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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张氏求亲

    “你若对她无意,就不许娶她!”张子墨的母亲吴景语和张子墨一同入宫,说是看望尉迟倾,实际是将张家已经同意让张子墨迎娶沐仪瑾的打算告知尉迟倾,却没想到惹来尉迟倾如此生气。

    吴景语是长辈,可此刻也不敢说些什么。张子墨低下头:“这是家族的决定,我们不能得罪太后,也不想与长孙氏为敌。”尉迟倾坐在榻上,转头看向吴景语:“春来御花园百花齐放,我让蓝玉带舅母过去观赏一二吧。”吴景语看了看张子墨,轻轻摇了摇头,对尉迟倾说道:“是。”

    待吴景语出去后,尉迟倾看着张子墨:“子墨,我知道你对仪瑾从没有过这样的想法。”张子墨抬头,此时吴景语已不在这里,说话也没有那么拘束:“姐姐,我不想耽误她的一生,我也跟家族反驳过、抗争过,可是姐姐,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不能因为某个人弃整个家族于不顾啊,父亲当年与我母亲如此恩爱,可是母亲过世后,被逼无奈不还是娶了吴家的另一个女儿?”尉迟倾叹了口气,当初舅父张衍植与结发之妻吴景谧青梅竹马、恩爱非常,可惜天不假年,在张子墨六岁时,吴景谧撒手人寰。张衍植不愿再娶,可为了张氏稳固,也为了与吴氏的关系,便又迎娶了吴景谧同族的妹妹吴景语。其实吴景语待张子墨也算很好,只是张子墨自小便被当作族中顶梁培养,并没有跟这个母亲有过多的亲近。事情已然过去了很久,旁人也渐渐忘记了张子墨并非吴景语之子的事情,外人只知道张衍植娶了吴氏之女生下一子,时间过去太久太久,吴景谧这个人也渐渐被众人遗忘。

    元宵那日,镇安王妃吴静南和长孙峻枫的妻子吴景词一同进宫给太后请安。出宫后便转道去了张府,说是看望吴景语,实则是将太后的话带给张家。原来沐仪瑾以绝食相逼,太后无法只得答应了她这门婚事,不过婚事要成,还得看看张家的意思,太后的意思很明了,若是沐仪瑾无事便罢,若是出了事,势必会让张家付出同样的代价。张氏思虑再三,立下一条族规,百年内,凡张氏族人,男儿不得入仕,女儿不得入宫后便也同意了此事。

    得知家族的安排后,张子墨与父亲长谈过,可张衍植也很无奈,只能劝儿子答应,张子墨无可奈何,他不愿意耽误沐仪瑾的一生,也不能辜负整个家族。今日面对尉迟倾的责问,张子墨仿佛也筋疲力尽:“她是个很好的姑娘,若她不是公主,或者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世家公子,我也愿意爱她护她,可是相比于我的妻子,我更在乎的只能是整个张氏。我自知不能将她放在第一位,只能尽我所能对她好一些。”尉迟倾眉头紧皱:“舅母其实也是不想让你娶她的吧。”张子墨点点头:“母亲想把她的内侄女,静卉表妹嫁给我,一则是延续张吴两家的姻亲,二则是静卉表妹很适合做一个世家嫡妻。如今......”尉迟倾接过他的话:“如今你要取仪瑾,公主之身嫁到张家,舅母虽身为婆母,只怕也要对她恭恭敬敬。”张子墨认同的点头:“可是族中已然决意如此,母亲也只得做罢。”尉迟倾摆了摆手:“仪瑾与我一同长大,我只说一句,若你不能真的把她当作妻子,就不要娶她,至于太后和长孙氏,自有我去承担,你不用担心张氏会收到波及。也不用你即刻回答,三日后给我你的答案。”

    昭乾殿内,皇上刚看完折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安士臣上前来禀:“皇上,淑妃娘娘和康宸妃都派人来请,还请皇上示下。”皇上瞥了瞥安士臣:“皇后的舅母走了吗?”安士臣回道:“是,张夫人和张公子午后入宫略坐坐就走了。”皇上嗯了一声:“去看看皇后。”安士臣迟疑了一会说道:“那淑妃娘娘那?”皇上看向安士臣:“你跟着朕多久了?”安士臣忙回话:“是,奴才明白。摆驾来仪殿!”

