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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前尘空断肠

    “诗云,诗云,你怎么样了!”

    面对着眼前这个男人急切的呼唤,宸贵妃本能的将自己身侧早已晕过去的孩子推给他。

    “师兄,我把钰儿交给你最放心了,你一定要将钰儿平安带出宫去,千万别让大皇子的人发现,拜托你了,师兄。”说着诗云便直接跪在地上。

    阮元洲愣了一下,要知道以前的她可是最不屑于向别人下跪。

    随即将俯身将跪在地上的温诗云拽起来“师妹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钰儿的。”

    “谢谢你,师兄,从小到大一直宠着我,我知道我对不起师父,也有负于你的嘱吒,我一直想等钰儿长大些,带他回去看看你们,师父他老人家最喜欢孩子了,可是现在好像来不及了。”诗云身着宝蓝色正服,头戴侧凤珠钗,流苏直垂耳边,平日里娇俏任人怎般打量都只觉得好生温柔的小脸在此刻竟有些许悲凉。

    “师兄,若是以后钰儿问起他的父母,别告诉他的父亲是无情的帝王。就说他的父亲是一名商人温文如玉,他的母亲亦是名门闺秀,一生温婉贤淑,与人为善。因不喜喧市嘈杂便去往乡下间隐居,从此没了音讯。往后钰儿便唤做颜泽,姓氏便随我姓温吧。”

    望着师妹暗淡眸中那一闪而过的亮光,他知道,这才是她真正想过的日子,可惜却碰到了那个人,他用温柔编织了一张大网,下面是无底深渊,他每次企图唤醒师妹但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为了自己和师妹的情谊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妹陷进去却无能为力。

    半晌,回过神来的诗云推桑着阮元洲往陶然宫外走去“师兄,你快走吧,御乾宫离这边近,大皇子的人很快会杀过来,带着钰儿走吧,越快越好,只要出了皇宫就安全了。”

    “好,师妹,你撑住,等我安置好了钰儿我就来接你,一定要等我。”

    到底是从小到大的情谊阮元洲又怎会不知诗云此时在想什么,但是他还是左右不了她的决定,一如当初决然与师父告别离开山庄独自一人来到深宫。到今不过十年尔。

    “嗯嗯。”诗云终于笑了,一如当初师父带她回山庄那天对她说以后有家了那般。

    看着阮元洲离去的身影,诗云转身朝书案走去,坐在书案前翻着以前常看的书,翻到倒数第二本书时手停顿一瞬,打开第一页照着读了起来:“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望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呵,好一个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席瑾清,我再也不要爱上你了。希望忘川的桥上没有你,我要去找我的江顾言了。(江顾言是席瑾清在初见诗云时的化名)”诗云边笑边说,顺便推到宫内的烛火,不一会儿陶然宫的大火便烧起了。

    刚逃出宫外的阮元洲不放心,找到一处高地将孩子安置好,准备再次进宫带走诗云,转身的那一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团火光,只一眼就可以分辨出那是陶然宫的方位,自从妻子去世后,再也没有掉过一滴眼泪的人,倏然间两股清泪潸然然下。

    诗云是最怕火的,冬天的炭火都被师父换成地火,那时候的自己也是搞不懂师父为何这样偏爱她。但是看到诗云跟在自己身后脆声声叫自己师兄的时候,就觉得有人叫师兄感觉也不错嘛。

    可这一切的变故是从诗云遇见了席瑾清起,起初的自己看着席瑾清对诗云的贴心与呵护,觉得席瑾清可以给诗云一个家。

    可恨的是他居然骗了我们八年之久,直到他们大婚一年后,我们才知晓他居然是当今圣上,且早立三宫六院。那时候的自己和父亲自是不同意可奈何他们已有肌肤之亲。

    那个成天嚷嚷着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小丫头终是坐着一顶轿子进了宫,做了那弱水三千之一。

    那个成天嚷嚷着无聊要下山去游玩的丫头也终是被禁锢在三尺红墙之中,再也未曾踏出红墙半步。

    阮元洲眼睛死死地盯着陶然宫的方向,直至那团火光熄灭,彼时的天空刚刚放亮。

    站了一夜的阮元洲俯身抱起还在昏睡的席钰就向驿站赶去,刚经历了宫变,这会儿大皇子和淑妃来不及找席钰,是带走孩子的最好时机,只有到了山庄孩子才是最安全的。

    许是站的有点久了,阮元洲的步履有些踉跄,孤寂的身影淹没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

    第二天,刚赶到山庄来不及休整的阮元洲便收到京城传来的信。

    其一,顺德帝驾崩,太子席婴继位,号称顺安帝,皇后因爱随先帝而去,淑妃被尊为太后,赐圣宁宫。

    其二,因陶然宫下人修检不慎,误使陶然宫大火,宸贵妃与四皇子均葬身火海,当日值夜及修检一干人等均已被处死。还望阮庄主即刻进宫商量丧葬事宜。

    参加完登基大典后的阮元洲又找借口去看望温诗云,从皇陵回来后阮元洲便向新帝请辞。

    从此终身没有再踏入这三尺红墙内禁锢着的土地,即使后来发生那样的变动他也没有踏入这里。

    之后的一个月内,新帝登基为稳固根基排除异己,打压权臣,收揽全权。

    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阮元洲望着面前熟睡的席钰,不,现在世上没有席钰只有温颜泽。

    也不知道颜泽这孩子对之前发生的事情是否记得,但这般大的孩子定然是有印象,就是不知道这印象到底有多少。

    但是让阮元洲更措手不及的是温颜泽发烧了,这一次生病让温颜泽忘了之前的的一切。这样一来,倒是让阮元洲更放心了。只是阮元洲不知道的是,温颜泽在宫里遭受的委屈并非自己所知晓的那般简单。

    待阮元洲走后,温颜泽的眼睛便睁开了,闪烁着诡异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