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天光大亮，“不飞谷”中强风依旧，带着呼啸之声，向南疯狂肆虐。那片洼地里面，石坚顶着寒风，收拾起物品，准备启程。昨夜在他的拼死努力之下，第八个、第九个和第十个窍穴，都在冰道灵气冲击之中应运而生。石坚再三的检查窍穴，果然没有任何的驳杂灵力存留。按照书上记载，今后只须要兼修冰道道术，即可慢慢的巩固成果，成就水道为主，冰道为辅的路线。也可以把窍穴全部转化为冰道，以冰道为主修。主修道法是可以调整的，只要有足够时间，有大决心，有合适机缘，哪怕是修炼到五阶之上也能够调整。石坚微微一笑，今后的日子将会越来越精彩！

    接近午时，石坚艰难地走出“不飞谷”，极目远望北方，又是一片别样景象。下面再无高大山峰，枯黄的草带和山丘的线条在一起交织糅合，地面的光影和空中的流云若即若离，连成壮阔的彩墨画卷。石坚缓缓步入眼前画卷。

    此时，就在那个鸿爪洼地里面，一只猎犬大小的凶猛蛉虫，从那被堵住的洞穴里面排石而出。钩爪紧紧扒住地面，张开铁钳一般的上颚，冲着曾经布满灵材之处，嘶鸣数声。然后缓缓退入了洞穴，不知去向。石坚自然是不知道他走后的情况，如今他心情舒畅，加之缓坡下行，脚步都轻快了许多。黄昏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一处水源，仔细侦查之后，安顿下来。把仅剩的米和肉干，满满的煮了一锅，又细细调味直到满意。这次他是真的须要好好修整一番了，美食是对艰辛的犒劳，但不是懈怠的开端。石坚美美的饱餐一顿之后，依然保持修炼和炼器的循环，感觉疲惫的时候，用个“水疗术”再小睡片刻，立即就能彻底缓解疲劳。他要着手改造“重水劈流刀”，虽然冰道还属于未知的领域，但是多尝试未必就会失败。

    石坚没想到尝试炼器竟然一蹴而就，石坚给冰刃起了个新名字：“冰霜劈流刀”。“重水劈流刀”从添加“介水”炼制到现在，曾经炼入的五十滴已蒸腾了一半。如今刀身加长到了三尺，也厚重了许多，石坚又为“冰霜劈流刀”里加入了五十滴“介水”，才将它提升到下品法器的级别。接下来，石坚把心思放在寻找灵材上多了。他找到了一块一阶灵矿“金砂黑铁”，狩猎到一只一阶猛兽“银鬃鼠狼”。石坚新炼制的晶莹冰刃，盘旋飞舞于数丈之外，灵敏迅捷，轻松地把一阶猛兽“银鬃鼠狼”斩为两段，这冰刃不仅更加锋利，蒸腾流失的速度也减慢了一倍。

    从“不飞谷”出来，石坚走的不慢也不快，他估计自己还是排在前列，但能不能头一名走出大山就不一定了。四天之后，石坚手握三尺冰刃，在一片树林之中寻路前行。突然眼前的景物变得豁然开阔，一片金黄金黄的野草直铺过去，蔓延到那起伏的边际，与天定界。偶有小河的波光闪动，空中的云朵飘荡聚散，让他心旷神怡。跨出山脉之后，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三百里之外的一条胭脂河滋养着这片草原。胭脂河向东流了千里，遇到高山险阻后急转南下，湍流冲开北界山脉，最终泄入东康泽。跨入草原就是胭脂县的地界了，临泽县道院这种安排是否属于揩油，就不归石坚操心的了。

    石坚找出“紫电金虹”的图谱，原来它是草原上的特产灵植，稀有且深藏在枯草之中，很难寻觅。此时正是“紫电金虹”成熟的季节，采摘时需要将根茎一起摘下，灵气才能保存完整。石坚在草原上走了许久，也没有见到一株紫金颜色的植物，不由心中惆怅。胭脂河草原太大了，仅南岸的草场就有三百里深，没有脚力根本就搜索不了多少地方。草原上倒是有成群的野马。可是石坚不懂御道，捕捉都难，更别提驯服了。石坚徒步向北，边走边尝试“水锤震音”，数次无果之后，只好作罢。走了一个时辰，石坚就发现前方有一条小河，曲折蜿蜒向东北流去，大概是汇入胭脂河的吧。他踏波而行，发觉水低于岸，根本就发现不了“紫电金虹”这种低矮灵植。石坚也不着急，接连走了两个多时辰，直到天色黄昏，终于找到了牧民人家。那几户牧民是在迁徙途中，他们要回部落聚集地准备过冬的。因为石坚身着道院的衣服，所以牧民对他非常的尊敬，帮他搭了一顶小帐篷安身，还答应明天早晨送给他两匹马。石坚身无长物，只有那些飞刀拿得出手，便拿出来给牧民家的孩子们分了当做回礼。