    送走吴景语和张子墨后,尉迟倾就在殿中坐着失神,直到蓝玉来禀说皇上过来,尉迟倾都没缓过神来。沐宗玺到来仪殿后,见尉迟倾也不说话,便让众人退了出去。“张家同意迎娶仪瑾?”沐宗玺站到她的身后,给她揉着太阳穴。尉迟倾头往后一靠:“怎么没去看淑妃。”沐宗玺答非所问:“子墨来过了,张氏怎么说。”尉迟倾道:“立了族规,百年内男儿不入仕,女儿不入宫。”沐宗玺点点头:“这么说,是要娶仪瑾了。”尉迟倾抚上沐宗玺的手,喃喃道:“我不想让仪瑾嫁过去,她不适合,嫁过去不会过得好。”沐宗玺握住拍了拍他的肩膀坐到她身旁:“仪琏已经远嫁司国,已经顾不到她的安危,至于仪瑾,若是可以,我也不想让她勾心斗角的过一生,可是你也知道,她对子墨已经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连母后也没有别的办法。”尉迟倾转过头来,复又低下头去:“再等三日,我等子墨给我最后的答复。”沐宗玺点点头:“好吧。”

    令倚宫中,淑妃和康宸妃都在等皇上,说起来康宸妃能生下孩子实属不易。其实早在顺昭仪产子时,陈艺云就发现自己有了身孕,但前有李贵人小产,后有颖昭容因产子丧命,陈艺云不得不妨,因此谁也没说。后来淑妃忙着处理李贵人的事情,没顾得上旁人,于是在淑妃的眼皮子底下陈艺云竟将孩子保了下来。陈艺云入宫后并不受宠,一直居于才人之位,也没有引得旁人注意,直到已经胎像稳固,有四个月之时才着人通报皇上皇后,而那时正值盛暑,皇上带着一些受宠的妃嫔都在避暑园,并不在宫中,等皇上回宫时已经是中秋,此时已经满五个月了。

    柔妃派碧游去试探过,只是陈艺云的胎像确实稳妥,若一击不中,恐会留下把柄,只能慢慢图谋。至于淑妃,陈艺云本就住在她宫中,陡然有孕已经是意料之外,若是在令倚宫出了事,不说她如今协理后宫,单单因为她是主位就会被第一个怀疑,也只能暂且做罢,直到春节后,眼看着陈艺云就快生了,淑妃也没有什么其他办法,面子上还要装作关怀备至的样子,竟一气之下晕倒了,传医官一瞧,自己竟也有了一月身孕,于是越发顾不得旁人。这下令倚宫有两个有孕的嫔妃,太后和皇上都很注重,别人也没有什么下手之机。二月间,陈艺云平安产下一女,被封为康宸妃,依然瓜熟蒂落,康宸妃又一向不与人为敌,是以旁人也并无什么嫉恨之语。只是淑妃心下不安,康宸妃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有了身孕,还如此能够忍耐,硬生生等到胎像稳固才说出此事,况且自己派的医官隔三岔五来请平安脉都被她躲了过去还让自己没有察觉,此人如此心机,还住在自己宫中,况且她和颖昭容关系一向很好,不知是否看出了什么。

