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制定计划，欲情故纵
几人找了个僻静的街角，随便往街角的石阶上一坐，便就着带的凉白开啃起包子来。
爹陆老七看着自己几个孩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俩菜包俩馒头，吃撑了。
石头自觉要了俩菜包，爹陆老七又多塞给他一肉包，石头激动的手都要抖起来。他到现在十几岁，肉包统共吃过一次，这还是第二次。反正家里地都没了，早晚得饿死，有的吃先吃起来再说吧。悲观少年咣咣咣一顿啃，仨包子，半饱。天麒看他这劲头，又塞了他一个馒头，自己少吃一点，石头大哥直说不要，天麒便道：“一会儿你还得帮爹拎东西呢，多吃点，不然一会儿拎不动。”
石头大哥心想：看吧，爹这不打算过了，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地没了还寻思买啥买啥呢，吃吧吃吧，吃光就安心了。于是接了馒头三口吃完。
爹陆老七在一边啃着他的包子，心里暗自吐槽，哇塞，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太能吃了，四个干粮不要五分钟就解决了。
天娇也几口吃完了一个菜包一个馒头，几人便拍拍屁股准备去找找能摆摊的地方。
但天麒这时却不走了，喊来从刚才他们分包子开始就一直躲在街角另一边偷偷瞄他们的两个小乞丐，说道：“来，我问问你们，你们是一直在这大李庄乡镇里的吗？”
两个小乞丐犹豫着靠近了春丫两步，点了点头。天麒问道：“你们几岁啦？”稍大点的那个男孩回答：“我八岁，我妹妹六岁。”
天麒点点头，转头问爹陆老七要了个馒头，一掰二，分给了他俩。兄妹俩互相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但是白面馒头对他们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虽然不知道天麒要干嘛，但是他们觉得这女娃娃看起来不像坏人，便伸手接了。
男孩接过馒头，问道：“大哥有啥需要我们干的，尽管吩咐，你别看我瘦，我力气大的很。”
天麒笑道：“不叫你们干活，就问你们打听点事儿。”“啥事儿？别的不敢说，但是这大李庄乡镇大大小小的巷子我可熟了。”男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
他看着这四人不像这大李庄乡镇的，倒像是哪个村里上来的，他猜想也许是来寻亲的，于是便说了自己熟悉这里的巷子。
能不熟吗，这一年到头都带着妹妹走街串巷到处逛，早把乡镇上摸透了。他打从心里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带着妹妹乞讨。
天麒一听他这么说，乐了，笑眯眯的问道：“我就想问问，咱这县城，有没有什么市集？”
天麒觉得与其这么无头苍蝇般瞎晃，还不如找人问问呢。这小孩儿她其实也是觉得可怜想给他们点吃的，顺便瞎问一句而已。没想到这男娃对这大李庄乡镇却很熟。一听春丫要打听市集，便一一说了。
原来这大李庄乡镇有两处市集，一处在镇西，每日只开上午。另一处在城南，却是个夜市，只开酉时戌时两个时辰。
另外小的私塾县城里倒有几家，分布的比较散，规模也比较小，大的书院倒也有一家，不过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南五里地外的三鹿湘园。书院名叫开明书院，据说是京城里的大官告老还乡之后开办的，慕名而来的学生很多。
至于什么大官，这男娃肯定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不是重点。问明这些关键信息之后，几人便决定根据男娃指的路去踩踩点。
