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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出生点——堰房

    潮湿、昏暗、逼仄,空气中弥漫着厚重的人类排泄物气息,周正深吸口气,狠狠地朝一旁“啐”了一口。

    风顺着长满绿苔的木门底部吹了进来,从他的胯下掠过,夹杂着复杂的气味再次进入他的鼻腔……

    呕!

    屮的了,不行,还是顶不住……

    连续的干呕了几下后,他屏住呼吸,拿起用身旁早就扒好的树皮,在胯下草草了事,随及一把推开木门,冲出了“旱厕”。

    直跑出去十几米远,他才开始大口喘息,裹着寒气的秋风直达肺底,又被他吐出,几次循环之后,他才长舒口气。

    “呼……”

    这**跟直接吃*有什么区别!小说里那些穿越的人怎么忍的呢?

    他骂骂咧咧的来到棵枯树旁歇息,坐在落叶之上。

    从他意识到自己穿越,到如今才半个时辰左右,而这段时间,他也都是那个仅有两平方米的“地狱”度过的。

    也不是他不想出来,主要是这身体主人不知是食了何物?肚子奇痛,就像有人在里面打拳一般,他也是足足坚持了半个时辰,趁着其稍有缓解,这才忙提起裤子,出来缓一缓。

    说来也怪,他刚一出来,疼痛就立马烟消云散,就像从来没发生一样,连点余韵都没有。

    此时,也终于可以梳理下思路:

    自己穿越前,曾是位有三十年工龄的社畜,即将到达知天命的年纪,下一步本应是子孙满堂,光荣退休,他却患上不可医的绝症,他强撑过了一个又一个难熬的阶段,病情也稍有转机。而后在某一天夜里,他因疼痛醒来,胃部抽搐,里面本就不多的东西上涌。

    当天是工作日,并没有人陪床,他只能自己一人强撑着来到厕所,将头埋进马桶中“宣泄”,他呕了一遍又一遍,哕声在狭小的空间回荡着,持续了许久,长时间的低头,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他记得自己应触摸到了那个“红色”的紧急按钮,然后……便没有然后了……记忆就此终止……

    自己是被呛死的?还是撞到了其他位置?

    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还能不能回去?怎么回去?!!

    虽然回去可能会再次遭受病痛折磨,但更重要的是他还能再见到自己的家人,自己那可爱的小女儿,而不像小说里那样,待在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替天行道,去做那众生的救世主!

    办法,我想想……最简单的应该是……自尽?看能否再穿回去?

    不行,那要是万一穿不回去,自己是不是就彻底走了?

    周正看向仅有几步之遥的“旱厕”,放弃了把自己再呛死一回的想法。

    我要谨慎些!要有万全的把握才能再尝试。

    他想到此处,便决定转换思路。

    首先,要先了解下这个世界……

    周正闭上双眼,思索着脑中的记忆片段,看能否找到有用的信息。

    这个身体的主人名为傅泡达……很好,我要记住这个身份,暂时以傅泡达自居,决不能暴露……

    然后……

    然后便又没有然后了……

    傅泡达反复搜索着该身体原主人记忆,发现其除了脑中“傅泡达”三个大字外,别无他物……

    很好,什么都没有。

    傅泡达强打起精神,起身,四处打量着,最终在距“旱厕”不远处发现了处水洼,应该是雨水汇聚而成,水体浑浊,能看到里面有不少泥沙,但也能勉强倒映出人影……

    宽额头,塌鼻梁,右边眼睛漏出红黑色息肉,没有眼球,一张大嘴占据整张脸的四分之一,头发打结成一绺一绺,四肢干瘦,青筋凸起,身上粗布麻衣带有补丁,布鞋的鞋底已经烂了大半,抬脚时,能漏出大半只脚掌,他除了左手的小拇指外,其余的手指、脚指,均没有指甲,粉黑色的嫩肉暴露在外。

    他咬了咬牙……对着水洼中的“自己”,挤出个笑容,脸上的褶皱堆积在一起,抬头纹暴露,配上扭曲的五官与布满黄垢的牙齿……

    真**的丑的令人发指!

    傅泡达心中恼火,生出一股怒气,他紧握着拳头,朝着空气挥舞几下,觉得不解恨,抬起脚,对着旁边的树干狠踢了两脚,枯树上并没有树皮,占有泥巴的鞋底在上面留下了清晰印记。

    “呼哧,呼哧”

    仅活动两下,他便喘起粗气,手脚发颤,脑袋也变得昏沉,他扶着树干,掀起衣服扫了一眼……干瘪的胸膛,诸条清晰可见的肋骨,小腹的部位不自然的凸起了一部分。

    呵……还是个病秧子。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声叫喊……

    “泡达!你掉堰房里了?!!今日是你爹寿宴,还不快些来,帮忙去置办些酒水。”

    傅泡达浑身一颤,被这声音吓了一跳,他循声望去,只见在通向“旱厕”小道的尽头,站着位披着大红色被褥的年轻妇人,仅漏出个脑袋,头发盘起,面色白的吓人,两腮与嘴部则是鲜红,乍一看,有点像自己前世的纸匠铺扎的纸人……

    这是……谁?傅泡达的娘?

