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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有的时候,我对自己特别拜服,比如这次,还是在凌越的面前,觉得自己特别的有范儿,刚刚他明明也在看我呢,眼睛里还多了几分欣赏,我简熙枂人长得好看,却绝不会因为美貌影响了做事标准,该管就得管,该训就得训,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好的阁主自然也得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我这从餐都出来,回去的路上一直都陷入自我陶醉中,直到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扰了我的陶醉。我瞥了眼,是个女弟子,她正在和凌越说话,

    “凌越,那个,能给我签个名么?”

    凌越抱着长剑看着眼前人,不回复,也没接过对方的笔,

    “我太崇拜你了,比武大赛你最后的表现真是咱们所有弟子的典范,而且,你好帅哦”,那女弟子说着还羞涩起来。

    凌越注意到我在看他,我忙装作没看见的样子把头转了过去,若无其事的和花郁边说话边继续往前走,身后的凌越定是接了对方的笔,因为再到后来,我听那女弟子千恩万谢的对他说,“谢谢,真是太喜欢你啦”

    本来心情超好的我,心里莫名泛起一层酸意,加上早上的梦,这酸意更有加深的趋势。或许就是想转移下注意力,我让花郁去把孤山傲雪他们几个叫来聊聊,可没想到的是,昨天比赛结束后,夜里他们都回各自的分宫去了,我慨叹句造物弄人,一想今天反正也没什么事做,之前就对自己说过,适时应该去街里转转,那么择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日。

    花郁是最开心的,凌越是最不愿意的。花郁开心是因为终于能出去透透气了,凌越不愿意的原因是因为,

    “招蜂引蝶”

    这是他的第一句评论。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我自然吸引了不少行人的注意力,那些看呆的眼神,失神的模样,还有想要上来巴结讨好的脸,无一不尽在眼底。凌越的脸越来越黑,黑到无底洞时,我识时务的取来挂着薄纱的伞,遮住自己的颜。这下行人的注意力总算转移了,直接转移到我后面的凌越身上了。一个高冷无比英俊非凡的美男,就连走路都能让女人如痴如醉,加上他紧致光亮的皮肤,精致的五官棱角分明,帅得无以复加,不吸引人才怪。

    “招蜂引蝶”

    这是我骂他的第一句。

    他淡淡回道,“彼此彼此”

    我对空白了个眼,想着既然来逛街,目的不能忘,目标更不能忘,于是拉着花郁撒欢儿的跑进了繁华的闹市。

    真的是好久没出来过了,起码沉睡的那两年我是不可能出来逛街的,看着琳琅满目的工艺品,我和花郁都喜欢的不得了,拿起一个就不忍心放下了,手链,戒指,步摇,流苏钗,都买了不少。前面有家很显贵气的珠宝店,里面全都是老手艺人用名贵材料亲手制作的项链,其中有条镂空钻石设计的,我觉得特别好看,拿起来就想戴上试试,店老板见我们穿着不俗,料想这定是个大买卖,正要吹嘘自家项链有多奢华上档次,忽见我戴着的是紫金项链,脱口的话术赶紧改成了,

    “枂阁主喜欢的话,可以买来戴着玩玩,价值上么,这条和您的是不能相比啊”

    呵呵,这紫金项链看来真是绝对的身份象征啊,我偷瞄了眼凌越,记得上次他似乎很在意离染动过项链,于是我故意打趣道,

    “老板,这紫金项链你可有办法摘下来?”

    店老板一听,愣了下,接着连忙摆手道,“我可没有办法,紫金项链世间极其罕见,何况这是离王送给您的爱物,我可不敢动啊”

    “离王送的?”,他怎么确定的?莫非他知道?

    店老板一听,干笑两声,道,“我这也是猜的,紫金项链那么罕见难寻,一般的官家子弟是不可能得到的,何况这条紫金项链在工艺上绝对是世上独一无二的精雕,您看它的吊坠图案纹理,栩栩如生,雕法行云流水,能制出这条项链的,必然是君王才能办到,离王曾经与您又有过婚约,所以我也是猜测的”

    如此分析,我脑路豁然开朗,出了珠宝店,我又沉思了会儿,故意放慢脚步,和凌越并肩同行,

    “这项链是你送的么?”

