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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梦里一游,心想事成

    沈氏心里哀叹,要命啊,没完了还!可手上动作却没有停,“让开,让开,都让开。”

    天麒和仨妯娌见状也上前帮忙,特别是宋氏,手上颇有些力气,用手臂隔开了站在老妇人边上的男子,“来来来,让一让,别挡着了。还要不要救人了?”

    那男子见状,也不多犹豫,自退出三步,紧张的问张氏,“这位夫人,我母亲怎么样?”

    沈氏趴老太太身上听了听心音,还好还好,回头对那男子说,“万幸,只是惊惧过度,晕了。”

    这家突然倒了三个主子,一大帮仆妇丫鬟一下子乱了阵脚,就听那男子喊道:“卢平!!”

    那叫卢平的人应一声,“老爷,小的在。”

    “你赶紧去仁济堂请几个大夫来,拿我的名帖!快去!”说完又看向张氏,“这位夫人,今日实在感谢,我儿哭出来了应该就没事了吧?”

    “没事了,以后这么这么小的小孩儿尽量别吃这种枣,容易呛住,”沈氏继续说,“你们那么多人别围着这老夫人了,赶紧散开点儿,得让空气流通起来。”

    “听这位夫人安排!”那男子回头对一众仆妇丫鬟说。

    沈氏一愣,安排啥?我抢救好了啊!刚想说话,被天麒扯了一把,虽然不明所以,但是沈氏还是清了清嗓子,“这样,你们几个,抬你们老太太,你们几个,搀你们太太,太太这个。。。。呃。。。。你们几个也去,都到后头去安置,门窗不要紧闭,留点缝。小公子应该没大碍了,乳母有没有?”

    “夫人,奴婢在。”旁边走出个瘦高个儿。

    “来,你来哄小公子,一会儿哭停了喂他一些温水。没大碍了,你别怕。”沈氏嘱咐完了,顺便安慰了下脸色苍白的乳母。

    众人按照沈氏的安排,有序的退出了正殿。此时殿内围观的乡绅土豪才得以上前,“卢大人,万幸万幸,您且放心,我家还有些勉强能用的药材,一会儿我让人给您送来。”

    “卢大人,您这儿要是人手不够,我家这几个仆妇倒是用老了的人,您大可放心差遣。“

    “卢大人,。。。。”包围圈内的卢大人抬手作揖,“各位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某已经派人去请大夫了,想必很快便会到的,此刻也不耽误大家继续听大师讲经,家中还有事未安排妥当,在下先行告退。”

    卢大人说完,朝天麒他们做了个请,带着几分不容分说,“这位夫人,请随我来。”

    这卢大人都这么说了,沈氏几人也不好拒绝,只能跟着他往后院走。

    站在一边一直观望着的平胸小丫头林玖儿也抬脚跟上了。

    天麒走在她娘身边,轻声说了句,“县令。”

    “你怎么知道?”沈氏一脸惊讶的看着天麒。

    天麒故意放慢脚步,让他们和卢县令保持十来米的距离,“杂货铺老板说,卢县令家夫人能有200斤。您看他们都叫他卢大人,那太太四个人搀不住,妥了,肯定就是卢县令了。”

    “别瞎说,200斤肯定没有的,180斤最多了。”沈氏关注的点也是非常奇怪了。

    天麒觉得老翻白眼,习惯成自然到时候不好看,忍住了这样的冲动,“您甭管人家几斤,重要的是,这人是县令!”

    “县令怎么了?县令家孩子吃枣儿也会卡啊。”沈氏觉得天娇现在不行,觉悟不行,怎么能有这种阶级观念呢!

    忍了很久,终于忍不住了,天麒还是翻了个白眼,“娘,您是不是把我们家铺子榷酒的事儿忘了?”

    嗯?倒不是忘了,压根是没放心上。

    就知道他娘根本没记起来这事儿,天麒不得不叮嘱道,“一会儿要是县令问您要啥赏,您千万别忘记这事儿!别一会儿直接做好事不留名儿啊。”

    天麒的理论是,做好事为啥不能留名儿?这不欺负老实人吗?

    “行了行了,别絮叨了,马上到了,”沈氏给一旁听的兴高采烈的宋氏和陈氏一脸惊呆的周氏也嘱咐了两句,“一会儿你们别紧张,有我呢,你们就在我边上站着就行。”

    “行,七弟妹我们都听你的。”宋氏自从嗓子恢复了,口条也比以前顺溜了。陈氏周氏也点了点头,说了声,嗯。

    不过此时天麒又放慢了几步,因为他刚刚回头余光看到了后头跟着的林玖儿,一想到刚刚自己的狂放言语,心里有些不安。

    本来觉得跟那老头和这小丫头的不过萍水相逢,谁管谁是谁,就说了那些话,可现在这人就跟在他们身后,他又有点不安起来,“你跟着我们干嘛?”

