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故人可当如此是
涂山氏的消息很快，不到半月，已经送到了有熊城，竟是直接从东边的蜃海城送出的。璟打开玉筒，看了白帛所述，然后交给了小夭。
“你说的对，小夭，他不是相柳。”
小夭看了白帛，也大概明白了璟的意思，上面是蜃海城主亲自写的经过，和说曲人说的几乎没有区别。但城主还是说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细节，就在“相柳”说的唯一的一句话上，他觉得“相柳”的语气和声音都和以前不同。
除了城主，船上的其余人，以前没和相柳说过话，也就没人知道相柳到底是什么声音。他若是相柳，又和城主相识，既露了真身何必在城主面前掩饰声音。他既然露出真身，就是不怕别人知道他是相柳，更不需要掩饰声音，只能说，这个声音不是相柳的。
小夭唤过左耳，把白帛递给他，又和他说了自己和璟的分析；“这是另一个不入世的九头妖王，左耳，不是他。”
“那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左耳问。
“这些我们还暂且不知道，或许只是机缘巧合，”璟看了一眼小夭，又继续跟左耳说；“若想知道，就得看这个妖王以后如何行事了，看了他的行事，兴许能窥得一二，如若他一直不入世，那就只能是个谜团。”
璟和小夭等了一会儿，左耳还是不说话，苗圃着急的要上前安慰，璟对着她摇了摇头，苗圃只能止步不前。
过了好一会儿，左耳开口；“我知道了。”说完就向门外走去，苗圃要追着左耳出去，又被璟喊住：“让他自己静一静想一想，他总要接受总要想明白的。”
苗圃无奈，只是垂泪：“小姐，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璟的心里是有几分数的，可小夭不开口左耳也不说，他更没有理由开口。
小夭却是有几分诧异；“他从没告诉过你吗？”
苗圃摇头：“以前的事他从没有说过，我只知道他以前是奴隶，还是小姐告诉我的。”
小夭苦笑:“是因为相柳，他才能从死斗场出来，才能遇到我，后来又遇到你。”
“那多年前相柳身死之时，也不见他这样，现在怎么如此固执？”苗圃追问。
“多年前的相柳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他为了自己要做的事死了，在左耳看来他死得其所，无甚悲伤。
“他从死斗场出来，本来是想跟着相柳的，相柳拒绝了，我给了他钱，他才去过自己的生活，然后才有了现在。这么多年他可能也想过，如果跟着相柳最后会怎样吧，是不是也是身死的下场。
“如今已经没有共工和神农军，如果有可能，他也想让相柳天高海阔，无拘无束的过一生。
“现在有了一丝希望，最后还是失望，他确实是需要静一静。璟，我是不是太残忍，如果让他认为相柳真的可能还活着，他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你做的很对，不告诉他才是真的残忍。他如今若相信相柳还活着，等到有一日，九头妖王再次现世，他还是会发现真相，到那时才是真的伤心失望，只怕比如今还要难受。”璟皱着眉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相柳就是如此做的，现在的小夭，连能愧疚的人都没有，唯只剩下心伤。
苗圃点点头，了解了前因后果，也理解了小夭和璟的话，只余接受：“他若真跟了相柳，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一直跟到死的，或许就没有以后了。”说完竟是有些后怕：“那还真是得谢谢相柳，既救了他的人，也给了他真正的自由。”
小夭听完，想起多年前，青丘地下赌场门口的防风邶，原来他当时是这样想的啊，连忙问:“璟，你说他当时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我竟没有想到这些。”
涂山璟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相柳是怎么想的，但相柳确实没有用恩义把左耳留着身边。对他而言，收留一个人不算什么，但让这个人有好的归宿却是很难，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理解相柳了。
其实小夭心里此刻也已经有了答案，相柳自己终身被困，估计也是不愿左耳成另一个他。想起那次海上又遇左耳时，相柳嘴边的微笑，他那时心里是有高兴的吧。
小夭一直认为自己终于看清了他，这时又发现，原来还是没有真正看清楚他，他冷漠的嘴里，到底说出过哪些口是心非的话，她不确定了。
“这个九头妖怪，死了还不让人省心。”小夭气愤。
璟不知道小夭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了脾气，只能摇头苦笑：“蜃海城主还说，此事他也已如实禀告陛下，陛下那里会如何，估计过几天也有消息了。”
这个“如实”也只是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和外面传的没有什么不同，顺便给自己擅闯海域告罪。自己禀告和由他人传到帝王耳朵里，还是有区别的，城主这点分的很清，但因为涂山氏也和清水镇的神农军有牵扯，涂山族长派人相问，他倒真是如实仔细的告知了。
“还能如何，估计也就是四处寻找，有什么用，又找不到人。”小夭在白帛上也看到了城主的话，知道若不是因为涂山族长，蜃海城主不会说明细节，也就更不可能告知陛下，因为一旦说了细节，就是告诉陛下他和相柳以前认识并有勾结。
小夭恨恨的走到柜台后面，心里有些怒气，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想想更生气，只能随手拿起掸子，薅着上面的羽毛，掸子这次是彻底秃了。
苗圃知道不能着急，却还是忍不住往门外张望，希望能早点看到左耳回来。
