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枚铜钱
原本因为祭祀而热闹起来的小镇仿佛突然间就冷寂了下来，除了南岸的今昭巷和穗岁巷同往常并无太大区别外，子鸢巷和北岸都十分安静，往日里热闹的商铺也都关门歇业了，就好像大家提前打过招呼一样。
祭祀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白洛忱问药老头这是怎么一回事，药老头没有回答，半响才告诉他最近七天内尽量不要出门，就在家研读药理，还扔给了他一本《药神典》，说是十年内要把这本书读完，融会贯通。
“好嘛，不说就不说呗，我有耳朵有嘴的，就不信小镇这里能瞒的住我。还药神呢，比我还能吹。十年？瞧不起谁呢！”
白洛忱撇撇嘴，明显没放在心上。这一切药老头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药铺门口的时候，抬头望了眼神庙，嘴角闪过一抹讥讽。
嘲讽自己？亦或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整整三天时间，白洛忱都呆在野人坡，哪都没去，实在是给憋坏了。他不是没想过要溜出去找陈子阳他们，只是一想到那天的那个场景就没了这个心思，他很聪明，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使得他能够记住很多细节，那天在场几乎所有人的面目表情他都记得，在这些细节里能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以前陈家管着陈子阳生活的那个族叔，当看到陈子阳撑到了最后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很快又是一丝阴狠，最后归于平静，当时想去找陈子阳也抱着提醒他一声的想法。
还有就是这几天每当他想出去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怪事，莫名其妙的门板转轴坏了，只能放弃出去修门板了，还有莫名其妙的被椅子绊倒，这张自打自己住进来就在的椅子就那样坏了，很突然，也有一丝失落，毕竟这是陪伴了他三年的椅子，自他来到小镇后陪他时间最长的椅子，很多时候他都会搬出椅子，坐着看向远方，看着晨曦洒在自己身上，想着远方的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家。
这让他失落了一整天直到今天，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主动去找别人，除了陈子阳之外是不会有人来主动找他的，他的机灵大胆，在那些同龄人自称白大爷，惹他们跟自己吵架，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要跟他们吵架，只是吵完架觉得他们能更加深刻的记住自己，哪怕多想自己一分也是好的，哪怕是多骂自己一分也无所谓，反而会因此而在心里小小的高兴下。孤独，一直都在，只是在外人面前被很好的掩饰了而已。
就在他坐在门口出神的时候，一只五色鸟飞了过来。啪唧，一坨白的黏糊糊的东西落在了白洛忱的脸上，瞬间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伸手一抹，一闻，再一看屋檐上那正盯着自己的五彩鸟。
“你个无良鸟，给爷等着，敢欺负到白爷爷头上的小鸟，你还是第一个。”
大叫着起身，拿起拖把就开始追鸟。一前一后，在寂静的小镇里显得格外的显眼，就这样追到了子鸢巷，一个拐角就没见到鸟影了。
“他奶奶的无良鸟！”。
暗道一声：“糟糕！鸟屎！”
跑太急忘了鸟屎，一想到自己脸上顶着一坨鸟屎跑过来，直接抓狂。四下一瞄，还好还好没人，准备开溜。
“哟，白大爷，今天这是啥造型，挺别致啊。”不远处一颗大槐树下坐着一位穿着道袍的道人，小眼睛，长眉毛，贼眉鼠眼说的就是这样。身前放着一张桌子，身后竖着一块牌子：身前三千事事事算尽，生后三尺褂卦卦显灵，横批：无算不灵。
“完了，刚才怎么没瞅见。”
这个算命的在小镇摆摊好些年了，自称胡半仙，大家也基本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了，在他这就从来没有下签，再不济就一个中签，大家都好奇是不是他那签里就没有下签，直到有一次陈子阳被打的惨了，路过算命摊位旁边时，被硬拉着要算一卦。陈子阳当时也是被欺负的没办法了，就没忍住，一手甩翻了签筒，大家这才发现签筒里下签也是有的·。
平时有啥事大家也都乐意让他算一卦，反正不会差，能有个心理安慰，也就不在意那点小钱了，当然都是基于手里有些钱的一般人家，贫苦人家再怎么也是不会去找他算命的。不过他平时也会主动去今昭巷和穗岁巷摆摊，看见有眼缘的就帮忙白算一挂，可以不收钱。
白洛忱刚准备假装没听见，直接开溜。谁料算命的像是提前洞悉了他的想法。
“小镇今日头条，诶，白洛忱出门被鸟屎砸了，大家听一听乐一乐啊。”胡半仙也不去管白洛忱了径直喊起来了。
没办法了，过去瞧瞧这事咋整。
