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伯父家
见这个称林复然为表妹的女生如此热情，不太像关系不好的样子，陈久樊有些疑惑后，又顿时察觉到其表情里的几分虚假。
“这是...笑里藏刀？”
果不其然，林复然也做出一副虚假的笑容。
回道:“对，我来了。”
“表姐！”加重了语气。
看样子，两人都是故意如此，似乎一直不和，这表姐忽然看向陈久樊，眼神中露出惊诧。
“这大帅哥是谁啊？”
见她两眼放光，林复然伸出右手轻轻将陈久樊拦在手背后。
虚与委蛇:“我男朋友。”
陈久樊低头看了看林复然靠在自己腰前的手，又看了看林复然一副不容靠近的侧脸，嘴角微微扬起。
“你男朋友？”
表姐似乎不敢置信。
还没等林复然开口，陈久樊便先微笑着打招呼:“表姐好。”
看向陈久樊，林复然不由笑起。
而表姐却是有些愣住，被这么一个大帅哥叫表姐，总觉得……
自己老了！
而且，这还是林复然的男朋友。
大概五六秒后，表姐勉强笑着点头应答:“啊，好，好的。”
陈久樊微微点头。
“我爸妈在里面吧？”林复然直奔主题，想要进屋。
表姐露出了真实面目，漫不经心地瞥过眼去:“在呢。”
“久樊，我们进去吧。”
林复然没有牵陈久樊的手，在长辈面前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才刚踏入前厅，就听见客厅里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复然怎么还没到？”
“这么不关心老一辈啊。”
“看看我家清秋，多孝敬咱们母亲啊，一回来就第一时间去照看。”
……
言语间，听得出对林复然的贬低和对自个儿女儿的抬举。
陈久樊自然猜测到，这个“清秋”便是走在身后的表姐。
“林清秋”——
——林复然表姐，从小深受其父亲影响，对林复然一家偏见颇大，但为人也算正直。
刚踏入客厅大门。
映入陈久樊眼中的，是一间挺宽敞的大厅，白色墙壁，淡黄地砖，落地黑色墙脚砖，正中间摆着一张半径大约一米半的圆形玻璃桌。
此刻，桌周围坐了五个人。
——有些强笑的复然爸妈。
——有些骄傲的伯父伯母。
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伯父，伯母。”林复然有些不情愿地做出恭敬。
“复然啊，怎么来这么晚，我们都等了好久了。”伯父的声音里有些责怪与质问。
“呃...”
“这事都怪我。”
林复然刚想解释，陈久樊便站出来为她开脱:“是我让她跟我一道，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望伯父不要见怪。”
看着面带微笑的陈久樊，伯父脸上显然有了些和颜，问道:“这个小伙子是谁啊？”
看得出也听得出一份喜欢。
“我是...”
眼神微瞥了瞥旁边的林复然，陈久樊微笑一声，说道:“我是，复然的男朋友。”
伯父脸上的和颜戛然而止。
复然爸妈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林复然心里偷乐，她就是希望陈久樊能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这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看看一旁的林清秋，似不服气。
“哦，这样啊。”伯父又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坐吧。”
随即林复然坐下。
林清秋随之坐下。
陈久樊随后坐下。
一张桌，八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冷，陈久樊细察着每个人，不知道两家不和的人会如何谈话。
伯父先开了口:“本来打算今天一起去看母亲的，但是，有些晚了，况且你们还带了客人来，一路奔波，也该先休息休息，明日再去。”
俨然一家之主的发话。
“伯父，即使今日去，我也没有关系的，老人家更重要。”陈久樊颇为和气地推掉客人之不便。
“是啊，伯父。”林复然随着陈久樊的话接下去:“奶奶更重要，我们这点小疲惫根本不算什么。”
这句话倒是真心诚意。
一是她确实很想去看望一下阔别半年多的、神志不清的奶奶。
二是她真的很想早点离开这里。
复然爸妈自然清楚林复然。
所以复然爸便建议:“那，不如休息一下再去吧。”
“嗯。”复然妈点头附和:“毕竟要爬个小山坡。”
眼看林复然一家不听建议，伯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这家里谁说了算啊？父亲不在了，长兄如父，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
这句话让气氛瞬间到达冰点。
复然爸妈无奈轻轻舒了口气，随后沉默不语。
林复然嘴角有丝不屑的弧度，对于用身份压人的行为，实难服气。
林清秋泰然自若地玩手机，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僵持住了。
“哼...”这时，伯母轻哼一声。
“小叔，弟妹，复然，还有...”
