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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生日快乐

    朱淮试图叫醒文兴祖,询问付蔓在哪里,无奈对方怎么都叫不醒,只好麻烦所有人围绕着医院寻找。

    不过还好付蔓藏得不是很深。经过地毯式的搜索,终于有人在一处地下室内发现了她。

    但她的状况看起来不太好,或者说整个人看起来根本就是个死人。

    暗红色的尸斑几乎布满了她的全身,那是血液停止流动积累在一处形成的。

    如果不是这具巨大的冰柜的话,她现在应该已经化为了一摊枯骨。

    事实上,当那名诸葛无垢的队员找到付曼的时候,差一点就将其当作活尸,当场打死。

    尤其是一个能坐起来还能说话的尸体,看着怎么都像是一个怪物,而不会让人觉得是个人。

    “你就是付蔓?”

    闻讯赶来的朱淮,看着对方那骇人的模样,不敢确定的问了一句。

    他也觉得这根本就是个死人。作为死灵法师,对于死气他是最敏感的。

    从付蔓身上他根本感觉不到任何生气,反倒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死灵魔法的气息。

    付蔓人倒是很大方,一点不避讳自己的独眼,笑着道:“没错,我就是付蔓。朱淮,咱们终于见面了。”

    阮绯皱眉看着付蔓,“你俩认识?”

    朱淮不用想也知道她这是又多想了,忙道:“她就是当初的蜃,或者说是背后操作的人。”

    队员们闻言都眼神不善地看向了付蔓,他们可没忘了当初蜃对他们的逼迫。

    付蔓不好意思地说道:“实在是抱歉,当时我也是身不由己。这件事朱淮他最清楚,相信兴祖已经跟他说过了。”

    朱淮点头道:“没错,兴祖跟付蔓两个人本质上就是两个被控制的傀儡,有些时候他们都是身不由己的。”

    上官丞点点头,看着付蔓道:“她这样的身体情况,有点棘手。将其带回基地有些不太合适。”

    朱淮懂队长的意思,付蔓的样子太吓人了,带她回基地会吓坏小孩子。而且这一路上他们也无法提供冰块给她。

    “不用麻烦了。”

    付蔓看着将自己这间小屋快要填满了的人们,脸上绽放一抹灿烂的笑,这抹笑容虽然看上去很恐怖,但任谁都感觉得到她是打心里高兴。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各位,可以麻烦你们一件事吗?”

    付蔓布满了红血丝的独眼此时绽放着异样的光芒。

    朱淮接过她的话,道:“你说。”

    “今天是我的生日,可以陪我过一次生日吗?我真的很久,很久都没有过过生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

    生日,一个几乎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词。

    在场的人中有一个算一个自从末日之后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更别说过生日了。

    太奢侈了,从不敢想。

    而现在,这个词却从眼前这个看起来根本就是个死人的嘴里说出来。

    一种违和感让所有人都觉得别扭无比。

    付蔓一脸期待的看着众人,最后倒是最跳脱的薛月先开了口,“哎呀,过生日啊。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参加过生日宴了呢。

    你们谁带蜡烛了,谁带的食物里有蛋糕啊?别藏私啊,咱们就借着小姐姐的光给她办一场生日宴吧!

    这么多人呢,热闹一下多好。”

    经过她这么一动员,两支队伍里的女性都动了起来。带动着有些拘谨的男人们也跟着动了起来。

    有物资的提供物资,搬桌子的搬桌子。

    甚至朱淮看到,有人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掏出来一堆花花绿绿的气球来。

    那是一个看起来岁数已经不小了的女人。

    看着大家都看向自己,她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头发,温柔地笑着说“我家小孩就喜欢吹个气球。所以每次出去。我都会有意识地收集这些东西。”

    这个女人是诸葛无垢队伍里的。说完这句话之后,女人的情绪有些低落。

    其他人也不再看她,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朱淮知道有很多失去了亲人的职业者。会寻找一样精神寄托。

    可能是物品,也可能是亲人在世的时候最喜欢的东西,或者是他们的贴身物品。

    看样子,这个女人的精神寄托就是这些花花绿绿的气球。

    “谢谢,谢谢。”

    付蔓不能离开冰柜,只能看着忙碌的众人一直说谢谢。

    她的目光在人群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神情有些萎靡,最后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唯一熟悉的人。

    “朱淮,兴祖呢?”

    “啊。他……他正在接受调查。很快,很快就能过来了。”

    朱淮蹩脚的谎言一下就被付蔓揭穿了,她不气不恼,平静地说道:“他是不是状态不太好?”

    “额……”

    朱淮的哑口无言让付蔓更加确信,她反倒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道:“能不能麻烦你把他带过来,我应该有办法帮他。”

    朱淮闻听此话,立刻转身离开,不一会儿便背着昏迷不醒的文兴祖走进了屋子,轻轻放在冰柜边。

    付蔓帮着朱淮将文兴祖的身子靠在冰柜上面,然后便直接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开始在其耳边轻声的呼唤他的名字。

    “兴祖。”

    “兴祖。”

    就这么一遍又一遍的不断重复,昏迷状态的文兴祖似乎是听到了她的声音,眼皮开始剧烈颤抖,似乎马上就要苏醒过来。

    “兴祖。”

    “付蔓!”

