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回程
姜雪芙在回程中觉得蹊跷。
瀚海铁骑的威名虽然比不上猎风营，但是也不是白白得来的。半年的苦战，朝云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可是瀚海并没有表现出之前攻城略地的实力来。
她去找华梦阳，华将军有些不悦，“雪芙，他们瀚海部确实有几分薄名，可是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华氏自朝云开国以来，以强兵勇将闻名。
“华将军，我总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我带几人悄悄转回去探明情况，如果有异常，派人来报，没有，自然是最好的。”
“雪芙，你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华梦阳夸她，“老夫从军几十年，没有见过你这样肯吃苦，有本领，兢兢业业的率兵之人，何况你还是个女子。”
“雪芙愧不敢当。”
“这样吧，我另派人去打探虚实，你呢，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尧光去。”
“我，我还是想亲自去。”
见她如此坚持，华梦阳打个哈哈，“你这个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是怕回去抢了我的风头？”
不但她尴尬，华梦阳也觉得这个玩笑开的不合时宜。
“那我就跟大家一起回尧光去吧。”
临出门，华梦阳叫住她，语重心长的说：“陵野在信中问起你，他听说你受了伤，心中焦急，你切勿辜负了他的心意。”
“我不会的。”
到了外面，她为自己的虚伪感到一阵恶心。
悻悻然想，他也心怀鬼胎吧，挑来挑去，找了个最不解风情的姜雪芙做太子妃，成为他的砝码。
如果能安然登基，他还会需要这个砝码吗？
“喂，你在想什么？”
华彬拄着根木棍过来，“打了胜仗，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姜雪芙见了他，忍不住露出笑意，“恢复的怎么样？这次回去，你可多了许多谈资！”
“现在尧光城里最热闹的谈资是你！”
今夜月明星稀，营地上的篝火照的各处如白昼，脚下草色青葱，各色野花争奇斗艳，在晚风里摇曳。
“怎么？听说你还不愿意？”华彬很纳罕，“知道是你，我也吓了一跳！”
姜雪芙的神情很奇怪，既不高兴，更没有半分寻常女子的娇羞，但是也绝不恼怒，不卑不亢的很沉得住气。
“你生来是做先锋打头阵的，还有事能吓你一跳！”
华彬不理她的调侃，用手摸摸鼻子，“以后见了你，要客客气气行个礼了，真是没想到。”
“你不服气？”
“你要是接管了猎风营，我很服气。做太子妃？”他露出几分不屑，“大材小用。”
“真的？”姜雪芙由衷的高兴。
“我们这种人呢，非得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算真本事。在脂粉堆里混，无趣的紧。”
听见有人过来了，姜雪芙换了个话题，“你最近喝什么药？”
华彬拄着棍子要走，她扶着他避开人群，走到僻静处，“说实在话，我现在也没什么主意，都让我嫁，那就嫁吧。”
他有些惋惜，“你要是男儿身就好了。”
姜雪芙故意学着他的口吻，“男儿身也没办法啊，太子是男儿身，还不是要靠娶我来安邦定国。”
此话口气太大了，说完她就后悔了。
华彬倒不这么想，他很欣赏她的难得流露的这点轻狂，“谁叫你有这个本事呢。”
姜雪芙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他真那么不堪？”
华彬咧开嘴笑，颇有几分玩味。只有男人之间共同怀有某种不足与外人道的肮脏秘密，才会这么笑。
虽然不明白他笑什么，姜雪芙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两人到伤兵那边去看看，见个女子在煎药，烟熏火燎的搞得大伙儿都骂她。
“永清，你做什么？”
是那天被惊雷从屋顶吓得掉下来的瘦弱矮小的女子，华彬想起她的狼狈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猎风营也有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呐？”
叫永清的女子很窘迫，不停用手扇炉子，熏得眼睛直流泪，姜雪芙把塞的满满的木柴捡出来几根，用嘴巴去吹，火烧起来。
永清听了华彬的话非常恼怒，狠狠瞪他一眼。
打发他回自己帐中歇着，他不肯，“躺了这么多天，实在憋的慌，恨不能找人打一架解解闷。”
姜雪芙不理他，帮着永清煎药。
几年前初次被派去执行任务，夜里在郊外猎杀一群不知道身份的人，早早埋伏了，等着他们过来，十几个人形成合围之势，很快就结束了。
她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比在靶场上苦练更容易。
