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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他说他要追我。

    他说他来水荇宫就是为了追我。

    可他到底是谁?我们以前认识么?为什么我对他和离染的记忆都是零呢?或许我真的不认识他,所以记忆才是零,但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我的心会没来由的痛一下呢?难道我有心脏疾病自己却不知么?我给自己探下脉,脉象一片平和,我的身体没有问题。难道当时一切都是巧合么?我揉着太阳穴,总觉得凌越这人身份一定不简单,于是让花郁把柳采鸢和翟瑜同时叫来

    两位到了以后,相互对视了下,似乎早已猜出来我叫他俩来的目的,没等我开口,翟瑜先积极上了,

    “我问过凌越,他是哪国人?家里都有谁?爹娘是做什么的?有几处宅院?娶妻还是未婚?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武功是否拜过其它门派?可他高傲的很,我问了一堆问题,他只回答一句:英雄不问出处”

    我,“......”

    柳采鸢说道,“此人身份确实不明,但江湖中从未听过凌越这个名字,他虽然极少开口,但从口音中多少能分辨出,他应是沧亓国人”

    “沧亓国?”

    “是的”,柳采鸢继续说道,“离轩国与沧亓国并为天下双雄,离轩国的国君是离染,沧亓国的国君是凌澈。话说这两位国君都是年轻刚上位没几年的君王,离染呢,枂阁主是知道的,他看似无害,实际上他很擅于利用权谋人心,所以几年之内,就把离轩国发展成强国,而凌澈呢,世人很少知道他的样子,关于他的个人情报也非常的少,但从沧亓国近年的发展变化来看,可知凌澈是一个很强势独断专行的人,刚继任的时候,仅用两年平了内乱,接下来这几年,沧亓国可吞了周边不少国家的领土,实力相当雄厚。沧亓国与离轩国是劲敌。咱们水荇宫呢,多少因为离染的原因,所以情报出售上,多少偏帮离轩国,加上离染已向宫主提出与你成婚的事,所以这两年宫主偏帮离轩国更多了,但沧亓国非但没衰,反而势力愈加强大,你就可知这国君有多大实力了”

    “哦”

    我又问了个关键的,“那我是哪国人呢?”

    柳采鸢和翟瑜两人愣了好几秒,瞠目道,“枂阁主,这你都忘了?”

    我点点头,“你们不提,我都想不起来问”

    柳采鸢无奈的摇摇头,叹了口气道,“你是羽昭国人,小国,不争不抢和和气气的国家,因为宫主太出名了,所以羽昭国国君的寝殿门口还立着宫主的雕像呢,哦对了,补充一点,国君是女的”

    我额头黑线,“那国君不知道简无痕是个断袖么?”

    柳采鸢道,“她知道啊”

    “那还立他的雕像?”

    “国君说了,简无痕这样的男人,也就男人配得上|他”

    我,“......”

    翟瑜这时默默的说道,“咱们是不是跑题了?”

    这下还真提醒我了,“是啊,我想知道凌越到底什么来头,你俩大约多久会有消息?”

    他俩又对视了下,

    柳采鸢,“尽量”

    翟瑜,“快些”

    ......

    是夜,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站在尽是硝烟的战场上,周围的军队正在相互厮杀,有人倒下,也有人爬起来继续攻击,血色一片,刀光剑影中,分不清每个人的脸。我茫然的站在这里,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向哪里,隐约听到有人叫我,但不是熙枂,

    “竹月!”

    我不确定那人是不是在叫我,我的名字明明是熙枂啊,没等我想明白,忽然我被人从背后抱起,然后一个猛力,我被放到了马背上,我慌张极了,惊慌的刚刚坐稳一下身体,马儿就跑起来了,它要带我去哪我也不清楚,只觉得很慌张,不知所措,这时又听到有人叫我,

    “竹月!!”

    还是那个声音,我去寻找那个声音,可我找不到声音的来源,突然之间,我感到背后像是有什么穿进了身体,再低头,一柄赤黑色的长箭从我背后穿出,那染着血红的箭头着实吓到了我,我这才感觉到—

    痛!!

    好痛!!!

    我忍不住趴在马背上,大气也不敢喘,每喘一下或者动一下,心脏的地方都会牵扯的好痛,马儿疯狂的跑着,颠簸的我几欲喷出血来,不知跑了多远,身后又有一柄长箭嗖地飞过,马儿似乎受了伤,惊吓中忽地将我甩下马背,

    痛!!!!!

    真的太痛了,身上的长箭撕扯着我受伤的地方,真的太痛苦了。我的意识在消失,就连最后一丝力气也没有了,听不到声音也看不见周围,就连伤口都不觉得痛了,想来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我只觉得身体好冷,控制不住的蜷缩着,试着寻找温暖的地方,好久好久,我才感到了温暖,我想睁眼去看一下自己发生了什么,却怎么都做不到,梦只会让人沉睡,我突然好想醒过来...

