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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忍气吞声

    自三皇子出生后,宫中也有六七年没有孩子出生了,三公主沐书晼的出生,倒是令得太后很高兴,满月礼也是大办。

    顺贵嫔把金项圈给三公主戴上,冲着贤才人说道:“还是你福气好,宫里这些个孩子,哪个的满月礼都没有我们三公主这样盛大。”

    贤才人抱着三公主微微俯身:“谢过贵嫔娘娘,都是太后抬爱。”柔贵嫔也备了厚礼,摸了摸三公主的脸蛋:“长得像你呢。”孩子还小,哪里看得出像谁,柔贵嫔也只是这么一说,贤才人自然也高兴。

    沐宗玺和尉迟倾坐在上头,贤才人见尉迟倾面带微笑往自己这里看,赶忙让乳母将孩子抱过去:“皇上,皇后,书晼给父皇母后请安呢!”

    尉迟倾接过孩子,见她小嘴嘟着,一个劲的嘬,笑着对沐宗玺说:“你瞧瞧,梦里还在吃呢!”说着将三公主往沐宗玺那边送,沐宗玺正欲接过,这孩子竟然抬了手,眼睛还闭着,小手却抬起来,握住了尉迟倾的耳坠,小手软软糯糯,也没抬多久,便又垂下了。

    贤才人一惊,忙上前来:“娘娘无事吧,公主她。”不等贤才人说完,尉迟倾摆了摆手:“无妨,书晼才满月,就这般机灵,想必是喜欢本宫这对翠玉了。”,沐宗玺抱着孩子看尉迟倾:“书晼才满月,力气就这样大,快快长,长大后让母后教你骑马射箭,你母后的马术可非常人能及。”

    尉迟倾摘下耳坠递给贤才人:“这是子墨前阵子送来的,他去南方带回来一块上好的翠玉,打了两副坠子,一副给了仪瑾,一副给本宫送了来。”张子墨谁人不知,贤才人尚且是孩童时就听过京都才子之首张子墨的才名,原以为他定会登阁拜相,却不想娶了长公主后再无缘庙堂。

    尉迟倾把坠子递过去:“书晼喜欢,母后便赠与书晼了。”贤才人慌道:“这可使不得。”尉迟倾笑道:“留着吧,书晼长大后戴。”

    “顺意长公主到。”

    伴着通传声,沐仪瑾在长孙如漫的搀扶下缓缓走来,已经五个月了,沐仪瑾的小腹也微微隆起。

    “皇兄,皇嫂,母后身子不适,今日就不过来了,刚巧姨母进宫,我便与姨母一同来了。”沐仪瑾走到尉迟倾旁边,尉迟倾忙让她坐在身旁。沐仪瑾这几日一直住在太后宫里,想来也是闷了,过来看看。

    沐宗玺把孩子交给乳母:“开席吧。”

    长孙如漫坐到了柔贵嫔身旁,柔贵嫔笑得温婉:“母亲,你尝尝这个。”长孙如漫看着她也是满脸笑容,只是长孙如漫的笑容是真实的,柔贵嫔的笑容下却隐藏着杀母之仇。

    “这承露宫只给你一人居住,可见太后和皇上恩重。”宴席结束,长孙如漫跟着来到了承露宫,柔贵嫔依旧是满脸认同:“母亲说的是,太后和皇上待我极好。”长孙如漫点了点头:“你如今身为贵嫔,太后是你姨母,你也是长孙氏亲眷,定要在宫中以身作则,不可让人议论。”

    说了半晌,长孙如漫依旧回太后宫中去,柔贵嫔让碧游去送,落池给柔贵嫔端来莲子羹:“奴婢本不该说,可您是贵嫔,她只是臣子家眷,对您倒是摆起母亲的架子了。”

    柔贵嫔喝了一口莲子羹:“大姐姐的夫婿养了个外室,还生了两个孩子。如今大姐姐夫妻关系不睦,我却身居高位,当初她亲手把我和大姐姐的命运互换,让我进宫,拘在这皇宫之内,如今自己亲生女儿过得反而不如我光鲜,她自然要来说教一番。”

    落池不忿道:“方才夫人说要您闲时接大小姐进宫住住,不就是想着借着您的贵嫔身份给大小姐充充门面吗?”

    柔贵嫔笑了笑:“周氏和长孙氏的女儿哪里需要我这个做妹妹的充门面?她这样说,想必是也没有法子了,看来大姐姐过得是愈发艰难了。”

    “什么东西,竟然敢给本宫甩脸子。”携芳殿内传来珍昭仪动怒的声音。偏殿内的李才人却是笑了:“她还真是沉不住气。”

    今日宴席,珍昭仪也备了礼,谁知贤才人连三公主的面也不叫她看,虽说她本也不想看,可贤才人直接抱着公主背过身去,直接下了她的脸面。可宴席上也不好发怒,贤才人却没有给她脸面的想法,一整场宴席,明嘲暗讽。又是讥讽她无所出,又是嘲笑她不懂诗文,还暗指她心胸狭窄,想必是母亲没有教导之故。

    珍昭仪母亲本就被废,偏偏贤才人还往痛处戳,可珍昭仪确实给贤才人生产使了绊子,如今她言语报复,自己也奈何不得。只能忍下,如今回到携芳殿,却再也不能忍受。

    听着主殿支离破碎之声,李才人道:“你们说,她装了这许久的贤良,若是我请皇上来,看到这一幕会如何?”

