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工业化修魔文明(1)

    从经济学上来说，修魔是一种负外部性很强的修炼方式，普通人在一个修魔者主导的社会里属于一种公共资源，可供炼化与祭祀的血材与灵魂就那么多，你血祭了一个村落，那别人就无法使用这些人命了；在此基础上，血祭村落之后很可能带来瘟疫，而瘟疫作为一种污染，蔓延之后很可能导致属于整个修魔社会的社会财富减少，倘若没有一个强有力的组织来控制问题，修魔修到最后很可能断子绝孙；我们很难从道德层面上来批判这些修魔的外星人，因为丫这些哺乳动物的种族外貌居然是皮皮虾，试想一下，一群皮皮虾在沙滩上向游客送上了神奇的表演和新鲜的皮皮虾，然后这些皮皮虾获得了来自人类的美味食物，在皮皮虾们看来，这次祭祀是成功的，而在人类看来，这群皮皮虾的表演是精彩的，双方各取所需的事，那能叫不道德吗？

    “3号修魔文明，拥有极其先进的生物改造技术和社会发展水平，但在仅仅几百年前，他们还处于一盘散沙的状态，尽管有一部分修魔者建立了强有力的组织来保护平民实现可持续发展，但在这些组织势力覆盖不到的广阔荒野，无数邪教门派依旧按照原始的方式祭炼着生灵，瘟疫四处蔓延；而在文明的核心区域之内，整个社会的面貌也不是那么和谐与友好，甚至称得上恶心与恐怖。”

    柳小囡的描述与我的设想一致，这帮玩修魔果然不大讲卫生，三年一小疫，八年一大疫，3号文明历史上瘟疫导致的人口灭绝数要比血祭多得多。

    “在几大门派把持的修魔文明核心区域里，外门魔门弟子的日常便是无害化处理那些血祭之后留下的现场，而对于普通人的使用，相比那些原始的修魔者这些文明的魔门大派称一句高效并不过分，垄断社会核心资源他们无需自己亲自动手便可以获得大量的‘罪犯’与因贫穷而自愿受祭的血材，简直体面又干净；在血材们活着的时候它们是炉鼎和奴仆，而在它们死后则会被充分的利用到各种场景中，像血液这样的通用材料会被专门的仪器存储分发用在各种仪式上，毛发与婴儿骨是巫毒门的最爱，怨灵是炼制万魂幡的重要原料，尸体会被炼制为魔偶，当魔偶被使用到淘汰之后骨头会落入骷髅门手里，最后当骨架都磨损到打滑之后，魔药门这才等来了心心念念的材料。”

    柳小囡的说法与网文里通常的做法大相径庭，这些魔门的供应链合作看起来极其密切，在降本增效上看起来已优化到了机制，他们甚至知道对外门弟子实行末位淘汰，外包一些麻烦的低端活给原始修魔者这事也曾一度风靡，但这一切肯定与她开头所言的“极其先进的生物改造技术和社会发展水平”绝缘，大伙已经从物理意义上竖起了耳朵听她讲述。

    “之后一切的一切，要从一个来自原始修魔者中的年轻人说起，他在三年内由普通人一跃成为邪教长老，而后其靠着每天不眠不休积攒下来的能力和财富，成功进入了修魔文明的核心城市，数年之后他又成功爬到了一方诸侯的位置，履历简直华丽，在对外宣传之时，努力、自律这一标签从来离不开他身上，就连俭省、不近女色这样魔门少有的风范他也十足具备，倘若他不是贪心到想要成为首位魔门至尊的话，或许3号修魔文明的道德水准会再上一个台阶。”

    柳小囡露出来的，是苦笑与无奈，之后事态一转而下，很难说清楚她惋惜的是这位天才还是这个文明。

    在被各门派吹捧登基成为魔门至尊的那一天，这位年轻人终于为自己的贪婪付出了代价，这世界越是有人吹捧你，你就越要小心，因为虚假的甜言蜜语与阿谀奉承背后，往往藏着一颗嫉妒与不甘之心，在这颗心实力薄弱单打独斗之时你可以不以为意，可当无数颗这样的心暗中密谋之时，那怕是最为聪明的大脑也会栽跟头。

    在外，那些门派惧怕他的实力又觑觎他成功的真正秘密，毕竟魔门高层们可不会傻到相信光靠努力就能有这样的成效；在内，他那颗天才头脑唯一单纯的方面，他那热恋的戏子娇妻实际上也没那么可靠；内外勾结，一出好戏就此上演，柳小囡向我们绘声绘色的讲述了这位魔门至尊登基当晚发生的所有事，这些描述的尺度已经超出了正常网站可以出现的标准，我非常怀疑这货的话语里有很多内容是她自己脑补的，毕竟这帮魔门高层总不能在人家家里装摄像头吧！

