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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江流城

    临近正午时分,苏澈同母女三人才硬生生走到了千峰镇,出于多方面考虑,郭家母女三人还是决定在千峰镇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定居下来,不愿意去大城市。

    其实苏澈是想带母女三人直接去江流城的,但是他们一来不想给苏澈继续添麻烦,而来经历这些后已经不想再去什么喧闹繁华的地方了,母女三人只想安安静静的生活,苏澈也明白,或许每个人都曾有一颗向往外面世界的心,可是甚至走不到那扇门就已经被路上的荆棘划破了皮肤,刺穿了心脏,那些热血流尽之后,青春与追求一无所有,留下的也只有最现实的生活了。

    帮他们找到并买下一个相对安静又靠近府衙的院子后,苏澈没有停留便一路离开了,过去的五年已经让他不再如从前一样优柔寡断,他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所以尽管没有什么目标,但他还是不会停下自己的脚步。

    江流城,充国七大城之一,也作为充国南北分界城市而存在,由于南北的气候差异,江流城的住户也是南北方众多民族混居,习俗和信仰的差异导致江流城并不是一个很安宁的城市,但是相对来说信仰在这里就显得极为淡薄,因为绝对王权的存在不允许任何足以影响统治秩序的信仰存在。

    而江流城作为南北分界的最大标志便是大分河穿城而过,大分河自东而来,作为充国最大的一条河,它横穿充国与西荒,在极西荒漠断流,而其几大支流更是覆盖了充国南三城:锦城,也就是京城;南湖城,柳家老巢以及最南与恭国接壤的开勋城。

    远远望见江流城的时候,苏澈稍微愣神了一下,充国所有大城市的城墙城门都是统一规式的,这样一眼看过去让他有种回到了平拓城的错觉,不过也仅仅是错觉,城门上“江流城”三个染金大字在阳光下格外醒目。

    “不知道在这里又会发生些什么事情。”苏澈很清楚,去到一个新的地方总会有一些新的事情发生,人生就是这样,不是每个人都能预知未来,但是每个人都能预知一些有规律的事情。

    踏进江流城,苏澈的第一感觉就是乱,与这座城的特点一样,乱。

    城门外面没有什么守卫,只有城阙上有站岗的卫兵,而似乎江流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规定,因此从刚进城门开始就有人夹街摆摊,卖纺品的,卖陶器的,卖菜的,卖铁器的甚至还有卖兵器的全都混杂在一起,甚至还有人当街卖艺,好在城门附近人流稀少,所以也没有挡得过不去人。

    他看了眼那名当街卖艺的女子,应该二十岁上下的年龄,抱着一件柳琴。她面容精致,不过涂抹了太多的胭脂水粉,反倒落俗。一瀑青丝顺肩而下,直及半腰,头上没有什么饰品。身上披着一件青萝纱衣,下面只有薄薄的一件裙衣遮住身体,透过纱衣几乎可以看见她两条腿都全都暴露在外。

    苏澈只看了一眼就心生不喜,很明显再这样的闹市里压根是无法听清她弹奏了什么的,所以与其说她是来卖艺的,倒不如说是来引人眼球的,尤其是在这样远离城中心的地方。

    不过在将要低下头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那姑娘的眼神,她眼睛很大,纯双的眼皮让这双眼睛更加惹人喜欢,可就是这样好看的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的神采,她虽然抬着头,但是每当有人看向她的时候她就会下意识的闪躲。

    苏澈隐隐感到有一丝不对劲,便一边走一遍悄然观察了四周一下,果然,不远处街道两边的几个摊贩都不时看向女孩,不是贪婪的眼神,而是透露着一丝丝掺杂着不满的寒意。

    苏澈明白了,这姑娘肯定是被人控制着出来卖艺给人赚钱的,他想了想还是没有停步,这世上有太多的不公与黑暗,或许这就是这个世界生存的法则,他无法也不能去干涉。

    走着走着他就注意到了路边一个卖古玩的小摊,摊主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眼尾指天,一双眼珠子滴溜溜转个不停,一刻也不停地打量着过往的人,一刻也不停地叫卖着自己的东西。

    “来来往往的老板停下来看一看咱家的古玩,买一件驱灾辟邪,买两件升官发财喽……”

    其实人们都很清楚他卖的都是些什么货色,但还是有人停下来在他的摊位上翻一翻看一看,偶尔跟他打趣两句。

    张二毛也是,他很乐意有人来找他唠唠嗑,自己的摊子一开始还挺赚钱的,可是慢慢的被人发现自己卖的都是些要么假要么次的破烂,有几次几个有钱人家的公子买了自己的东西发现被骗后差点没带人将自己弄死。

    不过他有一句人生哲言:只要你打不死我,我就坑死别人。

    之所以在城门口附近摆摊也是因为这一点,熟知他的人谁会买他的东西,只有在这里守着那些来来往往对自己无甚了解的人,才有可能卖出去一两件东西,只要让他抓住一个,那指定不会叫对方空着手离开,这不,正巧他又看见一个陌生的面孔。

