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最后的告别
神弃之地，卡恩的身影出现在王座之上，这是他六十年来第一次看到清晰的世界，没有缭乱的杀意线条，也没有猩红的血气。
轻吐一口气，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神弃之地的杀意也在瞬间收缩，那群维护杀意边界的封印师们纷纷露出疑惑，还以为自己的封印术水平大涨。
离开埋骨囚牢的卡恩第一次以正常理智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他的情绪渐渐舒缓了很多。
忽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站在了卡恩面前，他的面容苍老，但眼神却很锐利，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
“你老了，汉萨。”卡恩开口。
“你……”汉萨有些惊愕，之前每次出现，卡恩就会杀意失控进行无差别攻击，但这次他居然能静下心跟自己谈话。
“你是怎么……恢复的？”
卡恩指了指自己耳朵，笑道：“有个声音在呼唤我，我去了，理智就恢复了。”
汉萨先是迷茫，然后是震惊，最后是羡慕。
“看来……我可以退休了。”汉萨挺拔的身子渐渐佝偻下来，他苦笑一声，道：“我时日无多，在最后能看到你恢复正常，我也放心了，神弃之地并未被神遗弃。”
“辛苦你了老朋友。”
汉萨摇头，“我答应过母亲和师父，一定会从深渊中把你拉出来，如果我不行，我儿子会接替我的位置。”
卡恩沉默了许久，道：“抱歉，我年轻时犯了很多错误。”
“不，师父在病逝之前，告诉过我你的遭遇，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和善心，你虽然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错事，但你愿意收束杀意蔓延，以身来镇压杀意的延续，那你就是神弃之地的英雄。”
卡恩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看着西边的方向。
“去看看吧，她等了你很久很久。”
卡恩喉咙微动，在汉萨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家慈善机构。
一个坐着轮椅的白发老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她双目失明，脸上就像被硫酸泼了一般，已经看不到原本的容貌了。最令人惊讶的时她两边的袖子空荡荡，双腿也被截肢。这是当年被杀意占据心神时疯狂战斗所致。
虽然这位白发老人抛弃了卡恩，她已经不配当一位母亲，但在神弃之地，利齿，红瞳，尖耳等关于恶魔特征的孩子，都会被扼杀，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一位平凡到只能随波逐流的母亲无法抵抗神弃之地的规则。
但在丢下卡恩的那天，他的襁褓里，放着两千两百块纳索（神弃之地货币），那是一位母亲从业开始的所有财产。
这或许是一位母亲的赎罪，也可能是希望如果有人看到这孩子，在钱的份儿上，不要伤害他。
她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在没人收养卡恩的情况下，后者只有死路一条。
“汉萨，是你吗？”老人抬起失明的双目，能准确叫出名字，看来老人与汉萨很熟悉。
“是的母亲。”
在丢下卡恩的第三年，她又怀孕了，并生下了汉萨，她将卡恩的感情都弥补在了汉萨身上，为了不让汉萨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位妓女，她成为了一家纺织厂的女工，每天做着重复的工作到深夜。
如今六十年过去，汉萨和他母亲都老了，而卡恩却依旧年轻。
“母亲，今天不只是我一个人来，还有卡……”
卡恩按住了汉萨的肩膀，摇了摇头，让她的晚年走的安详点吧，六十年过去，她应该早就忘了。
“卡？我印象中可没这个人的名字。”老人牵动嘴角，她吃力的挪动了下身子，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她闭上了眼。
时间静谧，天空晴朗，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老人仿佛睡着了，她的胸口起伏，片刻后一行热泪划过如沟壑般的脸颊。