    苍穹之上繁星点点，身旁河流水源充沛，石坚好久没有这样畅快的修炼了。午夜时分石坚收了道法，站在小河边上，望着潺潺流过的河水，想了许久许久。这世上，有追求温饱的，追求幸福的，追求名声的，追求利益的，追求生前富贵的，追求儿孙长远的。人们达到了一个层次，就会想下一个目标。石坚成为了修士，那是上天的眷顾，使他拥有了不一样的前程。然而也仅仅是前程不一样而已，在这条更加艰辛和危险的道路上，悉心培养之后同样有利用，心腹之交之后同样有背叛，层层利诱之后同样有陷阱，毫无价值之后同样有抛弃。石坚要做一个怎样的修士呢？这个问题直指他的本心。他想去求教，然而最无私、最能毫无保留帮助他的父亲、母亲却难给他答案。良久之后，石坚晃了晃头，与其千般思量也不能趋吉避凶，不如一心攀登只为那一路的风景！石坚深吸了一口气，举起右臂张开五指，顷刻间无数的水滴在身前持续凝结，又化作冰针呼啸着射入远方的黑暗。直到三息之后，石坚收回手臂，畅快一笑。他的脑海中拿定了一个主意：砥砺前行！快意恩仇！

    石坚晚上睡的很好，一段梦也没做，有些日子没有睡的那么香了。早晨石坚被阵阵嚎叫声音吵醒，他睁眼细听，好像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片刻之后，营地里响起牧人吆喝的声音，金铁撞击的声音，牲畜嘶鸣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纷乱。他起身收拾妥当出了帐篷，站到高高的马车上，远远的眺望。那是鬣狼，草原上擅于围猎的鬣狼群！石坚看向牧民们，尽管十几只的鬣狼群就可以叼走他们的牲畜，这些牧人也没有面临损失的痛苦，他们用大车把营地围好，老人孩子人人手握棍棒。尽管上百只的鬣狼群就能够冲垮他们的营地，这些牧人也没有面临困境的慌乱，女人们也拿起长矛，准备保护他们的家人。尽管由一阶猛兽百狼王带领的大型鬣狼群能够杀死他们所有的牲畜，并且毁掉这里所有人的生命，这些牧民也没有面临死亡的惊惧，男人们弯弓搭箭，准备把最靠前的鬣狼射杀。石坚清楚的看到，两只体型巨大的“百狼王”，率领着数百只的鬣狼群，已经对营地形成了半包围。石坚站在高高的马车上面，没有人过来央求他救命，也没有人要求他做什么。这些牧民像是视死如归一样，高高的昂起头，迎着狼群战意十足。

    石坚弹了弹“冰霜劈流刀”，向前跨步跃下马车，向着“百狼王”的方向直冲过去。一块巨大的“冰磨”凝聚出来，随着他的心意盘旋防护。靠近的鬣狼不是被阻挡住，就是被撞的骨断筋折。偶尔有鬣狼近身，也是石坚有意为之，“冰霜劈流刀”轻轻划过，鬣狼就身首异处。鬣狼在前方越聚越多，像是保护“百狼王”的忠诚护卫，寸步不让。石坚刀尖前指，“滴水穿石冰道版”发动，无数根冰针带着尖锐的呼啸声，攒射向前。这法术足足持续了三息，石坚刀锋所指的方向，鬣狼中针倒地惨叫连连，不久就气绝身亡了。石坚一边前冲，一边连续发动了三轮法术，已有百余只鬣狼死于非命，身后留着鲜血长廊。两只“百狼王”左右夹攻而来，巨大的狼身犹如小马驹，身上的兽毛泛着金光。石坚调转“冰磨”阻住左侧“百狼王”，手中冰刃激射而出，准确的插入右侧“百狼王”的前胸，一搅一拔又飞了回来。这只“百狼王”瞬间倒地，激起一片烟尘。左侧的“百狼王”砰的一声撞在“冰磨”之上，又张开巨口用力撕咬，只见“冰磨”冰屑纷落，摇摇欲坠。石坚再次运刀脱手，“冰霜劈流刀”沿着地面滑了过去，就像毒蛇一样，在枯草的掩盖下，穿过“冰磨”突然昂头，刀锋划过这只“百狼王”的腹部。“百狼王”的内脏跌落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四脚蹬刨，一会儿就不再动弹了。两只头狼已死，剩余的鬣狼哀嚎声声，纷纷逃窜。石坚又运刀把周围的威胁一一清除，才算罢手。

    石坚这一番厮杀耗费了他许多心力，加上他第一次经历这么多的鲜血杀戮，等战斗平息之后，他也是腿脚颤抖了好半天才缓过神来。牧人们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微风吹起的衣带，欢呼雀跃起来。一顿饭的功夫，他们经历命悬一线又到死里逃生，怎能不感激这个少年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