    好想醒过来。

    这是我的梦,也是我拼命想逃离的梦。我努力睁开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想动动四肢,可哪个都不受控制,我拼尽全力去醒过来,不管多努力,一切竟是徒劳。我让自己沉一口气,缓了缓,再次拼劲全力去苏醒,不停的告诉自己,该醒过来了,该醒过来了,终于,我睁开了双眼,坐起身子大口的喘着气,还好,我醒了。

    这个梦真得太长了,我出了一身虚汗,梦里的画面还在脑中挥之不去。我坐了一会儿才起身下床,走到镜子面前,看着自己,我忽然对梦里的竹月起了怀疑。我掀开自己的内衣,仔细端详起胸口来,可无论我怎么去看,皮肤都是完好的,我并没有什么疤痕或伤口。这么看来,梦的确只是梦而已,那后背呢?

    我正准备看一下,忽然被推门声惊得停下动作,花郁趴着门框,愣了愣,接着弱弱的说道,

    “枂阁主,就算你那个很大,你也不能...”,她话没出口,手却做起了揉|捏动作

    呃...

    我瞅了瞅自己的手,又瞅了瞅那片雪白,干笑两声,赶紧收了衣服,正色道,

    “别误会,我就是看看”

    花郁,“......”

    更衣之后,开始新的一天看家生活,梦或许确实只是个梦而已。每天重复着看病,巡游,研究医术,但当再次拿着医书研究时,我的心却再也不平静。我的脑子里总是会思考着许多事情,比如凌越。

    他说的,来这儿是为了追我。

    离染也喜欢我,他写情书也好,送礼也罢,我并不讨厌他,反而也有一点喜欢了,但这种喜欢和对凌越的感觉不一样。

    我开始奇怪自己的行为,比如去溪溪谷的路上,总觉得他会在那儿路过,又比如给病人看好病时,总觉得他会看到这一幕,让他知道我医术有多厉害,还比如今天戴了粉色蝴蝶的铃铛手链,很希望他能看到,然后说上一句,真漂亮。又比如,我去餐都用餐的时候,很希望他能注意到弟子们对我的爱慕,但是,以上所有这些,一个都没有发生过,就连餐都,这个弟子们都会去用餐的地方,我都没有见过他。他怎么就不出现呢?我开始闹心了。

    难道说他被翟瑜雪藏了?不至于吧,一个新人而已,傲气点又有什么呢?还是说他放弃水荇宫走了?也不能吧,他说他要追我,这么轻易就放弃了么?还是说他压根就不想见我,根本没有追我这回事?或许当时他只是随口一句玩笑罢了,而我却愚蠢的信以为真。照照镜子,自己不过就是漂亮些罢了,他那么帅的一个人,身边怎么可能会缺少我这样的女孩子,或许他遇到一个比我更好看的,更讨他喜欢的,他就去追别人了也说不定。想想这些天自己的想法和所期待的,呵呵,真是太幼稚了

    “枂阁主?”,花郁侧耳叫我

    “嗯,有事?”

    “程清护法请示枂阁主,何时重开医学课?”

    我愣了两秒,对啊,不是有很多人,噗噗,专门为了学医而来么?这是个机会,也是给对方一个机会。我暗自笑了笑,当即决定道,

    “明天下午吧”

    花郁应道,“是”,她正要去回话,我忽然叫住她,

    “等等,改为今天下午吧”

    “是”

    “等等,还是一个时辰之后吧”

    “......”

    “算了算了,半个时辰之后”

    “......”

    “还是干脆些吧,一刻钟之后”

    “...好的,就这么定了”,花郁就差给我跪了,怕我再改变主意,直接跑去回程清的话了

    一刻钟,就一刻钟之后,噗噗。

    我开始化妆,所谓女为悦己者容,我虽然也没什么必要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美一美自己,但既然是讲课,面对众多弟子,良好的讲师形象也是我作为师者的礼仪表现。妆,不可太浓,也不可太淡,唇色太妖艳了不好,太病娇了也不好,腮红打上一点就可以,不要太红,也不要太粉,耳坠太大显笨拙,太小可能会被忽视。这个紫金项链是身份和财力的象征,露一露没什么,所谓给弟子们压力,就是给他们生活的动力。这个服饰吧,还是穿裙子吧,嗯,这件不好,太露,这件也不行,露的太少...

    “枂阁主”,花郁轻声叫我

    “嗯?”

    “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

    “嗯,等着”,半个时辰算什么,大病初愈沉睡初醒第一课,良好的形象比什么都重要,我继续挑选着,不知不觉又过了一会儿。

    “枂阁主”,花郁再次叫我,声音更轻了

    “嗯?”

    “一个时辰过去了,弟子们都在等着呢”

    “再等会儿”,我无视说道。为了学医,一年半载都等了,还会在乎我这一个时辰半个时辰的么,再说了,有的人还没体会过等个一年半载的滋味呢,这点时间算得了什么?

    于是,我晚了整整将近两个时辰才出门,花郁看我的眼睛都快直了,

    “怎么了?”,我故意问道,我当然知道自己超级超级美了,我想要的是别人的看法啦

    花郁由衷慨叹道,“太!美!了!”