语气甚是温和，只是看向陈久樊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伯母，叫我久樊就可以。”陈久樊立马微笑接话。
伯母微笑点头:“久樊，你们几个赶路也挺辛苦的，况且，快天黑了，晚上下山容易摔了，不如就明天再去，这次你们来，就多住两天吧。”
“匡！”林复然心里碎了一声。
对于伯母，她一向尊敬，因为伯母对她一向都挺温和，所以对于这个要求她也不好拒绝。
但是……
“多住两天也太折磨了吧！”
无奈，林复然用笑容掩饰尴尬。
出于尊重和关系，复然爸妈也只好点头同意。
伯父露出了笑意:“那好，也该准备晚饭了，清秋，清平，你两跟妈一起去准备。”
“啊？”林清秋立刻露出不愿。
“嗯？”伯父怒嗯一声。
林清秋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
林清平便是那个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小男生。
伯母起身去厨房，林清秋起身跟了去，当林清平起身时，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玩具铁剑。
……
到这里，陈久樊对于林复然伯父一家的每个人都有了些了解。
三人走后，少了和事佬，桌上的氛围又变得冰冷起来。
伯父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复然。
“一转眼，复然，都长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了。”
复然爸妈强笑着点头。
“还是有点不及清秋漂亮啊。”
听到这句，复然爸妈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谁都不愿意听到贬低自己子女的话。
林复然轻瞥过眼去，有些无语。
“哈，那倒也是。”陈久樊颇为礼貌地接话:“复然，自然不能跟表姐相提并论。”
复然爸妈和林复然都有些吃惊。
“啊？”
林复然大大的疑惑写在眉间。
“毕竟，每个人都独一无二，只该加以点评，不该与他人作比。”
陈久樊面带微笑，语气温和。
伯父对此哑口无言，无论是从道理还是态度，都挑不出毛病。
复然爸妈轻笑微点头。
林复然嘴角微微上扬，说道理这方面还得是陈久樊。
仔细打量了一下陈久樊，帅气且不失稳重，大方且不失气度，善伯父眼中有些赞许的目光。
“久樊是吧？”
“啊，是的，伯父。”
两人展开了谈话。
“你跟复然怎么认识的？”
“我跟复然是同班同学同桌。”
“今年多大？”
“伯父，我今年十九。”
“学习如何？”
“还好。”
见陈久樊这么谦虚，林复然可不能接着沉默:“伯父，久樊他次次都考第一名。”
言语间掩藏不住的骄傲。
复然爸妈轻笑着摇了摇头，陈久樊唇角也微微笑着。
“噢...”伯父目光微闪。
“家里是做生意的吗？”
“嗯。”陈久樊点头回答:“家里做了些生意，还算可以。”
林复然深知，这又是谦虚了。
伯父眼睛些许放大，问道:“那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听到这个问题，林复然和复然爸妈的眼神都闪了闪。
但陈久樊却并无波澜。
“家里，只剩我爷爷了。”
伯父微微退了身子，以表遗憾。
但心里却甚是翻涌:
“这简直就是完美女婿啊！”
现在懂得察言观色的林复然瞧出了伯父神情里的不对。
“我...”
