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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密窟中的阿木灵

    厄尔瓜看着硕大得黑影缓缓沉入海底之际,大声喝道:“猎鲸人靠舷准备!旦憎,把好舵,向黑影的地方开!”原来就在刚刚,以速度著称的猎鲸人号早就甩开了身后一众护卫船,直奔船队而来,这才有了多隆张弓搭箭射狼的一幕。可旦憎却没有服从大副的命令,就连普通船员都没有拿起猎鲸长矛。因为被洞穿的乌鸦巢内站起了一个人,正是多隆。

    “厄尔瓜,不用追了。那不是利维坦。”多隆淡淡说道,心中却不免嘀咕。

    难道真给那人捣鼓成了?

    而此时的厄尔瓜正想争辩,看到多隆漠视的眼神投射而来,就闭口不提。猎鲸人号上只有一个船长,那就是多隆。这道理,就跟北域贸掠港的土皇帝只能是黑袍炼金一般。就算是在离贸掠港不远处的海域,那也是归黑袍大人管。

    那么,能掳走黑袍大人货物的,也只有那身黑袍!

    黑白双塔之上,从孤岛石室而出的黑羽金雕传信而来。黑塔守卫见状,立刻扭转手中机关,双塔之下的海底传出“咔咔”作响声。港内人大都只知道黑白双塔夜晚会拉起抵御铁网防止居心叵测之人冲击北域贸掠港,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但为人不知的是,水下依然有一面硕大且常年拉起的铁网,从塔底一直延伸道水面之下一拳有余。前者每天日出东方之时就会开放,届时以便船只往来,商人牟利,海盗越货物;后者开放则是只听一人差遣。

    此人,便是黑袍炼金弗拉梅尔。

    就在海底异响戛然而止之时,港内船道内从港口经过三城一路浪涛起伏,直到汹涌的海水抵达孤岛这个暴躁的孩子才还了北域贸掠港一个消停。

    多隆与沈绾柠寒暄几声,打听了消息,见牟十四的船上挂着中山国的影子刀旗便心知其不想和自己多说什么话。多隆索性也就自己告罪来得晚了一步,便带着自己的船队回了北域贸掠港。只留下损失惨重的沈绾柠一行人等。

    “沈大人,你别告诉我你认识这畜生?”牟十四率先开口问道,实在是沈绾柠向那狼身怪物伸手的场面大为令人瞠目结舌,其中一看就有猫腻。

    “倒也没有,那怪物初坐在鲸背之时,双眼血腥通红,跃至中山狼上后猩红稍退,我三人合力围杀加之手下奋力以车轮徐徐图之,其眼中之色才殆尽。此物眼中血色越浓,战力越发无双,可它的状态一看就坚持不了多久。”沈绾柠看着完全离开的多隆,继续说道:“我打赌它也不知道我想干嘛,我当时手中可还有一把反手刀哩。”说罢,便将右手衣袖中的精美小刀抖露出来。

    “沈大人下次切不可再如此以身犯险。”一旁受伤的敖醇急切说道。

    牟十四倒也是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对沈绾柠这番说辞信了几分。

    “最后一只木箱子里的才是唐王的重头戏吧?”沈绾柠适当地转移了话题。

    “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家里给我的蛛网还没有你自己接受的秋叶斋齐全。除了是唐王卖与那黑袍大人的货,非但没从差舫那打听到分毫,还被夫人重重斥责。要不是我的老丈人韩左督公帮我陈情一二,免不了一顿贬谪。”牟十四苦笑道,仿佛好似真的一般。

    就连依然侍立在一旁的敖醇都破天荒地偷偷白了一眼牟十四,意思显而易见。夫人哪里舍得动你这个未来肩挑两厂的小督公,要打杀也是打杀我们这些老人物了。

    “不过确实如你所料一般。我爷爷牟七确实来信说过,唐王的这一趟货物,北域贸掠港的那位最看重的就是那只木头箱子。那只箱子的价钱更是贸掠港两年的花销进账。”牟十四一口气说完了自己所了解的内幕之后,就招呼船员打扫战场,清洗甲板,准备回去向中山夫人“讨赏”。

    毕竟那么大一件事,被他搞砸了,就不是他自己要被斥责的问题了,就连牟七那老东西都会被牵连。这一切,都还得看那位随便派位大将就能冲杀中山国的唐王是怎么个态度。

    沈绾柠送别唉声叹气的牟十四。这次倒是不失为一个检验他们两个人是否是那老太婆真正体几人的好机会。

    就这样,牟十四率领中山狼向骈偶城行驶,沈绾柠悄悄地回了那座花舫——俏青桐。多隆更是早就到达主城区的八爪鱼酒馆,大肆宴请宾客。唯独一点,此三人保持了高度的一致。那就是对今日疑似利维坦之事绝口不提。

