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雁字回时 月满西楼
已经六年级了。虽然对于小学直接对口初中的致华小学来说，升学率已经不再是校方的追求。但越来越频繁的周考，还是能显现出名校对学生的考察。毕业近在咫尺，无暇品味分别的他们先是感受到了家长带来的紧张和压力。
李蕊作为班长，学习好的自然没话说，不仅源于她的早慧，也因为她爸爸对她的要求。
当她埋头学习的时候，方觉也在看往日很让人头疼的英语，因为他妈妈王禹为他请了一个英语家教，每天放学后都回来给他补习。虽然如此，但默契总在不言中，偶然地手肘相碰，对于方觉、李蕊来说也是浪漫的。
今天下班早，王禹到学校来接方觉。她也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知路。
“走吧知路，跟我们一起吃点。”
“不了阿姨，我就不去了，还是回家了。”不等知路再多说些什么，方觉直接拽着走。知路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其实他也是开心的。
席间，王禹问知路：“最近快小升初考试了，你感觉怎么样呀，压力大不大？”
“还好，阿姨。”正低头吃饭的知路闻言停下了筷子。
“你吃你的，咱就是闲聊嘛。我最近在给方觉补英语呢，你有空也一起吧。”王禹喝了一口水，看似随意的说道。
其实知路心下了然，他知道这是怕他在升学前学习有什么困难，而家里不能帮他解决。
“就是啊，正好我也有个伴儿。”方觉嘴里塞着好吃的，也劝说道。
知路心里忽然被一阵感动充满，鼻子有些酸。他不想让眼前这对善良的母子发现，于是也喝了一口水压了压，让心绪平复，面上还是很平静。“好的阿姨，我会过去的。”
转眼已经到了升学考前一周。这群提前感受到压力的孩子们实在是太累了。因此家长们一致同意在周日让他们一起玩，缓解一下疲劳。
那时候大富翁在市面上已经开始流行。虽然是流行事物，但是紧跟“潮流”的三人早已将游戏规则熟稔于心。于是，以一人3万大富翁币开始了这场战斗。
“你滚吧，你用抢占卡占我的地干什么？”李达有点跳脚。
“我乐意，你厉害你买回去！”方觉更火上浇油的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好不气人。
知路没说话，只是含笑的看这哥俩你争我夺，心里盘算的却是怎么成为最终的赢家。
“五步，五步，你多走了一步！”眼见的方觉看见李达多走了一步，点了出来。
不知李达是心虚还是怎么，说话声音不是那么大，“我拿回来行了吧，你这人真是。”
争执的两人没有发现，知路手里的大富翁币已经有了厚厚一沓。“战局”到了最后焦灼的时刻，因为方觉马上就要输了。
这时候，夏雯文从旁边路过，正好看见了儿子，对他说：“别玩了，你爸来接你去他那儿玩。”
闻声，知路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应声称好。起身对李达和方觉说，“记着结果啊！咱们下次再战。”
刚走出没多远，方觉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上学！”
知路一个回头，说好的，脸上有一些类似遗憾的感觉。再转身，已经敛了情绪。
他沉默的跟母亲回家，一进门，看到很久没见的父亲，其实他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他也是怨怪他的。他曾很多次地看到母亲落泪，凄惶的、哀怨的、难以平复的、满是酸涩的，而这些所有的难过，都是知易玖带来的，这么说或许不够客观，但痛感却是真实的。或许，分离的痛楚、生活的苦难不止在情感上，因为父亲很少过问他们母子的生活，只靠母亲收入的小家难免透露出一点拮据。
“儿子，过来，看看你长高没”知易玖首先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爸。”话虽如此说，可是知路没有上前。知易玖有点尴尬，往回缩了缩手。
职场上的勾心斗角，社会上的尔虞我诈，他从来没有怕过。但面对一个孩子审视的眼神，他却有点不知所措。
“今天跟爸去住一天吧，明天早上给你送去学校。正好我给你买了点复习资料。”知路其实是不太想去的，但他考虑到父亲的感受，没有开口。
直到一旁的夏雯文说“阿路，你去吧，等会儿我要去趟你小姨家。”
闻言，知路朝父亲点了点头。
