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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永生来了

    “教授,里面真的会有永生?”许晋边上的一个女人霍地站起来,竖起一根手指大声说:“教授,我给你一个亿,你帮我打开那道门。”

    “永生这么不值钱。”林佑佳忍不住噗呲笑出声,许晋也忍俊不禁,对那女士说:“少了。”

    然后听到那个女人红了脸,悻悻的说道:“少说了一个零,10个亿。”

    “女士,我不是上帝。”戴里教授也乐了,“这位女士,其实告诉你一个事实,你虽然还没有永生,但是你身上的基因已经活了几十亿年了。”

    教授走到女士面前,说道:“女士你想想,你身上的细胞可是经历了几亿年的时光穿梭,以及亿万次的不停分裂才走到现在。你想要的永生,其实就在你身上。”

    “啊!”

    女士尖叫起来,刚才她想要的永生似乎让她大为惶恐。

    “当你们死后……”教授突然提高声调,大声说道:“你的基因会继续传给你的下一代,等到某一天,当人类基因组所有的基因片段全部终极进化了,它们就会全部苏醒,那时候人类的永生了就来了……”

    然后刚才那个女人颓然道:“教授啊,那这关我们什么事,到时候我们都死了。”

    “这太让人绝望了。”有人说道。

    “是啊,永生关你什么事呢?你们人类只管繁衍,基因负责优胜劣汰。”教授耸耸肩膀。

    似乎这句话击中了许晋内心某个角落,让许晋感到窒息:绝望,原来是绝望的感觉。

    许晋想起雯雯的病,然后痛苦袭击了他:为什么人生总有无力感?现有有答案了,原来掌控我们的不是我们自己,而是基因,那个寄居在自己的身体里陌生存在。

    他想起《自私的基因》里面的几句话:大千世界真正的统治者是构成我们身体的基因,生命的个体反而成为了基因主宰的机器,所有的公共道德行为,说到底都是基因的利己的选择而已。原来人的不完美和痛苦,都缘于基因的自私。

    “教授,可我们现在科技这么发达,基因编辑技术这么厉害了,甚至都能编辑出基因人,难道还不能控制身体的基因吗?”有人不甘心。

    “呵呵,科技发达呀?”教授摇摇头,抚手笑道:“我们人类总是很骄傲啊。”

    “我们可以探索宇宙,接收到几十亿光年前的宇宙信号,可是我们现在连自己身体的衰老都无法躲避。你说的基因编辑呀,在基因看来,这种手段那只是雕虫小技啊。你们殊不知,在还是受精卵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啊就已经被基因所计划一切了。”

    “基因的手段可多了。”

    “控制你的生和死,基因要你生,你就死不了,要你死,你就躲不过。”

    教授的话让会场气氛立马变得诡异,甚至感到了一股寒意。

    “比如它如何控制你的死亡。”戴里教授很是满意,继续说道:“以前我们认为人的死亡和细胞分裂有关,细胞在分裂到一定次数之后便会停止,届时人类就面临死亡。那么又是谁在控制细胞的分裂呢?是细胞的自主行为吗?不,后来科学家们发现是端粒,这个东西存在于基因末端,也属于基因的延伸,它专门控制细胞分裂和基因序列。但是端粒在控制细胞的同时自己也付出代价,就是每当细胞分裂一次的时候,控制分裂的端粒长度就会减少,当端粒长度为零的时候,人类的基因就讲变得混乱无比,也意味着死亡的来临。”

    “但是,为了防止人类过早的死亡,端粒当中产生了一种叫端粒酶的物质。”戴里教授缓缓解释道:“这个端粒酶用来干嘛的呢?它是一个死亡延缓使者,它能够对端粒起到修复补偿的作用,减少的一部分端粒能够被端粒酶修复回来,这样人才可以活的久一点。”

    “所以大家你看,我们的生命控制在谁手里?基因手里。”

    “我的意思就是,不要妄想控制基因,因为我们始终被基因所掌控。也不要妄想永生,因为永生的钥匙就在基因手中。”

    “哎,这么说,教授不怕你笑话,我不如信上帝了,我可以祷告跟神交流,这样我还有点希望。”有个女人一脸绝望的样子,絮絮叨叨的:“可是跟这基因实在没法交流啊,我总不能每天对着身体说,哎,基因,求求你给我永生吧。”

    “哦,信上帝呀,这倒是可以。”教授笑道。

    听到教授这样的回答,那女人很是吃惊,“教授,你是说从科学角度上讲,上帝管用?”