这大李庄乡镇想来也是有些年头了，这大路套小路，小路分岔路，几番一兜，再经过爹陆老七记忆的指引，几人这就来到了赌坊门口。
天麒一脸奇怪的看着爹陆老七，爹陆老七很无奈啊，他的心里肌肉记忆带他来的，天娇和石头更是无语望天，天麒记忆里原主压根没来过县城，石头来倒是来过，统共来过两次，还是跟三伯父叔来的，他也不认识路啊。
这时，突然从他们四个表情诡异的人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咋还在这儿啊？”
四人看过去，原来还是之前那男娃。“我们不认路，迷路了。”天麒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初来乍到的，迷个路挺正常。那男娃一听，便咧嘴笑了，说道：“这里路的确有点绕，看，你们其实是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原来这赌坊和之前他们出发的地方，就隔了一个小巷，绕了半天，果然又绕了回来。“不然我带你们去吧。”那男娃看几人愁的很，便主动请缨。“行啊，那就再给你俩馒头当酬劳吧。
对了，你叫什么啊？”春丫想着也不能让人家白走不是，又塞了两个馒头给他。
“叫我小八就成，我妹妹叫小六。这馒头，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你们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带我妹回去，顺便跟家里说一声。”小八应的也是十分爽气。
众人点头应好，觉得这男孩也不会骗他们俩馒头，不过即便是骗俩馒头那也无所谓，就当接济这兄妹俩了。天麒心想，原来不是乞丐啊，看这穿着，比我们家还穷，到时候要不再多给人家俩馒头吧。
虽然他们家现在其实穷的叮当响，但是天麒现在也无法完全代入原主的角色，思维模式其实还是仲天麒的，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过的如此艰辛，实在觉得有些不忍心。不过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十四岁的年龄这件事儿了。
就在天娇和石头大哥各自胡思乱想，天麒暗暗掐了爹陆老七的十把腰肉之后，小八回来了，带着这四人，开始这县城的半日游。
布坊，酒肆，茶馆，脚店，银楼，脂粉店，各种幌子都看了个遍。路过药铺的时候，小八介绍说他一般都是拿了仁济堂的方子来这里赎药，这里的药没仁济堂的好，但是胜在便宜。
天麒几个便让小四又带着他们去了趟仁济堂。不巧的是，他们到仁济堂的时候，早已过了仁济堂看诊的高峰时间，但医馆门口正忙着在卸药材，陆天麒一看伙计大夫正忙着收药分药，便准备等会儿再来，此刻要是卖鹿茸，恐怕掌柜的也没啥心思讨价还价，再说身边还有个小八，还是过会儿再说吧。
几人于是又转战去了趟城西和城南的市集，认了认地方，顺便打听了下这摆摊有没有什么讲究。
原来这城西和城南的两处集市都是县衙统一管理的，说讲究倒也不至于，就是先到先得，每日开市后会有衙役来收租子，两处市集租子倒是一样的，都是每日五文。
城南的市集离南城门不远，天麒就建议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去开明书院走一趟。小八自然没问题，另几人虽然累得够呛，但想着早点考察清楚早点谋划生计也好，便都同意了。当然，石头天娇爹还不知道陆天麒的谋生计划，他们各自有自己的胡思乱想。
待几人到开明书院之时，书院正好下学。
