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东进
龙虎关得之容易，守之甚难。沈赤心召集众将商议此事，说道：
“我原以为瞿式耜是朝廷重臣，当以大局为重。没想到，此人毫无见识，派来的使者只知指责，拿不出一丝半点守卫龙虎关的举措。可见他有名无实，难堪大任。
“龙虎关虽好，却非久留之地，我们赤军终归是要离开龙虎关的。走之前，总要布置好防务，把龙虎关交给妥当的人。大家想想，谁能成为赤军的忠实盟友，谁有能力接防龙虎关？”
沈赤心的条件已经很明朗了：第一，要把龙虎关交给一个有可能成为赤军盟友的人；第二，他还要有足够的实力守住龙虎关。
这样的盟友确实不好找。
董士祯是沈赤心最重要的谋士，平时留心时事，对南明的朝局十分熟悉，说道：“南明小朝廷内党争激烈，吴党、楚党斗争最为激烈。
“楚党以瞿式耜为首，因为拥立永历帝有功，又与东勋（广东实力派军阀李成栋）联合，起初占有优势，以广东为地盘。去年，何腾蛟、李成栋先后战死，楚党声势为之一衰。
“另一派吴党，以马吉翔、堵胤锡为首，联合忠贞营，以广西为地盘，视瞿式耜为眼中钉。眼下，耿继茂、尚可喜两军进入广东，那些东勋必定不敌。
“永历帝胆小怕事，一有事就逃跑，被人蔑称为‘走天子’。他不敢驻留广州，把行在设在肇庆，方便逃跑。依我看，他又要抛弃国事，向西逃往广西。
“广西是吴党的地盘，吴党恐将压过楚党。瞿式耜这个楚党魁首，一直留守桂林，处境将更加困难，威望将进一步降低。他能力本就一般，驭将无能，指望他接防龙虎关，完全不可行。”
吴党与楚党斗得你死我活，永历帝威望、能力、胆略都很欠缺。指望南明小朝廷守卫龙虎关，基本已不可能。
众将开始七嘴八舌地推荐人选，最后集中在惠延年和何图复两个人身上。
惠延年是曹志建的部下，作战勇猛，为人忠正耿直，是一员难得的虎将。
当年曹志建拘捕堵胤锡父子，惠延年暗自纵放堵胤年，把他交给附近的瑶人。
瑶人知道堵胤锡是个忠臣，冒死把他送到附近瑶寨中，寨主就是富川县义侠何图复。
富川县位于龙虎关东南面，距离只有一日路程。这位何图复是富川县内有名的豪侠，在当地结寨自守，南明授以监军佥事之职。他为人仗义，派人护送堵胤锡回到肇庆行在。
因为这事，曹志建与惠延年、何图复结怨。他把惠延年关入水牢，又发兵进攻何图复，围寨五个月而不克。后来，永历帝亲自派人调解，曹志建才撤围。
沈赤心略一思索，说道：“惠延年是曹志建的部将，性格耿直。咱们把龙虎关交给他，他心里一定不能自安，何以面对昔日同袍？
“一旦曹志建纠集旧部冒犯龙虎关，惠延年军队为之之内应，则凶多吉少矣。何图复为本地豪侠，没有军旅打战的经验，更无法守卫龙虎关这种重镇。”
思来想去，能够接替赤军守卫龙虎关的，只有忠贞营。忠贞营主要由大顺军李过、高一功等部整编而成，目前正驻守南宁。
忠贞营身经百战，战斗力比南明军队强多了。最可贵的是，营里有李自成的遗孀高桂英统合各部，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高一功则是高桂英的弟弟。
忠贞营抗清意志坚决，内部凝聚力强，比那些动不动就逃跑投降的南明军队强多了。他们虽是农民军出身，但讲义气，讲气节。
从历史上看，他们多次护驾永历帝，但受到朝臣排挤，只得前往湖广夔东开辟抗清基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夔东十三家”，一直坚持到康熙年间，才被清朝剿灭。
此刻，忠贞营正驻军南宁，人多饷少，处境相当尴尬。
沈赤心最后作出决定，说道：“龙虎关雄关险隘，有龙虎关便有永州、郴州，是一处很好的饷源。我们把龙虎关交给忠贞营，他们很可能会乐于接收。
“当然，龙虎关是个火药桶，忠贞营也可能不会接。这样，二营长李胜留守龙虎关，二营五百人马留下。李胜，我再给你留下五万饷银，用来招兵买马。你有没有信心？”