    凌越斜眼看我,不说话。

    “我也是猜的,你那么在意离染动过它,生怕项链被取下来,众多原因里,其中一个便是项链的原主人,所以,是你送的?”

    凌越依然不说话。

    “若真的是你送的,依那个店老板所言,你也是君王?”

    凌越自顾自地走路,我的话他似乎压根就没在听。

    “我的人缘真是好到爆啊,能遇到不止一个君王诶,那你是哪个国家的君王呢?可惜这天下间,国家的名字我实在没记住几个。我知道我自己是羽昭国的,还知道几个邻国的名字,离染是离国的君王,你与他那么敌视,莫非除去我的原因,还有个原因是你俩本身就敌视?啊呀,君王若是敌对,那么国家必然敌对,依着水荇宫的人和我讲的那些八卦,能与离国抗衡至今的,唯有沧亓国,难道你是沧亓国的君主?”

    凌越依然只顾走着他的路,不说话没什么,我还不会问别人么,于是我又问向花郁,

    “花郁,沧亓国的君主叫什么?”

    花郁只想了一下,便道,“叫凌澈”

    “凌澈?凌澈,姓凌,凌越?”,我斜眼看着凌越,又问道,“凌越不是你的真名吧?”

    凌越终于停下脚步,那双若有所思的眼睛里,有着许多复杂情绪,我猜对了是么?

    花郁这时却打断我对凌越的质问,嚷嚷道,“枂阁主,他一定不是”

    “嗯?”

    我看向花郁,花郁冲我举起个画册想让我瞧,“你看,这里面都画着呢,沧亓国的君主今年都快四十了,怎么可能是凌越呢?”

    我怀疑的接过画册仔细看着,这是一本画着各个国家君王画像的册子,画册的封面还备注着修订时间,问过花郁后,确定这本竟是时下最新本,翻开来看,离染也在列,那画像与离染竟有八分相似,

    “你看,离王被画得很像是不是?不仅很像,这比实际的离王还要帅好多诶,超帅的,还有这个君主,画得也很像呀,我还见过几个呢,这个,还有这个,再看这个,简直一模一样,阁主你看,这个就是咱们羽昭国君主的画像哦,几乎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嘛,这个画师真是太厉害了。我估计这画师也是有点手段的,都说没人知道沧亓国君到底长什么样子,可这个画师画了那么多君主,各个都像,所以沧亓国君的画像,十有八九就是真的,你看这国君长得,他还有胡子呢,嗯,有点瘦,额头还有几道褶子,哈哈,像个老中医,不可能是凌越”

    这画像都不用去辨别,我轻声说道,

    “是啊,真的不是一个人”

    我对这个结果倍感失望,失望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凌越他并非沧亓国君,而是觉得许多个点正在强烈支撑起我的观点,眼看就要证实出来了,结果却发现被证实的结果并非自己所想,很失望。我已经失去许多记忆,忽然之间,第一次觉得找回记忆也是件十分波折的事情。

    “枂阁主,你看这个花包,漂亮不?”,花郁拿起小摊上的一个百合花包问我,她看出我有些不开心,便分散我的注意力。

    百合的香味总是会让人心情舒畅,这个花包上还有个蓝色玛瑙做修饰,虽然不是名贵的东西,但确实挺好看的。

    “买两个吧”

    我和花郁一人一个,她的已经戴在腰间,我正要去戴,碍着手里还举着伞,有些费力,正要让花郁帮忙时,凌越从我手中从容的拿过伞,四目相对,他的眼里全是我,我错开他的目光,快速戴好花包,正要重新拿回伞时,他轻声说道,

    “还是我来吧”

    我没有拒绝,凌越靠得更近了些,花郁悄悄的跟在我俩的身后,路上行人的目光时不时的落在我俩的身上,小声猜测着我们的关系。我一直在想东想西,想着那些我想不起来的细枝末节,想着那些我想得到却怎么也得不到的答案,后来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如此纠着过去的记忆不放是不是很累呢,或许有一天我所有丢掉的记忆它自己重新出现了呢,到那时候,一切我不就全都知道了,这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嗯,与其纠结到心累,不如放松好逛街,这样一想,我轻叹口气,回头拉起花郁的手,对她笑道,