“嘘，胡半仙，小点声，你想干嘛啊。”
“没别的，就是这几天贫道没开张，这不是想着在白大爷这讨个彩头吗？”胡半仙双眼一眯，嘴角上扬，猫着背，倾身上前，小声道。
白洛忱一咬牙，得，这老小子挺行啊，小爷我认栽！
“事先说好，这次完了你得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这个月工钱还没发呢，我兜里就只有三个铜板了。”
“没问题，你看着给就行。来吧，抽个签看看。”胡半仙眯眼而笑，十分猥琐，却又不经意间透漏出一分仙风道骨的风采。
拿着签筒，使劲一摇，跌落出一个竹签，背面朝上，白洛忱没看到，也没在意，虽说这是他第一次抽签，可眼下急着回去洗脸也就没在意，掏出仅剩的三枚铜钱，一犹豫把三个都扔在了桌上，就准备转身离去。
“诶，看你给了三个铜钱的份上，我就好心再提醒你一声，大雨将至，天不庇无根之萍。多去去书院吧。”胡半仙收起那根竹签，放进袖子，话罢，桌上的三枚铜钱中的一枚就此消散，化为虚无。
“知道了。”想着还是给胡半仙道了声谢，这才转身离去。
刚回到家，洗完脸，莫名其妙很累，躺在床上竟睡着了。睡梦中他模糊的看见自己站在了洛河桥上，身边有很多白色的人影，穿行而过，熙熙攘攘。仿佛间看到了一道身影，释放出滔天杀气，让他感觉身体正在被四分五裂，他想叫可却发不出声音，身体被钉在了那，无法动弹，感受着死亡一步步来临，自己的生机缓慢的流逝。
就在将要死亡的一瞬间白洛忱醒了，浑身大汗淋漓，肌肉抽搐，一股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低吼，心有余悸。这时，一声惊雷响起，屋外下起了大雨。
半晌终于好转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感觉祭祀过后怪怪的，以前也是这样吗，还有刚刚那个梦。”
脑阔痛啊，搞不清楚就不去想。呆坐在床前看着窗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书院，想到了那本书，想到了第一页的内容：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不知不觉间，白洛忱身上有光芒闪烁，初看有八个光点，细看还有一个光点位于心脏处，并未显露出来。第二声惊雷响起，白洛忱身体一震，那第九个光点兀的发出耀眼光芒，直接盖下去另外八个。第三声惊雷响起，一道光芒从虚无中出现，射入白洛忱额头，竟成为了第十个光点。
“这小子也太能折腾了，就这么一会，老道快吃不消了，该死的老乞丐，竟敢算计爷爷，此仇不报非半仙！”
刚准备收摊的胡半仙，此刻浑身漆黑，毛发竖立，整个人战战兢兢，闻着还有一股焦臭味，桌上的第二枚铜钱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
第十个光点出现的刹那，白洛忱倒在了床上，外面大雨仍然在下，却不见雷声。狂风阵阵，此刻的小屋犹如水中浮萍，摇摇欲坠。
祭祀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白洛忱问药老头这是怎么一回事，药老头没有回答，半响才告诉他最近七天内尽量不要出门，就在家研读药理，还扔给了他一本《药神典》，说是十年内要把这本书读完，融会贯通。
“好嘛，不说就不说呗，我有耳朵有嘴的，就不信小镇这里能瞒的住我。还药神呢，比我还能吹。十年？瞧不起谁呢！”
白洛忱撇撇嘴，明显没放在心上。这一切药老头都看在眼里，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走到药铺门口的时候，抬头望了眼神庙，嘴角闪过一抹讥讽。
嘲讽自己？亦或是什么，谁也不知道。
整整三天时间，白洛忱都呆在野人坡，哪都没去，实在是给憋坏了。他不是没想过要溜出去找陈子阳他们，只是一想到那天的那个场景就没了这个心思，他很聪明，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使得他能够记住很多细节，那天在场几乎所有人的面目表情他都记得，在这些细节里能看出很多东西。
比如以前陈家管着陈子阳生活的那个族叔，当看到陈子阳撑到了最后的时候，他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眼中闪过一抹惊愕，很快又是一丝阴狠，最后归于平静，当时想去找陈子阳也抱着提醒他一声的想法。
还有就是这几天每当他想出去的时候总会出现各种怪事，莫名其妙的门板转轴坏了，只能放弃出去修门板了，还有莫名其妙的被椅子绊倒，这张自打自己住进来就在的椅子就那样坏了，很突然，也有一丝失落，毕竟这是陪伴了他三年的椅子，自他来到小镇后陪他时间最长的椅子，很多时候他都会搬出椅子，坐着看向远方，看着晨曦洒在自己身上，想着远方的不知道还在不在的家。
这让他失落了一整天直到今天，他知道如果自己不在主动去找别人，除了陈子阳之外是不会有人来主动找他的，他的机灵大胆，在那些同龄人自称白大爷，惹他们跟自己吵架，其实也并不是真的要跟他们吵架，只是吵完架觉得他们能更加深刻的记住自己，哪怕多想自己一分也是好的，哪怕是多骂自己一分也无所谓，反而会因此而在心里小小的高兴下。孤独，一直都在，只是在外人面前被很好的掩饰了而已。