    我信心倍增,刚要讲讲我是怎么搭配的,花郁上前一步就推着我快走,“枂阁主,你再不去,他们就看不到你的美了,求你了,你可别磨蹭了”

    我被她推着走,嘴巴撅得老高,“你凶我,你还怼我”

    花郁心头一横,怒道,“就怼了,就凶了,快点走吧”

    呀,小跟班都敢对我发脾气呢,我边走边发着牢骚,“你,哼,你不要踩到我的裙子,哎呀,风太大了,走太快了,头发都吹乱了,你等一下等一下,我想补个妆”

    “不准补!!”

    我,“你太凶了!”

    ......

    终于,我出现在了医书苑的门口。医书苑的碧海阁,这里是我讲课的地方。

    简无痕作为宫主他其实也教课的,但能让他指点的,都是相当出类拔萃的弟子,比如贺枥和那六个护法,都是被他一一指点,武功才得以精进的,行政司们多半也是简无痕直接授教的,但也有少数不是,那些人是属于那种管理强于武功的人,简无痕加以利用,便都成了水荇宫的可用人才。而我,教课内容一般是三个方向,一是纯粹医术,二是解毒方法,三是身体结构,而第三个主要针对的是疯杀手团的,与其说是身体结构,其实就是找人体的弱点,在哪里下手可以达到一招毙命的效果,那么这些弱点就是我需要讲的知识点,所以第三方向并不公开,属于特殊课程,弟子们能接触到的只有前两个方向。

    花郁推开碧海阁的大门,我缓缓的走到讲师的位置,下面的弟子们果不其然,各个都看直了眼,直到程清护法轻咳一声,他们才记得要起立行礼。我扫视一圈,感到意外的是,我并没有发现那个人。我笑着对众人点点头,借着讲课开头寒暄客套,我又扫视一圈,结果发现还是没有那个人,心情瞬间就不美妙了。自己这么费功夫的化妆打扮,呵呵,还真是幼稚,内心的自己都在嘲笑着自己,“呵呵,化妆到底给谁看呢?”

    既然如此,便是自己太过自作多情,我快速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开始正式讲课。

    一堂课下来,弟子们意犹未尽,还想向我讨教讨教,可我没心情,并不想回复,便直接离开。花郁追着我走,也许她是感应到了我的心情,便拉住我请求道,

    “枂阁主,要不咱们去附近转转吧,这会儿练功场非常热闹哦”

    “练功场?”,我停下脚步,“那里怎么了?”

    花郁说道,“还不是因为枂阁主终于讲课了嘛,能进碧海阁听课的都是等了一两年的了,新人弟子们就被他们拦在外面不给名额也不让进去听课,柳十二他们就和蓝段的师兄们打起来了,后来双方要进行比武呢,新人们包括凌越,现在都在练功场呢”

    原来如此。

    凌越也在场?

    “带我去”,我吩咐道

    “是”

    若是这样,那可真的有趣多了。

    之前翻看水荇宫行政书籍的时候,我有了一些关于弟子等级的记忆。水荇宫的弟子分为七段,赤橙黄绿青蓝紫,和彩虹颜色对应,估计是简无痕图省事就这样潦草的定义了。赤、橙、黄是初段,柳十二是新人,目前是黄|段。绿、青、蓝是中段,八卦圈主柳溢就是青段的。而顶段只有紫,到了紫段就可以接受简无痕宫主亲自指点武功了,不仅如此,还可以参加各种江湖门派比武,也有机会从事水荇宫管理,超级出色的弟子也有机会被提拔到疯杀手团里,但这个纯粹是个人选择了。像贺枥,他是当时比武胜出的,因此他成为了我的暗卫,还有程清,他酷爱武功,到了紫段后,简无痕授教他武功绝学,程清很欣赏简无痕为人,于是主动提出留下来为其打理水荇宫,直到现在。柳溱则是半路来的,在江湖上曾因简无痕侠义相助,在人走向末路时又有了生机,于是拜在水荇宫,武功直接升为紫段。后来简无痕发现柳溱很有洞察力,于是水荇宫现在上下所有的眼线及暗卫安插,都是交给柳溱一手打理,简无痕也是将人的长处发挥到极致了。

    花郁说听我课的都是等了一年两年的,还有名额的说法,她这么一说,让我想起确有此事。但凡来水荇宫的,必然都是为了学武,但正因有我,所以渐渐的也有部分弟子是专门为我而来,可我并不是每天都去讲课,我是每隔一些日子,才会讲一次,而每次讲的内容,也都很随性,即便如此,弟子们也挤破脑袋想来听课。由于想听课的弟子很多,碧海阁坐位又有限,有的弟子等了好久都等不到一堂课,所以到最后就形成了一个不成文规定:只能是中级以上的才可听课,且按等待时间先后顺序。这么一来,新人是绝对没机会了。柳十二是新人里比较好斗那一类,估计是觉得这个规定并不合理,众弟子皆平等才对,所以才有了练功场比武。不过么,凌越也在场,我倒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