小四指着书院大门说道：“这便是开明书院了，听说里面有学子好几百人，分了四个等级，几十个班，里面食宿也都是全的。”
天麒心里也觉得有些惊讶，只知道是个大书院没想到却那么大。这规模，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小学的规模了。此时下学的学子正鱼贯而出，有结伴走路的，也有马车来接的，安静的城外道路瞬间喧闹了起来。
书院附近倒是有几间店铺，不过就是简单的小脚店和茶铺。不过大大小小的小吃摊倒是不少。天麒问道：“这书院里的学生，还可以走读的？”
“是啊，家住镇里的大多会走读，除非有住城北的，来一趟也得一个多时辰，会来住宿的多。别的便是其他地方慕名而来的学子了，也有家里条件好的在城南另赁了院子的，不过大多还是宿在书院里的。”小八点头答道。
天麒点点头，打量着这周围一圈小店铺，突然发现一家铺子在一众脚店茶铺里显得有些突兀。
“三陈记酱菜？酱菜店怎么开在这里？”天麒显然也发现了这家店。“可能想着学子觉得口淡，可以买点酱菜吃吃？”爹，天娇和石头大哥很想疑解惑。
“问问不就知道了？”天麒说完，抬脚便进去了。爹，天娇，石头大哥三人一愣，紧跟着也进到了店里。别说，这店铺还挺大，店铺里零零散散放着大酱缸子，陈旧的柜台上放着八九个大瓷碗，里面陈列了一些酱菜和大酱。见几人进来，掌柜的便从柜台后的竹躺椅上站了起来，问道：“几位要买点啥？咱们店里的酱黄瓜和萝卜干味道都不错的。”
天麒见这掌柜人也是精瘦，头发能有一半是白的，年龄怕有个五十多了，便道：“这位伯伯，你怎么把酱菜店开在这里啊？”
掌柜的呵呵一笑，道：“房子和手艺都是祖传的，去城里赁铺子是赁不起的，也不想荒废了这手艺，便在这里开着算了，我们这酱菜味道还不错的，书院里学生有时也会买来尝尝。”
天麒便喊他爹，说要买酱瓜吃，爹想着买点酱菜就粥吃也不错，便点头同意买了半斤酱瓜，另又买了半斤豆酱。拎着掌柜递过来的酱瓜和豆酱，天麒又问道：“掌柜的，您这铺子，租不租啊？”
掌柜的和爹，天娇，石头大哥都吓了一跳，一脸惊讶的看着天麒。天麒
天麒又道：“我不是要全租，就想租一半，我看您这铺子挺大，酱缸归置整齐也能腾出半间铺子。”
掌柜的一听，便想，之前也有要问他租铺子的，但是要全租，他又舍不得这祖传的手艺荒废了，便没同意。
这酱菜铺子开在这里，说实在的，生意有是有的，但是多好实在算不上，这来来往往都是年轻学子，既没人要大酱做饭，对酱菜酱瓜也没啥爱好。这铺子便如温吞水般，不好不坏。如果归置整齐，租出去一半，可以得些租子贴补家用，倒也挺好。
他看着天麒还是一团孩子气，话事人总归是家里成年男子不是，于是他就问他爹陆老七：“你们真的要租我这一半的铺子？”
爹陆老七心想，我不知道啊，没商量过啊，就转头问天麒：“咱们要租这一半铺子吗？”
天麒点头道：“是啊，要租的，咱们得开个吃食店，家什搬来搬去不方便，要是这位掌柜愿意，价格也合适的话，租这半间铺子挺合适。”爹陆老七点了点头，道：“这位掌柜，只要您价钱合适，我们的确想租的。”爹陆老七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一切挺天儿的，鬼点子多，这做生意他懂个毛线，就照天儿说的做呗。
陆老七其实经过天儿这么一说，觉得其实这样倒也不错，虽然比摆摊多了租金成本，但是方便高效很多。掌柜的看这家人是真的想要租一半的店铺，便开价道：“我这铺子你们别看这酱缸放的零散，不显得大，其实门面有三开间，后院是我们自己住的，当初还找人挖了井，你们想用水也可以用，方便的很。租金我也不多要你们，一月三百钱吧，你们看怎么样？”
三百钱对于他们这个赤贫家庭来说，的确是很大一笔开销，但是想回报总要投资，陆老七看着儿子天儿，并未反对，这价位应该是在他们的心里承受范围内的，于是经过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他们就以两百八十钱的价格租下了这一半的铺子。