正值酷暑，外面的空气透露着干燥，树梢上的虫子叫，让人觉得莫名的吵闹和烦躁。知路跟着父亲的脚步，不远也不近。出门上了车，因为中午的阳光曝晒，车里有一股沉闷的味道，加上被炙烤的车载香薰，像一个烤炉，蒸腾的人喘不过气来。
知易玖打开车门，让儿子坐在副驾驶，也贴心的为他系上了安全带。知路的沉默不语，让知易玖有些无奈。汽车驶出小区时，父子二人谁都没有开口。
到了父亲住的地方，等着父亲开门的知路打量着小区的楼道。这是一个还没被完全开发的小区，一切显得都很新。一进门，发现小屋不过五六十平米，但却干净整洁。卧室里有一张木制的单人床和一张桌子，上面有早上父亲买回的早点——油条豆腐脑和一台电脑。
“坐吧，儿子，”父亲坐在自己的床上，知路随便找了一把凳子，坐在父亲对面。“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爸。”
知易玖听到儿子回话不多，继续追问道“快升学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
“班里同学帮我复习功课，我也和方觉一起补英语课。”方觉？知易玖挑眉。他今天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是你的好朋友嘛？”知路没想过这种问题。
“我们俩经常一起上下学。”他避重就轻地说道。
“哦那就好，你们也有个伴儿。”看着儿子的小脸带着一点笑意，他知道这个同学和儿子关系不错。“中午想吃什么，吃饺子好吗？”
知路在吃上一向随意，“好的。”
到了饭店，知易玖拿着菜单看着，点了虾仁、韭菜猪肉、鲅鱼馅儿三种，每份六两，还点了两个凉菜。这家店是专门做饺子的，二两饺子不过两三个。知易玖已经太久没和儿子一起吃饭了，不太知道儿子能吃多少，点的稍微多了些。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吃饺子从来不吃韭菜馅儿。难得什么都吃的知路也有挑食的时候，其实也蛮有趣的，对吧？菜都上齐了，一顿饭两个人吃的不慢，气氛也没有尴尬。
知易玖首先放下了筷子，看着儿子吃，六年级的小孩子其实已经成长的还是很快的，知路的手已经是骨骼分明。蛮好看的，知易玖是这么觉得的。眼看知路快吃完了，他手快的给儿子递了纸巾。
吃完饭后，他们正准备回家，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知易玖把知路送回家，跟他说：“爸有点事儿，你先在家里做会儿题，题在茶几上放着。我办完事儿就回去。”
知路点头，乖乖地开始做题。过了几个小时，直到知路感觉有点肚子饿了，才听见父亲开门的声音。“我回来啦，看我带了什么？”
知路从题海里抬头，是KFC。在一几年的A市，一些家庭的孩子也很少吃到快餐。有的是因为家长觉得快餐不好，有的是因为…那天的全家桶里有什么、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知路已经忘记了。但是那天客厅里柔和的灯光，给知路以无限温暖。
升学考试还是来了。不过让家长们不太担心的是，因为对口直升，所有六年级的孩子都能够进入文澜中学。所谓的升学考试只不过是对所有有名额的学生进行的分班考试。考完试以后，对于他们这些爱玩的家伙们，可谓是一身轻松。
相信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市民广场。这也是孩子们的一片天地。李达和方觉约好周五晚上一起在这里玩滑板。广场上灯光闪烁，周围的小孩子们嬉闹着，卖玩具的小贩瞅准时机，像那些被小孩子央告的家长们卖力推销自己的泡泡机、发光的头箍。
是李达先到的，他对玩总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比方觉更甚，自顾自的玩起来。年纪小一点的孩子路过，向他投来向往、钦佩的目光，这让李达的动作更精彩了，那滑板好像完全由他掌控。
方觉环顾四周，努力寻找着李达的身影，“你怎么在这儿喝水啊？”
“你太慢了，你是蜗牛吗？我都玩了好几圈了你才来。”
方觉没再说话。看起来他总是让着这个家伙，其实是因为一是他懒得做无谓的争辩，二来是他其实说不过“嘴强王者”的李达。两个人在玩这件事上，一直有着不比他人的默契。奇妙的是，他们俩什么年龄段也能玩到一起，也算是“志趣”相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至死是少年，更何况其实他们二人现在还不算，心智也不算真正成熟。因为他们还没有经历青春期。