    锦绣是康宸妃的近身侍婢,得了皇上已经去了皇后宫中的消息后来禀报。康宸妃抱着女儿,公主如今刚满月不久,只顾着睡,康宸妃看着女儿面露笑容:“自淑妃有孕后,我记得皇上一直陪伴在侧,已经好些日子没去看过皇后娘娘了吧。”锦绣答道:“不只是皇后娘娘,襄贵人和余宸妃那也冷落了很久。今日奴婢去请皇上的时候碰到了淑妃身边的锁露,她也去请皇上过来,没想到皇上转眼就去了皇后那里,说不准淑妃现在是怎么想的呢?”康宸妃摸了摸女儿的小脸:“她还能怎么想,如今宫中谁还能跟她相争,只不过她忘了就算再得宠又如何,皇后始终是皇后,是皇上的妻子,至于她就算位份再尊贵,也不过同我们一样,妃妾而已。”锦绣看出康宸妃的伤悲,忙劝慰道:“娘娘别伤心,如今你有了小公主,又被晋为宸妃,已经位列御妻了。”康宸妃看着怀中的女儿,睡得香甜,又想起颖昭容产后不调已经去了,未免伤感,喃喃开口道:“能平安生下这个孩子我已经心满意足,但愿我的女儿平安长大,得一个好驸马。”锦绣笑道:“这是自然了,咱们小公主,多可爱啊。”

    与康宸妃不同,淑妃听到皇上去了皇后那里就不是很高兴了。如今淑妃的身孕也三个月了,她如今是宫中最高位的嫔妃,又怀着身孕,更是高高在上,顺昭仪和珍昭仪也得处处让着她。本来淑妃也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人,可是近年来,齐家屡屡建功,皇上又对她宠爱有加,渐渐地也趾高气昂起来。往日对皇后,总还做些面子上的功夫,可是如今仗着自己有孕,已经不止一次将皇上从皇后宫中“请”来过,今日明明是自己先派人去请皇上,可皇上竟然去了来仪殿,这让淑妃如何气顺。“锁露,去来仪殿,就说本宫害喜不适,希望皇上陪伴。”淑妃向锁露说道,听着淑妃的吩咐,锁露有些为难,嗫喏着开口:“娘娘,这个月已经请了三次了,加上这次是第四次从皇后宫中请人了,是不是不太好?”淑妃一眼瞪过去:“你倒像是她的近身?我如今怀有身孕,皇上本就应该来陪我,再说她作为皇后,这点气量也没有吗?”锁露被这话吓着,连忙跪地:“奴婢一心伺候娘娘绝无二心,这就去请皇上。”

    皇上和皇后用过晚膳后一起坐着,皇后捧了本诗集,皇上执笔正在写些什么。皇后看了看皇上说道:“写好了吗?”皇上摇摇头:“还没,恐怕还要写上几日。”皇后挑挑眉继续看着诗集。原来皇后读《地物志》时发现有些地方不懂,皇上便替她在写注释,尤其是对乾定山的描述,《地物志》上的描述一笔带过,只写着:“历史悠远,不可追寻。”皇后偏偏感兴趣,皇上也没办法,明明跟她说了许多乾定山的事,皇后还要他写下来才能做罢,没办法,只能描述一下乾定山上的草药异兽了。皇上正在写着,安士臣从外间进来:“皇上,皇后娘娘,淑妃娘娘派人来请皇上过去,说是胎动不适。”皇上也不抬头,说道:“她这个月都有几次不适了?说朕已经歇下了。”安士臣正要退下,皇后叫住了他:“你去告诉一声,说皇上即刻就去。”安士臣看了看皇上,见他并没反对,便道了是出去。皇上抬起头:“明明知道她是装的,还要去?”皇后拿着手帕擦拭着皇上手上沾上的墨水:“她要你去是势在必得。”皇上看着皇后慢慢擦拭,缓缓道:“太过骄纵,会让她不知天高地厚,对你更不尊重。”皇后抬眼笑了笑:“登高跌重,只有她恃宠而骄才更容易露出马脚,我希望那一天快点到来。”皇上看着皇后的双眼,神色坚定:“会的。”

    到了令倚宫后,淑妃并没有什么不适,皇上也并没有责怪,还异常温柔:“你啊,又诓朕,在来仪殿听到此事,都担心坏了。”淑妃搂着皇上的手臂:“臣妾没有,刚刚是不舒服来着,皇上来了,就好了。”皇上挑挑眉:“这么说,朕还能治病了?”淑妃笑得极其妩媚:“皇上就知道跟臣妾说笑,臣妾请您过来,皇后娘娘没有生气吧,若是娘娘生气了,臣妾明日去向皇后请罪。”皇上轻点了一下淑妃的鼻尖:“你有着身孕,不必想这么多,她是皇后,也不该计较这些。”配殿中,康宸妃得到皇上已经去了淑妃那里的消息,冷哼了一声:“真是不知收敛。”