城外的山林里，左耳坐在树冠中，看着天边飘着的白云，他长久被关在笼子里，从死斗场出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自在的白云。他获得自由的第二天早上，就是在这样的树林里睁开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白云，他就像如今这样，坐着看了一天。
远处传来哒哒之声，他收回思绪凝神听着，待声音来到近处，左耳看清楚马上的三人，眯了眯眼睛。
“你说的对，小夭，他不是相柳。”
小夭看了白帛，也大概明白了璟的意思，上面是蜃海城主亲自写的经过，和说曲人说的几乎没有区别。但城主还是说了一个大家都不知道的细节，就在“相柳”说的唯一的一句话上，他觉得“相柳”的语气和声音都和以前不同。
除了城主，船上的其余人，以前没和相柳说过话，也就没人知道相柳到底是什么声音。他若是相柳，又和城主相识，既露了真身何必在城主面前掩饰声音。他既然露出真身，就是不怕别人知道他是相柳，更不需要掩饰声音，只能说，这个声音不是相柳的。
小夭唤过左耳，把白帛递给他，又和他说了自己和璟的分析；“这是另一个不入世的九头妖王，左耳，不是他。”
“那他为什么会在那里？”左耳问。
“这些我们还暂且不知道，或许只是机缘巧合，”璟看了一眼小夭，又继续跟左耳说；“若想知道，就得看这个妖王以后如何行事了，看了他的行事，兴许能窥得一二，如若他一直不入世，那就只能是个谜团。”
璟和小夭等了一会儿，左耳还是不说话，苗圃着急的要上前安慰，璟对着她摇了摇头，苗圃只能止步不前。
过了好一会儿，左耳开口；“我知道了。”说完就向门外走去，苗圃要追着左耳出去，又被璟喊住：“让他自己静一静想一想，他总要接受总要想明白的。”
苗圃无奈，只是垂泪：“小姐，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模样，他，他到底是怎么了？”
璟的心里是有几分数的，可小夭不开口左耳也不说，他更没有理由开口。
小夭却是有几分诧异；“他从没告诉过你吗？”
苗圃摇头：“以前的事他从没有说过，我只知道他以前是奴隶，还是小姐告诉我的。”
小夭苦笑:“是因为相柳，他才能从死斗场出来，才能遇到我，后来又遇到你。”
“那多年前相柳身死之时，也不见他这样，现在怎么如此固执？”苗圃追问。
“多年前的相柳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不得不做的事，他为了自己要做的事死了，在左耳看来他死得其所，无甚悲伤。
“他从死斗场出来，本来是想跟着相柳的，相柳拒绝了，我给了他钱，他才去过自己的生活，然后才有了现在。这么多年他可能也想过，如果跟着相柳最后会怎样吧，是不是也是身死的下场。
“如今已经没有共工和神农军，如果有可能，他也想让相柳天高海阔，无拘无束的过一生。
“现在有了一丝希望，最后还是失望，他确实是需要静一静。璟，我是不是太残忍，如果让他认为相柳真的可能还活着，他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你做的很对，不告诉他才是真的残忍。他如今若相信相柳还活着，等到有一日，九头妖王再次现世，他还是会发现真相，到那时才是真的伤心失望，只怕比如今还要难受。”璟皱着眉头，显得有些欲言又止，最终，后面的话还是没有说出来，相柳就是如此做的，现在的小夭，连能愧疚的人都没有，唯只剩下心伤。
苗圃点点头，了解了前因后果，也理解了小夭和璟的话，只余接受：“他若真跟了相柳，以他的性子，肯定是一直跟到死的，或许就没有以后了。”说完竟是有些后怕：“那还真是得谢谢相柳，既救了他的人，也给了他真正的自由。”
小夭听完，想起多年前，青丘地下赌场门口的防风邶，原来他当时是这样想的啊，连忙问:“璟，你说他当时会不会也是这样想的，我竟没有想到这些。”
涂山璟没有回答，他不知道相柳是怎么想的，但相柳确实没有用恩义把左耳留着身边。对他而言，收留一个人不算什么，但让这个人有好的归宿却是很难，想到这里，他又有些理解相柳了。
其实小夭心里此刻也已经有了答案，相柳自己终身被困，估计也是不愿左耳成另一个他。想起那次海上又遇左耳时，相柳嘴边的微笑，他那时心里是有高兴的吧。
小夭一直认为自己终于看清了他，这时又发现，原来还是没有真正看清楚他，他冷漠的嘴里，到底说出过哪些口是心非的话，她不确定了。
“这个九头妖怪，死了还不让人省心。”小夭气愤。
璟不知道小夭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有了脾气，只能摇头苦笑：“蜃海城主还说，此事他也已如实禀告陛下，陛下那里会如何，估计过几天也有消息了。”
这个“如实”也只是把事情详细说了一遍，和外面传的没有什么不同，顺便给自己擅闯海域告罪。自己禀告和由他人传到帝王耳朵里，还是有区别的，城主这点分的很清，但因为涂山氏也和清水镇的神农军有牵扯，涂山族长派人相问，他倒真是如实仔细的告知了。
“还能如何，估计也就是四处寻找，有什么用，又找不到人。”小夭在白帛上也看到了城主的话，知道若不是因为涂山族长，蜃海城主不会说明细节，也就更不可能告知陛下，因为一旦说了细节，就是告诉陛下他和相柳以前认识并有勾结。
小夭恨恨的走到柜台后面，心里有些怒气，可又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生气什么，想想更生气，只能随手拿起掸子，薅着上面的羽毛，掸子这次是彻底秃了。
苗圃知道不能着急，却还是忍不住往门外张望，希望能早点看到左耳回来。
城外的山林里，左耳坐在树冠中，看着天边飘着的白云，他长久被关在笼子里，从死斗场出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样自在的白云。他获得自由的第二天早上，就是在这样的树林里睁开的眼睛，看到的就是这样的白云，他就像如今这样，坐着看了一天。
远处传来哒哒之声，他收回思绪凝神听着，待声音来到近处，左耳看清楚马上的三人，眯了眯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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