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时间是经不起等待的，转眼间就到了正月十五元宵节，又到了孩子们狂欢热闹的时候。小的打灯笼、大的燎火把。直勇把自己泡在煤油里的，法国梧桐树的毛球拿了出来，用袋子认真的装好，放在角落里。这可是他的秘密武器，也是每年必有的，大新他们家里的煤油，只够点煤油灯的没有富裕，也只有直勇有这个条件，他每年的秋天都会拿个瓶，到门市部去讨要一点煤油留他泡毛球，门市部的人知道他是张美娟的侄子，所以大家也乐意给他一点。

    元宵节单位也不做要求，中午上下班也宽裕一些。张美娟早早的回来和婆婆一起做中饭，她知道哥嫂也会过来吃饭，数年以来一直如此，他们回庄上过年，元宵节郑行和嫂子来这边。直勇和小倩也帮不上什么忙，小倩就不停的缠着直勇，想要哥哥晚上带她去北边大坝子上燎火把，直勇就不想愿意，一直让她去挑灯笼在街上玩，两个人在直勇房间里来回的斗嘴。直到听到张美娟喊他们

    “你两个快点出来，看看谁来了。”直勇当然知道，肯定是爸妈到了，紧接着听到院子里有自行车的响动，拉开门看到郑行在放自行车。他站起来站在门口说到

    “爸来了，妈呢！”郑行面无表情的看了一下儿子，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对锅屋撇撇嘴，掏出一根烟，叼在嘴上用火柴点燃，深吸了一口。锅屋里出来了李翠芳和张美娟的声音，小倩没有理她这个大爷，迅速的跑出房间到锅屋去了。看到这个样子直勇也不说什么，跟着小倩也走进了锅屋，院子里只留下郑行一个人抽烟。锅屋里面人多了起来，也开始热闹起来，大家一起忙碌的准备着今天的中饭，只有郑行一个人在院里吐云吐雾，享受着凉风。过了没多久郑好也从单位回来了，他和嫂子打了一声招呼，拉开锅屋的门来到院里对郑行说

    “哥，过来了，院里不冷么？到屋里坐。”

    “不冷，骑自行车带你嫂子，累的一身汗，我歇歇。”郑行回答到。郑好听哥这样说，也没说什么，走到自行车跟前笑着说

    “这借谁家的自行车，保管的还挺好，怪干净的，哥什么时候我也给你买一辆。”

    “还不是二高家的你不是见过，二高爸又给它搽油了，看起来挺新，其实买也有一年了。我不要你买，骑的次数也不多，二高爸也借给我。”郑行没加思索的对弟弟说。听到哥哥这样说，郑好有点尴尬，看看郑行脚边的几个烟头，轻轻叹了口气，向堂屋走去，边走喊

    “哥，快过来，来这屋坐等吃饭。”郑行没有任何反应，把手里夹得烟头扔了扔在地上，用脚踏了一下，跟着弟弟走进堂屋。没几分钟张美娟带着直勇来到堂屋，把大桌子拉出来，铺上桌布板凳放好。

    一番忙碌元宵节的中午饭开始了，桌子上满满一桌子菜。一大家开始吃欢庆元宵节的中饭，郑好拿出一瓶酒，给哥哥和自己各倒了一杯。张美娟也拿出一瓶桔子汁，给大家都倒了一杯，看到都倒好以后，郑好举起杯说到

    “来吧，元宵节快乐，大家一起喝一杯。”于是一家人都举起面前的杯子，象征性的碰了一下，都一饮而尽，有说有笑的开始吃菜，张美娟也是赶紧的招呼哥哥嫂嫂夹菜吃。郑行还是和过年一样，只顾自己喝酒吃菜，也没太多的话表示，一家人也都习惯了他的做法，也没人去管他。郑好喝了几杯酒以后，就把酒瓶交给哥哥说到

    “哥，我下午还要到单位看看，我不喝了，你自己喝吧！”郑行啥话也没说，直接接过酒瓶放在自己旁边。直勇奶奶看到这正色说到

    “你也少喝点，等下吃完饭还要骑自行车回家，别把人家自行车摔坏了，你可赔不起。”郑行没抬头，喉咙里发出嗯的声音，算是对娘的呵斥的一种礼貌性回应，举起酒杯又自己干了一杯，喝完这杯伸手到口袋里准备摸烟，看到他这个动作老太太大声说到

    “你以为是你家呀！一边喝酒一边抽烟，不准抽。”听到娘这样说，郑行也只有作罢。

    “美娟和翠芳去端饭，我们开始吃饭，让他一个人喝。”老太太又说到，听到这样说，两个儿媳妇站起来向锅屋走去，一转眼一个端锅，一个端一摞碗，又回到桌前开始盛饭。直勇赶紧的把锅接过来，拿碗开始盛饭，他给满桌的人除了郑行之外都盛好饭。这时候郑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把酒瓶放在一边哑哑的闷声说到

    “小勇给我也盛一碗，我也吃。”直勇听到了爸爸这样说，放下手里自己的饭碗，又给爸爸盛了一碗。

    吃完饭以后，郑行带着老婆，和娘、郑好两口子说了一声，骑上自行车就离开了郑好家，返回郑家庄。直勇也没说什么，他在琢磨晚上去燎火把的事，别的他根本不在意，况且他对他爸已经失望到了极点，没有任何一丝留恋，或许这也是一种悲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