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死囚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去想。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然后在第二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切。
事实就是这样。
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的故乡，那个名为莱恩托勒的城市，城市里生活的大家。
已经全部被他杀死了。
每天早上都会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上学的莱妮。
坐在邻桌、有着一头漂亮的淡紫色头发的莉娅。
还有常常带他到处捣乱的坏孩子阿多瑞克。
以及他最为亲爱的母亲——
都被他杀死了。
亚历克斯抱着头，蹲坐在车厢中的一处角落里。
他的手和脚都被拷上了沉重的铁链。连带着他的脖子。
与他同时待在这座昏暗车厢里的还有大约几十个人。他们身上也拷着和自己相同的铁链，都是男人，并且无一例外的，脸上都带着麻木又凶狠的光。
他们都是被判处死刑的犯人，和自己一样，要被押往帝国最大的监狱处以死刑。
在亚历克斯刚刚被押送到车厢里时，他们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眼睛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阴冷的光。
——这是监狱列车最末尾的车厢，一般关在这里的，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鬼，就是犯下丧尽天良恶行的疯子。总而言之，都是罪该万死的可怕存在。
押送亚历克斯的狱警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周围的犯人，他们的视线正冷冷的打在自己身上，让他感觉后背冰凉。慌忙将亚历克斯扔上车厢之后，他连忙关上了车厢的铁门，然后落荒而逃，似乎是在惧怕什么东西。
“喂，我说，我没看错吧，”
为首的犯人是一个脸上有着两条刀疤的男人，他看着刚上车来的亚历克斯，挑了挑不怎么均匀的眉毛。
“一个孩子。”
周围的犯人不怀好意地涌了上来，他们像狼群一样盯着坐在中央的亚历克斯。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猥琐的男人凑到亚历克斯面前，然后伸手揪住他的头发。
“小鬼，回答我，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车厢？你要知道，关在这里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哦？”
“手上不沾点血是进不了这个车厢的。我很好奇，你这个看起来连十岁都不到的小鬼究竟做了什么事——”
揪着男孩漆黑的头发，强迫着他抬起头来，在看见男孩眼睛的一瞬间，面容猥琐的男人脸上不禁露出愕然的表情。
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黑洞一样，吞噬着他所能看见的一切光亮。
那是绝望到已然麻木的眼神，不知为何却出现在这名幼小的少年身上，让男人心里感觉有些瘆人。
“你是哑巴么？”
见男孩只是沉默地呆在那里，猥琐男人身边的一个留有山羊胡的年轻人有些恼怒，他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男孩的脸上，男孩瞬间被击倒在了地上。
“啪嗒。”
象征着犯人编号和姓名的灰色铭牌从男孩的脖颈上掉了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中隐隐散发着冷光。
“亚历克斯·莱恩托勒——”
刀疤脸捡起铭牌来看了一眼，念出铭牌上的名字来，然后表情瞬间煞白。
周围的人听见这个名字也纷纷回过头来，带着一副惊惧的表情不可思议地望向刀疤脸。
“喂……你没在开玩笑吧……你把刚才的名字再念一遍……？”
山羊胡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他身边的男孩，一边从额间流出几丝冷汗。
“亚历克斯………莱恩托勒………！！！！！”
刀疤脸像是碰到邪祟一般将手中的铭牌惊恐地扔了出去，他的声音比山羊胡还要颤抖。
周围的犯人全部愣在了原地，他们都带着惊惧的眼神望着那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的男孩——
男孩擦了擦脸上的血，什么也没有说，他沉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铭牌，拖着脚上沉重的锁链就要向后排的角落走去。
“魔鬼………”
放菜的猥琐男人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暴怒着站起身来，恶狠狠地注视着男孩逐渐离去的背影大喊：
“他就是那个屠城的魔鬼！！！！！”
听闻此言，周围犯人脸上的表情都从惊惧转变成了愤怒，他们以狰狞凶狠的眼神望着男孩单薄的身影，似乎想要将他撕碎。