    “当然可以啦。”教授很是肯定,“圣经上记载很久以前的古人,继承了神的基因,能活好几百年上千年,后来在演化的过程中基因丢失、遗漏、突变,或者部分休眠,导致寿命慢慢的缩短,现在只能活个百年不到。”

    “也许上帝听到你虔诚的祷告,他就把你身上的基因组全部激活,然后你就得到永生。”

    “教授你在开我玩笑啊。”那女人娇嗔道。

    教授讲完就下去了,留下沉闷的会场,似乎在座的每个人都被心底涌上来的恐惧扼住了喉咙:也许这正是正元基因所要达到效果,人恐惧的时候总是容易被牵着鼻子。

    “现在的生物科学真的要改行传销大师了,或者神学家了。”许晋似乎有点不满,朝林佑佳发着牢骚,“也许正如我父亲以前念叨着,生物科技被基因锁死了,人类被困在其中看不到曙光。”

    “呵呵,我只想活在当下,跟雯雯享受人世间。”林佑佳不置可否。

    许晋却不知为何脑子里突然一直盘旋着永生的念头。“信上帝得永生。”妈妈经常念叨的话似乎在他耳朵响起,然后他就听到父亲冷笑的声音:人类不会有永生的,永生也不会在上帝手里的。

    然后他们俩个老人就开始争执,母亲说人类就是犯了太骄傲的罪而被夺去了永生。骄傲的人还想成为神,要建一座通往天国的巴别塔,就像许汝万你这样的人。

    以前只要他们俩吵架,许晋眼不见为净多的远远的,现在想起,突然发现,其实他们俩说的不都是一件事?父亲说基因锁死了人类,得不到永生,母亲说神干扰了人类而建不成巴别塔,其实不就是同一件事吗?

    如果基因就是上帝,神的基因就是这座巴别塔,建成了巴别塔就到了神的国度,而如果我们能沿着基因的阶梯一直往上,上面也是灯火通明,那我们是不是真如这个教授所言能到达神的国度?

    为什么每个人仰望着天空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的遐想,那上面到底是什么?

    许晋的思绪越飘越远。

    他想起很久以前去史家越伯伯家里,看到那个一比一仿制的广汉三星堆出土的青铜神树,大受震撼:那可是神话记载的“众帝所自上下的”通天建木啊。史书上记载在颛顼绝通天地之前,远古的伏羲、黄帝等通过通天建木上下往来于人间天庭,那时天地相通神人交往,神人未分交往混杂。

    许晋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到宴会厅的中间垂挂着巨大的层层叠叠的水晶吊灯,一层一层闪烁着斑斓的光芒,气象变幻万千,就像一条天路一直往上延伸: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条天路,死后藉着天路到了天堂,该是多么美好的事。

    “你伸着脖子看什么?”林佑佳狐疑的看着许晋。

    “哦,看看有没有天堂。”许晋笑道。

    许晋想想不禁哑然,自己是堂堂的无神论唯物辩证主义者,竟然会胡思乱想。

    此时讲台上现在是一个叫郑启明的人正在介绍泰国正元基因的案例,正当他激情忘我的讲PPT时,突然间宴会厅的门被一把推开了。此时许晋便看到从门外涌进来了一群身穿白色西装的人,这些人手里都拿着一叠传单,见到人就给发传单,同时口里不停喊着口号:“末世来了,主已经觉醒,永生在我,复活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