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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长岭大森林防御战(一)

    鲁米是一个新兵。

    作为一个普通的小镇青年,鲁米当兵不是为了别的,就是单纯的在家里待不下去了,想要出来走走,顺便赚些老婆本。

    他家其实还算的上富足——这些年卡尔森积极推行惠民的政治措施,打击土地兼并、减少农业税,许多平民借此机会过上了以往从未有过的幸福日子,但这些对于鲁米而言,还远远不够。

    因为他看上镇里富商的女儿,和镇上其他那些只会给女孩送花的傻蛋不一样,鲁米清楚的知道,他需要更多的钱、甚至一定的身份地位才有资格向富商提亲。

    否则即便女孩同意,她那个大腹便便的富商父亲也不会同意。

    正在此时鲁米看到看到了三大骑士团招募新兵的通告。作为公爵直属的骑士团,即便是新兵也有着堪称优渥的待遇,如果在军队中表现出色,三年内还有机会成为骑士侍从甚至更上一步成为一名高贵的骑士。

    鲁米当即和家中商量了去投军一事,他家中亲属纷纷表示支持——在北境当兵并不是什么危险的是,在公爵强横的武力和三大骑士团的震慑下,北境没有什么战事,即便是往年的兽潮,在北境的人民眼中也算不上什么危机。

    ——鲁米在被调遣来驻守长岭大森林时,也是这么想的。

    在军营接受新兵训练时,就有老兵告诉他,如果以后能够接到驻守长岭大森林的机会一定要去,那是不可多得的肥差,兽潮看似危险,实则在训练有素的军队面前也就是那么回事,野兽的獠牙咬不穿尖锐的盔甲、皮毛更挡不住锋利的剑刃,不仅是刷军功的好地方,每次解决了兽潮还可以有兽肉吃,如果军队的首长管的宽松,甚至还能偷偷摸一些野兽毛皮卖掉补贴家用。

    所以当鲁米接到驻守长岭大森林的任务时,他心中是极为高兴的,他还记得出发前,那些老兵眼中羡慕的光。

    “小伙子有前途啊,多杀几头魔兽,回来你说不定就当上高级军官了!”临行前,有一个未能参加今年的驻守任务的老兵是如此说的。

    鲁米就这样怀揣着对未来的希望,随军走上了前往长岭大森林的路。

    驻守任务开始的前几天,鲁米觉得这任务要比听说的还轻松一些,临近森林,又是晚秋季节,没有那么多蚊虫,每天白天进行训练,晚上看看月亮星星,惬意的很。

    又过了几天,有小股的魔兽开始冲击防线,但也被轻易的解决,鲁米还和战友合作杀了一头四阶的魔狼,受到了新兵连长官的口头嘉奖,他表面说没什么,心中实际上还挺开心。

    后续的一段时间,兽潮的冲击规模虽然在不断增强,但整体上还保持着一个相对平稳的水平,以三大骑士团的水平,即便在此的只是分部,也足够轻松应对。

    每天晚上杀完了魔兽,一部分兽尸由专人处理拿去卖钱,一部分就地焚毁,还有一部分则做成肉食下发到部队之中。

    鲁米心想,老兵诚不欺我,驻守长岭大森林果然是肥差。

    他平日里训练的更加努力,战场上厮杀的也更加凶狠,幻想着早日赚取到足够的钱,迎娶富商的女儿。

    ——直到那噩梦般的一天。

    三头传奇等级的魔兽轻而易举的撕开了骑士团的防线,凶残的九阶魔兽肆意残杀着这些可怜的士兵。

    鲁米无法忘记那地狱一样的战场——凡人的一切努力在那一天里看起来更像是笑话,如雨般的箭矢被传奇魔兽的一声怒吼就震飞了一地,法师部队引以为傲的军团魔法在它们的鳞甲上毫无作用,更别提步兵们那普普通通的长剑。

    整齐的军阵一瞬间就被完全冲散,士兵们各自为战,应对残余的魔兽都成了问题。

    鲁米还算幸运,得以和一个熟悉些的战友组成一个小队,本打算一起杀出重围,但转头战友就被一头八阶魔兽咬断了脖子,尸体向一个破布娃娃一样被丢在兽群之中,立刻被分食而光。

    如果不是一个很厉害的骑士注意到瘫倒在地,吓得尿了裤子的鲁尔,他可能也要步他那个战友的后尘。

    说起来,那个骑士长什么样来着?