    距离较远,并不能完全看清,估测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但自己这脸明显也有个二十七八了啊?是娘也太年轻了些……难道是妾?

    那妇人见其没反应,抄起自己的鞋便朝着傅泡达的方向丢去,后者下意识的躲闪,不过对方的力气慎小,仅扔了个三四米的距离,嘴却也没闲着,扯着嗓子便喊:

    “你个龟儿~~还敢躲!你给老娘过来!!!”

    好在这个世界的语言能听懂,不过就是听上去有些别扭……

    傅泡达没敢怠慢,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小跑了过去。

    妇人单脚一蹦一蹦,向前跳了几下,每一下都会让脸上的白粉脱落一些。她弯腰拾起自己的红色刺花鞋,见后者前来,抄起鞋就朝其屁股打去,边打边咬牙说道:

    “让你躲,看你能往哪躲!别以为老娘好欺负,你们爷俩这辈子能碰到我,算是祖坟冒青烟了!知道不你……”

    这小道十分狭窄,傅泡达已经跑到其身旁,根本避无可避,只能用手稍作阻挡,但自己这身体太过破烂,右眼又有盲区,此时动起手来,竟连个妇人都挡不住……

    “嘶……我(*)……嗯……我(*)……嗯”

    傅泡达连挨了几下,吃痛,下意识的想爆粗口,却又不知道这个世代的粗口该如何去说,只能发出“嗯嗯”的声音。

    “你们娘俩在外面干什么呢?达儿!快些买酒去!!!”

    小路尽头的茅草屋中传出男人的呵斥声,妇人涂满白粉的脸上又白了几分,她从怀中掏出串铜钱,塞到傅泡达的怀中,小声叮嘱道:

    “快去快去!别再惹你爹生气,不然你另一只眼也要不保了!”她伸出两根手指,朝傅泡达的眼睛比量两下,遂转身,裹着棉被,小跑着钻回了茅草屋,隐约可以听到内部传来的娇嗔声。

    “干嘛又吼人家嘛……”

    傅泡达识趣地快走两步,路过茅草屋的时候向内瞥了一眼,米白色油纸糊的窗户紧闭,风吹得木门嘎吱作响,屋顶的烟囱不时冒出几缕黑烟……

    他未作停留,顺着小道一路向前,周边的房屋也基本都是和茅草屋相同的样式,仅是大小稍有差异,每户相距十米左右,不过家家基本房门紧闭,傅泡达走了近百余米,连个人影都没有……

    好像有点太过冷清了。

    他此时也并不知道该去何处打酒,本想着边走边问路,顺便还能打听下这世道的情况,不过这么远走下来,别说了人了,他甚至连牲畜都没见到一个。

    怪了,难道是在闹什么疾病?我记得秦代貌似又疟疾出现,那如今又是什么时代呢?

    他想起妇人给的那串铜钱,拿出放在手中细细观察,串着铜币的草绳上面有些许霉斑,铜币内圆外方,呈黄绿色,却是有点像秦代的款式,不过上面刻的字迹……

    “大蚩通寶”

    大蚩?历史上有这个朝代?傅泡达并不确定,而且确定了用处也不大,铜币上面的字他能懂其含义,但该字不是汉字,也不是他认知中的任何一种字体。

    每个字都只有一笔,其首部与尾部,都会有一个类似“猪尾巴”的回旋,中间的部分则是向内或向外弯折、扭曲,毫无规律可言。乍一看,有点类似于刚出生孩童的涂鸦。

    探寻无果,傅泡达只能暂且将其放下,抬头,眼前依旧是一眼望不到周围的茅草屋,不过比起刚才,屋顶的茅草稀疏,砌的土块部分脱落,房屋整体看上去好像更小,也更破旧,有些带有前院的人家,地上的杂草近乎涨到了小腿肚的高度。

    他四处打量着,看是否能找到人,打听情况。

    忽然,他的目光被不远处一个瘦小的身影所吸引,从身高来判断,她应该只有十岁左右,身上的衣物明显是大了一码,上面有补丁,但却基本没什么无垢,很干净,头发盘在一起,用一根树杈固定,此时她正背对着傅泡达,蹲在一户人家的前院中,不知在捣鼓着什么。

    傅泡达思索了下,他将串着铜钱草绳的活结打开,取出了两枚,放在掌心,将草绳重新系好,将铜钱放如麻衣的内侧口袋,遂向前走了几步,与女孩保持着六七米的距离,他回忆了下“妇人”的说话时语气,道:

    “前面的女娃儿,你知道何处可以打酒吗?”

    看到女孩回首,傅泡达脸上的便瞬间一僵。

    女孩的两个腮帮子鼓鼓的,不断耸动,下巴上沾满了土垢,嘴边还挂着一只,不断蠕动挣扎的棕黄色长条生物,玫瑰红色的液体顺着其嘴角,缓缓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