    文兴祖猛地睁开了眼睛,然后第一眼便看到了蹲在他面前的朱淮,接着听到了耳边付蔓的声音。

    “兴祖,你醒了。”

    “付蔓。”

    文兴祖扭头看向她,神色似乎有些焦急,腿在地上一蹬就想站起来,却被付蔓强行按了下去。

    “兴祖,别动。大家在帮我准备生日宴呢。你不要动,就这么坐着陪我说说话,好吗?”

    “可是,付蔓……”

    文兴祖的嘴忽然被付蔓用嘴堵住了,后面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堵在肚子里。

    一时间,周围狼嚎声不断,女人们则是没好气地拍打着这些不解风情的男人们,撵他们走人。

    朱淮自然也被阮绯提着耳朵拽走了,不过走之前,他倒是一脸的欣慰的笑容。

    文兴祖跟付蔓的这个吻好长,好长,一直过了得有一分钟两个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付蔓。”

    文兴祖的呼吸平缓了很多,旁人看不见的冰棺内,付蔓的下肢从两只脚的脚趾开始,迅速腐化,露出了森森白骨。

    “别说话,抱住我。”付蔓温柔地用手竖着文兴祖的头发。

    文兴祖转过身来,跪在地上一把将其抱进了怀里。

    “兴祖,还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你是我躺了三年看见的唯一的活人……”

    付蔓开始回忆自己跟文兴祖见面之后的点点滴滴,很多时候,都是她在说,文兴祖听着,偶尔点点头,两个人会一起笑笑。

    屋子里没有外人,只有偶尔路过门口的会偷摸地看上一眼,然后嘴角噙着笑意继续干自己的活去了。

    尤其是朱淮,一会儿功夫他路过了三次。

    生日宴准备的很快,人多力量大吗。

    小小的屋子里挂满了五颜六色的气球,女人们还贴心地裁减了一些带颜色的布条充当彩带挂到了墙上面。

    生日蛋糕是没有的,但馒头有,用馒头堆成一座小山就当做是生日蛋糕了。

    上面涂抹着红通通的辣椒酱,那可是诸葛无垢忍着肉疼贡献出来的唯一一瓶的辣酱。

    周围还竖着几根白色的蜡烛,这已经是能找出来的最好的蜡烛了。

    没有人觉得晦气,这种消耗品在如今这个年代已经很少见了。

    一群人把小小的屋子都挤满了,有些人只能被迫站在屋门口,垫着脚往里面看。

    作为今天的寿星公,付蔓依靠在文兴祖的身上,满脸幸福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谢谢,谢谢大家能给我过生日。我今天真的很开心,真的。谢谢你们。”

    文兴祖也跟着说道:“谢谢,谢谢你们能给付蔓办这么一场生日宴。”

    “欸,别客气了。许愿!许愿!吹蜡烛!吹蜡烛!”生性最跳脱的薛月大声高呼着。

    阮绯在一边也跟着附和。

    “对!!许愿!吹蜡烛!”

    朱淮也被带动了情绪,高声说道:“大家伙一起唱个生日歌怎么样!预备,唱!”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一开始不齐,后来声音越来越齐,气氛达到了顶点,歌声几乎穿透了房顶。

    付蔓双手合十,闭上双眼,默默地在心里许了个愿望后,睁开眼后一下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哇哦!!心想事成!”薛月挥手扬起早就准备好的花布条。

    其他人也一起扬手,一时间整个屋子下起了一阵短暂的花雨。

    付蔓如痴如醉地扬起头看着这场飘洒而下的花雨,文兴祖也陪着她一起看着。

    两个人就那么一直看着,看着。

    朱淮开心地说道:“分生日蛋糕喽!先给寿星佬一个,再给兴祖一个。”

    说着话,他拿起来两个馒头,想要递给文兴祖跟付蔓两个人。

    见他俩不搭理自己,他笑道:“别看了,都没了,快吃蛋糕啊。”

    “谢谢。”

    “谢谢。”

    文兴祖跟付蔓两个人道谢的声音再度响起,朱淮正想说别矫情了,快吃蛋糕吧。

    下一秒,他的心忽然漏跳了一拍。

    浓郁的死气忽然扑面而来,依偎在文兴祖怀里的付蔓在一瞬间消融了所有的血肉,一具浑身漆黑的骨架突兀地代替了那个少女。

    而一直搂着她的文兴祖,那双布满了鳞片的手垂了下来,头轻轻地靠在了怀里的骷髅身上。

    他们两个人在一瞬间彻底死去了,速度快到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还在为付蔓庆祝着她的生日。

    本来热闹的场景戛然而止,所有人似乎都被按下了静音键,没有人说话,没有人发出声音,大家都呆呆地看着那搂在一起的。

    怪物跟骷髅。

    “啊!!!!!”

    朱淮忽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然后豆大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滑落他的面颊,最后连成一条线。

    他就这么嘶吼着,任由眼泪肆意地流淌。

    周围慢慢响起了啜泣声,阮绯抱住了投进怀里的薛月,她的脸上也早已满是泪痕。

    刚才还是一片欢乐的场景,此时却弥漫着化不开的哀伤。

    小屋的地面上跪着一个不断痛哭的男人,在他面前的是他曾经最好的兄弟跟他兄弟最喜欢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