赤军令必行，禁必止，李胜能够独当一面，自然心里高兴，说道：“元帅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沈赤心叮嘱他道：“惠延年和何图复都是可用之材，你要争取到他们，方能守住龙虎关。五万饷银招兵买马，以三千人为宜，主要吸取战俘、瑶民，再加上何图复的义军。
“若忠贞营肯接防，就把龙虎关交给他们。到时，若惠延年、何图复肯归顺赤军，就带他们南下，与大部队会师。
“若忠贞营不肯接，你就把龙虎关交给惠延年，利用几个月时间帮他建立威信，加强关务。最迟在六月间，你必须率领二营撤出龙虎关。”
六月已是暑夏。清军多为北方人，八旗兵尤其不耐南方暑热，往往在春、秋两季用兵，夏季则返回京畿避暑。
孔有德兵力不敷，暂时还不敢放心南下。从历史上看，孔有德正是在度过暑夏之后，才发兵进攻龙虎关的。
赤军在龙虎关逗留了十五日，前锋、中军、后卫都得到了休整。关内物资丰富，赤军长途行军，在此得到了很好的补充。
信心的积累要靠激励，也要靠胜利。赤军接连取胜，官兵上下齐心，对沈赤心极为崇信。
沈赤心趁机提出了“小天堂”的概念，把“小天堂”说成是阳间的“真空家乡”，鼓励将士忘记家乡，跟他南下广东。
二月下旬，广西地处南国，已是春暖花开。赤军离开龙虎关，在恭城县筹集到部分船只。女营、辎重营乘船，其他部队走陆路。赤军水陆并进，沿平川江前往平乐府。
沈赤心原本打算去桂林拜访南明大臣瞿式耜，见他态度冷淡，也就没有去，改派使者备了份厚礼。
瞿式耜不敢得罪赤军，如其所请，在桂林筹集到一部分船只，送到漓江下游平乐府。
赤军银钱充沛，又在平乐府雇佣到了足够的船只。到了平乐府，赤军大部已经上船，只有骑兵则沿桂江北岸走陆路。
行军速度大大提高，赤军水陆并进，向东前往广东肇庆勤王。
途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耿继茂、尚可喜两军夺取梅关后，先克南雄府，韶州府守军不战而逃。
广东门户大开，‘走天子’永历帝不顾群臣劝阻，匆忙逃出肇庆行在，躲入广西梧州府。
“我原以为瞿式耜是朝廷重臣，当以大局为重。没想到，此人毫无见识，派来的使者只知指责，拿不出一丝半点守卫龙虎关的举措。可见他有名无实，难堪大任。
“龙虎关虽好，却非久留之地，我们赤军终归是要离开龙虎关的。走之前，总要布置好防务，把龙虎关交给妥当的人。大家想想，谁能成为赤军的忠实盟友，谁有能力接防龙虎关？”
沈赤心的条件已经很明朗了：第一，要把龙虎关交给一个有可能成为赤军盟友的人；第二，他还要有足够的实力守住龙虎关。
这样的盟友确实不好找。
董士祯是沈赤心最重要的谋士，平时留心时事，对南明的朝局十分熟悉，说道：“南明小朝廷内党争激烈，吴党、楚党斗争最为激烈。
“楚党以瞿式耜为首，因为拥立永历帝有功，又与东勋（广东实力派军阀李成栋）联合，起初占有优势，以广东为地盘。去年，何腾蛟、李成栋先后战死，楚党声势为之一衰。
“另一派吴党，以马吉翔、堵胤锡为首，联合忠贞营，以广西为地盘，视瞿式耜为眼中钉。眼下，耿继茂、尚可喜两军进入广东，那些东勋必定不敌。
“永历帝胆小怕事，一有事就逃跑，被人蔑称为‘走天子’。他不敢驻留广州，把行在设在肇庆，方便逃跑。依我看，他又要抛弃国事，向西逃往广西。
“广西是吴党的地盘，吴党恐将压过楚党。瞿式耜这个楚党魁首，一直留守桂林，处境将更加困难，威望将进一步降低。他能力本就一般，驭将无能，指望他接防龙虎关，完全不可行。”
吴党与楚党斗得你死我活，永历帝威望、能力、胆略都很欠缺。指望南明小朝廷守卫龙虎关，基本已不可能。
众将开始七嘴八舌地推荐人选，最后集中在惠延年和何图复两个人身上。
惠延年是曹志建的部下，作战勇猛，为人忠正耿直，是一员难得的虎将。
当年曹志建拘捕堵胤锡父子，惠延年暗自纵放堵胤年，把他交给附近的瑶人。
瑶人知道堵胤锡是个忠臣，冒死把他送到附近瑶寨中，寨主就是富川县义侠何图复。