    绘诗道:“只是皇上去了来仪殿,恐怕不大好请。”

    李才人疑惑:“今日三公主满月,皇上没去椒芦殿?”

    “没呢,听说自从贤才人生产后,皇上再也没与她单独见过,按理说今日公主满月,皇上定是要过去看看的,可却歇在了皇后处,奴婢也是不解。”绘文将这些说与李才人听。

    李才人撑着下巴,看向绘诗:“你说呢?怎会如此?”

    绘诗顿了顿:“想必是那日生产,皇上心有顾虑吧。”说到这又道:“不过皇上还是让人送了许多东西过去。”

    “人不去,只送东西有什么用,如此便是失宠了,珍昭仪还真是厉害,竟想出这种法子,贤才人怕是再无缘圣宠了。”李才人笑得得意,似乎贤才人失宠,她便能得宠一般。

    绘文也笑道:“听说贤才人吩咐了,殿内终日熏香,一刻也不得停。”

    主仆二人幸灾乐祸,却是开怀,只有绘诗想着看来贤才人和珍昭仪的梁子是结的深了。

    不觉又到年下,沐仪瑾的身子越来越不方便,孙才人也有了好消息。

    沐仪瑾坐在软榻上,尉迟倾让人拿了手炉:“看着就在年后了?”沐仪瑾点点头:“太医说不用到二月。对了,前几天我去敬香,你猜我在路上看到谁了?”

    尉迟倾不解:“能有谁啊,我也认识?”沐仪瑾道:“你还记得被发还余家的余芙儿吗?”尉迟倾有些惊异:“他们全家女眷没为官奴,余芙儿伺候过皇上,自然不能为奴,你皇兄开恩,许她回余家受照管,怎得,你遇到了?”

    沐仪瑾继续道:“余家自身难保,哪有空管这个从宫里发还回去,哪有空照顾她,我是在山脚下遇到的,她破衣烂衫,蓬头垢面跪在山脚下求得往来香客的一些施舍度日。”

    尉迟倾皱眉,沐仪瑾继续道:“若不是在宫中常见,我还真认不出来,她如今脸也花了,眼睛也瞎了,似乎是与人争地方被打的,过得真真是连乞丐也不如,我让塌梅给了她一贯钱,她又是磕头又是跪拜,不知怎得,我竟然觉得有些心酸。”

    余芙儿当初也是宫中嫔妃,虽自小不被主母待见,却也没过过这样的日子。尉迟倾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一切都在算计之中,既然把她也算计进去了,就没什么好不忍的,不知沐宗玺当初把她算计进来的时候是怎样想的。

    转眼元宵已至,顺贵嫔帮了不少忙,尉迟倾稍稍得闲,去了梅苑。正是清晨,红梅上落了几点白雪,阳光洒下来,像是镀了层金。

    “给皇后娘娘问安。”身后传来清亮的女声,尉迟倾转头,原来是陈艺媛,齐可诚牵着他们的女儿在陈艺媛身后。陈艺媛笑了笑:“今日家宴,母亲叫我早些入宫,我瞧着厅上还没摆好,便带着银粟来梅苑看看,想不到娘娘也在这。”

    尉迟倾看了看齐银粟,粉雕玉琢的甚是可爱,陈艺媛招了招手:“来给皇后舅母请安。”是了,陈艺媛和沐宗玺是姑舅姊妹,按理说齐银粟是该唤自己一声舅母的。

    齐银粟一双大眼睛扑哧扑哧的,笑得欢乐:“舅母安好,银粟给舅母问安。”尉迟倾弯下腰摸了摸她的小脸蛋:“好,银粟真乖。”说着看向齐可诚:“年宴时,艺媛说将军赶不回来,这是何时回来的?”

    齐可诚轻声道:“原本能赶上除夕的,只是大雪封路,故而耽搁了,后来雪化了些,微臣便赶了回来,总不能误了与团圆。”

    尉迟倾也不过随口一问,又看向齐银粟:“外头冷,舅母带你去找阿檀姐姐玩好不好?”说着对陈艺媛说道:“檀儿前两日就进宫了,现在应该和元晨与阿栩在一处,刚好让银粟一起去玩玩。”

    刚到昭乾殿,还没来得及进去,沉兰匆匆赶来:“皇后娘娘,长公主要生了,太后说请您过去一同照看。”陈艺媛一惊:“既如此,娘娘快去吧。”尉迟倾点了点头,松开牵着齐银粟的手,对着蓝玉吩咐:“传本宫的令,让顺贵嫔代本宫行事。还有,让子墨过来。”