“不过。”
刚想开口。
陈久樊又打断了:“他日，跟几位讨要复然后，家里，便会多一人了。”
听到此话——
——伯父表情有些奇怪起来。
——复然爸妈相视一笑。
而林复然，看着陈久樊，唇角笑起露出了犬齿，满脸笑意，这话虽然不那么直接但又非常明确。
总之，非常恰好。
看向林复然，陈久樊微微一笑。
……
在陈久樊与伯父的聊天中，天色渐渐暗下来。乡村的夜幕降临，漆黑包裹了这个小世界。
几十座小屋错落，其间只有一条主要的大路，一条条小泥路穿插，若是此刻走在其中，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漆黑的夜中，不时八九声狗吠。
清冷的风里，时而三两阵嗡响。
不得不说，相比于城市，此处乡村的夜太过安静与黑暗。
若是诗意人，必当觉得恬静。
但若实际人，恐怕觉得恐怖。
林复然两者皆有。
在屋里，前者多一些。
在屋外，后者多一些。
有灯光，前者多一些。
没灯光，后者多一些。
……
饭局到了。
伯母、林清秋与林清平三人陆陆续续地把饭菜和碗筷端上桌，陈久樊与林复然并没有选择帮忙。
因为...
他们是客人，不该反客为主。
虽说热情是好，但地主之谊，也该让地主家安安心心尽。
最怕...
地主不懂待客之道。
客人不懂客人之道。
……
两家，各四人，圆桌画出一条直径刚好能分成两边。
“来，放开了吃啊。”
伯父大声发话，等他动了筷子。
复然爸妈和伯母才动了筷子。林清秋与林复然几乎同时动筷。林清平也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而陈久樊，是最后一个动的。
八个人中，伯父、林清秋吃得很大方；复然爸妈比较收敛；伯母看起来挺含蓄；林清平一直默不作声；林复然看起来比较随意。
陈久樊，边慢吃边注意着局势。
一碗饭后，伯母放下了碗筷。
“伯母，您不添饭了吗？”林复然自然而然地问道。
伯母微笑着答:“吃饱了，你们接着吃，一定要吃饱啊。”
说罢，伯母起身离席。
林复然轻叹一口气，她知道伯母肯定又是去给他们整理房间了。
两碗饭后，陈久樊已饱，准备吃完最后一口便放下碗筷。
“清秋，给久樊添饭啊。”伯父忽然发话。
陈久樊赶忙礼貌回绝:“伯父，我已经吃饱了。”
“诶，两碗怎么吃得饱。”
“再添一碗。”
对林清秋使了个眼色。
于是，陈久樊也不好再拒绝。
林清秋起身，拿过陈久樊手中的碗添饭，虽然不情愿，但显然是来自于对父亲的命令而非帮客人添饭。
“来，接着吃。”
伯父热情依旧。
林复然马上吃完第二碗，跟陈久樊一样，已经饱了，毕竟路上两人吃了两只烤鸭，但她不打算放下碗筷。
因为，陈久樊真吃不动了。
忽然...
