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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活着

    夕阳西下,密林中的打斗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天色渐渐黑暗了下来。

    夜晚的寒风无情地呼啸而过,卷起了地面纷纷扬扬的落叶,两道身影突兀的出现在昏死的杨禅身边。

    来人一老一中年,中年男子屈身查看杨禅的伤势,片刻后,轻叹一声道:“伤势无大碍,小命算是保下来了,可惜,一身功力十去其八,怕是要从新开始。”

    老人眉头微皱,随即舒展开来,淡淡道:“活着就好,杨家落到今日这般境地,说起来也是我们这些遗老遗少失责。”

    中年男子抱起杨禅,叹声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哪里说的上谁牵连谁,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杨家也是大秦臣子。”

    “守护公主终归是我们内卫的责任,当日杨家牵连进来也是我们这些人没做好,总归是我们内卫一脉欠了杨家。”老人轻声道。

    “算了,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对这小子的安排到底该怎么做?”

    “真的要听公主的安排吗?让他彻底断了和我们这些人的联系,是不是太可惜了,这小子资质不错,经此磨难,还吃了妙玄真人的九转玄元丹,假以时日,以我们的底蕴,培养一番,必然是一尊高手。”

    中年男子一番问话让老人一阵沉默,思索片刻后,沉声道:“内卫这些年损失不小,确实需要增加一些新鲜血脉,这小子身家清白,资质也不错,符合内卫选拔的条件,但是公主的安排也有她的道理。”

    “我想还是让这小子自己选择吧!”

    “这小子一路逃跑到这里,想来知道些什么,你我只需暗中关注,不做引导,要是这小子自己非要加入我们,那也不算违背公主的安排。”

    “好,就这么办!”

    片刻之间,两人已经做好了选择,快速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再次醒来,杨禅只感觉浑身冰冷,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全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惟有双拳紧紧握紧,双手骨节猛然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

    刺骨的寒风却让让杨禅感到全身灼热,轻轻动了动僵硬的身躯,慢慢睁开了眼睛,这一刻他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漆黑眼珠灵活转动,这是一座破败的路边亭子。

    杨禅萎缩的躺在亭子里面,枯败落叶在寒风中无奈飘荡,路边还存留着雪白美丽的残雪,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自己竟然还活着,还被人带到了这处残亭,既然救了自己为何又看不到救自己的人。

    思索片刻,实在想不通自己昏死过去的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再多想,此刻最重要的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活下去。

    上一世,多少年的艰苦奋斗,不说锦衣足食,也算是过上了舒适富贵的生活,突然来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又变得一无所有,此时竟然连生存都成了一个难题。

    难得的阳光照在荒凉得有点迷人的树林上,路上不时有大队的人马急驰而过,威风凛凛,铁蹄卷起了漫天的尘土,让杨禅彻底明白自己不是在做梦,脑海中不时闪过的记忆片段,让他知道自己到了一个类似中国古代的世界。

    这里中原大地狼烟四起,一片混乱,英雄辈出,强者为王。

    没有人注意到路边颓废萎靡的杨禅,长发杂乱地堆在头上,他沿着灰尘弥漫的漫漫长路缓缓走到热闹集市,这些天一直不停地走,不停思考迷茫的未来。

    他没有继承前身所有的记忆,除了那份刻在心底的仇恨,就只剩下那日出现的白衣女子。此刻他不想再去管那些恩怨情仇,来到这个奇异的世界,他想有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看着不时在路边走过的配着刀剑,骑着烈马,神采飞扬的人,都是江湖侠客,空中荡漾着混合了烈酒和风尘的味道,五湖四海的豪杰不停谈论惊心动魄的江湖故事,几个彪形大汉甚至解开胸口衣襟,露出了强横的肌肉和胸毛。

    杨禅坐在角落默默聆听,热血沸腾的江湖传奇让他无尽向往,身为中华男儿,那个人没有看过金古黄梁创造的武侠,白衣长剑或烈马长刀,美酒佳人,一诺千金,谁没有一个武侠梦。

    荒凉的旷野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

    杨禅独自躺在路边的乱草丛中,脑海中还在想着心中的江湖,还有当日那绝美的容颜,仿佛真人又出现在他眼前。

    白衣女子身影晃动,体态妙曼,迈着优雅的步态,在七彩光芒中向他走来。

    杨禅瞪大眼睛凝望眼前的白衣女子,原来不是梦,这是真人。

    “忘了过去,好好活着!”