石头大哥和天娇妹妹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切，自己爹，三弟也不知道咋想买卖，铺子倒是已经租了，关键是，这铺子也不是爹想租的。
他看的真真的，明明是三弟天麒临时起意想要租这个铺子，爹就点头同意了。太疯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地也没了，钱照这么折腾三天就能折腾完，完就完吧，一家人完蛋也完蛋在一块儿，整整齐齐也好。
爹先给了这酱铺的陈掌柜五十文定金，约定好三日之后带了租子和契书来，不过陈掌柜在这三日里得把这一半的店铺给他们腾出来。陈掌柜自然点头答应了。
租好铺子几人便往城里赶，此时已经是挺晚了，怕太晚小八家里担心，天麒便让小八先回去，天麒在还是仲天麒的时候就有人肉GPS的称号，只要是她走过一遍的路，基本都能记住，小八已经带着他们把这乡镇几乎走了大半，天麒基本都能认得了。
天麒便又让爹给了他两个馒头，跟小八说道：“这馒头你带上，回家跟你妹妹分了吃。你家在哪儿啊？下次要是有啥要帮忙的，我还来找你。”
小八对比他大几岁的的天麒没什么防备心，再说这半日相处下来，就觉得这家人家心眼挺好，便点头说道：“行啊，这乡镇里的巷子小路我再熟没有了，需要我帮忙就到之前遇到我和我妹的榆钱胡同来找我，我们家就是胡同最后一家。”
陆天麒点头说好，几人和小八道别之后兵分两路，石头大哥和爹，天娇去采买必需品，天麒便又匆匆赶到仁济堂。
此时仁济堂里没什么人，毕竟已经挺晚了，没有什么急诊的话，医馆马上要打烊了，陆天麒进去便问小二：“小哥，你们这儿收不收鹿茸?”伙计听说是鹿茸，又看看天麒的穿着打扮，就猜可能是村里山里的猎户，便道：“收是收的，但是这价格得看品相。”
陆天麒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布袋，拿出里面的鹿茸，说道：“您给掌掌眼。”伙计一看这品相，便知是好货，说道：“大哥稍等，我去喊掌柜来看看。”天麒点头应是。
不一会儿，伙计便带着掌柜从后门出来了，掌柜见年纪轻轻的陆天麒踹了个小布袋正打量着医馆，便上前说道：“是您想要卖鹿茸？”
“是啊，您给掌掌眼，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陆天麒答道。是的，狗叼来的，多不容易啊。掌柜的拿了块白布，从徐达手里接过鹿茸，仔细打量一番，说道：“品相倒是不错，不过这鹿茸您给到我们手里，我们还得炮制，您这鲜货价格可能比不上炮制好的。”
陆天麒点点头道：“您就给开个价吧，如果价格合适这鹿茸我就留在这里了。”掌柜略一思索，道：“九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陆天麒自然是要讨价还价一番的，最终以九两三钱的价格成交，钱货两清，掌柜还特地嘱咐以后有好货务必先拿过来他看看，陆天麒自然应了。
待陆天麒赶到和爹，妹妹，石头大哥约好的牛车上下客的地方的时候，恰巧赶上最后一辆回村的牛车。其实这牛车早就该走的，但是赶车的看看除了陆天麒他们几个也没别的客人，陆天麒又死赖在牛车上非要让车再等一等她爹他们，赶车的王老大只得同意再等等。还好也没等太久，一车四人拖着累到灵魂出窍的身躯，终于在天黑之前坐上了回家的牛车。
牛车行进实在不怎么快，真是比腿儿着恐怕都慢，因为这王老大一边赶车，一边还得捡牛粪，牛一路拉，他一路捡，待到他们回到村里，天上都已经繁星点点了。
