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追逐偏差
正如绛河的假设。
历史回响之中的素体，将记忆凭依在人身上，这些人作为“种”直接影响的存在，一如剧本中的角色。
想象一下，自己是剧场的观众。
在文字剧场之中，观众将自身代入剧本之中的角色，角色所看到的，所经历的，成为一种基本的世界观根植于他们的认知。
对角色来说。
每一次“旁白”的出现，是在指引他的扮演。
对观众来说，每一次“旁白”的出现，是在强调，深化影响，让观众沉浸其中，而不觉异常。
叶芙阿洛尼提到的便是这一点。
见系笺人皱眉，绛河解释道：
“假设，现在有两人在互相追逐，后者在终点前必然能够追到前者。而此时，一条不太熟悉的路径忽然从天而降，阻碍去路。
“其中一人如鱼得水，另一人则步履维艰。这显然有些不正常，面对相同的情况，无法改变既定结局。而结局改变，那便只有一种情况，对方熟悉这条路。”
绛河只是简单举个比喻。
实际上，要考虑到孔鹂作为逃跑者有着自己可以任意选择路径的优势等等。
但这些，大体上改变不了结局。
烛火轻晃，照着系笺人柔和的脸庞轮廓，她薄唇微张，说话道：“我明白了。”
叶芙阿洛尼收回目光，补充说：
“所以，究竟是谷令得到了记忆，还是孔鹂得到记忆，我们需要判断。只因还存在一种情况——谷令得到的模糊记忆，这记忆反而恰好让他对路况失去应有的判断。”
特殊是相对的。
素体的记忆，可能对这一条路径熟悉，也可能对这一条路径不熟悉，反馈到宿主身上，他的认知就可能发生相应的改变。
现在，要判断的就是这一点。
烛光闪灼，沉闷的气氛在蔓延，叶芙阿洛尼挪移蜡烛，放到眼前，她的瞳孔间满是橙红。
她喜欢蜡烛的火光。
桌边，其他人也陷入思索中。
时间流逝，绛河思绪纷飞，一幅幅画面如镜碎拼合，最终定格在谷令转瞬的身影。
于是，他看向对面的谷令道：
“其实，我们应该先问问谷令，是否得到了一些奇怪的记忆。”
被绛河声音唤神回来，谷令回溯、思索，最终皱眉摇头：“并未，没有突兀、异常的情况。”
谷令的回答在绛河意料之中。
他发现了宣城路的异常，如果自己记忆出现问题，应该也一并说了出来。
当然，也可能在隐瞒。
但概率低。
倏然，绛河侧头看向徐方哲，询问说：
“孔鹂是否熟悉附近的路？”
阴影在徐方哲脸上弥散，让他显得阴沉，随后他不假思索回道：“自是熟悉，他经常出入这里，还怂恿我去找他弟兄……”
蓦地，他闭口不言，眼神游移。
想起孔鹂，徐方哲气得牙痒痒，自己下水也就罢了，还总想把他这种良家拖下水。
简直是该死。
换做平时，叶芙阿洛尼少不得也要说上那么一两句来乐呵乐呵。不过嘛，要注意开玩笑的节奏，此时出声恐有血光之灾。
倒是，谷令低垂着头，宛若雕塑一般。他隐隐感觉刚才那句话之中藏着关键的信息。
而这时，绛河开口道：
“存在一个很明显的道理，不管谷令你是否为角色，孔鹂基本可以判断是角色。”
谷令抬头，与绛河对视。
只见他瞳孔深邃，解释说：
“如果你是观众，“旁白”在影响你的时候，与你既有的潜意识形成冲突……
“那么孔鹂必然也会存在这种情况，尤其是他过去比你还熟悉这条路，这种情况怕是会更加明显。”
谷令瞬间恍然大悟。
“旁白”即便能影响一个人的认知，但也无法阻止人偶然的灵光一闪。
这种灵光一闪，通常是对过往认知的经验总结所产生的反应，来得奇妙。
正所谓，习惯成自然。
这是“旁白”所无法避免的。
谷令他过往对这条路的熟悉，令他下意识产生“转角直接掉头追逐”的灵光。
如此，他撞了上去。
而比他更熟悉这条路的孔鹂，也更应该出现相应的情况，除非他不对劲。
明悟的谷令，接续着绛河的推测说下去，并附带自己的一些见解：
“根据我的经验，正常情况下，路上耽搁耗费的时间，不至于让我追不上孔鹂。
“他只能是比预想中更加熟悉这条路，这种熟悉，恐怕来自记忆，而非单纯“旁白”的影响。”
““旁白”的影响恐怕带有一丝生涩感，如果我是角色，孔鹂更应该是角色。”
叶芙阿洛尼问道：
“你的意思是，即便孔鹂不受习惯的影响，便是你被干扰了，也不至于追不到他。因而，他只能是得到了更多正面的反馈，这种反馈大概率来自记忆。”
谷令点头。
旋即，绛河补充说：
““种”没有意志，且不会随时随地干涉人的行动。”
这一点从系笺人可以看出来。