总要受到伤痛才能化茧成蝶，总要经历感情的洗礼、青春的痛楚才能不断改变。对谁来说都是这样，也许，这就是成长。
知路躺在床上，想起要面对的全新环境，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只是不愿，不愿离开熟悉的朋友，也不愿离开那个她..一切都是未知，只要能认真把握，他定了定心神，沉沉睡去。
李蕊作为班长，学习好的自然没话说，不仅源于她的早慧，也因为她爸爸对她的要求。
当她埋头学习的时候，方觉也在看往日很让人头疼的英语，因为他妈妈王禹为他请了一个英语家教，每天放学后都回来给他补习。虽然如此，但默契总在不言中，偶然地手肘相碰，对于方觉、李蕊来说也是浪漫的。
今天下班早，王禹到学校来接方觉。她也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知路。
“走吧知路，跟我们一起吃点。”
“不了阿姨，我就不去了，还是回家了。”不等知路再多说些什么，方觉直接拽着走。知路看起来有点不好意思，但其实他也是开心的。
席间，王禹问知路：“最近快小升初考试了，你感觉怎么样呀，压力大不大？”
“还好，阿姨。”正低头吃饭的知路闻言停下了筷子。
“你吃你的，咱就是闲聊嘛。我最近在给方觉补英语呢，你有空也一起吧。”王禹喝了一口水，看似随意的说道。
其实知路心下了然，他知道这是怕他在升学前学习有什么困难，而家里不能帮他解决。
“就是啊，正好我也有个伴儿。”方觉嘴里塞着好吃的，也劝说道。
知路心里忽然被一阵感动充满，鼻子有些酸。他不想让眼前这对善良的母子发现，于是也喝了一口水压了压，让心绪平复，面上还是很平静。“好的阿姨，我会过去的。”
转眼已经到了升学考前一周。这群提前感受到压力的孩子们实在是太累了。因此家长们一致同意在周日让他们一起玩，缓解一下疲劳。
那时候大富翁在市面上已经开始流行。虽然是流行事物，但是紧跟“潮流”的三人早已将游戏规则熟稔于心。于是，以一人3万大富翁币开始了这场战斗。
“你滚吧，你用抢占卡占我的地干什么？”李达有点跳脚。
“我乐意，你厉害你买回去！”方觉更火上浇油的来了这么一句，真是好不气人。
知路没说话，只是含笑的看这哥俩你争我夺，心里盘算的却是怎么成为最终的赢家。
“五步，五步，你多走了一步！”眼见的方觉看见李达多走了一步，点了出来。
不知李达是心虚还是怎么，说话声音不是那么大，“我拿回来行了吧，你这人真是。”
争执的两人没有发现，知路手里的大富翁币已经有了厚厚一沓。“战局”到了最后焦灼的时刻，因为方觉马上就要输了。
这时候，夏雯文从旁边路过，正好看见了儿子，对他说：“别玩了，你爸来接你去他那儿玩。”
闻声，知路抬头看了一眼母亲，应声称好。起身对李达和方觉说，“记着结果啊！咱们下次再战。”
刚走出没多远，方觉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上学！”
知路一个回头，说好的，脸上有一些类似遗憾的感觉。再转身，已经敛了情绪。
他沉默的跟母亲回家，一进门，看到很久没见的父亲，其实他是高兴的。但高兴之余，他也是怨怪他的。他曾很多次地看到母亲落泪，凄惶的、哀怨的、难以平复的、满是酸涩的，而这些所有的难过，都是知易玖带来的，这么说或许不够客观，但痛感却是真实的。或许，分离的痛楚、生活的苦难不止在情感上，因为父亲很少过问他们母子的生活，只靠母亲收入的小家难免透露出一点拮据。
“儿子，过来，看看你长高没”知易玖首先打破了沉默。
“挺好的，爸。”话虽如此说，可是知路没有上前。知易玖有点尴尬，往回缩了缩手。
职场上的勾心斗角，社会上的尔虞我诈，他从来没有怕过。但面对一个孩子审视的眼神，他却有点不知所措。
“今天跟爸去住一天吧，明天早上给你送去学校。正好我给你买了点复习资料。”知路其实是不太想去的，但他考虑到父亲的感受，没有开口。
直到一旁的夏雯文说“阿路，你去吧，等会儿我要去趟你小姨家。”
闻言，知路朝父亲点了点头。
正值酷暑，外面的空气透露着干燥，树梢上的虫子叫，让人觉得莫名的吵闹和烦躁。知路跟着父亲的脚步，不远也不近。出门上了车，因为中午的阳光曝晒，车里有一股沉闷的味道，加上被炙烤的车载香薰，像一个烤炉，蒸腾的人喘不过气来。
知易玖打开车门，让儿子坐在副驾驶，也贴心的为他系上了安全带。知路的沉默不语，让知易玖有些无奈。汽车驶出小区时，父子二人谁都没有开口。