    花差花差躲进黑袍炼金在利维坦肺部造出的狭窄气室中之后,一路感觉着海水汹涌、波涛如柱来到了连接孤岛石室的地下洞府内。

    弗拉梅尔的确是海上炼金盟百年来最精彩绝艳之人,他成功的改造了五年前多隆捕获而来的利维坦,并因其时常暴怒取名“阿木灵”,也暗含疯子的意思。

    原本游离与港内的阿木灵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与日俱增,也就不满足于那狭窄的船道。就此,港内船道扩建的同时,弗拉梅尔修建了石室下硕大的地下洞府,利用压强以至于海水不会倒灌。说是洞府,不如说是一个岩石窟洞。从孤岛石室密道左拐所见的小洞顺势而下就到了窟内巨石之上,顿时浑然开朗,三面环水的平静之下,豢养着北域巨兽——阿木灵。

    而同样背弗拉梅尔“换心”改造后的花差花差两个月以来,就是在这度过了最漫长无奈的时光。

    早已恢复人身的花差花差被阿木灵的气柱裹挟而出,撞击到了头顶上的岩壁,又砸将下来。花差花差颤颤巍巍站了起来,看着面前脸色阴沉的弗拉梅尔。

    “我好像没跟你说得十分清楚,暴露了是连带着我要被海上炼金盟再次追杀的!你无动于衷的样子是自我见你以来感到最恼火的时刻。”说罢,还不等花差花差站起身来舒展片刻,黑袍下的左脚就应声袭来,左胸传来钻心般的痛楚瞬间让他回复了清明。

    “黑羽金雕看得真切,你和那中山国的人为什么在船上耗了那么久,他小小年纪难不成有九品了?”弗拉梅尔出脚踩上了花差花差的左脸,稍加用力:“还是说,他认出你来了?”花差花差只觉得脸上的疼痛尤胜过在林岛的艰难岁月。

    “黑袍大人原来也有不自信的时候,也担心自己殚精竭虑改造出来的结果那么容易就被人认出来是自己的手笔!”花慈见花差花差不语,抢来了控制权,一边忍着气血翻涌,一边替沈绾柠的意外之举善后。

    花慈的脸上之物瞬间消失。

    “你倒是说得在理啊,另外一个朋友。这两个月来,对我的发明感觉怎么样?这次任务,有没有跟着花差花差一起试一试这具狼身?”弗拉梅尔诡异地看着花慈,好像妄图从对方眼中发现一丝认可。

    很可惜没有,花慈看着面前终于露出恶毒嘴脸的黑袍炼金,不禁感叹从海崖牢劫后余生归来仍是逃不了厄运的索命。

    “呵,对生活失望了?想当年,我身披白袍向那群趾高气昂的黑袍大人们倾诉衷肠,对他们毫无保留展示自己作品的时候,得来了什么?得来了驱逐!得来了审判!得来了无名无姓馆的牢狱之灾!谁能想到今天,我弗拉梅尔造出了你!造出了阿木灵!”弗拉梅尔自知失言,可却仍是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难道自己不是最出众的炼金术士吗?难道自己的想法对这个世界不是最有用的?

    可笑!

    花慈看着面前仍然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同时,却不忘吹响控鲸笛催使阿木灵将掠夺之物喷出的弗拉梅尔,不禁喃喃自语:“也许有一天,我从无名无姓馆出来之时,都比不上他吧。”

    无视花慈的目光,弗拉梅尔将阿木灵喷出的一只玻璃罐子夹在腋下,踩着巨石走入密道,不给花慈一点开口说话的机会。

    与此同时,回到俏青桐开玩伙的沈绾柠还在独自复盘今日的诡谲战局。倒也不能说是独自,因为其身旁还站着一人,却不是敖醇,此人乃当日沈绾柠从秋叶斋带走之人。

    “顾酩,你带着这封信前往蒺藜府找一个叫稽狸的管事丫头,顺便问一问那位训师大人回府否。”沈绾柠随手抛了封信笺在顾酩面前,顾酩只得孤身前往蒺藜府。

    就在顾酩走后不久,一阵轻微的叩门声响了起来。

    “沈大人,今日之事,老奴有些话,不知当不当讲。”敖醇的声音于外响起。

    “进。”沈绾柠本想拒绝,单独复盘。可这敖公公的嗓音确实让人舒服得生不出唱对角戏的念头。

    两人对坐,敖醇恭敬地奉上了一杯茶。

    “大人,今日之事主使之人可有眉目?”

    “不曾有,内港老人都说这北域所有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从海眼里爬出来的。指使之人就算是有,那也是住在那海眼里罢。”沈绾柠知道敖醇想让自己开头,可哪有这么容易。

    “要知道,北域贸掠港的门口可也算是北域贸掠港。这么大的动静,黑白双塔上的守卫不应该迟迟不知道罢。哪怕真是隔得远了,以多隆那看热闹不闲事大的性子,现在的秋叶斋少不得人声鼎沸!”敖醇边说边喝道。

    “敖公公阅历越超于我,可这直接将多隆和那位拴在了一条绳上,怕不是太过武断了些。”

    “训师消失,多隆出海。貌似我们能够所托之人一时之间都无法有求必应,难道就是这么巧吗沈大人?”敖醇看着面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心中暗道“太嫩”。

    俏青桐的二层楼东座间,一夜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