    “走,去那家书店看看”

    书店对我来说是必经之地,我们去的这家店里面好几排书架,就连墙壁上也全是卷轴及书册,这强烈的勾起我阅读兴趣,我和花郁在里面才走了几圈,就发现了好几本感兴趣的书,

    “枂阁主,看这个,花间风流”,花郁递给我一本书,我瞄了眼书的封面,是两个女孩互相遥望,觉得没多大意思,便把手里这本给她看,

    “你看这个吧,更有趣些,好兄弟晒鸡排”

    “哈哈哈,这算什么书名嘛”,花郁笑得前仰后合,又拿了本书架上被放在角落里的书,神秘说道,“阁主,看看这本”

    我凑过脑袋,瞪大了眼睛,“哇”

    我和花郁对视一笑,两人心领神会地闷着头研究起书里面的插画来,一页一页翻看着,正要到了关键部位,忽然之间,书被生生扯走了,我俩顺着方向一看,凌越的黑脸已经立在我俩面前。呀,忘了他的存在了。

    也是心虚,要不我就和他争辩几句了,不就几页插画么,何况画的又不是他,突然书被扯走,怪扫兴的。我和花郁一前一后往书店更深处走去,远处高架上有一些看起来很精致的书,我问了店老板,店老板说那些是医学类的,可里面的内容他不敢看,若是取书还请自便,我一听便有了兴趣,指挥花郁硬是取下来几本,翻开一看,呵呵,难怪店老板不敢看,这几本书讲的都是人体组织结构的,插画占了很大篇幅,而且画得十分逼真生动,想着刚才某人的黑脸,我便当着那张黑脸的面儿,故意讲给花郁听,

    “看到了吧,这是桡神经”

    “哦”

    “这是眼膜”

    “呀,太吓人了”,花郁捂着眼睛透过指缝看

    “这是骨盆,这是腓骨,这是骨筋膜,把人的皮剥开后,你猜猜你看到的第一眼是白色的骨头,还是黄色的骨头呢?”

    “阁主你不要再讲啦”,花郁已经吓得跑了出去,我瞅瞅店老板,店老板用很奇怪的眼神打量我,还小心翼翼说着,

    “那个,我猜不出来,你真的不要再讲了”

    我偷瞄了眼凌越,他还挺淡定,甚至还有点不屑,我决定把这本书买回去,每天吃饭的时候翻一翻,讲一段,嚼一嚼,我刚要开口,凌越已经把我从书店拎出去了,没错,是拎出去

    “放手,放尊重点”,我警告他道,凌越闻言真的就放了手,还帮我理理衣服,我推掉他的手,坏坏的问道,“其实你也很害怕吧”

    凌越仿佛在听个笑话,嘴上却给着几分薄面道,“嗯,害怕”

    “习惯就好,想长久的留在我身边,不是单会打架就可以的,胆量也要有”

    凌越瞥了我一眼,又是那副看着小傻子表演的表情,“嗯,继续”

    “既然你是我的明卫,我可以破例给你走走关系,每天给你讲讲医学知识”

    “听起来不错”

    “自然不错,你天赋尚可,我可以从如何去腐肉削筋骨讲起”

    “你如何看出我天赋不错?”

    “面相”

    “哦”,凌越点点头,“倍感荣幸”

    我呵呵一笑,“好了,先和你讲讲什么是腐肉吧,腐肉,就是溃烂腐朽的肉,就是烂到渣的肉,筋骨呢,就是将骨头和骨头链接的组织结构,哎,你在听么?”

    “你讲你的”,凌越翻看小摊物件

    “可你并没听”

    “不影响,讲吧”

    “你不听我怎么讲?”

    “当作我在听”

    “当作不了”

    “那就不讲”

    “不行,你必须听”

    “我考虑一下”

    “没得考虑”

    “好,那你讲吧”

    “那你听么?”

    凌越此时就是超级明显的捉弄小傻子的表情,“不,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