天麒倒对快慢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一爬上牛车就已经睡昏过去了。十四岁啊，不大不小，古代这个年纪有很多都定亲成亲了，是时陆天麒从小爷爷就给定了娃娃亲，因爹陆老七好赌，好吃懒做，被爷爷分家出来，娃娃亲也退了！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这趟出来太匆忙，真要命，要不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吊着，他根本爬不上车。一上车，那一股真气就是散了，一下子就蔫儿了。太累了，这具身体太弱。
爹其实也累得够呛，他这具身体除了吃喝嫖赌，真是干啥啥不行，倒是天娇和石头大哥，常年劳作，体力耐力都是他们家最好的。
最后还是爹陆老七搭了天麒，石头大哥背着天娇回的家。
爹陆老七看着自己几个孩子，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俩菜包俩馒头，吃撑了。
石头自觉要了俩菜包，爹陆老七又多塞给他一肉包，石头激动的手都要抖起来。他到现在十几岁，肉包统共吃过一次，这还是第二次。反正家里地都没了，早晚得饿死，有的吃先吃起来再说吧。悲观少年咣咣咣一顿啃，仨包子，半饱。天麒看他这劲头，又塞了他一个馒头，自己少吃一点，石头大哥直说不要，天麒便道：“一会儿你还得帮爹拎东西呢，多吃点，不然一会儿拎不动。”
石头大哥心想：看吧，爹这不打算过了，花钱从来都是大手大脚，地没了还寻思买啥买啥呢，吃吧吃吧，吃光就安心了。于是接了馒头三口吃完。
爹陆老七在一边啃着他的包子，心里暗自吐槽，哇塞，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太能吃了，四个干粮不要五分钟就解决了。
天娇也几口吃完了一个菜包一个馒头，几人便拍拍屁股准备去找找能摆摊的地方。
但天麒这时却不走了，喊来从刚才他们分包子开始就一直躲在街角另一边偷偷瞄他们的两个小乞丐，说道：“来，我问问你们，你们是一直在这大李庄乡镇里的吗？”
两个小乞丐犹豫着靠近了春丫两步，点了点头。天麒问道：“你们几岁啦？”稍大点的那个男孩回答：“我八岁，我妹妹六岁。”
天麒点点头，转头问爹陆老七要了个馒头，一掰二，分给了他俩。兄妹俩互相看了一眼，迟疑了一下，但是白面馒头对他们来说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虽然不知道天麒要干嘛，但是他们觉得这女娃娃看起来不像坏人，便伸手接了。
男孩接过馒头，问道：“大哥有啥需要我们干的，尽管吩咐，你别看我瘦，我力气大的很。”
天麒笑道：“不叫你们干活，就问你们打听点事儿。”“啥事儿？别的不敢说，但是这大李庄乡镇大大小小的巷子我可熟了。”男孩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说道。
他看着这四人不像这大李庄乡镇的，倒像是哪个村里上来的，他猜想也许是来寻亲的，于是便说了自己熟悉这里的巷子。
能不熟吗，这一年到头都带着妹妹走街串巷到处逛，早把乡镇上摸透了。他打从心里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带着妹妹乞讨。
天麒一听他这么说，乐了，笑眯眯的问道：“我就想问问，咱这县城，有没有什么市集？”
天麒觉得与其这么无头苍蝇般瞎晃，还不如找人问问呢。这小孩儿她其实也是觉得可怜想给他们点吃的，顺便瞎问一句而已。没想到这男娃对这大李庄乡镇却很熟。一听春丫要打听市集，便一一说了。
原来这大李庄乡镇有两处市集，一处在镇西，每日只开上午。另一处在城南，却是个夜市，只开酉时戌时两个时辰。