作为命运中的角色，系笺人在不触及到相应的规则时，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除非，谷令追逐孔鹂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于现在重演，但这也反而证实你们俩都是角色。
“因而，孔鹂基本就是角色了。”
形势梳理清楚，这时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了休谟的声音：“冕下，官方并未得到孔林的消息，他有可能出现意外。”
差不多四天了，孔林并未能够及时向政府汇报情况，显然情况怕是不太好。
“军方呢？”
绛河问道，知道现状，军方不会无动于衷的。
休谟回话道：
“已在赶来的路上，但我已阐述形势利弊，他们会尽量配合，不干涉纤阿，直至快临近最后一刻。”
“另外，易确有其人，不过其档案是从外部录入的。”
关掉通讯，绛河拿起手稿。
殊易的事情暂且不谈。
伴随沙沙的声音，烛火越发明亮了，绛河握着冰凉的钢笔，开始记录并在心中梳理现状。
如今，角色之中多了一位孔鹂。
意味着调查方向多出一环。
秦肃的异常举动，也恐怕藏有秘密，需要从安涅神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至于秦予，她怕是知道的不多。
忽地，绛河停笔，好似思虑到什么，指尖极速翻页。
众人看着他，纷纷噤声，便是烛火，也平稳地燃烧着，生怕扰乱了他的思绪。
绛河在秦肃的那一页中，简明备注道：“秦肃死亡，历史回响，存疑。”
历史回响，有着自己的主脉络。
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主脉络围绕“月女被谋杀”这一核心事件来展开，而分支则填充其中。
目前看来，秦肃的死亡和月女死亡这个事件的关联度不大，仅仅因为秦肃去过善御宫这一点来维持脆弱的联系。
但既然存在这一可能，就不能忽视，之后要略微注意这一方面的情况……绛河细思着。
短暂思索，绛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他于是便做好了安排。
“等下，我们先去找孔鹂。”
绛河看向了谷令，系笺人和叶芙阿洛尼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行动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谷令。
至于徐方哲，没必要一起去。
老年人就好好待在家里。
“我自然也去。”
谷令脸上不带一丝犹豫。
叶芙阿洛尼扶着白色的蜡烛，掰着烛泪，而后转头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确认孔鹂的下落？”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绛河食指指背抵着下巴，摩挲着，思忖着。
因为他这个知情人的存在，孔鹂不一定会回妙善村。而对方口中的弟兄，被抓了，他也不会回原处，那不是鱼跃入网嘛。
随后，绛河便感觉到烛影摇曳，定睛看去，烛焰微弱，有气流喷薄，几近吹灭。
只见徐方哲突然直立，带起一阵风，紧接着，嘴唇颤动，自里吐声道：“哼，不用担心，我知道他一个秘密。”
回神的叶芙阿洛尼仰头看着徐方哲，嫌弃地说了一句：“知道你要报一腚之仇，但能不能冷静一些，差点我都以为是你唾沫飞泄而出，吹动烛火了。”
“他没欠我一锭银子……”
徐方哲愣了一下，说道。
对叶芙阿洛尼的话，他是真不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也不用银子作为流通的货币啊。
但旋即，经历那段同音字造梗年代的他，瞬间意会其中真意，脸上便弥散红霞，手指轻颤指着女人，甩手道：
“粗鄙，什么叫一腚之仇？
“我冰清玉洁，岂会与之苟合，别污蔑我。”
稍微开完玩笑，叶芙阿洛尼随后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表情严肃，语气郑重道：
“徐先生，我不知道你刚才误会了什么。所以我先解释一下，我说的是一盯之仇。