    林玖儿也不停下,继续往前走,“我住这儿。”

    呃。。。误会。

    可林玖儿却问,“你们是谁?”

    “这重要吗?”天麒觉得这人真是奇了怪了,盯着他们是想干嘛?该不会看上我了吧,这小丫头帽子都唔得严严实实的,也不知道长得啥样,身材倒是还可以,就是胸腹小了点。

    “不重要,但我想知道。”林玖儿回答的很坦荡。

    这小丫头说的什么鬼话,天麒突然觉得不耐烦了起来,“你想知道我就非得告诉你吗?走吧走吧,不送,再见。”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前头走,跟上了沈氏他们的步伐。

    沈氏见天麒落在后头跟人说话,也不好去扯他,此时天麒上来了,便问,“谁啊?”

    “就是那五十两银子吃扒锅肘子的二世祖。”天麒没好气的回答。

    往后瞥了两眼,好像的确见过这人,沈氏也不多纠结,这会儿眼看着都要到后院专门给这些官员乡绅住的小楼了,还是赶紧跟上去吧。

    落在最后面的林玖儿,看着前头的三大一二流子,就因为和他母亲一样的做扒锅肘子的方法?还是因为那二流子跟年龄不符合的言论?那救人的妇人看起来毫不起眼,可为什么救人却能如此利落?

    可自己为什么非要想知道这几个到底是什么人?跟他又有什么关系?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自己在纠结些什么。

    也许是因为她搞不清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功名利禄,家族繁盛,好似都尽在掌握,可那远在北境的母亲全族的累累白骨日日夜夜都在啃食着她。她日夜不安,大部分的夜晚,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全是母亲背着红缨枪,跨马而去的背影。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遵从父亲,保住家族繁盛,还是应该遵从内心,去北境为母亲一族报仇雪恨。

    北境的雪,母亲的笑,外祖的胡茬,舅舅们的铠甲,都好似南柯一梦。

    对,那个二流子说,人生海海,皆是南柯一梦。“小姐。”婢女小琴仿佛从虚空里冒出来一般,来到了林玖儿跟前。

    “找到他们。”林玖儿往前指了指。

    “是。”小琴仿佛没出现过一般,又消失了。

    林玖儿叫了一声,“小琴。”觉得后脑勺有些凉,可回过头去,那跟着她们的人也已经不在了,他歪了歪脖子,自己腹诽,这地方有些邪门,以后可不想再来了。

    片刻之后,卢县令带她们几人到了他家休息的寮房,“这位夫人,实在抱歉,今日确实事出紧急,在下也顾不得礼节了,还请夫人再去看下犬子,贱内和我母亲。”

    不是看过了吗,怎么还要看?沈氏虽然有些不耐烦,以前工作每天忙的半死,哪有病患刚看完就又得再去看的?可又想起自家榷酒的事儿,商业性五分笑容重新营业,“大人客气,我这就去看看。哦,还有,卢大人不必叫我夫人,我们家本就是这附近的农民,相公姓陆,我本姓沈,您就叫我。。。。”

    卢大人未等张氏说完,就道,“沈大夫,您不必过谦,今日实在麻烦您了。”

    随便吧,爱叫啥叫啥。我的这些治病救人的法子都是跟天麒学,这两个月天麒闲时就过来培训,说以后这家里要有个会治病救人的那就更方便了,自己就变学边自己琢磨。现在自己变自信大方爽快了。

    “娘,您和仨妯娌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里头人太多也不好。”天麒突然表示不进去了,惹得沈氏对他直瞪眼,可嘴上却还要说,“行,你在这儿等我吧。”天麒微笑点头道好。

    沈氏带着仨个妯娌进了里间,外头客堂间只剩了个小厮和卢大人,卢大人为了避免尴尬,看天麒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小书生模样,他心里对里头三人的病情也有了些底,便和天麒闲聊了起来,“小公子,你家住哪儿啊?”

    “回大人,我家住离这儿不远的田园村,村子最北头就是我家了。我爹前不久买了个荒山,这会儿正在开垦呢。不过不是我爹开垦,是爷爷带着我三个伯父叫人一起开呢。我爹得在大李庄乡镇开铺子呢。”天麒拉拉杂杂说了一堆。

    问话的卢县令有点词穷,这娃是个话痨吗,他只是问她住哪儿,她说那么多干嘛?可沈氏还得要一会儿,卢县令只能继续跟这娃尬聊下去,“哦?你爹开的什么铺子啊?”