另外小的私塾县城里倒有几家，分布的比较散，规模也比较小，大的书院倒也有一家，不过不在城里，而是在城南五里地外的三鹿湘园。书院名叫开明书院，据说是京城里的大官告老还乡之后开办的，慕名而来的学生很多。
至于什么大官，这男娃肯定也说不清楚，不过这不是重点。问明这些关键信息之后，几人便决定根据男娃指的路去踩踩点。
这大李庄乡镇想来也是有些年头了，这大路套小路，小路分岔路，几番一兜，再经过爹陆老七记忆的指引，几人这就来到了赌坊门口。
天麒一脸奇怪的看着爹陆老七，爹陆老七很无奈啊，他的心里肌肉记忆带他来的，天娇和石头更是无语望天，天麒记忆里原主压根没来过县城，石头来倒是来过，统共来过两次，还是跟三伯父叔来的，他也不认识路啊。
这时，突然从他们四个表情诡异的人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们咋还在这儿啊？”
四人看过去，原来还是之前那男娃。“我们不认路，迷路了。”天麒也没觉得有啥不好意思，初来乍到的，迷个路挺正常。那男娃一听，便咧嘴笑了，说道：“这里路的确有点绕，看，你们其实是绕了一圈又绕回来了。”
原来这赌坊和之前他们出发的地方，就隔了一个小巷，绕了半天，果然又绕了回来。“不然我带你们去吧。”那男娃看几人愁的很，便主动请缨。“行啊，那就再给你俩馒头当酬劳吧。
对了，你叫什么啊？”春丫想着也不能让人家白走不是，又塞了两个馒头给他。
“叫我小八就成，我妹妹叫小六。这馒头，我也不跟你们客气了，你们在这儿等我会儿，我带我妹回去，顺便跟家里说一声。”小八应的也是十分爽气。
众人点头应好，觉得这男孩也不会骗他们俩馒头，不过即便是骗俩馒头那也无所谓，就当接济这兄妹俩了。天麒心想，原来不是乞丐啊，看这穿着，比我们家还穷，到时候要不再多给人家俩馒头吧。
虽然他们家现在其实穷的叮当响，但是天麒现在也无法完全代入原主的角色，思维模式其实还是仲天麒的，看到这么小的孩子过的如此艰辛，实在觉得有些不忍心。不过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十四岁的年龄这件事儿了。
就在天娇和石头大哥各自胡思乱想，天麒暗暗掐了爹陆老七的十把腰肉之后，小八回来了，带着这四人，开始这县城的半日游。
布坊，酒肆，茶馆，脚店，银楼，脂粉店，各种幌子都看了个遍。路过药铺的时候，小八介绍说他一般都是拿了仁济堂的方子来这里赎药，这里的药没仁济堂的好，但是胜在便宜。
天麒几个便让小四又带着他们去了趟仁济堂。不巧的是，他们到仁济堂的时候，早已过了仁济堂看诊的高峰时间，但医馆门口正忙着在卸药材，陆天麒一看伙计大夫正忙着收药分药，便准备等会儿再来，此刻要是卖鹿茸，恐怕掌柜的也没啥心思讨价还价，再说身边还有个小八，还是过会儿再说吧。
几人于是又转战去了趟城西和城南的市集，认了认地方，顺便打听了下这摆摊有没有什么讲究。
原来这城西和城南的两处集市都是县衙统一管理的，说讲究倒也不至于，就是先到先得，每日开市后会有衙役来收租子，两处市集租子倒是一样的，都是每日五文。
城南的市集离南城门不远，天麒就建议既然来都来了，不如去开明书院走一趟。小八自然没问题，另几人虽然累得够呛，但想着早点考察清楚早点谋划生计也好，便都同意了。当然，石头天娇爹还不知道陆天麒的谋生计划，他们各自有自己的胡思乱想。
待几人到开明书院之时，书院正好下学。
小四指着书院大门说道：“这便是开明书院了，听说里面有学子好几百人，分了四个等级，几十个班，里面食宿也都是全的。”
天麒心里也觉得有些惊讶，只知道是个大书院没想到却那么大。这规模，相当于现代的一个小学的规模了。此时下学的学子正鱼贯而出，有结伴走路的，也有马车来接的，安静的城外道路瞬间喧闹了起来。
书院附近倒是有几间店铺，不过就是简单的小脚店和茶铺。不过大大小小的小吃摊倒是不少。天麒问道：“这书院里的学生，还可以走读的？”
