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谁是谁的救赎
回家的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拖着只音箱蟀的武羽并不算惹眼。
许多人都带着宝可梦，有肩膀上托着鸟类宝可梦的，怀里抱着猫类宝可梦的，脚边上跟着犬类甚至爬行类宝可梦的。
武羽虽然不认识这些宝可梦，但能感受到它们与自己的人类伙伴相处得很融洽。
在这座滨海的东北小城，冬日的暖阳下，大家喜气洋洋，也许是新年的喜庆，也许是有了宝可梦的生活，真的变得更美好了。
武羽走着走着，不禁露出一丝微笑，觉得不去深究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就这样生活也挺好。
学校距离武家的店面并不远，路过街角的超市，看着变成“卡拉卡拉百货超市”的店面，武羽怀着好奇走了进去。
他打算买个结实的笼子，先把音箱蟀关起来，毕竟是进化前就具有攻击性的家伙，进化之后虽然表现的很老实，但此时的武羽并不打算放任这么大一只虫在家里乱蹦。
超市里的变化很大，很明显的划分了人类用品和宝可梦用品的购物区，武羽刚打算逛逛，就被门口收费站里一位烫着金色卷发，脸上粉很厚的阿姨叫住了。
“犬类和虫类宝可梦不可以带入购物区哦，门厅这边有寄存处，可以把宝可梦收入精灵球或者缴费寄存。”售货员阿姨面无表情地说着职业化的台词。
武羽觉得手里的音箱蟀更沮丧了，没料到世界上还有“狗与虫系不得入内”这种恶毒的宝可梦歧视。
似乎感受到门口的顾客没有动作，售货员阿姨往这边瞥了一眼，看到武羽之后突然殷勤了起来：“是小羽老板呀，这是你收服的音箱蟀吗？看起来好有礼貌~来个精灵球不，姨给你进价。”
武羽还没反应过来售货员阿姨怎么态度突然180°大转弯，她就眼珠一转，忙道：“唉呀，小羽老板你还没满十岁呢吧，那可不能卖精灵球给你，没登记训练家可不能乱收服精灵呢！”
武羽心里有点没底，精灵球又是什么东西，训练家又是什么？听起来像个职业，但十岁就能登记的职业，算怎么回事儿。
而且这个阿姨为什么会叫自己小羽老板？自家店老板明明是老爸啊。
强自镇定了一下，武羽轻咳两声：“咳咳，我想买个笼子，两米乘三米的应该就够，您这有货吗？”
售货员阿姨一脸狐疑的问：“小羽老板这是打算非法拘禁野生宝可梦？这可不兴养啊，哪怕是音箱蟀这种‘家门虫’，《宝可梦保护法》可不敢犯，要进局子的。”
不过阿姨场面话说完，又招呼武羽靠近，小声说：“我这没货，但可以偷偷给小羽老板你定一套送到府上，不过，回头我带俺家旺财找你做护理按摩，你可得给我送个护发。”
【真是无奸不商，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信手拈来。】
武羽汗颜，问的却是：“阿姨，您说的旺财听起来是条狗吧？我家开的是正骨店，给人正骨的，给你家旺财送什么护发？”
售货员阿姨一听这话，当时眉毛一竖：“怎么事儿？武老板这是故意找茬，这么说我家旺财，人可是正经儿进口‘小约克’，怎么能叫狗！
再者说了，十里八乡虽然对你武老板宝可梦按摩手法都竖大拇指，但也是看你个小孩自己一个人不容易才这么捧场，不见得就由着你这么胡诌啊！什么正骨店？听都没听说过！
现如今人们这身子都结实呢，哪管是‘肯泰罗’蹭一下，也不见谁骨架子歪了的！哎哎哎~你别走啊，我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见这售货员阿姨掐着腰越说越来劲，武羽什么笼子、精灵球都顾不上了，连忙讨饶，撒腿就跑。
一口气直接跑回自家，这会儿天光大亮，武羽临门一望，这才发现，原本应该挂着“武氏正骨”招牌的牌匾上赫然写着“武氏道馆”四个大字。
只是字迹间的烫金漆面早已斑驳，细看牌匾中间还有一道裂纹，证明这块牌匾曾从中断开，这是后来拼回去的。
牌匾下还挂一副条幅，写有“专业宝可梦舒缓按摩，精油推拿，美发修枝（钢系、岩石系不接，臭臭泥、灰尘山∧‘等宝可梦也很可爱，但’谢绝入内）”的字样。
想起刚刚那售货员阿姨咄咄逼人话里透露的信息，武羽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此时再看到这内容乱七八糟的条幅，和插入符号下面那手写的和自己如出一辙的字迹，武羽凌乱了。
记忆中自己家可从来没搞过什么宝可梦按摩，也没在条幅上写过这种内容。
尤其是那块被父亲一直藏在库房最深处的武馆牌匾，那是父子俩一直以来最避讳的东西。
武羽想起了很多不愿回忆的往事。
四岁那年，武羽到了习武筑基的合适年龄，父亲寄希望于他能传承家学玄妙，甚至青出于蓝。