富川县位于龙虎关东南面，距离只有一日路程。这位何图复是富川县内有名的豪侠，在当地结寨自守，南明授以监军佥事之职。他为人仗义，派人护送堵胤锡回到肇庆行在。
因为这事，曹志建与惠延年、何图复结怨。他把惠延年关入水牢，又发兵进攻何图复，围寨五个月而不克。后来，永历帝亲自派人调解，曹志建才撤围。
沈赤心略一思索，说道：“惠延年是曹志建的部将，性格耿直。咱们把龙虎关交给他，他心里一定不能自安，何以面对昔日同袍？
“一旦曹志建纠集旧部冒犯龙虎关，惠延年军队为之之内应，则凶多吉少矣。何图复为本地豪侠，没有军旅打战的经验，更无法守卫龙虎关这种重镇。”
思来想去，能够接替赤军守卫龙虎关的，只有忠贞营。忠贞营主要由大顺军李过、高一功等部整编而成，目前正驻守南宁。
忠贞营身经百战，战斗力比南明军队强多了。最可贵的是，营里有李自成的遗孀高桂英统合各部，李过是李自成的侄子，高一功则是高桂英的弟弟。
忠贞营抗清意志坚决，内部凝聚力强，比那些动不动就逃跑投降的南明军队强多了。他们虽是农民军出身，但讲义气，讲气节。
从历史上看，他们多次护驾永历帝，但受到朝臣排挤，只得前往湖广夔东开辟抗清基地。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夔东十三家”，一直坚持到康熙年间，才被清朝剿灭。
此刻，忠贞营正驻军南宁，人多饷少，处境相当尴尬。
沈赤心最后作出决定，说道：“龙虎关雄关险隘，有龙虎关便有永州、郴州，是一处很好的饷源。我们把龙虎关交给忠贞营，他们很可能会乐于接收。
“当然，龙虎关是个火药桶，忠贞营也可能不会接。这样，二营长李胜留守龙虎关，二营五百人马留下。李胜，我再给你留下五万饷银，用来招兵买马。你有没有信心？”
赤军令必行，禁必止，李胜能够独当一面，自然心里高兴，说道：“元帅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
沈赤心叮嘱他道：“惠延年和何图复都是可用之材，你要争取到他们，方能守住龙虎关。五万饷银招兵买马，以三千人为宜，主要吸取战俘、瑶民，再加上何图复的义军。
“若忠贞营肯接防，就把龙虎关交给他们。到时，若惠延年、何图复肯归顺赤军，就带他们南下，与大部队会师。
“若忠贞营不肯接，你就把龙虎关交给惠延年，利用几个月时间帮他建立威信，加强关务。最迟在六月间，你必须率领二营撤出龙虎关。”
六月已是暑夏。清军多为北方人，八旗兵尤其不耐南方暑热，往往在春、秋两季用兵，夏季则返回京畿避暑。
孔有德兵力不敷，暂时还不敢放心南下。从历史上看，孔有德正是在度过暑夏之后，才发兵进攻龙虎关的。
赤军在龙虎关逗留了十五日，前锋、中军、后卫都得到了休整。关内物资丰富，赤军长途行军，在此得到了很好的补充。
信心的积累要靠激励，也要靠胜利。赤军接连取胜，官兵上下齐心，对沈赤心极为崇信。
沈赤心趁机提出了“小天堂”的概念，把“小天堂”说成是阳间的“真空家乡”，鼓励将士忘记家乡，跟他南下广东。
二月下旬，广西地处南国，已是春暖花开。赤军离开龙虎关，在恭城县筹集到部分船只。女营、辎重营乘船，其他部队走陆路。赤军水陆并进，沿平川江前往平乐府。
沈赤心原本打算去桂林拜访南明大臣瞿式耜，见他态度冷淡，也就没有去，改派使者备了份厚礼。
瞿式耜不敢得罪赤军，如其所请，在桂林筹集到一部分船只，送到漓江下游平乐府。
赤军银钱充沛，又在平乐府雇佣到了足够的船只。到了平乐府，赤军大部已经上船，只有骑兵则沿桂江北岸走陆路。
行军速度大大提高，赤军水陆并进，向东前往广东肇庆勤王。
途中得到一个惊人的消息：耿继茂、尚可喜两军夺取梅关后，先克南雄府，韶州府守军不战而逃。
广东门户大开，‘走天子’永历帝不顾群臣劝阻，匆忙逃出肇庆行在，躲入广西梧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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