即便他们也是杀人如麻的犯人，也因为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才被关在这个车厢里，可他们此刻却嫉恶如仇地看着男孩，并且发自内心的感到愤怒——
因为他们的罪孽相比于男孩来说连羽毛的重量都算不上。比起男孩，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像小孩的儿戏，以至于连他们这种人也对男孩的罪恶滔天感到愤怒。
一个城市，在如今天死能肆虐的世界上便代表着一个希望的聚合。
由各型各色的人，年老不同的人，高矮胖瘦的人组成的大型社会基础，美好与肮脏并存的机器。
有笑容甜美的女孩，也有乐于助人的行善者。有教书育人的老师。也有呀呀学语的婴儿。
他们有着自己的家庭，或是团圆幸福，或是支离破碎。
每天都有无数感情的变化交织，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城市中或是遇见或是分离，上演着生存的戏码。
哭声和笑声，新生与死亡，幸福与悲伤，所有世间的人情百态交融之地，即是一座城市。
然后被人毁了。被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
于是什么都消失不见了。所有喜怒哀乐，所有音容笑貌都成为了灰白的历史。往昔欢声笑语的城市化为了死寂的废墟。
如此天理难容的事，足以激起普天之下所有有心之人的愤慨和怨恨。只要身体不是死的，尚且还有意识的人，都会对男孩的恶行怀有如此想法——对他的恶行施以最为狠毒的报复。
换句话说，做出这种不可理喻、丧尽天良的行为，亚历克斯足以称得上是全人类甚至全亚星文明口诛笔伐的对象。
面对犯人们愤怒的视线，亚历克斯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抬起黯淡的眼睛来缓缓扫视着周围的犯人，然后缓缓说道：
“能请你们杀死我吗……越痛苦越好……”
他的声音平静的像是死人，实际上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也确实是死人。
“你这家伙……！！”
犯人们被亚历克斯的话激怒了。他们本就是杀人如麻的人，此刻竟然被一个小孩请求杀死自己——并且还是犯下如此恶行的小孩，这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侮辱。
无数暴怒的拳头朝着亚历克斯的脸砸下，亚历克斯像是死尸般躺在冰凉的车厢地板上，任由犯人们痛击他的身体。
——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并没有让亚历克斯心里激起多大的波澜。他的心像是湖水的水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自己本就应该被这样对待，甚至发自内心的对这痛楚感到一丝满足。
腥甜的血液浸入他的鼻喉，不知过了多久，亚历克斯感觉打在身上的拳头渐渐停了下来。
看着倒在血泊中已是不成人形的男孩，羊胡子男用沾染着鲜血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向着男孩的脸吐出一口浓痰。
“这是你罪有应得，恶魔！”
就在这时，车厢的门被人打开，所有的犯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车门的位置——之间昏白的光线之下，一个面色冷酷、身材高大，并且身穿狱警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皮肤黝黑，裸露在外的部分隐隐凸显着肌肉的线条，眼神更是如同刀刃一般锐利冰凉。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这群混蛋在干什么？”
他冷冷的看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男孩，又看了看周围犯人带血的脸。
所有人都被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吓得不敢出声，即便他们都曾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只有山羊胡子流着冷汗站了出来。他强装镇定的看着狱警的眼睛说道：
“我们……我们在惩罚恶魔。”
他指了指地上的男孩，继而说道：
“您应该知道的吧，那个屠杀了整个城市居民的人，就是这个男孩。”
狱警一句话也没说，他走到山羊胡子面前，然后低头俯视着他，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不关心谁杀了多少人，也不在乎你们是谁。我所关心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持车厢内的安静。”
还没等山羊胡子反应过来，他的腹部便被狱警一拳打的凹陷了进去，内脏撕裂般的痛楚刺激着山羊胡子的大脑，他痛苦地喊叫一声，随后跪在狱警面前吐出一口鲜血。
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山羊胡子接着被狱警提着头发拉了起来，随后他那瘦长的脸迎来了狱警沉重的挥击。