    不多日,皇后收到张子墨的来信,信中写着:

    吾姐,

    为弟思虑再三,之前姐姐所说之事,恕弟不能从命。如今你在宫中实在艰难。下有淑妃觊觎,又有众人紧盯,若要为弟婚姻之事再惹得太后不快,为弟心有不忍。张氏已做决定,弟不能有负张家,也不忍让姐姐代我受过。弟知姐姐担心顺意长公主日后之事,我无法承诺太多,只能请姐姐相信,在我能力所及之处,会护着她,恪尽人夫之责。望姐姐原谅弟之不义。

    愿姐姐安好!

    弟子墨奉上

    握着手中的信,尉迟倾知道,子墨选择了维护张氏,选择了维护姐姐,那就说明他只能对不住仪瑾。也罢,一切都是孽缘,自己阻止了,也劝过了,可仪瑾还是执意要嫁,既如此日后的甘苦也只能让她自己承受了。

    虽说是仪瑾执意要嫁给张子墨,可这件事宫外并无人知晓,为顾及皇室颜面,张氏还是隆重的向皇上求亲,皇上争取太后的意见后才同意将顺意长公主嫁于张氏嫡子张子墨为妻。天子嫁小妹,国母弟娶亲,一个是皇家公主,一个是世家嫡子,一时间也传为一段佳话。

    亲事已经订下,婚期定在了来年五月,仪瑾也进宫频繁了些,只是还不愿意与皇后多说几句话。皇后虽伤感却也没什么办法,如今还有别的事情要自己操心,也顾不上她了。

    转眼便是淑妃生辰之日,皇上特意将齐家请到宫中,给淑妃过了个盛大的生辰。齐盛自然不在京中,余婧作为母亲自然带着女儿前来,齐可富也带着妻子入宫,齐可兴和齐可违没能赶得回来,礼物却让大哥一同带了来,至于齐可诚和齐可洛也是让人将礼物送来,人却不在场。欧阳沐的身子愈发不好,虽然用了胭脂遮掩脸色,却仍能让人看出双眼麻木无神。生辰宴上,淑妃戴着五凤钗好不得意,其他妃嫔也只能看着,皇后面上平静,瞧不出什么波澜。

    襄贵人见着族姐似乎有些不对,虽两人不甚亲密,但也同为欧阳家的女儿,让云姝悄悄地将欧阳沐叫了出来。欧阳沐出了宴席,来到偏殿休整,欧阳洛已经在等她,没有过多的寒暄,欧阳洛上下打量着欧阳沐:“你怎么了?病了这么久还不见好吗?”欧阳沐眼神似有躲闪:“没什么,好好休养就是了。”欧阳洛察觉不对,示意了一下云姝,云姝便拉着巧莺出去了。欧阳洛踱步坐下:“只有你我二人,姐姐可以说实话了吧,是齐大少爷对你不好吗?”欧阳沐坐正身子说道:“妹妹说的哪里话?我是皇上赐婚的齐府大少奶奶,他怎么会对我不好。如今齐府除了那个挂面的婆母,内宅以我为尊,前些日子可富还陪我回了母家,我父亲在族中威望日高了,倒是堂叔父好似不大如意。”齐可洛冷哼一声:“既然姐姐如此得意,做妹妹的也只能希望姐姐能稳坐内宅,与夫君恩爱和顺了。”齐可洛特意加重了“恩爱”两字,只见欧阳沐眼神明显不对,也不愿在此多待,两人相继离去。