    白衣女子天籁般的声音传来,不等杨禅反应过来,如同白色云彩漂浮起来,无声无息飘上了挂着几片枯黄树叶的细细树梢,飘逸虚幻如仙子,瞬间从空气中蒸发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看着这一切,想着女子那突兀的话,突兀的离开,杨禅简直难以置信,这算啥。

    更让他难言的是激动,女子离开时候展示的轻功身法,让他知道这绝不是一般的江湖世界,在金大大的武侠世界里,起码是天龙八部级别的,他更愿意相信这里是黄大大的武侠世界,邪王,天刀,魔师..那才是武道宗师的风采。

    迎着凛冽寒风坚定朝前走出,纷乱长发在风中飞舞,很快消失在无尽长路,这一刻,他知道了自己的未来该怎么走。

    前身遗留的身份问题,更是让他没有太多的选择,他的身份要是暴露,恐怕十死无生,那就只有一条路走,换个身份,换个人生。

    短短数日,他对这是世界已经有了些许认识,普通人,想要在人群密集的城镇生活太难了,无数的势力盘根错杂,没有靠山,他活不下去,像他这种没有身份的外来人,最好的结果也是被人抓走做奴隶,惨一点,直接就会饿死街头。

    摸摸腰间不知是谁放的一些碎银子,银票,想来是救自己的人放的,这是一笔巨款,对这个世界的有了一些了解,他知道这些钱足够他无忧无虑生活一辈子。

    但是财不外露,他不敢光明正大的拿出这些钱使用,没有足够的实力,这就是取死之道。

    他不知道救自己的人为什么要给自己这么多钱,就没考虑过使用这些钱财的难处吗?还是对自己的武力有足够的信心,相信自己可以保护这些钱财。

    可惜,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武功有多强,是不是够保护自己。

    城镇想来他是很难生存下去的,城外的乡村更是排外,也不是他的落脚地,那就只有一条路走。

    伏牛山脉,连绵数千里,山脉内不知多少群山峻岭,这里从来就是一片法外之地,大秦鼎盛时期,也没有彻底掌控这里。

    中原大地分为九州,伏牛山脉横跨三洲之地,山脉内不但各种矿脉资源丰富,各种奇珍异兽更是数不胜数,自然是各家大势力必争之地。

    此时正值天下大乱的年代,群雄逐鹿中原,少了大秦帝国的镇压,伏牛山脉更是混乱不堪,各路绿林好汉齐聚,各大势力参杂其中,造就了山脉内群贼落草为寇,山寨林立。

    这里是人间地狱,也是一夜暴富的天堂。

    在这个有今天没明日的地方,没人在乎他是谁,想到就要做到,他要从这里开始自己的江湖之路。

    猛虎寨是个小山寨,也就百十号帮众,此时正是兵荒马乱的年代,在这群山之中,这样的寨子数不胜数。

    猛虎寨主曾在江湖中混过几年,听说也是有师承的,学了一身本领,为人比较精明,不去招惹大帮大派,所以猛虎寨的日子倒也过得红红火火,一直在不断招兵买马,扩大实力。

    杨禅这段时间经历了太多磨难,早就学会了保护自己,经过一番拷问,很容易就加入了猛虎寨。

    在这个酷烈的世界想要生存没有功夫保命是不行的,白天他随着帮众一起练些庄稼把式,晚上沐浴在夜色中默默琢磨体内的气流心法,虽然他不懂武功,也记不清前身是怎么修炼内功的,也不知道自身拥有的武功算什么层次的武学,可是对于从未学过武的杨禅来说,每次感受体内气流的涌动,那就是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

