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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燕京

    夜幕低垂,陈诚晕倒在长城燕翎关外。

    而北唐都城燕京也敲过三遍落门晚钟。

    “城下何人?”

    北门外,守城校尉俯瞰下方,只见是一个规模庞大的车队,旗号显然是燕王的,领头的将军竟是鞠朗。

    他向着马车拱手:“殿下,城门落锁!”

    “敲开!”

    “领命!”

    鞠朗策马向前,高举令牌:“大唐燕王车驾!”

    “燕王!”守城校尉也是一惊,连忙拱手失礼:“殿下,恕罪!城已落锁!”

    “放屁!”燕王李延掀开车帘,大声吼道:“你是那家的崽子!敢拦本王!”

    守城校尉一见果真是燕王,连忙跑下城,让士卒打开城门。吊桥隆隆放下,燕王指着跪在城门前的校尉,说道:“阿朗,去抽这小子两鞭子!”

    “属下,领命!”

    鞠朗跳下马,扶了扶腰间佩剑,紧握马鞭大步向前,走到那校尉面前,吼道:“殿下赏你两鞭子,吃起!”

    守城校尉匍匐在地,不敢抬头,马鞭重重落下,打在铠甲上面,为他抵御大部分力道,校尉知道,这是鞠朗手下留情。

    “好了!”李延喝道:“进城!”

    此刻的燕京城,正沉浸在浓浓的兴奋与狂欢之中。

    燕京是北唐的第一大城,与旧都隔山遥遥相望,燕京的城池规模与街市气势却比旧都大得多。论地利之便,燕京地处丰腴的平原,北临长城,南依长河,水路陆路四通八达,便成了北唐最大的物资集散地。此地处长河汾水交汇处,农耕发达,城池坚固,自然便做了最理想的都城。七王之前,宣和帝在位期间尽地力之教,全力在长河南岸发展农耕,燕京大大的得了一回天时地利与人和,竟是迅速富庶了起来。随着农耕兴旺,工匠商贾也纷至沓来,燕京便在一百多年间蓬蓬勃勃的变成了水陆大都会,重筑大城池,工商云集,店铺林立,形成了天下第一大市——燕云集。更兼天下名士纷纷前来定居开馆,文风昌盛,私学大起,隐隐然便成了中土地区的文明中心。

    “殿下!去皇宫?还是回王府?”

    “回王府!”

    “领命!”

    就在燕王去关外之时,齐王李宿领军南下,尽然一举收复大量失土,更是俘获秦帝一子一女。战报而来,竟是全城沸腾了起来。

    人人都在兴奋的议论,随着俘虏与战利品入城,燕京城的兴奋激动终于蔓延成了狂欢。谁也不知道何时何人开的头,原本中夜收市的夜市变成了彻夜大市。各色酒铺饭馆灯笼高挑,幌旗招摇,高谈阔论与喝彩之声溢满街市。原本是盛典大节才举行的游舞也涌上了长街。那由几十个大汉抬着一面大鼓,鼓两面各站着一个持鼓槌的少女,鼓声响起男女老幼皆狂欢。城中央一个柱子上绑着两个人,显然是一男一女。

    “秦国的楚王和茗公主?”李延掀开车帘看去,只见那男子一生血污,女子则是蓬头垢面低着头。

    “是的,殿下!”

    “胡闹!”

    “停车!”

    突然停车,在第二辆车上的塔蒂阿纳·巴斯卡比鲁甚是奇怪,掀开车帘看到热闹的街道,本想下去,却被席洁玉拉住:“不清楚情况,我们不要下去!这里还有个受伤的!”她指向躺在车里的太史燕玉。

    李延看着台子上两人,叉着腰对鞠朗说道:“你上去问问,怎么回事?”

    “领命!”

    鞠朗大步上前,提起一个守卫的军士问道:“这上面两人是不是秦国楚王和茗公主!”

    “回将军!正是!”

    “你们怎么将他们绑在这里?”

    “回将军!这是宣武将军下令的!明日这两人就会被在此地凌迟!”

    “钟离思远?”