“母亲你怎么了？”汉萨紧张的走了过去，没想到老人张了张嘴，声音哽咽，“你知道吗汉萨，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他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但我抛弃了他，我已经不配当他的母亲。”
“母亲，别说了。”
“我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我不想留遗憾而去。”老人目光移动，看向了卡恩的方向，似乎此刻她并没有瞎。“我死后注定会去恶魔之地，被千刀万剐，我害了卡恩，害了老绅士，害了很多很多的人，我背负罪孽，但我却深爱着你们，我的孩子，你能原谅我吗？”
汉萨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他跪在地上，手搭在母亲的腿上，他知道，母亲快死了。
许久许久，一道声音缓缓响起，如果仔细听，能听到声音中的颤抖和后悔。
“我早已原谅您了，母亲。”
卡恩本想说很多话，但在听到母亲最后一句时，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一句。听到这陌生的话，老人身躯一颤，她此刻多么希望自己拥有一副健全的身体，来拥抱这个从未被自己保护过的孩子。
在最后一刻，她的心终于能放下，她没有遗憾了。
当老人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卡恩久久回过神，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庞不知道何时已经湿润，更不知道，那颗充满杀意的心中，多了一样东西。
告别没有所谓的轰轰烈烈，只有泪流满面的平静。
卡恩转过身，背影带着萧瑟。汉萨叫住了他，问道：“以后你打算去哪儿？”
“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卡恩抬头看向了远方，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让我留恋的事情，当我再次被召唤时，那才是我真正活着的意义。”
汉萨苍老的脸上带着羡慕，道：“恭喜你获得新生。”
卡恩没有回答，面对与他战斗了一辈子的弟弟，二者并没有什么话聊。
“我的生命也不多了，你应该知道。”
“嗯。”
“我跟你一样，也有放不下的事情，你只是其中一件。”汉萨的声音变得惆怅起来，“本来下个月我就要去圣堂了。”
圣堂就是一座坟场，那是神性之人最后的归宿，用来承载神性，等待下一位继承者。
“到那时我的孩子们会接替我继续守着你。现在你得到了恩赐，恢复正常，所以，能请你帮个忙吗？”
卡恩颔首。
“我死后，神性回归圣堂，家族无人守护，我昔日的仇人肯定会借机报复。”汉萨说道：“我只需要你在适合的情况下出手帮忙，让家族维持下去。”
“我答应你。”卡恩说道：“不过你也别太悲观，说不定你也会得到虚空行者的召唤。”
汉萨苦笑一声，道：“虚空大地广阔，能被虚空行者召唤，需要足够的运气和实力。”
“能守着埋骨囚笼，你的实力毋庸置疑，你缺少的是一个机会，说不定这个机会快要来了。”
汉萨叹了口气，默默道：“但愿吧。”
轻吐一口气，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神弃之地的杀意也在瞬间收缩，那群维护杀意边界的封印师们纷纷露出疑惑，还以为自己的封印术水平大涨。
离开埋骨囚牢的卡恩第一次以正常理智呼吸到外面的空气，他的情绪渐渐舒缓了很多。
忽然，一道银白色的身影站在了卡恩面前，他的面容苍老，但眼神却很锐利，仿佛一头暴怒的雄狮。
“你老了，汉萨。”卡恩开口。
“你……”汉萨有些惊愕，之前每次出现，卡恩就会杀意失控进行无差别攻击，但这次他居然能静下心跟自己谈话。
“你是怎么……恢复的？”
卡恩指了指自己耳朵，笑道：“有个声音在呼唤我，我去了，理智就恢复了。”
汉萨先是迷茫，然后是震惊，最后是羡慕。
“看来……我可以退休了。”汉萨挺拔的身子渐渐佝偻下来，他苦笑一声，道：“我时日无多，在最后能看到你恢复正常，我也放心了，神弃之地并未被神遗弃。”
“辛苦你了老朋友。”
汉萨摇头，“我答应过母亲和师父，一定会从深渊中把你拉出来，如果我不行，我儿子会接替我的位置。”
卡恩沉默了许久，道：“抱歉，我年轻时犯了很多错误。”
“不，师父在病逝之前，告诉过我你的遭遇，没人能在那种情况下还能保持理智和善心，你虽然杀了很多人，做了很多错事，但你愿意收束杀意蔓延，以身来镇压杀意的延续，那你就是神弃之地的英雄。”
卡恩没有回话，只是静静看着西边的方向。
“去看看吧，她等了你很久很久。”
卡恩喉咙微动，在汉萨的带领下，他们来到了一家慈善机构。
