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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迷失自我

    齐江雪默不作声,良久后才幽幽的说道:“什么时候开始,紫霄阁需要看朝廷的脸色了?”

    齐达羽对此也很是无奈,本该逍遥于江湖的他又何尝不是身不由己。

    “所以丞相之子和季回生,还有禁军统领阎家的嫡长孙,你选哪一个?”

    “谁都不选。”

    “季回生可以由着你性子来,丞相之子和禁军统领阎家,可不是你能左右得了的。”

    齐江雪低眉微怒道:“他连禁军统领阎家都怕了?”

    “这和怕扯不上半点关系,我们紫霄阁既然把脚伸进了这个大染缸,想独善其身已经不可能,既然和阎家合作,总该有合作的样子,如果阎家想要稳住我们紫霄阁,将你娶回去将会是一桩对他们而言十分划算的买卖,更何况阎家嫡长孙是少数小时候见过你的人,怕是早就有娶你过门的心思了。”

    齐达羽语气平淡,脸上神情却有些悲愤。

    将齐江雪当成棋子使唤并不是他的意思。

    甚至很多次和大哥与父亲争论时,齐达羽不惜挨骂挨巴掌都要极力反驳。

    只是胳膊拗不过大腿,不论是已身居掌门之位的大哥,还是退居幕后的父亲,齐达羽都没法与之抗衡。

    齐江雪自是也知道父亲和爷爷的目的,为了让紫霄阁问鼎江湖第一大门派,她可以随时被当做聘礼拱手相送,以求得到更多朝廷势力的庇护。

    从小便是如此,一个可有可无,不被需要的人。

    只有做出些许贡献,才能得到些许青睐。

    “与丞相之子和禁军统领阎家的嫡长孙相比,我是更支持你选择嫁入江湖的,至少,你会自由很多。”齐达羽苦笑一声道。

    齐江雪已经没了多少争辩的心思。

    街上人来人往,不知多少人的婚姻大事都被权衡利弊的长辈给操手包办。

    那些看似洋溢着幸福的面庞下,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苦楚。

    齐达羽看着身边的齐江雪,这个季回生口中以为有二十五六岁年龄的女子,在没有看到全部相貌的时候,谁又能相信她真的只有十七岁?

    光是那双冰冷深邃的眼眸,还有言行举止,无不透露着过于成熟的悲哀。

    ......

    夜幕降临。

    百花楼。

    大战了几个回合的凌飞宇满脸疲态,倚在一张靠墙的藤椅上听完了季回生的描述。

    端起旁侧桌子上的一壶冷掉的茶,没有用杯子,直接对着嘴里就是猛灌了一口。

    咕噜一声,畅快的咽下。

    “少爷,以你阅女无数的眼光来看,仅凭眼睛和外在形象气质,齐江雪会是大美人吗?”

    季回生坐在厢房圆桌的凳子上,对着凌飞宇满是期待的神色。

    凌飞宇带着疲倦浅浅一笑道:“要是真如她小叔说的那样,有着倾国倾城可攀登胭脂榜第一的容颜,你当真就要娶她?”

    “我就是被齐达羽的话弄得心痒痒,很好奇而已。”

    季回生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拿起桌上筷子夹了块牛肉塞进了嘴。

    凌飞宇笑意更甚了几分道:“瞧你那点出息,就算人家真是个绝世大美人,难道会看上你?”

    “所以少爷你也觉得齐江雪是个大美人?”

    “应该吧,不过只有十七岁,属实有点出人意料。”

    季回生猛拍大腿:“我也不信,气场那么冷酷,手段那么狠厉,怎么也不像是十七岁少女的行径。”

    “别胡思乱想了,这门婚事,我也同意。”

    凌飞宇一手端着茶壶,一手搭在缩起的膝盖上,脸上既有倦意又有喜悦。

    季回生一惊,问道:“少爷,你也想给我包办婚事?”

    “我们虽没有血缘关系,但情同手足,所谓长兄如父,我大你一岁,替你做主有何不可?大不了找机会给我爹说一声,让他把这些年早该收你做义子的事正式走个形式过场。”

    “还是算了吧,我暂时没有娶妻生子的想法,就算要娶也得是自己选。”

    “你想先建功立业?”

    “嗯哼。”

    季回生俏皮的哼唧了一声。

    “那你从军吧,当大哥的副将。”

    “这我可没想过,我只想当个威震天下的武夫,有我这身一日千里的本事,不用多久便能笑傲江湖。”

    凌飞宇对着壶嘴喝了口茶道:“不冲突,大哥身边缺乏足够信任的副将,你过去,我们全家都放心。”

    季回生为难道:“少爷,大少爷和老爷都是刚正不阿的驴脾气,我要是过去当副将,就算没有被骂死,也得被枯燥死。”

    “你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我怎么听着都像是在挤兑我?”