“是啊，家住镇里的大多会走读，除非有住城北的，来一趟也得一个多时辰，会来住宿的多。别的便是其他地方慕名而来的学子了，也有家里条件好的在城南另赁了院子的，不过大多还是宿在书院里的。”小八点头答道。
天麒点点头，打量着这周围一圈小店铺，突然发现一家铺子在一众脚店茶铺里显得有些突兀。
“三陈记酱菜？酱菜店怎么开在这里？”天麒显然也发现了这家店。“可能想着学子觉得口淡，可以买点酱菜吃吃？”爹，天娇和石头大哥很想疑解惑。
“问问不就知道了？”天麒说完，抬脚便进去了。爹，天娇，石头大哥三人一愣，紧跟着也进到了店里。别说，这店铺还挺大，店铺里零零散散放着大酱缸子，陈旧的柜台上放着八九个大瓷碗，里面陈列了一些酱菜和大酱。见几人进来，掌柜的便从柜台后的竹躺椅上站了起来，问道：“几位要买点啥？咱们店里的酱黄瓜和萝卜干味道都不错的。”
天麒见这掌柜人也是精瘦，头发能有一半是白的，年龄怕有个五十多了，便道：“这位伯伯，你怎么把酱菜店开在这里啊？”
掌柜的呵呵一笑，道：“房子和手艺都是祖传的，去城里赁铺子是赁不起的，也不想荒废了这手艺，便在这里开着算了，我们这酱菜味道还不错的，书院里学生有时也会买来尝尝。”
天麒便喊他爹，说要买酱瓜吃，爹想着买点酱菜就粥吃也不错，便点头同意买了半斤酱瓜，另又买了半斤豆酱。拎着掌柜递过来的酱瓜和豆酱，天麒又问道：“掌柜的，您这铺子，租不租啊？”
掌柜的和爹，天娇，石头大哥都吓了一跳，一脸惊讶的看着天麒。天麒
天麒又道：“我不是要全租，就想租一半，我看您这铺子挺大，酱缸归置整齐也能腾出半间铺子。”
掌柜的一听，便想，之前也有要问他租铺子的，但是要全租，他又舍不得这祖传的手艺荒废了，便没同意。
这酱菜铺子开在这里，说实在的，生意有是有的，但是多好实在算不上，这来来往往都是年轻学子，既没人要大酱做饭，对酱菜酱瓜也没啥爱好。这铺子便如温吞水般，不好不坏。如果归置整齐，租出去一半，可以得些租子贴补家用，倒也挺好。
他看着天麒还是一团孩子气，话事人总归是家里成年男子不是，于是他就问他爹陆老七：“你们真的要租我这一半的铺子？”
爹陆老七心想，我不知道啊，没商量过啊，就转头问天麒：“咱们要租这一半铺子吗？”
天麒点头道：“是啊，要租的，咱们得开个吃食店，家什搬来搬去不方便，要是这位掌柜愿意，价格也合适的话，租这半间铺子挺合适。”爹陆老七点了点头，道：“这位掌柜，只要您价钱合适，我们的确想租的。”爹陆老七的想法其实很简单，一切挺天儿的，鬼点子多，这做生意他懂个毛线，就照天儿说的做呗。
陆老七其实经过天儿这么一说，觉得其实这样倒也不错，虽然比摆摊多了租金成本，但是方便高效很多。掌柜的看这家人是真的想要租一半的店铺，便开价道：“我这铺子你们别看这酱缸放的零散，不显得大，其实门面有三开间，后院是我们自己住的，当初还找人挖了井，你们想用水也可以用，方便的很。租金我也不多要你们，一月三百钱吧，你们看怎么样？”
三百钱对于他们这个赤贫家庭来说，的确是很大一笔开销，但是想回报总要投资，陆老七看着儿子天儿，并未反对，这价位应该是在他们的心里承受范围内的，于是经过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他们就以两百八十钱的价格租下了这一半的铺子。
石头大哥和天娇妹妹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切，自己爹，三弟也不知道咋想买卖，铺子倒是已经租了，关键是，这铺子也不是爹想租的。
他看的真真的，明明是三弟天麒临时起意想要租这个铺子，爹就点头同意了。太疯了！不过无所谓了，反正地也没了，钱照这么折腾三天就能折腾完，完就完吧，一家人完蛋也完蛋在一块儿，整整齐齐也好。