    宴席散后,皇上自然是去陪淑妃,其余妃嫔各自回宫。路上襄贵人说天色还早,想去御花园转转,柔妃便也没管她,先行回了承露宫。柔妃走后,襄贵人带着云姝去了御花园。“今年的桂花开的不错,折些回去做糕点吧。”襄贵人站在桂花树下如是说道。云姝道了声是,四周看了看并无旁人,走近襄贵人说道:“奴婢从巧莺口中探知,齐可富对沐儿小姐并不好,只是在人前装装样子,实际上不管不问,据巧莺说好像是跟府里的什么姨娘有关。”襄贵人眉头一皱,面露疑色:“姨娘?齐可富除了在军队里有两个随军夫人外还纳了什么妾氏吗?”云姝摇了摇头:“正是后面这句要紧,这个姨娘并不是齐可富的妾氏,好像是齐元帅的宠姬。”襄贵人抬眼:“哦?这倒是有意思了,这么说,齐可富是跟他的庶母之间有些什么?哼,难怪我的这个族姐病总不见好呢!”云姝嘴角也勾着一抹笑:“不止呢,这个姨娘听说原是齐大公子带回来的,不知怎得被齐元帅看上了,如今在齐府连齐夫人也不能拿她怎么样。”襄宸妃折下一枝金桂:“看来齐府热闹的很啊,今日她在我面前还趾高气昂的样子,不如添把柴,让齐府的火烧的更旺一些。”云姝垂首:“贵人的意思是?”襄贵人看向云姝:“她不是为了显摆,特意给我拿了不少钗环吗?我岂能辜负她,挑最好的戴上,过几日去给淑妃娘娘请安。”云姝笑着:“是,有一支丹阳紫罗兰的钗子极好,淑妃娘娘最喜欢的就是紫罗兰了。”

    “过几日就是中秋了,听说张大公子也会入宫参宴呢!”清早,沉兰给仪瑾梳着头发,如是说道。自从婚期定下之后,仪瑾的心情也很好,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还透着些稚气。这时,踏梅打水进来:“殿下,赶紧洗漱吧,不是说要去百骏园骑马吗?”仪瑾让踏梅把水端了过来:“子墨哥哥过几日要入宫,今日你们陪我进宫去一趟司制房挑些首饰衣衫什么的,百骏园改日再去吧。还有这几天也没见到母后,去给母后问安吧。”踏梅端着水说道:“那殿下要不要也顺道去见见皇后娘娘?”仪瑾沉默不语,沉兰和踏梅知道其实她也是想看皇后的,只是当时话说的太重,这些日子又一直躲着,下不来台罢了,其实她们这么多年的情意又怎会轻易消散呢?沉兰眼珠子转了转:“殿下不日就要与张公子成婚了,皇后是张公子的姐姐,关系也是亲密的,就算是为了张公子,您也应当与她亲近一些啊。”仪瑾嗯了一声,其实自己也没有想过真的跟皇后形同陌路。

    柔妃和康宸妃都在淑妃的宫里,不一会襄贵人也来了。淑妃坐在软榻上:“今天怎么跟说好的一样,都到本宫这来了。”柔妃笑了笑:“给太后请了安,想起娘娘不日便要生辰,路上又遇到康宸妃抱着公主正要回令倚宫,便跟着一同过来看看娘娘。”康宸妃笑而不语从乳母怀里接过公主,看了看襄贵人,笑着说道:“贵人这支钗很美,好像不是宫中所有。”柔妃寻言望去,见她戴的样式是紫罗兰,便拿眼睛看了看淑妃,这宫中还没人敢在淑妃的面前戴她喜欢的东西,柔妃也笑着说:“虽不是宫中所有,可这做工实在精妙,并不输御制,这紫玉已是难得,上头嵌的红宝石成色也极好。”襄贵人掩唇笑道:“这是前几日我的族姐送与我的,说是齐将军从外头得来的,一般人也没有,我瞧着确实好看,便戴上了。”襄贵人刚进门,淑妃就注意到了这支钗子,这紫玉分明与大哥给自己送来的是一样的成色,自己所得尚且不多,竟还能匀出做钗子送人?而且明明知道自襄贵人进宫以来分掉了自己不少宠爱,大嫂竟还将这样的好东西送给她,偏偏还做成自己喜欢的花样,到底是什么意思,看来是真把自己当成当家的大少奶奶了,齐家还由不得她说了算。