    “公子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咱们家的可都是起码五百年代起的古物,公子你来看一看,保证你不吃亏,保证你不上当。”

    正好顺着他的话苏澈就蹲在了他的摊位前,他没有理会张二毛神乎其神的自夸,而是暗中催动冥望环,他要找一个东西。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只是因为刚刚在靠近这个摊位时自己识海深处沉寂了五年之久的紫灵格突然传出了一阵波动。

    他很兴奋,虽然五年前在古千幻的帮助下自己开拓了第二灵格,至今也已经达到五纹的实力,可是在他心里紫灵永远是一盏灯,一盏点亮自己生命的灯,而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揭开那个透明的灯罩,让里面的火苗彻底燃烧起来。

    “公子,你看我这把石扇,扇骨乃是上古陨铁铸成,扇面更是远古龙皮材质,这把扇子可是当年初代国主之圣物,被赏赐给心腹后不慎遗失,那心腹被杀了头,而这扇子则是一路辗转最终到了我这里,你想啊,这可是有着几百上千年的历史啊……”

    见苏澈不为所动,他又开始解说他的另一个东西:“你看,这可是古灵时代的产物,这把寒铁短匕……”

    苏澈看都没看他一眼,经过一番搜寻后他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一块巴掌大小的鱼状玛瑙上,冥望环之下这小小的一块玛瑙隐隐往外散发着白光,在一堆垃圾中极其显眼。

    不过他没有表现得过分关注拿东西,而是继续目光来回扫着摊位上的东西,一会后他将目光投向了张二毛先前向他介绍的寒铁短匕。

    “你说的那短匕是真的?”

    “那当然,我的东西可都是通过特殊渠道搞来的珍品,别人一般都拿不到的,你也就是在我这里能买得到。”张二毛显得很自豪的样子。

    “这样啊……”苏澈表现出一副被说服的样子,“那你这个多少钱?”

    张二毛又悄悄从头到脚打量了苏澈一番,觉得他不像是个富人,要的贵了可能就不买了,可是他又总觉得这老哥也不像是个穷人,虽然穿的寒酸了点。

    “这样老哥,我觉得咱俩有缘,就十个银币吧。”

    “十个银币!抢呢把你!”苏澈故作惊讶,大喊了出来,惹得过往的路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

    其实十个银币真的是有点抢的意思了,要知道十个银币就相当于一千个铜币了,而普通的一把铁制匕首也不过二十个铜币左右。

    这时不远处一个卖兵器的摊主也朝苏澈喊了一句:“嘿,兄弟,来我这看看,我的匕首二十五个铜币。”

    张二毛瞪了那人一眼,然后又连忙拽住苏澈开始忽悠:“老哥你别听他瞎说,他那破玩意屁用没有,我这可是古灵时代的产物,寒铁打造,不论是习武之人用作兵器还是平日当做藏品那可都是上好的啊,这样,我这匕首也仅此一件,我觉得咱们也有缘,再给你少点,八个银币,你看怎么样?”

    苏澈撇了撇嘴,目光一直盯着那匕首,但就是不开口说话。

    张二毛一看有戏,眼珠子一转,计从心生。今天这匕首是怎样都要卖出去的,自己是怎样也不能少赚的,既然这样……

    “老哥,你看这样行吧,我这匕首啊可以说是这些东西里边数一数二的东西,咱还是按照十个银币的价格,你再从这些里边挑上一件作为陪衬,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刚还说八个银币,现在又十个银币,说到底还是不肯让价呗。”

    “那行了,八个就八个,你再挑一件当做陪衬,就当我交你个朋友。”

    “那我挑你那石扇。”苏澈故意指向了他刚刚最先介绍的扇子。

    “那可不行老哥,这把石扇要卖十五银币的,除了这件,你挑挑其他的吧。”张二毛连忙把那石扇往自己跟前拨了拨。虽然这一摊东西都是他几个铜币淘来的,可是总有那么几个卖相好的他要留着忽悠大钱的。

    “那……那就那块玛瑙吧。”苏澈假装看了好一会,最终指向了那块假玛瑙。

    张二毛顺着苏澈的之间看去,见到是一块形状怪异的假玛瑙,他也没有犹豫就拿了过来。

    玛瑙入手的时候苏澈心下一喜,虽然这假玛瑙不算什么好东西,入手时满是粗糙感,但是一股由内而外渗透着的温和感还是顺着掌心的脉络游走全身。

    他身体一颤,好久都没有过这么舒服的感觉了。

    不过他很快就收了起来,将那把匕首拿在手里一边走一边把玩。

    “这小子还是嫩了点,张二毛也真是能耐,总是骗到别人的钱还能让别人心满意足的离开……”周围的人怪异的看着苏澈,心里都替这小伙子的八个银币心疼。

    穿过几条街道,人流慢慢密集了起来,一个纵跨南北的大城市的繁荣也慢慢展现了出来,各种商品琳琅满目,正街沿街摆摊叫卖的也有不少,这就和平拓城不同,平拓城主街只有店铺和店铺摆出来的摊位,没有人在主街专门摆摊,所以相比于江流城的喧闹,平拓城就显得整齐安静了一些。