一个坐着轮椅的白发老人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她双目失明，脸上就像被硫酸泼了一般，已经看不到原本的容貌了。最令人惊讶的时她两边的袖子空荡荡，双腿也被截肢。这是当年被杀意占据心神时疯狂战斗所致。
虽然这位白发老人抛弃了卡恩，她已经不配当一位母亲，但在神弃之地，利齿，红瞳，尖耳等关于恶魔特征的孩子，都会被扼杀，这个世界本就如此，一位平凡到只能随波逐流的母亲无法抵抗神弃之地的规则。
但在丢下卡恩的那天，他的襁褓里，放着两千两百块纳索（神弃之地货币），那是一位母亲从业开始的所有财产。
这或许是一位母亲的赎罪，也可能是希望如果有人看到这孩子，在钱的份儿上，不要伤害他。
她知道这只是一厢情愿，在没人收养卡恩的情况下，后者只有死路一条。
“汉萨，是你吗？”老人抬起失明的双目，能准确叫出名字，看来老人与汉萨很熟悉。
“是的母亲。”
在丢下卡恩的第三年，她又怀孕了，并生下了汉萨，她将卡恩的感情都弥补在了汉萨身上，为了不让汉萨知道自己的母亲是一位妓女，她成为了一家纺织厂的女工，每天做着重复的工作到深夜。
如今六十年过去，汉萨和他母亲都老了，而卡恩却依旧年轻。
“母亲，今天不只是我一个人来，还有卡……”
卡恩按住了汉萨的肩膀，摇了摇头，让她的晚年走的安详点吧，六十年过去，她应该早就忘了。
“卡？我印象中可没这个人的名字。”老人牵动嘴角，她吃力的挪动了下身子，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她闭上了眼。
时间静谧，天空晴朗，只有风吹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老人仿佛睡着了，她的胸口起伏，片刻后一行热泪划过如沟壑般的脸颊。
“母亲你怎么了？”汉萨紧张的走了过去，没想到老人张了张嘴，声音哽咽，“你知道吗汉萨，今天是你哥哥的生日，他是一个很健康的孩子，但我抛弃了他，我已经不配当他的母亲。”
“母亲，别说了。”
“我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我不想留遗憾而去。”老人目光移动，看向了卡恩的方向，似乎此刻她并没有瞎。“我死后注定会去恶魔之地，被千刀万剐，我害了卡恩，害了老绅士，害了很多很多的人，我背负罪孽，但我却深爱着你们，我的孩子，你能原谅我吗？”
汉萨此刻已经泣不成声，他跪在地上，手搭在母亲的腿上，他知道，母亲快死了。
许久许久，一道声音缓缓响起，如果仔细听，能听到声音中的颤抖和后悔。
“我早已原谅您了，母亲。”
卡恩本想说很多话，但在听到母亲最后一句时，千言万语只能汇聚成一句。听到这陌生的话，老人身躯一颤，她此刻多么希望自己拥有一副健全的身体，来拥抱这个从未被自己保护过的孩子。
在最后一刻，她的心终于能放下，她没有遗憾了。
当老人的身体渐渐失去温度，卡恩久久回过神，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脸庞不知道何时已经湿润，更不知道，那颗充满杀意的心中，多了一样东西。
告别没有所谓的轰轰烈烈，只有泪流满面的平静。
卡恩转过身，背影带着萧瑟。汉萨叫住了他，问道：“以后你打算去哪儿？”
“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卡恩抬头看向了远方，道：“这个世界已经没有让我留恋的事情，当我再次被召唤时，那才是我真正活着的意义。”
汉萨苍老的脸上带着羡慕，道：“恭喜你获得新生。”
卡恩没有回答，面对与他战斗了一辈子的弟弟，二者并没有什么话聊。
“我的生命也不多了，你应该知道。”
“嗯。”
“我跟你一样，也有放不下的事情，你只是其中一件。”汉萨的声音变得惆怅起来，“本来下个月我就要去圣堂了。”
圣堂就是一座坟场，那是神性之人最后的归宿，用来承载神性，等待下一位继承者。
“到那时我的孩子们会接替我继续守着你。现在你得到了恩赐，恢复正常，所以，能请你帮个忙吗？”
卡恩颔首。
“我死后，神性回归圣堂，家族无人守护，我昔日的仇人肯定会借机报复。”汉萨说道：“我只需要你在适合的情况下出手帮忙，让家族维持下去。”
“我答应你。”卡恩说道：“不过你也别太悲观，说不定你也会得到虚空行者的召唤。”
汉萨苦笑一声，道：“虚空大地广阔，能被虚空行者召唤，需要足够的运气和实力。”
“能守着埋骨囚笼，你的实力毋庸置疑，你缺少的是一个机会，说不定这个机会快要来了。”
汉萨叹了口气，默默道：“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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