林复然对林清平使了个眼色。
“汀！”
“爸，我的剑落在你脚下了，你帮我捡一下吧。”
面对林清平的要求，伯父并没有拒绝，看来是挺疼这个小儿子。
趁伯父弯腰，林复然拿过陈久樊手中的碗，擀了一半到自己碗里，突如其来的操作，让陈久樊有些猝不及防。
但还是及时调整了状态。
伯父直起腰来，并未发现异常。
……
细嚼慢咽下，终于抿完了饭。
“来，再添一碗。”
“呃！”伯父的又一句添，让陈久樊和林复然心头咯噔一下。
犹豫了两秒。
陈久樊慢慢放下了碗筷。
礼貌微笑，轻声轻语:“伯父，我真的已经吃饱了，我初来这里，很想看看这里的夜晚，不如。”
“复然带我走一走吧。”
看着陈久樊投来的目光，林复然明白这是想溜，赶忙点头。
“是啊，久樊初来乍到，我带他去外面走一走。”
话音一落，拉着陈久樊起身，微笑轻鞠躬，匆忙出门。
“等一下。”
前脚踏出门槛，伯父的声音忽然传来，林复然和陈久樊脸色微变，觉得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伯父看了看林清秋。
建议道:“复然对这里也不熟，晚上黑灯瞎火的，迷路了就不好了，让清秋带你们一起吧。”
“不是吧！”
林复然心里吐槽:明明就是别有用心还说得冠冕堂皇。
“清秋，去啊，带上手电。”
“我还没吃饱。”
林清秋十分不愿，一年下来就这几天的伙食好，不能好好吃个够反而要跟林复然及其男友出去喝西北风。
“说什么，快去。”
伯父的话异常坚决。
林清秋撅了撅嘴角，放下碗筷去柜子里拿手电筒。
两根。
给了林复然一根，三人便出门。
“爸，我吃完了。”林清平放下碗筷离开饭桌。
伯父看了看只剩三人的饭局。
轻舒口气，说:“也好，年轻人玩自己的，我们聊我们的。”
复然爸刨完最后一口饭，问:
“哥，妈怎么样了？”
伯父有些轻嘲:“呵，你还知道关心妈啊，一年只来两次，每次只待个一两天，不怕爸在天有灵埋怨。”
复然爸有些苦笑:“哥，还是说说妈的状况吧。”
“状况？”
“还能有什么状况，还是一样跟个木头人似的，话也不会说，说什么她也听不懂。”
复然妈叹了声:“老年痴呆也没法治啊，哥，平时辛苦你跟嫂子了。”
“哟﹉”
“辛苦，担待不起，我妈我照顾是理所当然的。”
言语间尽是讽刺。
“哥，我是没有照顾到妈，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华康...”
复然爸自我否认。
复然妈感到无奈。
“行了，别说些没用的了。”伯父拿起筷子夹菜，说道:“要真是觉得有愧疚，那这次就陪妈过年。”
思索...
复然爸跟复然妈对视一眼。
“听哥的。”
“这是...笑里藏刀？”
果不其然，林复然也做出一副虚假的笑容。
回道:“对，我来了。”
“表姐！”加重了语气。
看样子，两人都是故意如此，似乎一直不和，这表姐忽然看向陈久樊，眼神中露出惊诧。
“这大帅哥是谁啊？”
见她两眼放光，林复然伸出右手轻轻将陈久樊拦在手背后。
虚与委蛇:“我男朋友。”
陈久樊低头看了看林复然靠在自己腰前的手，又看了看林复然一副不容靠近的侧脸，嘴角微微扬起。
“你男朋友？”
表姐似乎不敢置信。
还没等林复然开口，陈久樊便先微笑着打招呼:“表姐好。”
看向陈久樊，林复然不由笑起。
而表姐却是有些愣住，被这么一个大帅哥叫表姐，总觉得……
自己老了！
而且，这还是林复然的男朋友。
大概五六秒后，表姐勉强笑着点头应答:“啊，好，好的。”
陈久樊微微点头。
“我爸妈在里面吧？”林复然直奔主题，想要进屋。
表姐露出了真实面目，漫不经心地瞥过眼去:“在呢。”
“久樊，我们进去吧。”
林复然没有牵陈久樊的手，在长辈面前还是收敛些比较好。
才刚踏入前厅，就听见客厅里有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来。
“复然怎么还没到？”
“这么不关心老一辈啊。”
“看看我家清秋，多孝敬咱们母亲啊，一回来就第一时间去照看。”
……
言语间，听得出对林复然的贬低和对自个儿女儿的抬举。
陈久樊自然猜测到，这个“清秋”便是走在身后的表姐。
“林清秋”——
——林复然表姐，从小深受其父亲影响，对林复然一家偏见颇大，但为人也算正直。
刚踏入客厅大门。
映入陈久樊眼中的，是一间挺宽敞的大厅，白色墙壁，淡黄地砖，落地黑色墙脚砖，正中间摆着一张半径大约一米半的圆形玻璃桌。
此刻，桌周围坐了五个人。
——有些强笑的复然爸妈。
——有些骄傲的伯父伯母。
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男孩。
“伯父，伯母。”林复然有些不情愿地做出恭敬。
“复然啊，怎么来这么晚，我们都等了好久了。”伯父的声音里有些责怪与质问。
“呃...”