    “正是!”

    那军士邪笑道:“只不过这个大秦公主一会就会被叫卖,如果将军出的起价,今夜可带回过夜,明日再送过来便是!”

    鞠朗脸上浮现出很难看的表情,要知道他本身原来就是秦人。

    “嘿!”台下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人喊道:“什么时候开始叫价?”

    “这位大人,你别急!”军士回道。

    “妈的!”鞠朗转身走向李延,把这一切对其说明。

    “殿下,我看这里很危险,四周我见有不少秦人。”

    “这个李宿和他爹一样!”李延说罢大步上前,站在台下说道:“鞠朗上去,把楚王殿下和茗公主请下来!”

    “领命!”

    鞠朗大步上前,他的身高比陈诚只矮了一点,身形也是十分魁梧,加上一席重甲更是威武。看到这燕王军的黑狼,守卫军士都不敢拦。

    抽出匕首,割断束缚二人的绳子,拦腰抱起嬴茗,对着楚王嬴泰说道:“楚王殿下,你自己可以走吗?”

    “本王可以!”嬴泰虚弱的说道,他撑起身子跟在鞠朗身后。

    台下,李延看到鞠朗怀中昏迷的嬴茗,摇了摇头,对嬴泰拱手道:“楚王与公主上本王的车驾!”

    嬴泰连忙还礼:“阶下之囚,谢过贵人,只是不知道贵人大名?”

    “本王,大唐燕王李延!”

    嬴泰眼中闪过一丝光:“燕王!”

    “站住!”一声怒吼夹杂着马蹄声而来。

    李延看去,当头之人,坐下是一匹枣红马,一席白绸镶金边袍子,宛如一块无瑕美玉熔铸而成玉人,即使骑在马上那也是丰姿奇秀,神韵独超,给人一种高贵清华感。

    来人正是齐王李宿。

    “王叔!别来无恙!”李宿骑在马上只是提了提缰绳,并没有向李延行子侄之礼。

    李延摆弄着手上玉戒指,笑道:“齐王,果然是好风采!”

    “王叔,说笑了!”

    “本王,可不敢与你说笑!”李延面冷言更冷。

    “哦?是吗?”李宿整个人趴在马上,态度极其嚣张:“王叔,有话不如明言!现下这京中,七王只有你和本王,没有什么不能说!”

    “哈哈哈!”李延朗声一笑:“说的,也是贺你大捷的话!这样,王叔也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次去关外收罗到一柄宝刀,明日我让人送你府上!”

    李宿点了点头,用马鞭指着嬴泰和嬴茗:“这两人,王叔可不能带走!男的,本王要用来祭旗!至于这个女人,她不是不从本王吗?那我就让整个燕京男人都来睡她!”

    “李宿!”李延说道:“这两人可是秦皇的子女,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秦皇?秦军!哈哈哈!”李宿大笑道:“不仍然被我打退!有何可怕?”

    北唐长期与南秦交战,几乎都是败绩,这一次好不容易扬眉吐气,抓住敌国的亲王与公主。要说不想好好羞辱一番,那是假的!

    四方百姓纷纷开始叫嚷起来:“对啊!我的亲人就是被秦人杀死的。。。。。。。我的也是。。。。。。我妻子都被掳走了。。。。。。妈的。。。。。。。齐王说的对。。。。。。。”

    李宿骑在马上摊开双手:“王叔,你瞧!这就是民心不可违!”

    嬴茗此刻缓缓苏醒,她的手摸向鞠朗腰间,趁其不备拔出他的匕首,一刀直接插进自己的心房!

    “阿茗!”嬴泰一声长呼,鞠朗抱着嬴茗的尸体,面露难色的看着李延。李延皱起眉头,他知道与秦国的大战在所难免。

    “楚王!”鞠朗看着嬴泰。

    “将军!”嬴泰抱拳道:“可否将皇妹交于本王!”

    “那。。。。。。”他看向李延,李延点了点头,才继续说道:“那是当然!”他将嬴茗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

    李延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楚王,节哀!”

