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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拆招

    顾北许手臂在发抖,手中的心魔剑千斤重,像是有人在他双手套上了枷锁动弹不得,额头上滚落豆大的汗珠。

    他已记不太清这是多少次挥剑,只觉得每次挥剑都已经难如登天。一旁的师姐看在眼里心急如焚。

    终于在某次挥剑后,顾北许两眼一黑倒了下去,董梧秋连忙上前几步搀起他。

    “够了吗师姐。”顾北许有气无力说道。

    “够了够了够了。”董梧秋将手里的衣服给顾北许披上说道。

    “快些先休息罢。”董梧秋搀着顾北许在一旁椅子上坐下,身后白知忆的脑袋冒了出来。

    “师兄你每日为何要如此拼命,这副模样难道不累吗?”白知忆在一边站好拿起桌上的点心就往嘴里塞,“为什么要给自己找罪受啊?”

    “你还不太明白,总有事情是非做不可的。”顾北许端起师姐为他倒好的热汤喝上了几口。

    “不懂。”白知忆嘟囔了一句转头又不知奔哪里玩去了。

    今日距顾北许答应顾燕云习武已过一月有余,每日两千遍挥剑,就算是周易安也自认有些吃力。还有月余便是年关,这个年他想去江湖看一看。

    自练剑开始,他才知道为何人常说穷学文富习武。每日顾燕云为他备好的那些补品山珍琳琅满目,这些东西即便是他看了都有些咂舌,更不用说还有顾燕云不知从何而来的诸多疗伤药,补气丸什么的。

    休息半晌,顾北许提起一旁的木剑站起身来说道:“差不多是时候该去找师兄了。”

    “不妨再多休息些,师兄那边什么时候都有空的,这汤要趁热喝,不然便没了效果。”师姐再为顾北许倒好了一碗参汤搁在桌上。

    “不打紧,不会让这汤凉了的,师兄今日三招,我若一招都避不过,这汤便尚温。我若第一招便避过,这汤便还热。”顾北许扛起木剑已经走远了,董梧秋笑了笑快走几步跟上了顾北许。

    师兄早已在院中闭目养神等候顾北许多时,听着声音便睁开了双眼看向顾北许。

    “师弟今日的两千遍似乎比昨天快了不少啊。”周易安嗓音温和说道。

    顾北许活动两下筋骨说道:“师兄快些,我觉得今日我有把握。”

    周易安闻言点点头,站起身抓去一旁的木剑。

    “师弟接剑!”周易安单手握剑眼神一凛,刺出第一剑!

    这一剑直奔顾北许面门而来,顾北许心中暗自窃喜,他早就料到这一剑。据以往同师兄切磋来看,师兄第一剑必定是直刺。

    顾北许脑袋一偏眼看就要躲过,周易安一笑,手腕下沉,手中剑如跗骨之蛆,变直刺为斜砍,不偏不倚落在顾北许肩膀上。

    顾北许吃痛肩膀一沉,却并未表现出来,只是后退两步眼神一闪说道:“再来!”

    “再接剑!”周易安再出剑,这一剑又不出顾北许所料,两招齐发,上撩下劈。

    顾北许眼睛眯起,这一剑看似两边都可闪,但保不齐目的就是要逼他向两边躲闪。他隐约猜到师兄的招式,头一剑并非是一定要击中甚至连力气都只用三分,目的只不过是显眼的破绽,让人落入他的招数中,将人逼到随着他的招式而动,那便落了下乘。出三分力也是为了随时收招变招。方才头一剑,顾北许也是在验证自己的猜测,果真被他猜中,那一剑斜势大力沉,比起直刺面门那一剑,威力要大的多。

    顾北许终于动了,以手中木剑点地后撤躲过上撩随即跳起再躲过那下劈一剑,顺手将木剑横在身下以提防周易安再变招。

    果真如顾北许所料,此番周易安眉头一皱,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但随即立即收力,手中剑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在空中划了个半圆,绕过顾北许身下的木剑,眼看就要落在顾北许身上。

    中了!顾北许狂喜,右手剑顺势上撩,竟是直接拨开了周易安的剑!

    一旁站着的董梧秋瞪大了双眼,着实她也未曾想过师兄这一剑还可以这般去躲。照一般武夫来说,周易安出了这一剑便要处处受周易安牵制,绝无可能再防下周易安一剑。

    满院寂静无声,顾北许站在原地嘴角上扬。

    周易安收起了剑,笑道:“师弟恭喜,你过了。确实如你所料,我不曾料到你躲开的方向,由于未做准备,上一招收招便过于费力,即便变了招,威力也大打折扣,聪明。”

    “师兄过奖,讨巧罢了,不值一提。”顾北许哈哈一笑。

    “那我便要去同师父商量南下细节,师弟再好生休息一番吧,不出意料,明日便要启程。”周易安说道。

    “好好好,师兄慢走。”顾北许咧嘴笑道,那副模样,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董梧秋见着顾北许如此兴奋,心中也是不免替他高兴,忙说道:“我去吩咐厨房再做些补汤来,北许你快再去休息会儿吧。”

    “好嘞!”顾北许哼着曲,迈着夸张的步伐回去坐在椅子上,端起还未凉透的参汤猛灌一大口,今日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暖阳高照,寂静无风,为这初冬平添一份暖意。

    “不过是躲过你师兄一招,何至于如此兴奋。”顾北许正自得自乐,冷不丁自身后传来顾燕云的声音。

    “爹?师兄不是找你商议去了吗?”

    “商议?无需商议的,我大致已规划差不多。我邀满阁主在望月亭瞧一番白州的烟火景象,我二人在望月亭饮酒已多时了。望月亭居高临下瞧得见整个白州城,也瞧得见你和你师兄。”顾燕云在顾北许身旁坐下给自己倒了碗水,“既然你如约躲过你师兄一招,我自然也信守承诺,只不过有些事,我仍旧要说一说。”

    “你觉得为清川报仇为的是什么?你书读得多,古人不是曾有句话叫做冤冤相报何时了。”顾燕云喝了口水说道。

    “报仇还能为什么?不仅仅是为了报仇吗?”

    “可之后呢?死去的人也有至亲之人,他若是再来寻仇你当如何?”

    “这......”

    “你自幼心善,再若是见着那人一家妻儿老小痛哭流涕,你下得了手吗?”

    “可你下不了手清川岂不是白死?”

    “可你下得了手便做了害人家破人亡的凶手,你该如何抉择?”

    顾北许沉默半晌,抬头看了眼天说道:“天下并未有那么多如何如果,血债血偿罢了,他与清川,我与他至亲之人,两两关系这并不冲突,要来寻仇来便是。无论谁以何种借口站在我面前阻我,我不杀他但不会动摇我要手刃仇人的念头。”

    “那若是清川站在你跟前呢?”顾燕云转头问道。

    顾北许愣了一下,轻呼了口气说道:“老爹你可真会说笑。”

    “哎哟把你师兄给忘了,我得赶紧去了。”顾燕云哈哈一笑转眼间便换了个脸色,急忙站起来奔客堂去了。

    顾北许看着老爹离去的身影,他知道老爹方才在试探他的决心,他自幼三分钟热度,但大仇便是大仇,这一点他绝不会变,大是大非容不得他三分钟热度。

    天愈发得冷了,南下的路上,该多备些棉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