“这事都怪我。”
林复然刚想解释，陈久樊便站出来为她开脱:“是我让她跟我一道，所以才耽搁了些时间，望伯父不要见怪。”
看着面带微笑的陈久樊，伯父脸上显然有了些和颜，问道:“这个小伙子是谁啊？”
看得出也听得出一份喜欢。
“我是...”
眼神微瞥了瞥旁边的林复然，陈久樊微笑一声，说道:“我是，复然的男朋友。”
伯父脸上的和颜戛然而止。
复然爸妈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林复然心里偷乐，她就是希望陈久樊能在任何人面前承认自己，这给了她无限的安全感。
看看一旁的林清秋，似不服气。
“哦，这样啊。”伯父又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坐吧。”
随即林复然坐下。
林清秋随之坐下。
陈久樊随后坐下。
一张桌，八个人，气氛，一时间有些冷，陈久樊细察着每个人，不知道两家不和的人会如何谈话。
伯父先开了口:“本来打算今天一起去看母亲的，但是，有些晚了，况且你们还带了客人来，一路奔波，也该先休息休息，明日再去。”
俨然一家之主的发话。
“伯父，即使今日去，我也没有关系的，老人家更重要。”陈久樊颇为和气地推掉客人之不便。
“是啊，伯父。”林复然随着陈久樊的话接下去:“奶奶更重要，我们这点小疲惫根本不算什么。”
这句话倒是真心诚意。
一是她确实很想去看望一下阔别半年多的、神志不清的奶奶。
二是她真的很想早点离开这里。
复然爸妈自然清楚林复然。
所以复然爸便建议:“那，不如休息一下再去吧。”
“嗯。”复然妈点头附和:“毕竟要爬个小山坡。”
眼看林复然一家不听建议，伯父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悦:“这家里谁说了算啊？父亲不在了，长兄如父，这点道理都不知道吗？”
这句话让气氛瞬间到达冰点。
复然爸妈无奈轻轻舒了口气，随后沉默不语。
林复然嘴角有丝不屑的弧度，对于用身份压人的行为，实难服气。
林清秋泰然自若地玩手机，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僵持住了。
“哼...”这时，伯母轻哼一声。
“小叔，弟妹，复然，还有...”
语气甚是温和，只是看向陈久樊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伯母，叫我久樊就可以。”陈久樊立马微笑接话。
伯母微笑点头:“久樊，你们几个赶路也挺辛苦的，况且，快天黑了，晚上下山容易摔了，不如就明天再去，这次你们来，就多住两天吧。”
“匡！”林复然心里碎了一声。
对于伯母，她一向尊敬，因为伯母对她一向都挺温和，所以对于这个要求她也不好拒绝。
但是……
“多住两天也太折磨了吧！”
无奈，林复然用笑容掩饰尴尬。
出于尊重和关系，复然爸妈也只好点头同意。
伯父露出了笑意:“那好，也该准备晚饭了，清秋，清平，你两跟妈一起去准备。”
“啊？”林清秋立刻露出不愿。
“嗯？”伯父怒嗯一声。
林清秋不情不愿地缩了回去。
林清平便是那个一直低着头不言不语的小男生。
