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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雨季来临

    当晚,沈赤心在博白城外见到第一标标统方世珍,得知石城山一带下了大雨,道路泥泞。

    方世珍说:“真是巧了,元帅走时,雷州还是晴空万里。我标随后刚出石城,天气转阴,紧接着就下起了小雨。到了石城山,雨势渐大。

    “山雨冲刷道路,给行军造成不少困难。今晚,我标就会陆陆续续赶到博白。最迟明天早上,后队也将全部赶来。”

    步兵标及时赶来参战,总算没有耽误大事。

    沈赤心则想得更远。

    岭南一般自四月起开始多雨,一直持续到九、十月份。明末气候异常,处于小冰河期,岭南的雨季也有所延迟,雨量减少。

    现在已是四月底,而石城山靠近博白。石城山既有雨,博白不久之后也将下雨,且将持续不断。雨天不利于行军打仗,也将给赤军击败满洲兵增加困难。

    沈赤心说道:“今天早上,我们在沙田村迎击清虏,东方朝霞灿烂。俗话说‘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博白恐怕也要下雨了。”

    遥望夜空,不见半点星光,空气中隐隐透着一股冷意。

    博白城北,宋建正在组织民兵、守兵、百姓挖掘壕沟。第一道壕沟已经掘成,军民正在挖掘第二道壕沟。近卫营、骑兵营从沙田退来,正在壕沟后左右两翼设置营垒。

    步兵一标人多,源源不断地从东面赶来。他们经过长途跋涉,看见博白城外正面积极构筑工事,亦顾不得休息,连夜扎营。

    博白交通便利,连接广西、广东,赤军据有博白后,治民有道,工商业更加繁荣。城北靠近城池,有连片的居民区,客栈、酒馆、茶馆、商铺一应俱全。行人商旅来不及进城,往往在城北落脚休息。

    这给赤军的防御增加了困难,反过来也提供了方便。赤军大量征用民房,拆门窗设置木墙。百姓知道清军暴虐,为免屠城之灾,亦倾力配合赤军。

    赤军今晚加餐,吃了一顿带有热气腾腾的晚饭。主食是白米干饭,菜有青菜豆腐汤、咸菜丁、蒸鱼干虾干。官兵有了力气,士气大涨,准备连夜构筑工事。

    怕什么来什么,雨滴稀稀拉拉地落了下来。

    没过多久,雨势渐渐变大,火把被雨淋灭,到处一片漆黑。壕沟内也积了雨水,民兵、百姓纪律欠佳,只得停工休息。

    沈赤心召集众将,在城北一家客栈开会。这家客栈较大,兼作酒馆,大堂已经生起了一堆篝火,门口也点着火把,近卫兵戒备森严。

    骑兵营驻在西翼,与客栈离得远。营长曹正吉来得最晚,随身跟着十几个骑兵,身上满是兵器。

    元帅驻地,岂容骑兵擅闯?近卫兵不许骑兵靠近客栈,骑兵力争,门外一阵喧嚣。

    曹正吉先进屋,向沈赤心抱歉,说道:“元帅,我来得晚了,对不住了。随行的十几个骑兵,带来一百多副满洲弓,想找个屋子烤火。无奈近卫兵油盐不进,附近几个屋子都不让进。”

    这话虽是抱怨,也是在表功。白天骑兵营与清军大战,重伤清将穆彻纳,缴获了一百多副满洲大梢弓,箭矢更有上千。

    得亏曹正吉是个有心人,撤退时走得匆忙,却让劈山炮队收集弓箭,带回了一百多副满洲弓、一千多支箭矢。

    沈赤心神情一动,心有所喜,说道:“让他们去隔壁生药铺烤火,带两副满洲弓过来。”

    众将也都明白过来,骑兵过来不是为了烤火,而是要烤弓弦。

    满洲弓闻名天下,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怕水、怕火。因为弓弦多由牛筋制造,有的弓弦还会用虎筋、熊筋制造。

    这种动物筋制造的弓弦弹性十足、坚韧可靠、经久耐用,唯独怕火、怕水。怕火自不必说,容易被火烧掉。遇水遇潮,就会发胀变得松软,失去弹性。

    不仅弓弦如此,满洲弓还使用牛角、牛筋等材料制作弦垫,利用动物皮胶黏合材料,这些材料都怕水怕潮。

    因此,满洲兵行军宿营,往往把弓弦取下,装在专门的小袋子里,角弓也装入专门的袋子里。有些讲究人还会随身携带一个小铜炉,里面燃烧木炭,再把弓弦放在铜炉周围,随时保持弓弦的干燥。

    方世珍是江西人,没见过满洲弓。他好奇地拿过一张弓,凑过火光端详,说道:“他娘的,这弓比我还高半头。”

    他正想拉一下弓,沈赤心提醒他道:“小心,满洲弓劲大,不能空弓拉弦。你得弯下腰,撅着屁股,才能拉满弦。”

    方世珍年轻气盛,取过一支箭矢,不由得感叹道:“这支箭恐怕得有三尺长、三四两重,粗细都赶上我的小拇指了。箭簇宽大,像个小铲刀。”

    他在屋内挽弓搭箭,箭矢射穿一支桌子,又钻入第二张桌子,忍不住叹道:“这满洲弓实在是太毒了。”

    沈赤心则叹道:“这还是受潮的情况下,放在平日由满洲兵射箭,威力只增不减。”

    众将集齐,开始讨论如何对付清军。大家多主张坚守,曹正吉的观点最有代表性,说道:

    “下雨天,我军的大炮、火枪皆不能用,无法发挥火器优势。不如凭城坚守,避免与敌接战。等清军粮尽,自然不战而败。”

    沈赤心极力主张,说道:“雨天不利于火器,也不利于弓箭。我军的大炮、火枪不便施放,清虏的大梢弓也将失去用武之地。

    “清虏全都是精锐骑兵,远道而来,利在速战。依我看,他们明日必会进攻博白。珠玛喇擅长用兵,既敢绕远进攻博白,又何尝不敢绕博白而攻廉州?

    “谁又能保证,珠玛喇会一直死磕在博白城下,不会翻山进攻廉州?他们全部都是骑兵,机动性较我军好。廉州城北就有暨南大学堂,还有眷村,一旦被清军屠戮,后果不堪设想。

    “我军近战不如清军。但清军近战主要靠弓箭,清弓淋雨受潮,威力大减,甚至于不能用。清军还有不少人身着棉甲,淋雨后吸水膨胀,极为不便。

    “我军人数较多,若近战接敌,两三个人打他一个,未尝不能决战。士兵身着藤甲,不受雨水影响,更加轻便。加之熟悉地形,军民同仇敌忾,如此天时地利人和,如何不能打败清虏?

    “满洲兵并不可怕,什么天下无敌,都是骗人的玩意。尚可喜号称名王,许尔显、班志富都是东江镇名将,不都被我们打败了吗?

    “珠玛喇虽为满洲名将,可惜已经六十多岁,廉颇老矣!满洲兵在沙田村锐气已失,在博白更难有作为。我们要树立信心,争取全歼这支满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