    嬴泰跪在地上,轻轻拂过嬴茗乱发,逝去其脸上的污渍。。。。。。。

    “李宿,你是猪脑子吗?”李延怒骂道:“你不知道,这两人重要吗?”

    “哦?”李宿一脸不屑:“本王倒是想听听王叔的高见!”

    “清场!”李延一声大喝。

    鞠朗抽出剑带着数百燕王军军士,将百姓驱离,封锁街道,店铺关门,不到一刻就完成。

    “殿下!已经清场!”

    李宿身后的几十个齐王军军士纷纷亮出兵刃戒备。

    李延从怀里取出两封信,他将第一封信仍在地上:“拿去自己看看!”

    一个齐王护卫上前戒备的拾起地上的信,双手呈到李宿面前。他撕开信封,打开信纸,不由发笑:“王叔,你可真闲!”

    “你领军五万,去绞杀南秦北上的使团,掳走南秦楚王和公主,回来却称大捷!李宿能要点脸吗?”

    “本王领军杀秦人,有什么问题?”

    “你就不怕惹恼秦皇?”

    “本王不惹他,秦国就不打我们?”

    “好!”李延说道:“你掳劫秦国楚王和公主,本王也算你能将错就错,能扣下他们作为人质也好!可是你色心大起,想要凌辱秦国公主,她不从你,回到燕京你又搞出来这一出!”

    “哈哈哈!”李宿大笑:“王叔,你是真被秦人吓破胆了!”

    李延举起第二封信,扔向李宿:“你自己看看!”

    李宿打开第二封信,神情凝重:“这是。。。。。。”

    “你没看错!秦军将举四十万大军北上!”

    李宿的傲气一下就没了,就差从马上摔了下来。

    “燕王!燕王!燕王!”嬴泰大声呼喊,打破两人的对话。

    “楚王!何事?”李延忙走过去。嬴泰抱着嬴茗:“茗儿还有气!还有气!”

    鞠朗蹲下探了探其鼻息,又试了试其颈脉:“殿下,茗公主还有气!”

    “让席洁玉来!”

    席洁玉会医术,从来都是不得让人所知。直到十日前,重伤的太史燕玉被十五个白鹿军带着追上来。老营医都说没救了,最后席洁玉拿来银针,又亲自去配了一些草药,这才救了太史燕玉一命。

    “可有救?”

    席洁玉蹲在地上号着脉,又查看了伤口,翻了翻其眼皮。众人看着她那张稚嫩的脸,都心生疑问。

    “还有救!”

    李延瞪向李宿,怒吼道:“你最好,焚香祈福,她能活过来,不然你我都准备好披甲上阵!”

    整个燕京依然在狂欢喜庆的海洋中,唯独一个地方冷清如常,这就是燕王府。

    李延和他的车马队回到王府。

    进入王府的第一件事,李延将嬴茗与嬴泰安顿好,并且让王府所有医士配合席洁玉。第二件事就是将王府所有密探派出去。他要知道的是,朝廷内对于秦军北上是主战还是主和?其次就是秦军动向,只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要大举北上,他在整件事里面闻到了阴谋的味道。太多太多巧合,先是把自己引去关外,然后就是萨迦人截杀。如果说是齐王调动萨迦人,李延并不相信。再就是齐王会这么巧合领军去截了秦国使团,使团北上是为了什么?和好?和亲?派出一个楚王和一个公主!太不正常!最关键,是使团被劫之后,秦军紧接着就动了起来!四十万人,不是四千人!这期间调度,征粮都需要时间。除非早就准备好,可以说是蓄势待发!不然出了这种事,自古两国都是互派使者,能不打就不打。他长长叹了一口气,仔细一想,却又感到疑惑不解。奇袭秦军是何等重大的国事,他身为燕王,何以竟然是自己的探子来报的。究竟是谁提出的?陛下为什么会赞同?一时理不出头绪,他也不再纠缠。他相信如此重大的国事总是绕不过他这个手握重兵的燕王,迟早一切都会明白,瞒他的人也会付出代价的,目下最要紧的是安抚秦国,让他们没有出兵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