    看着淑妃的脸色变幻莫测,康宸妃也搭了话:“看来齐将军对夫人真是好,否则这样好的东西,夫人也不能说随手就转赠给了贵人啊。”柔妃低头笑了笑,对襄贵人说:“对了,这些日子皇上常去看你,我母亲送了些阿胶燕菜过来,回头叫人拿到你那里去,也好补补身子。”襄贵人道:“谢过柔妃娘娘,其实皇上心里还是最惦记淑妃娘娘的,只是淑妃娘娘不便伺候,皇上近日才多眷顾臣妾一些。”淑妃本就心有不快,闻听此言只冷笑了笑:“本宫身子不适,要你伺候皇上真是为难你了,不过也就这些日子,襄贵人就再辛苦几天吧。”

    仪瑾给太后问安时,恰巧皇后也在,几人闲聊了一会,仪瑾便去了司制房,不一会皇后也过来了。“还在生气吗?”皇后拿起一块玉珏,对仪瑾说道。仪瑾摇了摇头:“没有。”皇后叹了口气说道:“我只是不希望你以后过得那样辛苦。”见仪瑾不答话,又说了一句:“你不用特意装扮些什么,子墨喜欢简单大方,做你自己便是,珠翠满头反而适得其反。”不等仪瑾回答,皇后便带着宫人离去,仪瑾转过身看着皇后,良久放下了刚刚选好的珠钗首饰。从司制房出来后,皇后向紫陌吩咐道:“方才我瞧着有一对玉如意触手生温,好似不错,送去给淑妃安枕吧。”

    令倚宫中,几人已经离开,锁露见淑妃脸色不好,忙要传医官过来,被淑妃打断:“不必了,欧阳家的两个姐妹真是大胆,一个在齐府内把持全家,一个就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了,还敢炫耀皇上有多宠爱她?”锁露忙道:“哪能呢?在皇上心里,娘娘您是第一位的,她一个小小贵人岂敢犯上。”淑妃抬眼:“没看到她都显摆到本宫跟前了吗?去把今天的事情告诉给大哥,让她好好管管她那个夫人,一个继室而已,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这时孙必安禀报:“娘娘,皇后娘娘派人送东西来了。”淑妃抬了下手示意让人进来,紫陌进来后呈上玉如意:“回淑妃娘娘,皇后娘娘惦念娘娘快要生产,恐不得安睡,让奴婢特意送来一对玉如意,给娘娘安枕。”淑妃让锁露接过玉如意:“替本宫向皇后娘娘道谢,近日身子不适,烦请姑娘回禀,本宫就不过去谢恩了。”紫陌抬头顿了顿,复又低下头去:“是,皇后娘娘也正是此意,一切以娘娘身子为主。”紫陌走后,淑妃脸色突变:“丢到库房里,别拿在本宫眼前乱晃。”

    齐元帅尚未回府,余婧本想趁他不在收拾了陈小蕾,但是顾念夫妻情分,且发觉陈小蕾每三日就会给齐盛寄去书信一封,叙说府中之事,若贸然出手,恐怕不妥。齐可富为了见到陈小蕾,日日挑着陈小蕾给余婧请安的时辰过来给余婧问安,久而久之,余婧瞧出不对,看来齐可富对陈小蕾余情未了,欧阳沐对陈小蕾的态度也好不到哪去,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坐山观虎斗。若是欧阳沐胜了自然是好,若是欧阳沐败了于自己也无影响,还可以泼些脏水在陈小蕾身上,进可攻退可守,何乐而不为呢?