但不幸的是，武羽只是稍微磕碰，就出现了严重的骨折情况，被确诊为迟发性成骨不全，也就是人们常说的脆骨症、瓷娃娃。这种病对习武之人来说堪比“绝症”，患者身体稍受一点冲击就会骨折，能活命已是上天保佑，想练武是绝不可能的，这对一脉单传的武家来说，相当于是断了传承。
就在那一年，母亲林珏远走国外，父亲自毁武馆牌匾，再不问江湖事，改行做了正骨大夫，没人告诉武羽为什么一切都变了，但早慧的武羽却知道，一切都是因为自己脆弱的体质和不能练武的命运。
“武馆”这个词在父子俩人的默契中，像那块断掉的牌匾一样，埋藏在记忆深处的尘埃中。
然而今日，再见武馆的牌匾，武羽发现，往日种种仍历历在目，连同父亲弘扬武道的期望和自己无法练武的遗憾，根本无法忘记。
小小年纪的武羽心乱了，哪还顾得上什么涵养，破口大骂道：
“哪个瘪三竟有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换道馆牌子上去奚落我们爷俩！这是阎王爷头上搭天棚——找死界的天花板啊！当我老爹的分筋错骨手是吃素的么？还有这破条幅，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整条街道上商家也不多，听得这一阵童声骂街，只有寥寥几人探头看热闹。
武羽见无人应声，就先要去扯下那条幅，还没来得及动手，听得不远处一家铺子门口，两个人在那窃窃私语道：
“哎，这娃也忒不容易，他爸五六年前外出游历，了无音信，他妈好久也没见露面……哎，给孩子都逼得说胡话了。”
另一人道：“亏得小羽老板也有点手艺，但这白天得上学念书，晚上开店营业那点时间，也就够糊口。
眼看满十岁，连个初始精灵也没着落，今儿居然捉了只音箱蟀，音箱蟀哪有个初始精灵的样子，走训练家这条路恐怕是走不通咯……”
“听说北头海鲜馆家的丫头今年也要满十岁，好家伙，她爹亲自出海，从‘牙牙半岛’带回来一条叫什么海豚？摆谱海豚好像是，搁馆里顶层观赏水族箱里养着呢。”
“那叫波普海豚！听说能进化成海豚侠，那可老厉害了……”
武羽怔在原地，那些私语声中透露的一些信息似乎印证了武羽心中那种不详的预感，他愈发心乱如麻，似有一团无名之火在熊熊燃烧。
【这些人在胡说八道什么，我爸这些年一直在家陪我，我妈昨晚也来看我了……可是……】
“嘟~嘟！嘟…”这时，几声微弱的虫鸣传进武羽耳朵里，武羽一低头，才发现自己情不自禁捏紧的手，正死死攥着音箱蟀的脖子，眼看要给它掐背过气去了。
音箱蟀：(›´ω`‹)
武羽赶紧松开手，身子一蹲将音箱蟀斜搂在左臂中，右手搭在音箱蟀腹部摩挲起来。
手指最终定在音箱蟀腹部黑色的斑纹上，武羽终于把住了脉门，连最基本的寻脉都反复摸了三次才摸准，武羽知道自己心态出了大问题。
他连忙屏息凝神，一边探听音箱蟀的脉搏，一边运转家传心法，强行把杂念压制住了。
好半晌，武羽长舒一口浊气，将音箱蟀扶起，顺便抚弄了一把其背后黑色的覆翅，故作轻松的说道：
“无碍，腹腔回音空灵，前翅结实，发声结构成长得很完美，唱起BGM来肯定响亮。看你的骨骼惊奇，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维护世界和平就靠你了，我这里有本秘籍，《天龙八部（黄日华版）插曲精选》，我看与你有缘，就十块钱卖给你吧。”
音箱蟀听不懂武羽说得是什么胡话，但它能感受到武羽此时的情绪很复杂，就像一颗在自燃的树，外面只能看见冒烟，里面却烧得越来越旺。
这种爆发不出来的情绪往往最伤人，就像作为虫系的它理所当然的被小觑一般，那是一种猛烈的孤独，仿佛独自与全世界为敌的无助。
此刻，音箱蟀似乎与武羽共情了，它觉得，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音箱蟀轻轻地将进化后变得修长的两根前肢一横一竖地交叉，摆出了一个像是拉小提琴的姿势，随着音箱蟀的横肢慢慢拉动，两臂摩擦，真的响起了悠扬的提琴声！
琴声旋律空灵婉转，孤独中带着希望的光芒，温柔中又有憧憬的力量。
武羽被这陌生而又有些熟悉的旋律吸引了，情不自禁地在音乐中沦陷，渐渐地，心中的那股无名之火仿佛被一汪清泉浇灭了。
悠扬的琴声引得路上的行人驻足，附近的店家和顾客走出了商铺，整条街似乎一下子拥挤起来。
一曲奏罢，音箱蟀闭目站在原地，姿势不变，像是在等待谢幕的小提琴音乐家。
武羽被它这臭屁的样子逗乐了，噗嗤一笑，带头鼓起掌来，四处传来哗啦啦的掌声。
音箱蟀“偷偷”张开一只眼，看到了露出笑意的武羽，和为数不少还为它鼓掌的观众，它顿时开心地眯眼笑起来。
这是它进化后的第一曲，看来大家很喜欢。
“这首歌……是叫《虫儿飞》吗？”武羽问音箱蟀。
“滴滴滴嘟~”音箱蟀听了，觉得很贴切，双臂一张，欢呼似的在原地转了一圈，仿佛在说：“那就叫《虫儿飞》吧！”
【宝可梦真是种神奇的生物啊。】