到了父亲住的地方，等着父亲开门的知路打量着小区的楼道。这是一个还没被完全开发的小区，一切显得都很新。一进门，发现小屋不过五六十平米，但却干净整洁。卧室里有一张木制的单人床和一张桌子，上面有早上父亲买回的早点——油条豆腐脑和一台电脑。
“坐吧，儿子，”父亲坐在自己的床上，知路随便找了一把凳子，坐在父亲对面。“你最近感觉怎么样啊？”
“都挺好的，爸。”
知易玖听到儿子回话不多，继续追问道“快升学考试了，你复习的怎么样？”
“班里同学帮我复习功课，我也和方觉一起补英语课。”方觉？知易玖挑眉。他今天不止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他是你的好朋友嘛？”知路没想过这种问题。
“我们俩经常一起上下学。”他避重就轻地说道。
“哦那就好，你们也有个伴儿。”看着儿子的小脸带着一点笑意，他知道这个同学和儿子关系不错。“中午想吃什么，吃饺子好吗？”
知路在吃上一向随意，“好的。”
到了饭店，知易玖拿着菜单看着，点了虾仁、韭菜猪肉、鲅鱼馅儿三种，每份六两，还点了两个凉菜。这家店是专门做饺子的，二两饺子不过两三个。知易玖已经太久没和儿子一起吃饭了，不太知道儿子能吃多少，点的稍微多了些。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吃饺子从来不吃韭菜馅儿。难得什么都吃的知路也有挑食的时候，其实也蛮有趣的，对吧？菜都上齐了，一顿饭两个人吃的不慢，气氛也没有尴尬。
知易玖首先放下了筷子，看着儿子吃，六年级的小孩子其实已经成长的还是很快的，知路的手已经是骨骼分明。蛮好看的，知易玖是这么觉得的。眼看知路快吃完了，他手快的给儿子递了纸巾。
吃完饭后，他们正准备回家，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知易玖把知路送回家，跟他说：“爸有点事儿，你先在家里做会儿题，题在茶几上放着。我办完事儿就回去。”
知路点头，乖乖地开始做题。过了几个小时，直到知路感觉有点肚子饿了，才听见父亲开门的声音。“我回来啦，看我带了什么？”
知路从题海里抬头，是KFC。在一几年的A市，一些家庭的孩子也很少吃到快餐。有的是因为家长觉得快餐不好，有的是因为…那天的全家桶里有什么、吃起来是什么味道，知路已经忘记了。但是那天客厅里柔和的灯光，给知路以无限温暖。
升学考试还是来了。不过让家长们不太担心的是，因为对口直升，所有六年级的孩子都能够进入文澜中学。所谓的升学考试只不过是对所有有名额的学生进行的分班考试。考完试以后，对于他们这些爱玩的家伙们，可谓是一身轻松。
相信每一座城市都有一个市民广场。这也是孩子们的一片天地。李达和方觉约好周五晚上一起在这里玩滑板。广场上灯光闪烁，周围的小孩子们嬉闹着，卖玩具的小贩瞅准时机，像那些被小孩子央告的家长们卖力推销自己的泡泡机、发光的头箍。
是李达先到的，他对玩总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比方觉更甚，自顾自的玩起来。年纪小一点的孩子路过，向他投来向往、钦佩的目光，这让李达的动作更精彩了，那滑板好像完全由他掌控。
方觉环顾四周，努力寻找着李达的身影，“你怎么在这儿喝水啊？”
“你太慢了，你是蜗牛吗？我都玩了好几圈了你才来。”
方觉没再说话。看起来他总是让着这个家伙，其实是因为一是他懒得做无谓的争辩，二来是他其实说不过“嘴强王者”的李达。两个人在玩这件事上，一直有着不比他人的默契。奇妙的是，他们俩什么年龄段也能玩到一起，也算是“志趣”相投，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男人至死是少年，更何况其实他们二人现在还不算，心智也不算真正成熟。因为他们还没有经历青春期。
总要受到伤痛才能化茧成蝶，总要经历感情的洗礼、青春的痛楚才能不断改变。对谁来说都是这样，也许，这就是成长。
知路躺在床上，想起要面对的全新环境，轻轻地叹了口气。他不是不想，只是不愿，不愿离开熟悉的朋友，也不愿离开那个她..一切都是未知，只要能认真把握，他定了定心神，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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