爹先给了这酱铺的陈掌柜五十文定金，约定好三日之后带了租子和契书来，不过陈掌柜在这三日里得把这一半的店铺给他们腾出来。陈掌柜自然点头答应了。
租好铺子几人便往城里赶，此时已经是挺晚了，怕太晚小八家里担心，天麒便让小八先回去，天麒在还是仲天麒的时候就有人肉GPS的称号，只要是她走过一遍的路，基本都能记住，小八已经带着他们把这乡镇几乎走了大半，天麒基本都能认得了。
天麒便又让爹给了他两个馒头，跟小八说道：“这馒头你带上，回家跟你妹妹分了吃。你家在哪儿啊？下次要是有啥要帮忙的，我还来找你。”
小八对比他大几岁的的天麒没什么防备心，再说这半日相处下来，就觉得这家人家心眼挺好，便点头说道：“行啊，这乡镇里的巷子小路我再熟没有了，需要我帮忙就到之前遇到我和我妹的榆钱胡同来找我，我们家就是胡同最后一家。”
陆天麒点头说好，几人和小八道别之后兵分两路，石头大哥和爹，天娇去采买必需品，天麒便又匆匆赶到仁济堂。
此时仁济堂里没什么人，毕竟已经挺晚了，没有什么急诊的话，医馆马上要打烊了，陆天麒进去便问小二：“小哥，你们这儿收不收鹿茸?”伙计听说是鹿茸，又看看天麒的穿着打扮，就猜可能是村里山里的猎户，便道：“收是收的，但是这价格得看品相。”
陆天麒从褡裢里取出一个布袋，拿出里面的鹿茸，说道：“您给掌掌眼。”伙计一看这品相，便知是好货，说道：“大哥稍等，我去喊掌柜来看看。”天麒点头应是。
不一会儿，伙计便带着掌柜从后门出来了，掌柜见年纪轻轻的陆天麒踹了个小布袋正打量着医馆，便上前说道：“是您想要卖鹿茸？”
“是啊，您给掌掌眼，这可是我们好不容易得来。”陆天麒答道。是的，狗叼来的，多不容易啊。掌柜的拿了块白布，从徐达手里接过鹿茸，仔细打量一番，说道：“品相倒是不错，不过这鹿茸您给到我们手里，我们还得炮制，您这鲜货价格可能比不上炮制好的。”
陆天麒点点头道：“您就给开个价吧，如果价格合适这鹿茸我就留在这里了。”掌柜略一思索，道：“九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陆天麒自然是要讨价还价一番的，最终以九两三钱的价格成交，钱货两清，掌柜还特地嘱咐以后有好货务必先拿过来他看看，陆天麒自然应了。
待陆天麒赶到和爹，妹妹，石头大哥约好的牛车上下客的地方的时候，恰巧赶上最后一辆回村的牛车。其实这牛车早就该走的，但是赶车的看看除了陆天麒他们几个也没别的客人，陆天麒又死赖在牛车上非要让车再等一等她爹他们，赶车的王老大只得同意再等等。还好也没等太久，一车四人拖着累到灵魂出窍的身躯，终于在天黑之前坐上了回家的牛车。
牛车行进实在不怎么快，真是比腿儿着恐怕都慢，因为这王老大一边赶车，一边还得捡牛粪，牛一路拉，他一路捡，待到他们回到村里，天上都已经繁星点点了。
天麒倒对快慢没什么感觉，因为她一爬上牛车就已经睡昏过去了。十四岁啊，不大不小，古代这个年纪有很多都定亲成亲了，是时陆天麒从小爷爷就给定了娃娃亲，因爹陆老七好赌，好吃懒做，被爷爷分家出来，娃娃亲也退了！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这趟出来太匆忙，真要命，要不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吊着，他根本爬不上车。一上车，那一股真气就是散了，一下子就蔫儿了。太累了，这具身体太弱。
爹其实也累得够呛，他这具身体除了吃喝嫖赌，真是干啥啥不行，倒是天娇和石头大哥，常年劳作，体力耐力都是他们家最好的。
最后还是爹陆老七搭了天麒，石头大哥背着天娇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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