    “3号文明第一位工业化修魔的天才，就这样在成为魔门至尊的当晚，在晚宴的毒药和娇妻的温柔乡下，沦为了阶下囚，罪名是无视普通人的生育权力，在他的地下秘密宫殿，上百位孕妇与十几个新鲜出炉的婴儿被当场缴获，尽管有不少孕妇都声称自己是自愿成为生育工具的，但这些声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审判的权力掌握在谁的手上，这些孕妇与婴儿作为解救普通人的行动典范与法不容至尊的标杆在之后的日子过得很好，就连这位修魔的天才最后的结局也只是被废去修为后陷入了长达三百年的牢狱之灾，审判者们甚至给他保留了魔门至尊的虚名，可在这些一如既往的体面操作之后数十年，文明核心区域内普通人的生活水准便已降低到了猪狗不如的境地。”

    柳小囡一边叹息一边用手扒开了已羞到倚在她身上的矮个子少女，随后将更令人心悸的描述娓娓道来。

    “通过大量孕妇，以婴儿的灵魂、血肉为原材料来获得更多的怨气，这样的方法一旦流传开来，使用与不使用便由不得魔门的高层了，有哪个门派不使用这样的方法，结局只能是被毁宗灭派，在大地之上耸立的无数孕妇工厂中，日夜响彻痛苦的呻吟，这些孕妇的遭遇要比至尊魔王的工具人们悲惨得多，但已没有人会来做出审判了，合法剥夺一些权力，修改作为正常人的定义，对魔门高层而言不过是假惺惺走个过场的事而已。”

    同为女性，柳小囡想必在首次听闻这些事时并不好受。呃，不排除有一些具备特殊癖好的人心向往于此，但这些人顶多也只是在文艺作品满足一下自己的独特心理而已，况且说真的现实给她/他们几拳都会叫痛，内啡肽的效果真有那么好用还打啥麻药啊。

    “最可笑的是，在这样十几年之后，3号文明中普通人重男轻女的习惯首次得到了逆转，但实力越来越膨胀的魔门中人现在已不大在意这些普通人的感受了，他们能继续活下去的唯一原因只是魔门还需要补充新鲜血液而已，然而在接下来越来越剧烈的‘部落’与‘联盟’之争中，普通人这一概念已不复存在了，过去最为重视人权的魔门核心区域，现在反倒了成为水深火热之地，毕竟连婴儿都可以工业化生产，那普通人为什么不能作为工业化的原材料呢？就算是男性，付出一些成本炮制一下也不是不能作为生育工具来使用的，重申一下，这便是他们所谓的高效。”

    柳小囡讥笑道，我们则默不作声，对于皮皮虾被强制受孕一事，我们不大会有什么共情，但如果近在咫尺的文明之中，有这样践踏智慧生命基本权利的事情发生，往小了说，可能会让人不开心几分钟，往大了说，这样没有底线的文明对所有智慧生命都是一种威胁。

    “联盟我能理解，一帮冠冕堂皇的家伙而已，那这部落是怎么回事呢？总不能还有黑暗之门出场吧！”小胖子，关键时候还是你的发挥比较出色！

    “随着孕妇工厂的逐步建立，3号文明核心区域已见不到几个自由的女性了，于是这些魔门开始靠着甜言蜜语，将城市之外广阔荒野村落和邪教小派之中的女性哄骗过来，不用说，除了其中貌美的一部分外，其他的都沦为了工厂中的新机器，他们甚至为此取了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挖掘下沉原材料，这样的行为引起了原始修魔者们的恐慌，而一位原始修魔大能在突袭孕妇工厂救出自己女儿同时带回来的大量普通平民，则让这种恐慌转化为了愤怒，从上到下的愤怒。”

    柳小囡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带着讥讽和嘲笑，而我们也终于了解了，这样的黑历史为什么会被3号文明流传出来广而告之，原来他们拿的是另一个剧本啊！纵使最终结局已然明晰，但这样的抗争过程，却并不轻松，一个高度工业化的修魔文明，其存在对周围这些松散门派是碾压级的，这一高效到极致的机器无情的狂飙突进在3号文明的星球地表，直到名为螳臂的事物出现。

    智慧与勇气，对人类或者说所有的文明，都无比重要。那么，所谓的智慧与勇气，是独属于几个天之骄子的吗？是仅仅属于精英的吗？不，他们广泛存在于所有普通人身上，一次又一次改变着历史。

    螳臂挡车固然可笑，萤火当然无法与皓月争辉，然而当无数螳臂悍不畏死、无数萤火遮天蔽日，势要让世界改头换面之时，又有多少车与月中人，会记起当初自己不屑的笑声呢？

    这个所谓的联盟，不管有几只眼睛，也只不过是趁着先发优势完成了血腥的积累而已，当他们粗暴的复制前人的方法而不是去研究所谓修魔之道的真正原理时，当他们放弃了智慧选择背离普罗大众之时，其最后的结局便早已注定了，但很遗憾的是，螳臂们由此无尽地狱被救赎出来，还需要等待足足三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