“之前听到一则事例，是这么说的：路过的两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了以下的对话。”
随后，叶芙阿洛尼一人扮作两人，宛若两人正向而来，互看对方一眼，并控制着嗓子说话。
“你瞅啥？”
“瞅你咋地？”
润了润嗓子，叶芙阿洛尼说道：
“两人便这样结仇，我将其称之为一盯之仇。唉，只是因为那一刹那的回眸，命运便在此间沸腾，再舍弃不掉彼此的身影。”
历史回响之中的素体，将记忆凭依在人身上，这些人作为“种”直接影响的存在，一如剧本中的角色。
想象一下，自己是剧场的观众。
在文字剧场之中，观众将自身代入剧本之中的角色，角色所看到的，所经历的，成为一种基本的世界观根植于他们的认知。
对角色来说。
每一次“旁白”的出现，是在指引他的扮演。
对观众来说，每一次“旁白”的出现，是在强调，深化影响，让观众沉浸其中，而不觉异常。
叶芙阿洛尼提到的便是这一点。
见系笺人皱眉，绛河解释道：
“假设，现在有两人在互相追逐，后者在终点前必然能够追到前者。而此时，一条不太熟悉的路径忽然从天而降，阻碍去路。
“其中一人如鱼得水，另一人则步履维艰。这显然有些不正常，面对相同的情况，无法改变既定结局。而结局改变，那便只有一种情况，对方熟悉这条路。”
绛河只是简单举个比喻。
实际上，要考虑到孔鹂作为逃跑者有着自己可以任意选择路径的优势等等。
但这些，大体上改变不了结局。
烛火轻晃，照着系笺人柔和的脸庞轮廓，她薄唇微张，说话道：“我明白了。”
叶芙阿洛尼收回目光，补充说：
“所以，究竟是谷令得到了记忆，还是孔鹂得到记忆，我们需要判断。只因还存在一种情况——谷令得到的模糊记忆，这记忆反而恰好让他对路况失去应有的判断。”
特殊是相对的。
素体的记忆，可能对这一条路径熟悉，也可能对这一条路径不熟悉，反馈到宿主身上，他的认知就可能发生相应的改变。
现在，要判断的就是这一点。
烛光闪灼，沉闷的气氛在蔓延，叶芙阿洛尼挪移蜡烛，放到眼前，她的瞳孔间满是橙红。
她喜欢蜡烛的火光。
桌边，其他人也陷入思索中。
时间流逝，绛河思绪纷飞，一幅幅画面如镜碎拼合，最终定格在谷令转瞬的身影。
于是，他看向对面的谷令道：
“其实，我们应该先问问谷令，是否得到了一些奇怪的记忆。”
被绛河声音唤神回来，谷令回溯、思索，最终皱眉摇头：“并未，没有突兀、异常的情况。”
谷令的回答在绛河意料之中。
他发现了宣城路的异常，如果自己记忆出现问题，应该也一并说了出来。
当然，也可能在隐瞒。
但概率低。
倏然，绛河侧头看向徐方哲，询问说：
“孔鹂是否熟悉附近的路？”
阴影在徐方哲脸上弥散，让他显得阴沉，随后他不假思索回道：“自是熟悉，他经常出入这里，还怂恿我去找他弟兄……”
蓦地，他闭口不言，眼神游移。
想起孔鹂，徐方哲气得牙痒痒，自己下水也就罢了，还总想把他这种良家拖下水。
简直是该死。
换做平时，叶芙阿洛尼少不得也要说上那么一两句来乐呵乐呵。不过嘛，要注意开玩笑的节奏，此时出声恐有血光之灾。
倒是，谷令低垂着头，宛若雕塑一般。他隐隐感觉刚才那句话之中藏着关键的信息。
而这时，绛河开口道：
“存在一个很明显的道理，不管谷令你是否为角色，孔鹂基本可以判断是角色。”
谷令抬头，与绛河对视。
只见他瞳孔深邃，解释说：
“如果你是观众，“旁白”在影响你的时候，与你既有的潜意识形成冲突……
“那么孔鹂必然也会存在这种情况，尤其是他过去比你还熟悉这条路，这种情况怕是会更加明显。”
谷令瞬间恍然大悟。
“旁白”即便能影响一个人的认知，但也无法阻止人偶然的灵光一闪。
这种灵光一闪，通常是对过往认知的经验总结所产生的反应，来得奇妙。
正所谓，习惯成自然。
这是“旁白”所无法避免的。
谷令他过往对这条路的熟悉，令他下意识产生“转角直接掉头追逐”的灵光。
如此，他撞了上去。
而比他更熟悉这条路的孔鹂，也更应该出现相应的情况，除非他不对劲。
明悟的谷令，接续着绛河的推测说下去，并附带自己的一些见解：
“根据我的经验，正常情况下，路上耽搁耗费的时间，不至于让我追不上孔鹂。
“他只能是比预想中更加熟悉这条路，这种熟悉，恐怕来自记忆，而非单纯“旁白”的影响。”
““旁白”的影响恐怕带有一丝生涩感，如果我是角色，孔鹂更应该是角色。”
叶芙阿洛尼问道：
“你的意思是，即便孔鹂不受习惯的影响，便是你被干扰了，也不至于追不到他。因而，他只能是得到了更多正面的反馈，这种反馈大概率来自记忆。”