伯母起身去厨房，林清秋起身跟了去，当林清平起身时，手里拿着一把小小的玩具铁剑。
……
到这里，陈久樊对于林复然伯父一家的每个人都有了些了解。
三人走后，少了和事佬，桌上的氛围又变得冰冷起来。
伯父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复然。
“一转眼，复然，都长成一个标致的大姑娘了。”
复然爸妈强笑着点头。
“还是有点不及清秋漂亮啊。”
听到这句，复然爸妈的表情都变得微妙起来，谁都不愿意听到贬低自己子女的话。
林复然轻瞥过眼去，有些无语。
“哈，那倒也是。”陈久樊颇为礼貌地接话:“复然，自然不能跟表姐相提并论。”
复然爸妈和林复然都有些吃惊。
“啊？”
林复然大大的疑惑写在眉间。
“毕竟，每个人都独一无二，只该加以点评，不该与他人作比。”
陈久樊面带微笑，语气温和。
伯父对此哑口无言，无论是从道理还是态度，都挑不出毛病。
复然爸妈轻笑微点头。
林复然嘴角微微上扬，说道理这方面还得是陈久樊。
仔细打量了一下陈久樊，帅气且不失稳重，大方且不失气度，善伯父眼中有些赞许的目光。
“久樊是吧？”
“啊，是的，伯父。”
两人展开了谈话。
“你跟复然怎么认识的？”
“我跟复然是同班同学同桌。”
“今年多大？”
“伯父，我今年十九。”
“学习如何？”
“还好。”
见陈久樊这么谦虚，林复然可不能接着沉默:“伯父，久樊他次次都考第一名。”
言语间掩藏不住的骄傲。
复然爸妈轻笑着摇了摇头，陈久樊唇角也微微笑着。
“噢...”伯父目光微闪。
“家里是做生意的吗？”
“嗯。”陈久樊点头回答:“家里做了些生意，还算可以。”
林复然深知，这又是谦虚了。
伯父眼睛些许放大，问道:“那家里都有些什么人啊？”
听到这个问题，林复然和复然爸妈的眼神都闪了闪。
但陈久樊却并无波澜。
“家里，只剩我爷爷了。”
伯父微微退了身子，以表遗憾。
但心里却甚是翻涌:
“这简直就是完美女婿啊！”
现在懂得察言观色的林复然瞧出了伯父神情里的不对。
“我...”
“不过。”
刚想开口。
陈久樊又打断了:“他日，跟几位讨要复然后，家里，便会多一人了。”
听到此话——
——伯父表情有些奇怪起来。
——复然爸妈相视一笑。
而林复然，看着陈久樊，唇角笑起露出了犬齿，满脸笑意，这话虽然不那么直接但又非常明确。
总之，非常恰好。
看向林复然，陈久樊微微一笑。
……
在陈久樊与伯父的聊天中，天色渐渐暗下来。乡村的夜幕降临，漆黑包裹了这个小世界。
几十座小屋错落，其间只有一条主要的大路，一条条小泥路穿插，若是此刻走在其中，真是伸手不见五指。
漆黑的夜中，不时八九声狗吠。
清冷的风里，时而三两阵嗡响。
不得不说，相比于城市，此处乡村的夜太过安静与黑暗。
若是诗意人，必当觉得恬静。
但若实际人，恐怕觉得恐怖。
林复然两者皆有。
在屋里，前者多一些。
在屋外，后者多一些。
有灯光，前者多一些。
没灯光，后者多一些。
……
饭局到了。
伯母、林清秋与林清平三人陆陆续续地把饭菜和碗筷端上桌，陈久樊与林复然并没有选择帮忙。
因为...
他们是客人，不该反客为主。
虽说热情是好，但地主之谊，也该让地主家安安心心尽。
最怕...
