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3哼哈二将的打工之路

    自打上了大学，卓然变得讨厌放假，讨厌回家，家里压抑的气氛，令他时常郁郁寡欢，只有母亲的关怀偶尔带来一丝抚慰。这不，过年的时候，老爸嫌弃儿子耷拉个臭脸，守着一堆亲戚的面骂他：“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执拗的他马上买了第二天的票，逃也似的回到歌乐川，任凭母亲的苦苦挽留。

    折腾了一天一宿，终于回到了学校。早晨的天空，飘着小雪，他没工夫体味突袭而来的寒意，匆匆赶路。街边的冰雕不复存在，仿佛都消融在了湿冷的空气中;路边的残雪还未来得及融化就被新雪覆盖，车上浓重的汽油味使五脏六腑不住的翻腾。推开公寓的大门，迎面的壁镜里，凌乱的头发，疲惫的面容，没错，那就是我，分明就是已长大一岁的我。

    走廊里冷冷清清，想到当初还算热闹的日子，心中免不了凄凉。门上贴着新发的课程表，满满的没有一点空隙，不禁有种窒息的感觉。

    忽然，架子床狠狠晃动了一下，上铺窜起一个活物，“发生肾么事了？”尼玛，真容易把人吓出病来。大过年的，见到有人回来，憨憨同学又惊又喜，顶着个蜂窝头，露出发黄的板牙，还好，超市里埋头干活就行，又不是卖化妆品的，没人在意苦力哥的形象。

    如同见到了亲人，卓然那颗阴冷的心，须臾间洒进了几缕阳光，面前的造型邋遢不堪，他却从未觉得憨憨这般的帅气。子源则迅速跳下床，把卓然的行李翻了个底朝天，像冬眠刚醒来的黑熊，不放过任何一个果腹的机会。

    卓然火车上吃剩下的，他也不嫌弃，一边努力的嚼着，一边问他回来干嘛，卓然茫然无言，假期还有二十天呢，确实没想过如何打发。

    “干脆跟我打工去吧。”憨憨向好兄弟发出了邀请，难兄难弟促膝长谈，卓然被说动了，反正闲着也没事。

    “坏了。”“我要迟到了，咳咳。”子源吃的急了，一下子噎住了。

    面试之前，子源反复的说，管招聘的大姐面善，长得像他妈，叫卓然不要紧张，然后就去干活了。

    过年这几天，超市生意不错，人潮涌动，冷库温度虽低，子源已是满头大汗，忙得不亦乐乎。直到吃中饭，两人才又见面，见子源一口气要了四个馒头，卓然满脸的惊讶：“你吃的了这么多？”子源表情痛苦的甩着胳膊，说：“这才多少呢，干了一上午活，可累死我了。”

    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对呀，这小子咋游刃有余的样子，“你上午没干活？”子源好奇的问。“面试完就开始喽。”“给你安排的啥活？不累吗？”说话的功夫，子源一个馒头已经下了肚。卓然淡淡的回答：“没感觉累啊，就是跟代购小姐姐聊聊天，给顾客推销化妆品啊。”太气人了，憨憨嘴里的馒头一口气没下去，慌忙摸索着找水。卓然怕憨憨被噎死，把面前的汤给了他，子源一把抢过来，咕咚咕咚喝个精光。“呵！”终于顺了气。“凭，凭什么啊，凭啥我跟牲口一样累死累活啊，大姐太偏心了吧。”“来的时候你不还夸大姐像你妈么？”这回换成卓然安慰他了，“认命吧，人的工作都是按照气质分的。”子源憋了半晌的陈年老血一口喷了出来。

    “破超市，馒头也太小了。”子源充分的化悲痛为食欲，面前垒起的馒头山很快被夷平，然后摸着还没饱的肚子，又厚着脸皮要了俩，两边吃饭的小姐姐都惊呆了。“生产队的驴都没你这么能吃。”卓然调侃着，“去去去，你倒是不用出力气，吃他们几个馒头能咋。”憨憨仍旧愤愤不平。

    本来，憨憨认为劳动者是平等的，身边都是靠力气吃饭的，但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了卓然这个参照物，突然没了之前的干劲。

    可怜的子源天不亮就要起来上班，因为都是生鲜食品，下架比较快，早晨上一次货，接下来一天要补好多次，每日推着沉重的车子，来回往返于冷库的货架之间，货上慢了还要遭受排队买菜的大爷大妈们的白眼：“小伙子赶紧啊，干活一点不利索。”中午吃饭则要忍受同事们异样的观摩，一天下来累的跟牲口似的，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而卓然每天九点多才上班，接触的都是美女，工作轻松又惬意，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不过，傻人有傻福，保洁的王大妈，经过长期的观察，认定子源这小伙吃苦耐劳，踏实憨厚，心里甚是喜欢，经常从家里带好吃的犒劳他。这不，今天又带了饺子，中午热好了端到跟前，子源擦擦汗，憨憨的笑了：“谢谢王大妈，这多不好意思，天天给我带东西。”“年轻人别累坏了身体，要吃的好一点。”子源打心里感激，不知说啥好。对面的卓然跟着享福了，夹起一个饺子，开玩笑的说：“果然老一辈儿都喜欢你这样黑黑胖胖，能吃的孩子。”“滚。吃饭都不能堵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