    杨禅沉溺于神奇武学,感受到了一种奇妙滋味,他不知道前身怎么修炼,身体穴道经脉这些对他来讲更是一头雾水,更不可能去请教山寨里武功最高的寨主,暴露自己的武功,他不会去考验人性的善恶。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走路的,脑海中闪过金古黄梁武侠世界中的武功的修炼方法,作为心里学家,很容易就让自己静下心来。

    思绪放空,感受体内气流的流动,不思不想,让气流随意在体内涌动,渐渐进入一个难言的境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山寨的生活异常险恶,每个山贼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杨禅不动声色在打打杀杀的日子里不断学习,晚上修炼自己的内功,白天默默观察山寨里的修炼招式,然后化为己用。

    从第一次杀人时心里难言的不适,时间流逝杨禅渐渐适应了下来,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杨禅发现自己可能是个练武天才,每次练武都会带来不同的感受,每次进步都会让他感到喜悦。

    山寨的生活简单而又残酷,群山中山寨之间的争夺更是不断,杨禅不会冲在最前面,但也不落在最后,武功在不知不觉中进步,他完全靠超越这个世界的想象力体会武学的浩瀚和博大精深,他沉浸在武学奇妙的意境中,不停思索,眼光深邃如神秘夜空。

    借助内功心法和夜以继日的苦练,杨禅很快发现山寨里的帮众已经不是他对手了!但他从不炫耀武功,只是默默苦练,低调的活着,谨慎这个词完全融入了他的生活中。

    杨禅不会忘记第一次跃上树梢轻飘飘的奇妙感觉,站在树梢上随风浮动,长发飞舞!也不会忘记踩在水面上踏浪而行带来的前所未有的喜悦!

    当他一拳碎裂巨石,一脚踢断大树,望着漫天纷飞的落叶,忍不住大吼一声,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和自信,他喜欢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这是他渴望的力量,也是他未来马踏江湖的保障。

    杨禅身材高大,浑身强健肌肉仿佛蕴藏了无穷力量,从前的他喜欢剑,幻想过像叶孤城那样高傲的活在云巅之上,一剑西来,天外飞仙。

    现在的他喜欢刀,他不要做天上的仙,他喜欢和兄弟们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感觉,他喜欢美人在怀,喜欢就着酒坛喝酒,喜欢那种豪洒千金的豪迈,他要做红尘中的逍遥客。

    纷乱长发随意的披散,依然显得潇洒,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让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这是他成长的勋章。

    冬去春来又一秋,眨眼间杨禅在猛虎寨待了两年,过着花天酒地,快意江湖今朝有酒今朝醉日子,武功越来越高,早已超过了猛虎寨的第一人大寨主,痛快之极!江湖虽然极度危险,但从不缺白花花的银子,绝美的佳人,充满了铁血激情,自有一股惊心动魄的魅力,这就是无数人构建的热血江湖!

    猛虎寨帮众和大多数武林人一样,生活在江湖最底层,没有高深的武功,没有轰轰烈烈的传奇,更没有地位,江湖中也不会流传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却是整个江湖的基础,没有他们就没有江湖!

    杨禅最喜欢空中飞舞的感觉,没有可以拒绝像鸟儿一样在空中自由飞翔的向往,他想要在空中飞得高,飞的更远,这必须依靠深厚的内力做支撑。

    随着体内真气越加磅礴,身体也变得更加精壮,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清爽轻松,真正感受到了武学深入骨髓的魅力。

    杨禅有自己的生存手段,靠着远超这个世界的思想,一点点的展现自己的才华,做事冷静沉稳,不动身色之间,已经取得了猛虎寨实际掌控权,两年时间,众望所归成为了猛虎寨大寨主。

    窗外寒风凌冽,大雪纷飞,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围着烧的通红的火炉,杨禅惬意地躺在柔软宽大椅子上,悠闲地喝着美酒,身边数个兄弟也在放肆地吃肉喝酒,谈天阔地,好不洒脱。

    看着兄弟们快意的姿态,杨禅却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目光中突兀的惆怅失落起来,是时候离开了,心中却是有一丝不舍,尽管这些人和他并无太深的感情,猛虎寨给他带来了新生,但这里也是养不出蛟龙的浅溪,他需要从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