谷令点头。
旋即，绛河补充说：
““种”没有意志，且不会随时随地干涉人的行动。”
这一点从系笺人可以看出来。
作为命运中的角色，系笺人在不触及到相应的规则时，是可以自由行动的。
“除非，谷令追逐孔鹂是过去发生的事情，于现在重演，但这也反而证实你们俩都是角色。
“因而，孔鹂基本就是角色了。”
形势梳理清楚，这时通讯器的另一端传来了休谟的声音：“冕下，官方并未得到孔林的消息，他有可能出现意外。”
差不多四天了，孔林并未能够及时向政府汇报情况，显然情况怕是不太好。
“军方呢？”
绛河问道，知道现状，军方不会无动于衷的。
休谟回话道：
“已在赶来的路上，但我已阐述形势利弊，他们会尽量配合，不干涉纤阿，直至快临近最后一刻。”
“另外，易确有其人，不过其档案是从外部录入的。”
关掉通讯，绛河拿起手稿。
殊易的事情暂且不谈。
伴随沙沙的声音，烛火越发明亮了，绛河握着冰凉的钢笔，开始记录并在心中梳理现状。
如今，角色之中多了一位孔鹂。
意味着调查方向多出一环。
秦肃的异常举动，也恐怕藏有秘密，需要从安涅神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
至于秦予，她怕是知道的不多。
忽地，绛河停笔，好似思虑到什么，指尖极速翻页。
众人看着他，纷纷噤声，便是烛火，也平稳地燃烧着，生怕扰乱了他的思绪。
绛河在秦肃的那一页中，简明备注道：“秦肃死亡，历史回响，存疑。”
历史回响，有着自己的主脉络。
基本可以肯定的是，主脉络围绕“月女被谋杀”这一核心事件来展开，而分支则填充其中。
目前看来，秦肃的死亡和月女死亡这个事件的关联度不大，仅仅因为秦肃去过善御宫这一点来维持脆弱的联系。
但既然存在这一可能，就不能忽视，之后要略微注意这一方面的情况……绛河细思着。
短暂思索，绛河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十点，他于是便做好了安排。
“等下，我们先去找孔鹂。”
绛河看向了谷令，系笺人和叶芙阿洛尼自然是跟着他一起行动的，唯一不确定的就是谷令。
至于徐方哲，没必要一起去。
老年人就好好待在家里。
“我自然也去。”
谷令脸上不带一丝犹豫。
叶芙阿洛尼扶着白色的蜡烛，掰着烛泪，而后转头说道：“现在的问题是，如何确认孔鹂的下落？”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绛河食指指背抵着下巴，摩挲着，思忖着。
因为他这个知情人的存在，孔鹂不一定会回妙善村。而对方口中的弟兄，被抓了，他也不会回原处，那不是鱼跃入网嘛。
随后，绛河便感觉到烛影摇曳，定睛看去，烛焰微弱，有气流喷薄，几近吹灭。
只见徐方哲突然直立，带起一阵风，紧接着，嘴唇颤动，自里吐声道：“哼，不用担心，我知道他一个秘密。”
回神的叶芙阿洛尼仰头看着徐方哲，嫌弃地说了一句：“知道你要报一腚之仇，但能不能冷静一些，差点我都以为是你唾沫飞泄而出，吹动烛火了。”
“他没欠我一锭银子……”
徐方哲愣了一下，说道。
对叶芙阿洛尼的话，他是真不解，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也不用银子作为流通的货币啊。
但旋即，经历那段同音字造梗年代的他，瞬间意会其中真意，脸上便弥散红霞，手指轻颤指着女人，甩手道：
“粗鄙，什么叫一腚之仇？
“我冰清玉洁，岂会与之苟合，别污蔑我。”
稍微开完玩笑，叶芙阿洛尼随后起身，双手撑在桌子上，表情严肃，语气郑重道：
“徐先生，我不知道你刚才误会了什么。所以我先解释一下，我说的是一盯之仇。
“之前听到一则事例，是这么说的：路过的两人，只是看了一眼，便有了以下的对话。”
随后，叶芙阿洛尼一人扮作两人，宛若两人正向而来，互看对方一眼，并控制着嗓子说话。
“你瞅啥？”
“瞅你咋地？”
润了润嗓子，叶芙阿洛尼说道：
“两人便这样结仇，我将其称之为一盯之仇。唉，只是因为那一刹那的回眸，命运便在此间沸腾，再舍弃不掉彼此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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