沉闷的血肉击打的声响伴随着山羊胡子声嘶力竭的惨叫响彻整个车厢，所有犯人都惊恐的低着头，脸上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狱警停止了攻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缓缓扫视周围的犯人，沉默的走出了车厢。
“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们的下场和他一样。”
冰冷的言语随着铁门上锁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他们像刚刚浮出水面般长呼一口气，然后看向山羊胡子的位置——
之见他张着嘴，发着微弱的呻吟声瘫坐在地上，脸已被打的鼻青脸肿，露出的鲜血淋淋的口腔里的牙齿也变得残缺不齐。
何等残忍冷酷的手段。所有人都担惊受怕的吞了口唾沫，尽管是杀人犯，可他们还是感觉自己的后背冰一般的寒冷。
此时，更令人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被他们打的不成人形的男孩，他所在的位置竟然隐隐传出骨肉噼啪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男孩倒下的位置看去，紧接着，他们的脸重新变得煞白。
男孩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怪异的方式缓缓扭动着，将被打断扭曲的四肢缓缓恢复原状。
没过多久，在一阵瘆人的骨肉扭曲声中，男孩扭曲了半圈的头扭回了原位，断裂的手指也重新扭合，没过多久，男孩的身体恢复了原状。
伸手将眼睛上的血擦干，男孩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鲜红的双手：
“结果，还是没有死成啊。”
寂静的车厢里回响着男孩叹息般的声音。他望了望犯人们惊惧的脸，然后拖着带血的锁链缓缓走到车厢的角落，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
“怪……怪物……”
犯人们被男孩方才的情景吓傻了眼。像是真的看见魔鬼一般，纷纷面露惊恐的向车厢外侧靠拢。
亚历克斯沉默地注视着漆黑的地面。
这是他从帝国法院出来后尝试的第三次自杀。
第一次是抢过狱警的枪械向着自己的心脏开枪。
第二次是在拘留自己的房间内朝着桌角猛撞自己的头部，直到流出来的血流到了房间外面。
第三次便是这次，让自己被围殴，以至全身的骨肉碎裂。
连续三次的自杀失败让他发现一个痛恨的事实。
仿佛是命运的嘲弄般，迫切想死的亚历克斯，获得了一副不死的身体。
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够痊愈，这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异能，此刻在亚历克斯眼中却是极为厌恶的累赘。
他想死，迫切的想死，发自内心的渴望着死。
因为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上，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有珍视他的人都被自己杀死。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背负着八十三万人的命债。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痛苦的死去。
这样的话，自己破碎绝望的心应该能获得一些慰藉。
就当是为自己所做的恶行付出微不足道的代价，只要让他痛苦，他便会感到安心。
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然后在第二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地失去了一切。
事实就是这样。
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的故乡，那个名为莱恩托勒的城市，城市里生活的大家。
已经全部被他杀死了。
每天早上都会牵着他的手，陪他一起上学的莱妮。
坐在邻桌、有着一头漂亮的淡紫色头发的莉娅。
还有常常带他到处捣乱的坏孩子阿多瑞克。
以及他最为亲爱的母亲——
都被他杀死了。
亚历克斯抱着头，蹲坐在车厢中的一处角落里。
他的手和脚都被拷上了沉重的铁链。连带着他的脖子。
与他同时待在这座昏暗车厢里的还有大约几十个人。他们身上也拷着和自己相同的铁链，都是男人，并且无一例外的，脸上都带着麻木又凶狠的光。
他们都是被判处死刑的犯人，和自己一样，要被押往帝国最大的监狱处以死刑。
在亚历克斯刚刚被押送到车厢里时，他们齐刷刷的转过头来看向自己，眼睛在黑暗中隐隐散发着阴冷的光。
——这是监狱列车最末尾的车厢，一般关在这里的，不是杀人如麻的恶鬼，就是犯下丧尽天良恶行的疯子。总而言之，都是罪该万死的可怕存在。
押送亚历克斯的狱警有些慌张的看了看周围的犯人，他们的视线正冷冷的打在自己身上，让他感觉后背冰凉。慌忙将亚历克斯扔上车厢之后，他连忙关上了车厢的铁门，然后落荒而逃，似乎是在惧怕什么东西。
