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灵

    “你好，我叫周依林，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玩吗？”那是六年前，刚认识小林的时候。

    “好了，郁哥哥，你们俩别打了，他爹娘要来了，快跑啊......”这是三年前，和蔡杰伦一起在揍一个欺负小林的小胖子。

    “郁哥哥，快点啊，糖人要没有了啊”这是六年前，来京城之前的几日，和小林一起买糖人的时候。

    “郁哥哥，听说姑苏城的天龙寺很灵，咱们到时去拜一拜，求菩萨保佑我们平平安安吧。”这是在宝船上跟小林聊天。

    “郁哥哥，快跑......”这是小林双手拿着剑，在猛刺抓着自己的鲛人的手臂。

    紧接着，东方郁看到那鲛人松开了抓着自己的手，然后用指甲割破了小林的脖子，鲜血在水里氤氲开，东方郁什么也看不见了。

    被阵阵回忆惊醒，东方郁猛地睁开眼，发现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床，被子，衣架，书桌，水杯......自己仿佛身处一片虚空之中。

    明明记得好像是大家正要离开码头时，自己昏倒了，公主叫了太医过来。那按理，此刻自己应该是躺在床上吧。

    莫非，莫非已经死了......

    不对，自己明明能听见房门口有两个小女孩在聊天，也能听到窗外的鸟叫声，可前面却又真真实实的一片空白。

    幻觉，一定是幻觉！

    东方郁用力闭上眼睛，深呼吸一下，希望再度睁开眼时，现实中的人和物都能出现。

    可惜，如此反复数次之后，仍是处于这片虚无之中。

    至少自己还没死，那就总会有法子的。

    东方郁坐在地上，手托着腮，苦思冥想起来了。

    连东方郁自己都没发觉，此刻，他的呼吸吐纳已经与平常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平常之人，呼与吸的频率都是基本差不多的，一吸气一吐气都是一一对应的。

    而一般有修为的人，与普通人又有了区别，通常一吸的时长约莫是三次吐气的时长。

    如若修为达到天英级了，则可同时进行呼吸。一边吸气如鲸吞，可将周围的天地灵气汇聚到自己的体内；一边吐气若游丝，通过鼻息缓缓吐出体内淤积的浊气。

    吸取天地之精华，排除体内之糟粕，如此，便可养出“灵脉”。天英之后，修为每想上一个台阶，都需要“灵脉”的配合。

    此时的东方郁，修为自然不是天英级，但居然已经可以同时呼吸了。随着东方郁的呼吸，左手手肘下方一寸处，一条一寸长短的细丝若隐若现，泛着微微的红光，正是那“灵脉”。

    正在沉思的东方郁，脑海中开始时不时的浮现出周依林的身影，天真烂漫的笑脸和死亡时的惨烈来回交替，这让他的思绪变得飘零，呼吸紊乱，变得急促起来。如果身前有面镜子的话，东方郁会发现自己脸上的表情，一会是天真无邪，眼神清澈。一会是阴森可怖，目露寒光之。这两张脸来回变换，说不出的诡异。而那根小小的“灵脉”也随着表情的变换，时而是红色，时而是黑色。

    身具两种“灵脉”，古往今来都没听说过......

    脑海中的周依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好似要把他的头撑破一样，他头痛欲裂。而且脑海中的依林再也看不到天真烂漫的笑脸，全是惨烈的死状。被鲛人用指甲划破的脖子，不住的往外冒血。血越流越多，东方郁仿佛置身于血海之中。他惊恐万分，吓得不能动弹，脸上的红润也被苍白代替了，斗大的汗珠不住的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东方郁想大声喊出来，但无论他多使劲，嘴巴张的多大，却始终喊不出声。东方郁感觉自己甚至看到声音都到嗓子眼了，但嗓子眼就像被水泥浇灌住了一样，声音就是出不来。

    东方郁内心感到阵阵恐惧，而就在这时，感到一阵剜心的疼痛。他看到依林脖子里冒出的鲜血，正从他嘴巴，眼睛，鼻子，耳朵进入他的身体，使劲的往胃里钻。

    东方郁赶忙跪在地上，弓着身子，伸出一根手指，使劲的往嗓子眼捅，想把这血腥呕吐出来。

    “呕......呕......呕......”

    ......

    “吐了，吐了，醒了，醒了，快去叫太医和公主，快去......”

    东方郁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了两个丫鬟打扮的小女孩在自己眼前手舞足蹈，其中一个正兴奋的冲另一个大喊，而另一个在呆滞了一下之后，便拔腿跑了。

    东方郁看着窗外晴朗清澈的天空，知道这下是真的醒过来了。只是想到刚才那可怖的画面，仍感到一阵恶心。

    他张开嘴，贪婪的呼吸着沐浴了阳光的空气，好似这样就能冲淡脑海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