    鲁米不记得了,他只感觉恐惧。

    对鲁米而言,那地狱的一天来的快去的也快——在被救了之后,他整个人接近崩溃了,只知道尖叫着四处逃跑,但又往哪里跑呢?入眼的每一处都是魔兽,强的、弱的、食肉的、食草的、有特殊能力的、没有特殊能力的,这些森林中的畜生此刻尽情的释放着它们的凶性,用一切手段去虐杀着眼前的人类。

    崩溃的鲁米退无可退,只知道依靠本能去挥剑、让自己也变成野兽,无情的开始杀戮——那时发生了什么鲁米已然完全不记得了,当后来意识清醒时,已经到了黄昏。

    那些魔兽已然陆续撤退,留给人类的只有满地奇形怪状的尸体、流淌成河的血液。

    人的哭声、哀嚎声一点点的响起,鲁米对着夕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他不信仰神,此刻却渴求神明的注视与降临。

    但神明并没有回应,只剩下太阳的余晖逐渐消散。

    那一天之后,鲁米本想着逃跑——或者说许多他的同僚都想要逃跑,逃离这个该死的防线,但他的身心太过疲惫,以至于动都不想动。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次兽潮,这支部队只能等死了吧。鲁米如此想到。

    又过了一天,兽潮没有来,但是卡尔森来了。

    啊,大公爵。鲁米看到了卡尔森,他风度翩翩、成熟稳重,让人情不自禁的就想要跟随与信服。

    鲁米是尊重卡尔森的,或者说许多人都是尊重卡尔森的。

    这些平民出身的兵们,虽然没什么学识,但清清楚楚的知道谁是真正的为普通人谋求福利。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不想待在这了,他们是士兵,但更是人,他们怕死。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卡尔森在士兵营帐中间发表的一段演讲,具体内容鲁米已经忘了,但鲁米还记得一句话:

    我们退无可退,身后就是家园。

    那一句话如晴天霹雳般闪过鲁米的心头,是啊,我跑了,大家都跑了,然后呢?

    让魔兽冲进桑德利亚,杀害我的亲人吗?

    他当时站起身来,第一个挥动拳头,大喊:“为了桑德利亚!”

    于是所有的士兵一起高呼:“为了桑德利亚!”声音响彻云霄。

    几天后,兽潮再次到来。

    鲁米心中依然恐惧,但他明白,自己决不能退。

    阵线很快就和兽潮冲击在一起,鲁米拼尽全力,施展一切所学,奋力斩杀魔兽。

    但很快,熟悉的绝望感就在此袭来——他又对上了一头八阶魔兽。

    那头巨虎一爪就拍碎了他的长剑,他瘫在地上,闭目等死,心中想到:父亲、母亲,我没有愧对你们,我已经为保卫家园付出了生命……咦?我怎么还没死?

    死亡迟迟未曾到来,疑惑的鲁米睁开了双眼。

    只见面前身着一身轻甲的卡尔森用一只手举着一柄体型极度夸张的巨剑,轻轻松松的就架住了那头八阶巨虎的攻击,随即用力一挺,便将那头至少一吨重的巨虎轻而易举的掀翻在地,周围的士兵立刻蜂拥而上,冲着巨虎露出的弱点将这头八阶魔兽乱刀砍死。

    “别躺着了新兵!站起来,继续杀敌!”卡尔森对着鲁米如此说道。

    “是!公爵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