    而且江流城最大的特色便是醉仙楼特别多,几乎是一条街就会有一家醉仙楼,多的甚至一条街能有两三家之多。

    充国是不允许私人开设青楼类经营场所的,而醉仙楼则是官方开设,全国统一名字的,这也是充国最直接最简单的敛财方式,但是架不住人的欲望无限,醉仙楼的数量和规模也是越来越大。、

    好在醉仙楼是由府衙间接管理的,所以相对来说很少出现什么事件,但只是相对,这种烟柳之地总是是非不断的。

    “公子要不要进来听听曲儿放松放松啊?”

    一靠近醉仙楼就能听到各种拉客的声音,不过苏澈穿着粗布衣服,那些穿着艳丽的姑娘都看了他一眼后就将目光转向了别人。

    “啪!”苏澈刚走过去就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他没有回头没继续向前走。

    “妈的,敢忤逆老子,你这贱货!”

    “啊!”

    随着一句句嚣张的骂声和女子的惨叫,苏澈停下了脚步,他最看不得富家少爷嚣张的模样。虽然他自己也曾是个富家少爷,但或许是出于无能的自卑,他从未感觉自己是一个少爷,而经历了郭家的事情之后他对富家少爷的这种行为更加厌恶,虽然不至于事事皆管,但如果撞进他眼里,那他就绝对不会坐视不管,就比如现在。

    来来往往各式各样的人都只是漠然的朝那边扫一眼就走开了,这种事情在江流城屡见不鲜,自然没有人在意这些,更何况以某些富家少爷的行事风格,围观的人说不定还会无辜遭殃。

    此时醉仙楼门前,一位柔弱的女子抱着肚子在地上痛苦地翻滚,旁边一位年轻人面色血红,眼窝深陷,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

    看他的穿着应该是大家子弟,虽然衣衫不整,但是他身上穿着的上好绸衣和腰间的黄龙玉足以说明他不凡的身份。

    看着女子在地上痛苦的翻滚,他冷笑一声,对着女子身上就啐了几口。

    苏澈静静的看着,没有轻举妄动。

    那男子没有在意周围吓得四散的姑娘们,而是直接狠狠一脚踩在了那女子的头上,只听“砰”的一声,女子惨叫一声,她想抱住自己的头,可是那男子还狠狠的才在自己头上,脚还使劲揉动着。

    现在的她只能感到疼痛和绝望,想到当初自己进这醉仙楼的时候就已经约定了卖艺不卖身,几年来自己也就每天在外楼弹琴唱曲,也没有遇到过什么事情。谁知今日这林公子醉酒后硬要拉着自己去内楼,自己不愿意他就本性爆发,竟想要当众侮辱她,可谁知她稍一反抗就惹怒了这位公子爷,直接招呼身边的侍从将自己拽了出来。

    她意识一阵模糊,一道温热的液体从脑后流出,染红了地面。

    苏澈看着那表情凶狠的公子,面色不改,心底已经给他打上必杀的印记了。

    可谁知那林家少爷还不罢休,踩着那姑娘的脚不松,朝着身边的手下挥了挥手,手下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将自己的佩刀抽了出来递到他手上。

    林显双手高高提起利刃,表情狰狞的狠狠刺了下去。

    苏澈面色一寒,轻轻挥手,周围的灵气一滞,瞬间朝男子聚合,在那柄刀即将刺中女子侧腰的时候斜斜挡在了女子身体上。

    林显只感觉像刺中了一团棉花一样,他垂直向下的力道在这团棉花的阻挡下改变了方向,刀剑往后一斜直接扎在了他的脚上。

    “哎呦!”他惨叫一声,本来就一只脚站在地上,这下脚上一痛直接翻到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脚惨叫了起来。

    周围的几个人一惊,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那几名护卫,见少爷刺中自己,他们压下笑的冲动连忙上前把他扶了起来,一侧的几名姑娘也簇拥了过来,一口一个林公子的叫着,显得好不担心的样子。

    林显忍者疼痛烦躁的将她们赶走,愤恨的盯着地上已经昏迷的女子。

    “都是这贱娘们惹的,李成,你带我回去,王建,给我做掉这死娘们!”他恶狠狠的吩咐完就让李成掺着他离开了,而另一名护卫王建则一把扛起地上昏迷的姑娘,直接离开了醉仙楼朝城外而去。

    “先救人吧。”苏澈朝两边看了看,犹豫了一下便跟着朝城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