    近日陈小蕾对齐可富也很好,还让婢女给他送去了衣衫,说是自己亲手所制,只是为保清白之名,此事不可外传。齐可富自是高兴,加上过几日便是中秋,自己也要进宫,本想着跟欧阳沐好好商量一番,却不想收到妹妹的来信。齐可富向来疼爱妹妹,这时冲到屋中,欧阳沐正在喝药,齐可富一把将药打翻,巧莺不知所措,跪在地上。只听齐可富质问道:“之前我给淑妃准备的紫玉是不是被你拿了!”欧阳沐脸色一紧,确实是自己拿的,但当时见齐可富带了紫玉回来以为是给自己的,便取了一些做成了珠钗,后来为了显示自己在齐家的地位又赠给了襄贵人,欧阳沐咳嗽了两声:“我是拿了一些,但是之前不知是给淑妃娘娘的,后来我又补了些绫罗绸缎,珠玉金银,也算补过了,你这般生气是为何?难不成我还贪图你这些东西?”齐可富冷哼一声:“你那个族妹带着珠钗在我妹妹面前好的不得意呢!欧阳沐,既然不稀罕这些,又为什么要动?我告诉你,日后我的东西,你休要再碰!”说完便出去了。

    欧阳沐知道那是给淑妃的东西后,本就因为自己动了而觉得不妥,此时又听齐可富这般质问,更是沐又羞又气,不住的咳嗽起来。巧莺连忙拍着她的背,又给她端了点水喝下去顺了顺。待欧阳沐缓过来,巧莺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欧阳沐见她欲言又止边说道:“你想说什么就直接说,不用吞吞吐吐。”巧莺放下茶水说道:“奴婢听说陈姨娘送了衣物给大少爷,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大少爷才来跟您发脾气。”欧阳沐抬眼深吸了一口气:“我道是为什么,不过是一块紫玉用得着这样生气?原来是又想起了那个贱人,怪我当初用计拆散了他们,现在来找我的茬罢了。她送的衣服在哪?”巧莺道:“好像是被大少爷收在书房了。”欧阳沐冷笑一声:“好,陪我去一趟书房。”

    齐可富从院中出来本想出去喝酒解闷,却遇到了刚从吏部回来的齐可兴,兰妃生辰之时,齐可兴在外考核未归,昨日刚刚回来,现下在吏部通报完考核之事回到府中。见大哥如此生气不免询问:“这夜深露重的,大哥要去哪?”齐可富没好气道:“她越来越过分了,竟然擅自动我的东西,我准备去喝杯酒。”齐可兴心知看来是又跟大嫂吵架了,拍了拍齐可富的肩膀:“喝酒何须去外面,到我院里,我让夫人准备几个菜。”齐可富看着二弟点了点头:“你看看二弟妹,何时与你这般吵闹过。”齐可兴笑了笑:“其实原先的大嫂嫂在时,你们也是和睦的。”齐可富点点头,原先的夫人虽然也没什么感情,但是却很柔和,两人也没有过争吵,就像现在齐可兴和他的夫人李氏,虽不是什么伉俪情深,却也是相敬如宾。

    到了齐可兴院里,李氏还没安睡,看到大哥前来,便去备了些酒菜。李氏原名李若眉,是齐盛属下李起安之女,李起安本是齐盛的一个副将,多年前战死沙场,留下孤儿寡女,齐盛念其忠心,便向李家提了亲,将李若眉给齐可兴做了妻子。齐可兴和李若眉并没什么感情,既然是父亲所定,也没说什么,而且李若眉性情平和,二人也没有什么争吵,只是李若眉多年来并无所出,便给齐可兴纳了几房妾氏,如今妾氏生的几个孩子都养在李若眉身边,也是母慈子孝了。李若眉安排好酒菜就回了内屋,说是在给孩子们裁衣裳。齐可富越发羡慕:“二弟,你看你院中,妾氏通房也不少,二弟妹将你这院子管的仅仅有条,从来没有过什么争风吃醋的事情。你再看看为兄,院中并无任何通房妾氏,只有两个随军夫人,也不常住在府中,却被她欧阳沐闹得鸡飞狗跳,如今我年纪也不小了,却一个孩子也没有,不如你,承欢膝下。”说着一杯酒饮尽,齐可兴又给他倒上一杯:“大哥,要我说,你就纳几房妾氏放在院里,院子里人多了,她也就没工夫来找你的事了。再说了,你们成婚也好几年了,也没个孩子,现在纳妾,没人会说什么。”齐可富笑了笑,叹口气:“她要是跟二弟妹一样,我还真就纳妾了。”