“喂，我说，我没看错吧，”
为首的犯人是一个脸上有着两条刀疤的男人，他看着刚上车来的亚历克斯，挑了挑不怎么均匀的眉毛。
“一个孩子。”
周围的犯人不怀好意地涌了上来，他们像狼群一样盯着坐在中央的亚历克斯。
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猥琐的男人凑到亚历克斯面前，然后伸手揪住他的头发。
“小鬼，回答我，你为什么会被关在这个车厢？你要知道，关在这里的可都不是什么好人哦？”
“手上不沾点血是进不了这个车厢的。我很好奇，你这个看起来连十岁都不到的小鬼究竟做了什么事——”
揪着男孩漆黑的头发，强迫着他抬起头来，在看见男孩眼睛的一瞬间，面容猥琐的男人脸上不禁露出愕然的表情。
那双漆黑的眼睛就像黑洞一样，吞噬着他所能看见的一切光亮。
那是绝望到已然麻木的眼神，不知为何却出现在这名幼小的少年身上，让男人心里感觉有些瘆人。
“你是哑巴么？”
见男孩只是沉默地呆在那里，猥琐男人身边的一个留有山羊胡的年轻人有些恼怒，他站起身来，一巴掌打在男孩的脸上，男孩瞬间被击倒在了地上。
“啪嗒。”
象征着犯人编号和姓名的灰色铭牌从男孩的脖颈上掉了下来，在昏暗的光线中隐隐散发着冷光。
“亚历克斯·莱恩托勒——”
刀疤脸捡起铭牌来看了一眼，念出铭牌上的名字来，然后表情瞬间煞白。
周围的人听见这个名字也纷纷回过头来，带着一副惊惧的表情不可思议地望向刀疤脸。
“喂……你没在开玩笑吧……你把刚才的名字再念一遍……？”
山羊胡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一边难以置信地看着倒在他身边的男孩，一边从额间流出几丝冷汗。
“亚历克斯………莱恩托勒………！！！！！”
刀疤脸像是碰到邪祟一般将手中的铭牌惊恐地扔了出去，他的声音比山羊胡还要颤抖。
周围的犯人全部愣在了原地，他们都带着惊惧的眼神望着那从地上缓缓站起身来的男孩——
男孩擦了擦脸上的血，什么也没有说，他沉默地捡起掉在地上的铭牌，拖着脚上沉重的锁链就要向后排的角落走去。
“魔鬼………”
放菜的猥琐男人小声嘟囔了一句，随后暴怒着站起身来，恶狠狠地注视着男孩逐渐离去的背影大喊：
“他就是那个屠城的魔鬼！！！！！”
听闻此言，周围犯人脸上的表情都从惊惧转变成了愤怒，他们以狰狞凶狠的眼神望着男孩单薄的身影，似乎想要将他撕碎。
即便他们也是杀人如麻的犯人，也因为做了什么天理难容的事才被关在这个车厢里，可他们此刻却嫉恶如仇地看着男孩，并且发自内心的感到愤怒——
因为他们的罪孽相比于男孩来说连羽毛的重量都算不上。比起男孩，他们的所作所为就像小孩的儿戏，以至于连他们这种人也对男孩的罪恶滔天感到愤怒。
一个城市，在如今天死能肆虐的世界上便代表着一个希望的聚合。
由各型各色的人，年老不同的人，高矮胖瘦的人组成的大型社会基础，美好与肮脏并存的机器。
有笑容甜美的女孩，也有乐于助人的行善者。有教书育人的老师。也有呀呀学语的婴儿。
他们有着自己的家庭，或是团圆幸福，或是支离破碎。
每天都有无数感情的变化交织，每天都有无数人在城市中或是遇见或是分离，上演着生存的戏码。
哭声和笑声，新生与死亡，幸福与悲伤，所有世间的人情百态交融之地，即是一座城市。
然后被人毁了。被眼前这个瘦弱的男孩。
于是什么都消失不见了。所有喜怒哀乐，所有音容笑貌都成为了灰白的历史。往昔欢声笑语的城市化为了死寂的废墟。
如此天理难容的事，足以激起普天之下所有有心之人的愤慨和怨恨。只要身体不是死的，尚且还有意识的人，都会对男孩的恶行怀有如此想法——对他的恶行施以最为狠毒的报复。
换句话说，做出这种不可理喻、丧尽天良的行为，亚历克斯足以称得上是全人类甚至全亚星文明口诛笔伐的对象。
面对犯人们愤怒的视线，亚历克斯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他抬起黯淡的眼睛来缓缓扫视着周围的犯人，然后缓缓说道：
“能请你们杀死我吗……越痛苦越好……”
他的声音平静的像是死人，实际上从某种意义来说他也确实是死人。
“你这家伙……！！”
犯人们被亚历克斯的话激怒了。他们本就是杀人如麻的人，此刻竟然被一个小孩请求杀死自己——并且还是犯下如此恶行的小孩，这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侮辱。
无数暴怒的拳头朝着亚历克斯的脸砸下，亚历克斯像是死尸般躺在冰凉的车厢地板上，任由犯人们痛击他的身体。
——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并没有让亚历克斯心里激起多大的波澜。他的心像是湖水的水面，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就好像自己本就应该被这样对待，甚至发自内心的对这痛楚感到一丝满足。
腥甜的血液浸入他的鼻喉，不知过了多久，亚历克斯感觉打在身上的拳头渐渐停了下来。
看着倒在血泊中已是不成人形的男孩，羊胡子男用沾染着鲜血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向着男孩的脸吐出一口浓痰。
“这是你罪有应得，恶魔！”