    季回生笑着没有接茬,转而言其他道:“别说我了,少爷你也老大不小,怎么还不娶妻生子?要论门当户对,去年南边的阜新郡郡守之女可是垂涎少爷多年了,还有东边港东郡富甲天下的王诩之女王招娣,也是对少爷暗许芳心已久,前年路径云江城时,就差主动去跟老爷买下少爷你了。”

    凌飞宇见季回生还想调侃下去,忙在他思索时打断道:“行了,我又不是逼着你成亲,只是觉得这门婚事对你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得了吧,齐达羽的那点破心思我还不懂?他料定我以后大有出息,所以才会把自己侄女许配给我,想着以后我出人头地如他所说登顶武道巅峰榜榜首,或者成为几百年来飞升第一人后,他们紫霄阁也会跟着名声大噪,这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道理,也是他齐达羽的目的。”季回生看穿一切的感慨分析道。

    “有他们紫霄阁做你江湖上的后盾,你以后要是捅了大篓子,有一个强大的靠山罩着你,岂不美哉?”

    “少爷,您忘了我一日千里的速度了?谁罩谁还不一定呢,再说了,我贪生怕死得很,怎么可能捅什么大篓子?顶破天就打打嘴炮,仗势欺人和撒撒欢罢了。”

    季回生说着朝凌飞宇抛了个媚眼道:“而且,就算我闯祸了,这不还有少爷你吗?”

    “少来,云江城才多大?江南道才多大?父亲只是江南道的郡尉,我大伯也只是兵部二把手,比起很多权柄滔天的家族和势力,根本不够看。”

    凌飞宇说着说着脸色便情不自禁的凝重起来。

    哪怕父亲凌景山当年是平定天下的第一悍将,可终究天下太平已久,给他三分薄面的人已经寥寥无几。

    季回生看穿了凌飞宇心中的苦闷,为了不让气氛沉重下去,只得开玩笑道:“少爷,这可不像你了,犯不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就算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你也放一百个心,等我多烧几座山,什么一品大宗师,或者更上一层楼的强者,都将被我按在地上摩擦。”

    要是换作以前,凌飞宇绝对不信。

    甚至还会出言训斥或骂上几句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但现在,看到季回生一飞冲天的巨变,他有理由相信这个从小伴随自己长大的发小,真会有他说的高光时刻出现。

    就是遥不可及的得道飞升,也不无可能。

    “走吧,回府。”

    凌飞宇说着顾自起身往门口走去。

    “这么早?天才刚黑啊少爷,还以为你休整一下后得再战几个回合才走呢。”

    季回生口无遮拦的起身跟上。

    凌飞宇可能是真有些累了,也懒得回头给他一拳。

    下了楼,一往无前的走向了繁闹的大街。

    一连几天,凌飞宇都心事重重再没出过郡尉府的大门。

    每当季回生问起时,心不在焉的凌飞宇都只是唉声叹气,答非所问。

    从不为情所困,也不知柴米油盐可贵,更不懂生活艰辛的郡尉府二公子,宛如变了个人一样。

    哪怕季回生故意笑话他想当大家闺秀,凌飞宇也都不为所动。

    仿佛得了什么心病,每天只躺在院子的摇椅里,如同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只喝喝茶看看书晒晒太阳。

    早睡早起,健康得没有半点纨绔公子哥的模样。

    赵管家一开始还很欣慰,觉得二少爷可能洗心革面不再留恋烟花巷柳之地,可连续三天后,他便有点担忧了。

    凌飞宇这般作息健康的闲散在家,虽然安全得以最大程度的保障,可以往那时不时跃上俊逸脸庞的快乐,都随之销声匿迹,再没出现过。

    季回生看在眼里,时间一久便想到了什么。

    将心比心,如果他是凌飞宇,身边最要好的发小突然青云直上,在某个领域有了质的飞跃,而自己还在原地踏步不前,估计也会郁郁寡欢,慢慢形成心结。

    这无关羡慕嫉妒恨,只是单纯的有些迷失自我。

    交给时间便可自行化解。

    四天后,易和风率众归来。

    不过有点差强人意的是,全部都是以雇佣的形式,没有一人愿意当郡尉府的门卿和牙客。

    而且只招募到一名二品小宗师,六名三品高手,其余十五人皆是四五品境界。

    好在有两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一同传回了府里,其一是阎鼎在城西被抓,其二则是郡尉凌景山与其长子凌飞龙已经在回云江城的官道上。

    最多两日便可进城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