    来了来了,鱼儿入套了,天麒咧嘴一笑,“我们家在南码头那儿的陶家巷开了个食肆呢,叫峰娇麒林岚食肆,我爹说是用我和兄弟姐妹的名儿加一块起的。大人改天有空来吃饭哈,我爹做的可好吃了。不过可惜我家没酒,不然还能让我爹陪您喝几盅呢!”

    卢县令微微觉得这娃说的话,好像有些什么问题,可想想又觉得好像没啥问题,“你家开食肆怎么就会没酒呢?”

    呵呵,这可是你问我的,可别怪我啊,天麒假装想了想,“嗯。。。我爹说,卖酒得办什么雀啊鸟啊的什么酒,叫啥我一下子给忘了,可隔壁罗掌柜说这什么雀,衙门里不认识人办不了。卢大人,您是哪儿的大人啊?是咱们柴岗县的大人吗?”

    傻孩子!说的什么大实话!

    卢县令尴尬的咳了两声,一旁的小厮死死的盯着天麒,这小公子尼玛故意的吧?!

    要不是觉得天麒看起来小书生,卢县令也觉得天麒是故意引他上套的,可问题是,这第一句话还是他自己问的,他这会儿自己也有点吃不准。

    不过这榷酒的事儿,怎么说呢,平日他一般是不肯忙的,这事儿他也得搭人情。这榷酒跟官盐一样,盐有盐运史,酒有酒运司,虽然他们衙门里有酒运司的文吏,可人家上级是他们扬州府的酒运司,酒运司直接归巡抚管,他们充其量就算是协办。

    见卢县令久久不曾搭话,天麒心里生出了些忐忑,试探的问道,“卢大人,您认识咱们柴岗县的大人吗?我爹娘这两天为这事儿愁的不行,我就想打听打听,能不能有人能给帮帮忙,您放心,我一定不告诉别人是您说的。”

    说完,便乖巧的站在一边,低垂着头。

    一旁的小厮心里呐喊:大人,您别听他的!!

    不过卢县令却说,“这事儿,我晓得了,我就是这县衙的大人,我会给你们打听的。”

    说完这话,沈氏正好从内室出来,天麒抬起头,笑着对她娘说,“娘,卢大人答应给咱们打听那什么雀的事儿了!”

    一头雾水的沈氏疑惑的问道:“什么雀?”

    卢县令却问,“犬子,拙荆和老太太怎么样?”

    说到这个,沈氏倒是爽快的回答:“大人放心,您家小少爷已无大碍,这会儿奶娘正在哄睡,就让他好好休息吧。太太只是急坏了,心下燥热,这会儿这里也没药,就把室内开了窗多通通风就行了。老太太已经醒了,大夫没诊脉之前让她闭目养神就好。”

    听沈氏这么一说,卢县令自是放心不少,也有心思寒暄了,“沈大夫真是医术了得,不知这医术从哪里学的?”

    沈氏抿了抿头发,“呵呵,谈不上医术了得,只是略知些皮毛而已。我外祖母说我外太祖家以前也开过医馆,我外祖母就学了一些,我小时常住我外祖母家,耳濡目染,自然知道一些。不过现在也忘的差不多了,就只能偶尔应个急而已。”这套说辞是她和天麒上次诊断了小草的小儿急疹之后编的。

    天麒听沈氏这么说,暗暗的在心里给他娘竖了个大拇指。

    卢县令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别管真假吧,反正听着也像那么回事儿,这才开口问道:“沈大夫,听说你家想要卖酒?”

    “哎,是啊,就是这事儿一时也办不下来。”沈氏老实的笑笑。

    “呵呵,听你家这小公子说了,这样吧,明日让你家相公来衙门后门来找我。”卢县令想着,这事儿说难办也不算太难办,就卖陆家这个人情吧,不管怎么说,人家也救了他儿子不是?

    又叫来那小厮,“把东西拿来。”

    小厮应一声好,从客堂间的屏风后头拖出一个盖了布的托盘,掀开盖布,上面是一张银票。

    “这一百两银票,就当是答谢陆夫人的救命之恩,您不必客气,收下吧。”卢县令早在进屋的时候就让小厮给准备好了,多了他也不舍得,少了又好歹是救命之恩,一百两差不多。

    沈氏连忙摆手,“大人帮我们解决酒的事情,我们已经很感恩了,这会儿这银子肯定不能收的。”

    天麒也点头,大头拿捏住了就行了。

    几人正僵持不下,那之前跑出去喊大夫的卢平奔了进来,“大人,仁济堂的大夫到了。”

    一听真大夫到了,沈氏他们也不便留了,行了一礼就想告辞,可卢大人也不好跟他们拉扯,点头让他们自去。

    末了还说了一句,“明日不要忘记让你相公来找我。”

    沈氏自是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