就在这时，车厢的门被人打开，所有的犯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车门的位置——之间昏白的光线之下，一个面色冷酷、身材高大，并且身穿狱警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的皮肤黝黑，裸露在外的部分隐隐凸显着肌肉的线条，眼神更是如同刀刃一般锐利冰凉。
“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们这群混蛋在干什么？”
他冷冷的看了眼地上惨不忍睹的男孩，又看了看周围犯人带血的脸。
所有人都被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吓得不敢出声，即便他们都曾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
只有山羊胡子流着冷汗站了出来。他强装镇定的看着狱警的眼睛说道：
“我们……我们在惩罚恶魔。”
他指了指地上的男孩，继而说道：
“您应该知道的吧，那个屠杀了整个城市居民的人，就是这个男孩。”
狱警一句话也没说，他走到山羊胡子面前，然后低头俯视着他，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
“我不关心谁杀了多少人，也不在乎你们是谁。我所关心的事只有一个，那就是维持车厢内的安静。”
还没等山羊胡子反应过来，他的腹部便被狱警一拳打的凹陷了进去，内脏撕裂般的痛楚刺激着山羊胡子的大脑，他痛苦地喊叫一声，随后跪在狱警面前吐出一口鲜血。
可这还远远没有结束——山羊胡子接着被狱警提着头发拉了起来，随后他那瘦长的脸迎来了狱警沉重的挥击。
沉闷的血肉击打的声响伴随着山羊胡子声嘶力竭的惨叫响彻整个车厢，所有犯人都惊恐的低着头，脸上流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
不一会儿，狱警停止了攻击。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然后缓缓扫视周围的犯人，沉默的走出了车厢。
“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你们的下场和他一样。”
冰冷的言语随着铁门上锁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他们像刚刚浮出水面般长呼一口气，然后看向山羊胡子的位置——
之见他张着嘴，发着微弱的呻吟声瘫坐在地上，脸已被打的鼻青脸肿，露出的鲜血淋淋的口腔里的牙齿也变得残缺不齐。
何等残忍冷酷的手段。所有人都担惊受怕的吞了口唾沫，尽管是杀人犯，可他们还是感觉自己的后背冰一般的寒冷。
此时，更令人害怕的事情发生了——那被他们打的不成人形的男孩，他所在的位置竟然隐隐传出骨肉噼啪的声音。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向男孩倒下的位置看去，紧接着，他们的脸重新变得煞白。
男孩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怪异的方式缓缓扭动着，将被打断扭曲的四肢缓缓恢复原状。
没过多久，在一阵瘆人的骨肉扭曲声中，男孩扭曲了半圈的头扭回了原位，断裂的手指也重新扭合，没过多久，男孩的身体恢复了原状。
伸手将眼睛上的血擦干，男孩低下头，面无表情地看了眼自己鲜红的双手：
“结果，还是没有死成啊。”
寂静的车厢里回响着男孩叹息般的声音。他望了望犯人们惊惧的脸，然后拖着带血的锁链缓缓走到车厢的角落，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
“怪……怪物……”
犯人们被男孩方才的情景吓傻了眼。像是真的看见魔鬼一般，纷纷面露惊恐的向车厢外侧靠拢。
亚历克斯沉默地注视着漆黑的地面。
这是他从帝国法院出来后尝试的第三次自杀。
第一次是抢过狱警的枪械向着自己的心脏开枪。
第二次是在拘留自己的房间内朝着桌角猛撞自己的头部，直到流出来的血流到了房间外面。
第三次便是这次，让自己被围殴，以至全身的骨肉碎裂。
连续三次的自杀失败让他发现一个痛恨的事实。
仿佛是命运的嘲弄般，迫切想死的亚历克斯，获得了一副不死的身体。
无论受多重的伤都能够痊愈，这在对所有人来说都是梦寐以求的异能，此刻在亚历克斯眼中却是极为厌恶的累赘。
他想死，迫切的想死，发自内心的渴望着死。
因为在这个什么都没有的世界上，他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
所有珍视他的人都被自己杀死。他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魔。他背负着八十三万人的命债。
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自己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痛苦的死去。
这样的话，自己破碎绝望的心应该能获得一些慰藉。
就当是为自己所做的恶行付出微不足道的代价，只要让他痛苦，他便会感到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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