地主不懂待客之道。
客人不懂客人之道。
……
两家，各四人，圆桌画出一条直径刚好能分成两边。
“来，放开了吃啊。”
伯父大声发话，等他动了筷子。
复然爸妈和伯母才动了筷子。林清秋与林复然几乎同时动筷。林清平也默默地拿起了筷子。
而陈久樊，是最后一个动的。
八个人中，伯父、林清秋吃得很大方；复然爸妈比较收敛；伯母看起来挺含蓄；林清平一直默不作声；林复然看起来比较随意。
陈久樊，边慢吃边注意着局势。
一碗饭后，伯母放下了碗筷。
“伯母，您不添饭了吗？”林复然自然而然地问道。
伯母微笑着答:“吃饱了，你们接着吃，一定要吃饱啊。”
说罢，伯母起身离席。
林复然轻叹一口气，她知道伯母肯定又是去给他们整理房间了。
两碗饭后，陈久樊已饱，准备吃完最后一口便放下碗筷。
“清秋，给久樊添饭啊。”伯父忽然发话。
陈久樊赶忙礼貌回绝:“伯父，我已经吃饱了。”
“诶，两碗怎么吃得饱。”
“再添一碗。”
对林清秋使了个眼色。
于是，陈久樊也不好再拒绝。
林清秋起身，拿过陈久樊手中的碗添饭，虽然不情愿，但显然是来自于对父亲的命令而非帮客人添饭。
“来，接着吃。”
伯父热情依旧。
林复然马上吃完第二碗，跟陈久樊一样，已经饱了，毕竟路上两人吃了两只烤鸭，但她不打算放下碗筷。
因为，陈久樊真吃不动了。
忽然...
林复然对林清平使了个眼色。
“汀！”
“爸，我的剑落在你脚下了，你帮我捡一下吧。”
面对林清平的要求，伯父并没有拒绝，看来是挺疼这个小儿子。
趁伯父弯腰，林复然拿过陈久樊手中的碗，擀了一半到自己碗里，突如其来的操作，让陈久樊有些猝不及防。
但还是及时调整了状态。
伯父直起腰来，并未发现异常。
……
细嚼慢咽下，终于抿完了饭。
“来，再添一碗。”
“呃！”伯父的又一句添，让陈久樊和林复然心头咯噔一下。
犹豫了两秒。
陈久樊慢慢放下了碗筷。
礼貌微笑，轻声轻语:“伯父，我真的已经吃饱了，我初来这里，很想看看这里的夜晚，不如。”
“复然带我走一走吧。”
看着陈久樊投来的目光，林复然明白这是想溜，赶忙点头。
“是啊，久樊初来乍到，我带他去外面走一走。”
话音一落，拉着陈久樊起身，微笑轻鞠躬，匆忙出门。
“等一下。”
前脚踏出门槛，伯父的声音忽然传来，林复然和陈久樊脸色微变，觉得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伯父看了看林清秋。
建议道:“复然对这里也不熟，晚上黑灯瞎火的，迷路了就不好了，让清秋带你们一起吧。”
“不是吧！”
林复然心里吐槽:明明就是别有用心还说得冠冕堂皇。
“清秋，去啊，带上手电。”
“我还没吃饱。”
林清秋十分不愿，一年下来就这几天的伙食好，不能好好吃个够反而要跟林复然及其男友出去喝西北风。
“说什么，快去。”
伯父的话异常坚决。
林清秋撅了撅嘴角，放下碗筷去柜子里拿手电筒。
两根。
给了林复然一根，三人便出门。
“爸，我吃完了。”林清平放下碗筷离开饭桌。
伯父看了看只剩三人的饭局。
轻舒口气，说:“也好，年轻人玩自己的，我们聊我们的。”
复然爸刨完最后一口饭，问:
“哥，妈怎么样了？”
伯父有些轻嘲:“呵，你还知道关心妈啊，一年只来两次，每次只待个一两天，不怕爸在天有灵埋怨。”
复然爸有些苦笑:“哥，还是说说妈的状况吧。”
“状况？”
“还能有什么状况，还是一样跟个木头人似的，话也不会说，说什么她也听不懂。”
复然妈叹了声:“老年痴呆也没法治啊，哥，平时辛苦你跟嫂子了。”
“哟﹉”
“辛苦，担待不起，我妈我照顾是理所当然的。”
言语间尽是讽刺。
“哥，我是没有照顾到妈，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华康...”
复然爸自我否认。
复然妈感到无奈。
“行了，别说些没用的了。”伯父拿起筷子夹菜，说道:“要真是觉得有愧疚，那这次就陪妈过年。”
思索...
复然爸跟复然妈对视一眼。
“听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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