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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 一盆子脏水泼上身

    “哎呀,少夫人,奴婢忘拿送夫人的冬靴了。”这日里晨时,心月紫青才行至花园假山处,紫青似想起来拍自个脑瓜。她对愣然驻足的心月道,“少夫人在此等候,奴婢马上去取来。”

    紫青话完,手中的油纸伞递给心月,又转身折返心月轩,去取心月做给婆婆的冬靴。俩人粗心大意出了门,把这重要东西忘了带。

    心月站在假山之下,静静等待着紫青。手中转动着伞柄,观赏近处的花色。

    正愉悦赏花之时,突然,一盆子脏水从上至下,倾盆大雨滂沱般,哗啦哗啦落在了伞面上。

    水量过大冲击力强,她握伞的手不由抖动几下,倾斜的伞面脏水滚落,心月衣袖上浸湿了大片。

    此时又未下雨,哪儿泼来的脏水?心月奇怪回身抬头望,穿过假山的缝隙望见,一个红裳的身影,钻入了繁花丛中。

    这熟悉的红衣裳,及那纤瘦身影,心月认的清清楚楚,偷向自个泼脏水之人,正是笑面虎梅安。

    平日里人前,姐姐唤得好不亲热。背地里人后,伤害得人不知鬼不觉。

    心月怒不可遏瞪着眼,死死盯着那闪远的红裳。胸中翻腾起的怒火,有如欲要爆炸的锅炉一般。气鼓鼓立在原地片刻,她想了想,拔腿朝红裳逃遁方向追去。

    风风火火越过假山,花丛间穿来绕去,瞎猫碰上死耗子,居然在花园无人墙角处,与梅安差点撞了个满怀。

    梅安淡定自若的神色,似在清闲赏着园中的花。令人奇怪的是,丫头化中倒未跟随她。

    “你在这里?方才是你泼的脏水么?!”心月面对着她,喷火的双眼,牢牢定格在她的面上,大声质问道。

    梅安眼眸望向天空,面色静止如水,似一副无辜的样儿,淡然无味口吻道,“哪有泼脏水?姐姐质问的好生无理。”

    这狡兔三窟,竟是不承认。未捏拿她软肋,也不好追究。心月闷头生气,却也无可奈何。

    “少夫人…少夫人…”这时候,紫青寻她的声音响起,似往这方寻找而来。梅安听声莫名一丝慌,慌不择路飞速逃离了。

    心月盯着她逃离的背影,心中恼怒暗想,做贼心虚!看这逃跑的速度,想来她做了坏事,心中也是害怕的。

    紫青捧着一双冬靴,从花丛中匆忙行来,见了心月立马露笑,气喘吁吁着对她道,“少,少夫人,寻了一路,原来在这里。奴婢一顿好找…”

    心月未答她话,面色沉如乌云。只将油纸伞递交紫青,翻看着湿了的衣袖,仍然沉浸气恼之中。

    紫青接过油纸伞,注意到这小细节。拎起心月湿衣袖,大惊小怪疑问道,“少夫人,这,这衣袖怎弄湿了?”

    心月四下张望一番,压低嗓音告之她,“方才你折返去拿靴子,我站在假山那里等你。可谁知,一盆子脏水泼上了身…是那阴险的梅安所为。我一路追来,恰好遇上了她,她咬紧牙口未承认。真可气!”

    “梅小姐真个阴险恶毒!不如大声宣染,让府里人都知她的品行!奴婢真不明白,少夫人生怕让人知晓是为何?”紫青听完发生事,双眼瞪得像铜铃,愤愤不平而道。

    “未抓她证据,这样去宣染,她若反咬一口,说是污蔑了她。你我俩人,吃不了兜着走。”心月虽是生气,但头脑尚清楚,分析了一番道。

    紫青赞同点头,细心交待提防,“少夫人言之有理。那且不要理睬她,心中明白即可,日后少夫人多防着点。”

    南王轩正堂里。南夫人面色一丝难看,对立在旁侧的医师皱眉道,“医师已看过,心月暂无孕迹。以她这虚弱身子骨,日后还能怀上么?”

    “少夫人身子骨虚弱,心处也不耐急。开了一些助孕的方子,先让她长日服用,应还是有希望怀上的。夫人请勿多愁。”医师弓身垂头,小心翼翼回道。

    “好了,你先退下吧。”南夫人思虑片刻,朝医师摆摆手道。医师连忙退下了。

    医师才一离开,心月和丫头紫青,一脚迈进了正堂,“婆婆安。”…“夫人安好!”…俩人乖乖请安,安静站立一侧。

    南夫人端坐在上方,挥手示意心月落坐,待她坐下了,这才开口道,“心月,医师开的方子,可要按时按日服用。婆婆等着抱孙子呢。”

    真个是怕什么来什么。才让医师把了脉查孕情,这婆婆就催生来了。心月偷偷吐一下舌,心中忐忑不安道,“婆婆耐心等些时日,想来孕育慢了些。心月己遵医嘱在服药了。”

    “儿孙满堂,人之常情。心月…婆婆我有个想法,可谓两全其美。让生儿纳梅安为妾。看看这京城里,一妻一妾也不为多。且可多添孙儿,享那天伦之乐。”南夫人望一处,憧憬的眼色,一脸认真道一言。

    心月听了这言,心突然往下沉…一时不知如何接话,只不开心沉默无语。

    南夫人望向她,似看出她的不开心,沉吟片刻,又道一言,“这事也是大事,姑且思然再定。”

    “媳妇笨手笨脚,为婆婆做了冬靴,还请婆婆笑纳。”心月逃避未应,只顾左旁它道,“这冬靴用上好布料,加厚添绒保暖。冬日里穿暖和。”

    一旁机灵的紫青,连忙上前呈上冬靴,南夫人拿起靴子眼处瞧,半晌之后才夸赞一句,“儿媳心灵手巧,做的靴子也美。”

    自嫁入南王府,还是头一遭被婆婆夸赞,心月心花怒放,面上不由沾沾自喜。

    她喜笑之间,又想起南夫人提起,要南生纳梅安为妾一事,立马苦瓜脸,陷入了一片烦恼之中。

    梅安若升格少夫人做起了偏房,哪怕身位有大小之分,可与己在南生跟前光明磊落争宠。从此南生左拥右抱,海誓山盟尽抛脑后。

    再者,梅安心计深重,阴险恶毒。日后如一条美人蛇,盘缠南生枕边,只怕是后患无穷。忆起那个夜半忧伤的歌声,窗外时时闪过的身影,还有那一盆凉透浇心的脏水,心月不敢设想升格后的梅安,会做出怎样翻天覆地的害人事。

    可这背后的伤害,除了天知地知,紫青知自个知,无一人洞悉。无法言说的苦衷,只能默默往肚里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