    两人正说话之时,齐可富身旁的小厮匆忙来禀:“见过大少爷,二少爷。”齐可兴见他慌里慌张的问道:“你怎么了?”小厮忙道:“大少爷,方才大少奶奶带着巧莺气冲冲的往您书房去了,家丁也不敢拦着。”齐可富站起身来:“她又想干什么!”齐可兴也站起身来:“我过去看看,改日再与你畅饮。”齐可兴点点头:“大哥只管去便是。”齐可富走后,李若眉出来让人收拾东西:“夫君早些休息吧,大哥大嫂院里的事情我们不好插手。”齐可兴本来对妻子并无什么感情,此刻一经对比,不免觉得自己还是幸运的,语气也柔和许多:“辛苦夫人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欧阳沐来到齐可富的书房,门外的家丁本来拦了一下,但欧阳沐说自己是这院里的女主人,谁敢拦着就打了板子发卖出去,家丁也不敢多说什么。进到书房后,欧阳沐带着巧莺四处翻找,终于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陈小蕾送的衣服,欧阳沐摸着衣服:“做的真是精巧,把剪刀递给我!”巧莺拿着剪刀,迟迟没有递出去:“姑娘,这样不好吧,依奴婢看不如还是回去吧,若是大少爷生起起来......”欧阳沐夺过巧莺手里的剪刀:“我如今还怕他生气吗?”说着就朝衣服剪过去。

    齐可富来到书房,刚推开门,就看到装衣服的箱子敞在那里,一旁都是铰下来的衣服碎片,欧阳沐手里还在撕扯着。齐可富大怒一把夺过欧阳沐手里的衣服,此刻已经不成样子,齐可富捏着欧阳沐的下巴,巧莺连忙来拉,只见齐可富一把将欧阳沐推倒。巧莺见齐可富脸色都变了,生怕会伤到欧阳沐,忙挡在欧阳沐身前不住的磕头:“大少爷,大少奶奶不是有意的,都是奴婢的错,都是奴婢的错。”欧阳沐撑着地站起身来:“怎么,不就是一件衣服吗?你就这样心疼,这要是那个贱人死在你面前,你还不得吐血?”齐可富气急:“她比你好千倍万倍,你是个什么东西。来人,大少奶奶病重,不易出门,即刻送她回房,没有我的允准,不许出房门半步!”门外的女使听到这话忙来拉过欧阳沐,要将其送回房中,巧莺也只能跟着,欧阳沐连忙挣扎,却挣扎不过,一步一回头道:“齐可富!我是天子赐婚,你竟敢软禁我,你好大的胆子!皇上若是知道了,定会重重惩处于你,齐可富!你放开我!”随着欧阳沐远去,声音也渐渐不闻,齐可富对家丁吩咐道:“以后不允许她再进书房。”收拾着满地的碎衣,齐可富口中轻轻念叨:“真是个疯子!”

    没过几天,中秋夜宴上,齐可违也赶了回来,听说了大哥院里的事情总觉得有些不妥,刚张口劝了两句就被齐可兴止住:“大哥现在烦得很,还是算了吧。”齐可违摇了摇头:“大嫂毕竟是赐婚,若是真出了什么事,恐怕不好跟皇上交代。”看着宴席上方,皇上身旁一左一右坐着皇后和淑妃,淑妃穿着明黄色的衣服,只是衣服上略添了些紫色花纹,头戴五凤钗,丝毫不比皇后逊色,齐可兴笑了笑:“淑妃如今如此得宠,就算真出了事,看在她怀有身孕的份上,皇上也不会计较。”齐可违闻言看过去,淑妃笑的得意,又看了看皇后面上并无任何表情,总觉得自己的姐姐这些日子有些太过张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