武羽带着音箱蟀回了家。
刚刚进屋，武羽就听到一楼的淋浴间还在稀里哗啦的响着水声，门口的太极服也还在那里，看来“蓝孩子”一直呆在淋浴间没出来。
武羽本打算直接过去看看，但略一思忖，又不想让两只宝可梦直接见面，1V1的情况下，武羽还有一点控制局面的把握，万一变成1V2，他肯定得交代。
于是武羽先把音箱蟀安置在了二楼自己的卧室里，先是反锁了房门，想了想又拿钥匙把门打开了，走到音箱蟀面前，很认真的说道：
“音箱蟀先生，刚刚谢谢你啦，你的音乐很棒，小胡须也很优雅，所以你一定是位不需要关禁闭的绅士对吧？”
武羽看音箱蟀毫无表情，也不知道听没听懂，无奈的摇摇头感慨自己真的是个笨蛋，又补充到：
“如果你乖乖呆在这，我会出门去买一些适合你们的口粮，所以没有特殊情况，希望为了你自己和他人的安全，等我回来，OK？”
提到买东西，音箱蟀突然来了精神，双手比划起来。
“呃…这是？”武羽看着音箱蟀反复比这从下往上平行的两竖，然后向内汇聚成一个尖顶，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保温棚？花坛的保温棚是吧！”
武羽突然明白了，音箱蟀竟是因为自己破坏了花坛的保温棚才使出技能和自己战斗的吗？
“好的好的，了解！原来早上的事是误会，对不起啦，我会买一顶新的保温棚给花坛装上的。”武羽承诺到。
“滴滴滴嘟！”音箱蟀见武羽get了它的意思，发出兴奋的虫鸣，手舞足蹈起来。
误会解除，房间里有种宾主尽欢的快活氛围，武羽退出房间，又探头交待了一句厕所在左手边，就往一楼淋浴间去了。
音箱蟀头顶两条长长的虫须欢快的抖动着，望向虚掩着的房门，透过门缝，看着那男孩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楼梯口，它怔怔出神。
楼梯口旁的窗外，两只波波鸟从远处飞过，目光锐利的它们透过窗子和门缝看到了音箱蟀，但由于知道那里是人类的房子，有玻璃挡着，所以没有扑击过去。
其中一只波波叫了声，仿佛再说：“你看到了吗，那家人养了只肥美的音箱蟀，笑得有些变态。”
另一只应和：“看到了，好像个绅士，不完全变态。”
没有人知道，一个破晓前的相遇，为谁带去了多么灿烂的黎明，而那一缕晨光又被以怎样的字迹留在未知世界，变成了秘密。
“我本以为我有机会打破窗逃出去，但当他解开门锁，将门留了一隙，我就知道，那就是虫系崛起的一线生机。”——《虫系崛起之吾名为侠》（宝可梦世界21世纪畅销小说top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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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音箱蟀似乎与武羽共情了，它觉得，是时候表演真正的技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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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这是？”武羽看着音箱蟀反复比这从下往上平行的两竖，然后向内汇聚成一个尖顶，突然反应过来：“你是说保温棚？花坛的保温棚是吧！”
武羽突然明白了，音箱蟀竟是因为自己破坏了花坛的保温棚才使出技能和自己战斗的吗？
“好的好的，了解！原来早上的事是误会，对不起啦，我会买一顶新的保温棚给花坛装上的。”武羽承诺到。
“滴滴滴嘟！”音箱蟀见武羽get了它的意思，发出兴奋的虫鸣，手舞足蹈起来。
误会解除，房间里有种宾主尽欢的快活氛围，武羽退出房间，又探头交待了一句厕所在左手边，就往一楼淋浴间去了。
音箱蟀头顶两条长长的虫须欢快的抖动着，望向虚掩着的房门，透过门缝，看着那男孩的身影快速消失在楼梯口，它怔怔出神。
楼梯口旁的窗外，两只波波鸟从远处飞过，目光锐利的它们透过窗子和门缝看到了音箱蟀，但由于知道那里是人类的房子，有玻璃挡着，所以没有扑击过去。
其中一只波波叫了声，仿佛再说：“你看到了吗，那家人养了只肥美的音箱蟀，笑得有些变态。”
另一只应和：“看到了，好像个绅士，不完全变态。”
没有人知道，一个破晓前的相遇，为谁带去了多么灿烂的黎明，而那一缕晨光又被以怎样的字迹留在未知世界，变成了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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