    尉迟倾在殿内陪着沐仪瑾生产,毕竟是太后宫中,张子墨侯在殿外,没有入内。

    尉迟倾掀开帷幔,太后也等在外殿,尉迟倾走过来:“母后,稳婆说还需要些时辰,要不您去宴席上,儿臣在这守着。”太后摇了摇头:“这是瑾儿的头一胎,最是要紧,哀家在这安心些。”

    棋伽看了看外头站在雪地里的张子墨:“太后,张郎君还在外头呢,这样冷的天,要不让郎君进来?他是殿下的夫婿,倒也无妨。”太后点点头,似是同意,却被尉迟倾打断:“母后,仪瑾在里头给他生孩子,作为夫妻,也该感同身受。”

    这些年,子墨对仪瑾也太过淡薄,尉迟倾想如今也该让他看看清楚自己的内心。太后看了一眼尉迟倾,知道她的意思,也没再说什么。尉迟倾道:“母后,您在这坐着,儿臣进去陪仪瑾。”

    沐仪瑾也二十有八了,这是投胎,折腾了一个时辰,总算是母女平安。

    看着怀里眼睛都还没睁开的小人儿,沐仪瑾第一次笑得这样温柔。“雪然姐姐,让他进来看看吧,我有话跟他说。”沐仪瑾说道。尉迟倾点了点头,让张子墨进来。

    尉迟倾叫退了旁人,和太后一起坐在外殿。

    张子墨抱着小婴儿,显得有些慌乱:“她这样小?”沐仪瑾笑了笑:“孩子长得快,你看檀儿、元晨和阿栩,看着就长大了。”张子墨点了点头:“我会倾我之力护着她。”过了好一会,张子墨喃喃:“当真要和离吗?”

    沐仪瑾看了看孩子轻声道:“嗯,这一生还很长,我误了你八年,现在还你。”张子墨张了张口,终究是没再说什么,只看着这个新生命,心底泛起一丝涟漪。

    “和离?”此前沐仪瑾并没有跟太后说过她准备与张子墨和离之事,太后初闻此事,也是惊异:“当初你不顾劝告,非要嫁他,母后强压着遂了你的意。为了你的婚事,张家也出了家规,百年内子弟不可入仕。如今你要和离?”

    棋伽见太后动气,忙道:“殿下,此事不可,当初您的婚事轰动一时,如今诞下孩儿,怎得还要和离呢?”

    沐仪瑾垂下眸子:“母后,我用了八年才想明白。当初我倾慕他,不惜一切也要嫁给他,甚至于我也忽略了他是否愿意娶我。跟他在一起后,我能感觉到他每日温良的外表下藏着落寞的心,他本就是世家精心培养,若不能入仕报国,是他一生之憾。母后,我想还给他,把他原本的人生还给他。”

    顺意长公主与张氏子墨和离,此后再无瓜葛,皇上怜惜长公主,特给长公主之女赐名沐元曦,从皇子辈,封郡主,号云澜。

    沐仪瑾不愿总是在宫里待着,又住进了公主府,只是如今沐仪琏已远嫁,尉迟倾又在宫中,再也不能如往常那般。

    张家对于和离倒是无话,反而似乎松了口气,过了没几个月,悄悄改了家规。

    “让我看看咱们的云澜郡主。”尉迟倾拍了拍手,把沐元曦从入目手上接过来。都已经五月间了,沐书曦滴溜溜的转着眼睛,盯着尉迟倾。

    沐仪瑾舒展了下身子:“这两年,宫里孩子不少,孙宸妃是早产吧,我记着还不到九个月?”孙长英几日前生子,晋为宸妃,孩子取名沐元易。

    尉迟倾点了点头:“八个半月,突然摔倒早产,可是吓得不行,不过孙宸妃自小与父兄一同习武,身子比旁人好些,也算是有惊无险。”

    沐仪瑾转了转眼珠,冷笑了一声:“这宫中怎么人人生产都要出意外。”尉迟倾转头看她:“你我心知肚明,只是这次是谁却不得知了。”

    这次孙宸妃意外早产,可把方昭仪吓得不行,孙长英一直住在禧晨殿,方昭仪生怕照顾不周,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贴身照管,怕是出了事怪在自己头上,谁知就那天,她去给太后请安的这么一个空档,就传来孙长英跌倒的消息,吓得她赶忙回宫。之前出了贤才人的事,这回有妃子过来探望,方昭仪一个也不敢让接近,都给请到自己主殿坐着,就怕有人使坏。

    孙宸妃平安产子后,倒是对方昭仪多了几分谢意。

    若是只这般下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压在尉迟倾心头的,还有自己两个未出生的孩子,虎毒不食子,可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界上看看。如此想着,尉迟捏在手里的花微微变形。沐仪瑾见她出神:“怎么了?”尉迟倾一松手,花朵落地:“没什么,想起些事情,对了,仪琏来信说她如今愈发忙了。”

    沐仪瑾点了点头,想必不出两年,六姐就会成为司国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