就在他坐在门口出神的时候，一只五色鸟飞了过来。啪唧，一坨白的黏糊糊的东西落在了白洛忱的脸上，瞬间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伸手一抹，一闻，再一看屋檐上那正盯着自己的五彩鸟。
“你个无良鸟，给爷等着，敢欺负到白爷爷头上的小鸟，你还是第一个。”
大叫着起身，拿起拖把就开始追鸟。一前一后，在寂静的小镇里显得格外的显眼，就这样追到了子鸢巷，一个拐角就没见到鸟影了。
“他奶奶的无良鸟！”。
暗道一声：“糟糕！鸟屎！”
跑太急忘了鸟屎，一想到自己脸上顶着一坨鸟屎跑过来，直接抓狂。四下一瞄，还好还好没人，准备开溜。
“哟，白大爷，今天这是啥造型，挺别致啊。”不远处一颗大槐树下坐着一位穿着道袍的道人，小眼睛，长眉毛，贼眉鼠眼说的就是这样。身前放着一张桌子，身后竖着一块牌子：身前三千事事事算尽，生后三尺褂卦卦显灵，横批：无算不灵。
“完了，刚才怎么没瞅见。”
这个算命的在小镇摆摊好些年了，自称胡半仙，大家也基本都知道他是个什么货色了，在他这就从来没有下签，再不济就一个中签，大家都好奇是不是他那签里就没有下签，直到有一次陈子阳被打的惨了，路过算命摊位旁边时，被硬拉着要算一卦。陈子阳当时也是被欺负的没办法了，就没忍住，一手甩翻了签筒，大家这才发现签筒里下签也是有的·。
平时有啥事大家也都乐意让他算一卦，反正不会差，能有个心理安慰，也就不在意那点小钱了，当然都是基于手里有些钱的一般人家，贫苦人家再怎么也是不会去找他算命的。不过他平时也会主动去今昭巷和穗岁巷摆摊，看见有眼缘的就帮忙白算一挂，可以不收钱。
白洛忱刚准备假装没听见，直接开溜。谁料算命的像是提前洞悉了他的想法。
“小镇今日头条，诶，白洛忱出门被鸟屎砸了，大家听一听乐一乐啊。”胡半仙也不去管白洛忱了径直喊起来了。
没办法了，过去瞧瞧这事咋整。
“嘘，胡半仙，小点声，你想干嘛啊。”
“没别的，就是这几天贫道没开张，这不是想着在白大爷这讨个彩头吗？”胡半仙双眼一眯，嘴角上扬，猫着背，倾身上前，小声道。
白洛忱一咬牙，得，这老小子挺行啊，小爷我认栽！
“事先说好，这次完了你得把这件事给我烂在肚子里。这个月工钱还没发呢，我兜里就只有三个铜板了。”
“没问题，你看着给就行。来吧，抽个签看看。”胡半仙眯眼而笑，十分猥琐，却又不经意间透漏出一分仙风道骨的风采。
拿着签筒，使劲一摇，跌落出一个竹签，背面朝上，白洛忱没看到，也没在意，虽说这是他第一次抽签，可眼下急着回去洗脸也就没在意，掏出仅剩的三枚铜钱，一犹豫把三个都扔在了桌上，就准备转身离去。
“诶，看你给了三个铜钱的份上，我就好心再提醒你一声，大雨将至，天不庇无根之萍。多去去书院吧。”胡半仙收起那根竹签，放进袖子，话罢，桌上的三枚铜钱中的一枚就此消散，化为虚无。
“知道了。”想着还是给胡半仙道了声谢，这才转身离去。
刚回到家，洗完脸，莫名其妙很累，躺在床上竟睡着了。睡梦中他模糊的看见自己站在了洛河桥上，身边有很多白色的人影，穿行而过，熙熙攘攘。仿佛间看到了一道身影，释放出滔天杀气，让他感觉身体正在被四分五裂，他想叫可却发不出声音，身体被钉在了那，无法动弹，感受着死亡一步步来临，自己的生机缓慢的流逝。
就在将要死亡的一瞬间白洛忱醒了，浑身大汗淋漓，肌肉抽搐，一股剧痛袭来，让他忍不住低吼，心有余悸。这时，一声惊雷响起，屋外下起了大雨。
半晌终于好转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总感觉祭祀过后怪怪的，以前也是这样吗，还有刚刚那个梦。”
脑阔痛啊，搞不清楚就不去想。呆坐在床前看着窗外，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书院，想到了那本书，想到了第一页的内容：
“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为二以象两，挂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时，归奇于扐以象闰，五岁再闰，故再扐而后挂……”
不知不觉间，白洛忱身上有光芒闪烁，初看有八个光点，细看还有一个光点位于心脏处，并未显露出来。第二声惊雷响起，白洛忱身体一震，那第九个光点兀的发出耀眼光芒，直接盖下去另外八个。第三声惊雷响起，一道光芒从虚无中出现，射入白洛忱额头，竟成为了第十个光点。
“这小子也太能折腾了，就这么一会，老道快吃不消了，该死的老乞丐，竟敢算计爷爷，此仇不报非半仙！”
刚准备收摊的胡半仙，此刻浑身漆黑，毛发竖立，整个人战战兢兢，闻着还有一股焦臭味，桌上的第二枚铜钱化作了虚无，消失不见。
第十个光点出现的刹那，白洛忱倒在了床上，外面大雨仍然在下，却不见雷声。狂风阵阵，此刻的小屋犹如水中浮萍，摇摇欲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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