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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不堪

    小禾和老六捧着做好的几套衣衫等在后门,她笑道:“昨日就该送来的,我一时没得空,想着今晚上顺路带过来。娇姨请姐姐们试试,那里不合适,不喜欢,我叫人改。”

    娇姨吩咐人去拿钱,“以后还是叫伙计送来吧,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小禾笑着答应下来。

    两位姑娘搀着华彬觉得十分吃力,好不容易把他请到二楼房间,累的直喘气。开了窗子回头去看,他已经除去上衣,露出黑黝黝毛茸茸的胸膛。

    这里少见他这样的,姑娘们吓得花容失色。

    他也热,大喇喇的吩咐她们,“叫人送水上来,大爷要先沐浴。”

    窗边凉快点,两臂扶着窗台向下看,下面有条花繁叶茂的小巷子,有两人从树下经过。

    酒劲上来了,他说:“递一碗茶来喝。”

    张老六听见头顶有人说话,一抬头,看见个赤膊的男子,容貌丑陋,举止粗鄙。小禾也回头去看,树叶挡住了,只瞥见个赤膊的身影,赶快扭过头。

    一老一少加快了脚步,刚转过弯,碰见罗公子。

    做条裤子都省的不得了的罗公子出现在这里,小禾很鄙夷,低着头擦肩而过。

    “黄姑娘?”

    她装作没听见,脚步不停。

    罗公子很惊喜的样子,赶上来,“黄姑娘,怎么在这里遇到你?”

    “罗公子,有事明日到铺子里说。”

    这里四下无人,她身边只有个颤巍巍的老头子跟着,他胆子大起来,伸手去摸她的脸,“你住在附近?我口渴的紧,不如请我进去喝盅茶。”

    不等老六动手,小禾一脚踢在他膝盖上。

    华彬听到惨叫,半边身子探出去,只看见少女的裙角在晚风里飘动,她不远处有男子弯腰呻吟。

    “先沐浴吧。”

    正要脱裤子,下面又传来两声惨叫,他推开窗,不耐烦的吼道,“有完没完?!”

    小禾仰头,和他打了个照面。

    如此场景,两人都惊骇莫名,她先回过神来,拉着老六飞跑。

    待华彬急忙追下去,拐角处只剩下可怜的罗公子扶着肚子哀鸣。

    “刚才是黄姑娘?”他急急的问。

    罗公子恼羞成怒,嘴巴不甚干净,“这个淫货实在不识抬举,小爷我——”

    一拳挥到他脸上,晕死过去。

    巷子里安静极了,风吹树冠‘沙沙’作响,蔷薇花香月半明,灯火万家,照见个狼狈不堪的他。

    楼上有人在笑。他回房去,打发两位姑娘出去,‘咕咚——’仰面倒在床上,用被子把头蒙住。

    过了半晌,惠伯远来敲门,一见他,忍不住笑。

    华彬脸上挂不住,“滚出去!”

    “华兄,”惠伯远怂恿他:“来都来了,既然遇着她,何不做个了结?你是个真性情的好汉,何苦憋在心里?”

    “我早就忘了,偏偏,偏偏这两天——”

    “你跟我来。”

    他不动,惠伯远影拉着他上了三楼,指着远处的一处小院,“喏,你看那里是谁?”

    并没有看到什么,他正要说话,凌空一支利箭已经到了眼前,惠伯远拉着他矮身避过,利箭生生没入窗框两尺。

    两人的酒醒了,他起身再去看,刚一冒头,听见破空之声。

    惠伯远猫着腰进去取了剑,飞身替他荡开,那箭来势汹汹,震得他虎口发麻。

    “什么人?”

    “我亲眼看着黄姑娘进了那家院子,院里有人在等他们。”

    “她?她不会的。”

    “还有什么人知道我们今晚在这儿?”

    如今世道乱,他们也知道,暗暗懊悔不该这么在外面大肆玩乐。收拾了东西,灰溜溜的出去。

    惠伯远在前面带路,等华彬回过神来,停在院子门前了。

    “你干什么!”急急板过他的肩膀,“你来这里干什么?”

    惠伯远自嘲道,“我倒要看看是谁想取我性命,身手不错嘛。”

    老六提着鞋来应门,“你们找谁?”

    “黄姑娘——”

    一鞋板抽到惠伯远脸上,“给我滚,你们这些下流胚子,这么晚了,赶来家里招惹她,看我不打死你。”

    他劈头盖脸的打来,两人举手招架,连连后退。

    “黄姑娘——老伯——,你误会了!我们是黄姑娘的朋友,在尧光见过的。”

    “六叔,六叔,你住手!”

    小禾拉住老六,“这,这两位是尧光来的惠公子,华公子,在尧光的时候常常照顾我,你先进去吧。有什么话我来说。”

    老六骂骂咧咧的进去了。

    “六叔年纪大了,眼盲耳背,冲撞了你们,我替他赔个不是。”

    她躬身行个礼,“太晚了,多有不便,不请你们进去了。”

    惠伯远又好气又好笑,“好久不见,黄姑娘别来无恙?”

    “我很好,多谢惠公子挂念。”

    “黄姑娘花容月貌,怎么不叫人挂念呢,”惠伯远调笑,“只是有的人不说罢了。”

    她不响。

    惠伯远自觉失言,连忙岔开话题,“黄姑娘可听说过什么人以箭术闻名的?”

    “听说过一位,不过她性子孤傲,恐怕不愿意见你们。”

    “那一定是我们那里冲撞了他,所以才暗箭伤人?”

    “没有,”她看一眼华彬,“是我师姐太唐突了,师父会管教她的。”

    她进去了,华彬从头到尾低着头。

    “华兄,”惠伯远摸摸肿胀的脸颊,“华照城不比尧光,我们来了黄姑娘的地盘,有人替她出头哩。”

    第二天,祁沐岚问小禾,“他来找你,说了什么?”

    小禾有点唏嘘,“是小雨姐姐先招惹他们的,其实都是过去的事了,你快管管她吧。”

    “你在哪里遇见他们的?”

    他怎么不知道?一大早老六就过去告诉他,他们若是再来,谷雨扬言要为民除害。

    “她回时莺山了。”

    其实昨夜并没有看清楚他的样子,身形是他。

    小禾晾衣服,顾左右而言他,“师父留下吃饭吧,陪六叔喝几杯,他最近老是打瞌睡。”

    “你怎么想的?”他替她倒掉盆底的水,放在架子下。

    “那时候年纪小,什么都不知道,以为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其实,”她垂下头,“我也有错,如果我把一切告诉他,他肯定不会那么傻的。”

    祁沐岚想不到她这么豁达,十分宽慰。

    小禾捂着脸笑,“现在想想,真替自己难为情,那么大言不惭的说要嫁给他。”

    “既然你放下了,何不大大方方的说清楚?”

    “小雨姐姐说他们在尧光为非作歹惯了,现在又来华照祸害人,叫我别理他了。”

    祁沐秋干笑一声。

    话说凌楚十分后悔和他们混在一起,只是明面上不便表露,华彬又憋着一股气,成日没有好脸色。

    “华兄到底怎么了?大老远跑到这里垂头丧气!”陵楚没好气。

    惠伯远不想背后说是非,含糊道:“这里来过很多次了,没什么好玩的,他嫌闷。”

    “那就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