那群人来之前已经挖好了坑，她是新手，脏活累活要抢着干，拖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扔到坑里。
死灰的皮肤，伤口，血污，有点轻微的作呕，不能表露出来。
次数多了，就真的麻木了。
她不喜欢到这里来，各个都是残兵败将，有甚么好来的？可是不能不做做样子。
“永清，你端去——”
永清不在身边，去倒药渣了。天快亮了，薄雾氤氲，晨风微凉，她端着盆走近灌木丛，弯腰下去。
“啊——”短促的惊叫声划破静谧。
华彬不知何时也绕到那片灌木丛里，解下裤腰带正在小解，听见有女子惊叫，手忙脚乱的背过身去，充作手杖的棍子滚落，他重心不稳，一头栽进树丛，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臭娘们，真他妈晦气。”
永清又气又脑，提起盆子气咻咻的回来。
这种事兵营常见，大家不说罢了，算不得什么。永清也不多言，和姜雪芙说一声，去别处帮忙。
“等一下，”姜雪芙看华彬还未出来，“你去看看他怎么了。”
“我不去。”
“去吧，他伤的重，别摔死了没人知道。”
永清踌躇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了根木头拿在手里，到了灌木边缘，听见有人哼哼唧唧的嚷痛。
她没好气的问：“喂，你没死吧？”
华彬歪在地上爬不起来，裤子湿了一大片，裤腰用手紧紧抓着。气的脸都绿了，他是最爱充好汉的，何时遇过这么丢脸的事？
忍住没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充分考虑了自己的身份和家教，那些脏话传到他爹耳里，恐怕要挨揍。
“天亮了，他们都来这里方便，自然看到你了，会拉你起来的。”
他几乎没把银牙咬碎，闷声喝道：“换个人来！”
永清偏不，好整以暇的蹲下来打量他，“这里没别的人了，你要么就求我，要么等天亮了再说。”
“你，你别欺人太甚！”
“那我走了，”永清觉得好笑，“哎呦，先锋营的华将军平日里威风凛凛，竟然会尿裤子。”
华彬气的全身乱颤，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用棍子点点他，他不理，永清的耐心有限，“抓住了，我拉你上来。”
他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她瘦弱娇小，细胳膊细腿，不足他体重的一半，使出浑身力气，脸憋得通红，拉到一半，都觉得不妙。
果然永清脚下一滑，连人带棍扑过来，那棍子正戳在华彬的脸上，他惨叫一声，翻滚在地。
待到姜雪芙听到惨叫赶过来，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
华彬推开了迎面而来的永清，一屁股歪在花丛里，手上的裤腰带松了，露出半边胯部，永清倒匍在旁边，一只脚挂在树枝上，发髻散落。
是叫人呢？还是不叫人？
姜雪芙挥挥手，让两三个探头看向这边的人别过来，一一把他们扶起来。
瀚海铁骑的威名虽然比不上猎风营，但是也不是白白得来的。半年的苦战，朝云的损失不可谓不惨重，可是瀚海并没有表现出之前攻城略地的实力来。
她去找华梦阳，华将军有些不悦，“雪芙，他们瀚海部确实有几分薄名，可是我们也不是任人宰割之辈。”
华氏自朝云开国以来，以强兵勇将闻名。
“华将军，我总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我带几人悄悄转回去探明情况，如果有异常，派人来报，没有，自然是最好的。”
“雪芙，你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将才，”华梦阳夸她，“老夫从军几十年，没有见过你这样肯吃苦，有本领，兢兢业业的率兵之人，何况你还是个女子。”
“雪芙愧不敢当。”
“这样吧，我另派人去打探虚实，你呢，还是和我们一起回尧光去。”
“我，我还是想亲自去。”
见她如此坚持，华梦阳打个哈哈，“你这个板上钉钉的太子妃，是怕回去抢了我的风头？”
不但她尴尬，华梦阳也觉得这个玩笑开的不合时宜。
“那我就跟大家一起回尧光去吧。”
临出门，华梦阳叫住她，语重心长的说：“陵野在信中问起你，他听说你受了伤，心中焦急，你切勿辜负了他的心意。”
“我不会的。”
到了外面，她为自己的虚伪感到一阵恶心。
悻悻然想，他也心怀鬼胎吧，挑来挑去，找了个最不解风情的姜雪芙做太子妃，成为他的砝码。
如果能安然登基，他还会需要这个砝码吗？
“喂，你在想什么？”
华彬拄着根木棍过来，“打了胜仗，你怎么愁眉苦脸的？”
姜雪芙见了他，忍不住露出笑意，“恢复的怎么样？这次回去，你可多了许多谈资！”
“现在尧光城里最热闹的谈资是你！”
今夜月明星稀，营地上的篝火照的各处如白昼，脚下草色青葱，各色野花争奇斗艳，在晚风里摇曳。
“怎么？听说你还不愿意？”华彬很纳罕，“知道是你，我也吓了一跳！”
姜雪芙的神情很奇怪，既不高兴，更没有半分寻常女子的娇羞，但是也绝不恼怒，不卑不亢的很沉得住气。
“你生来是做先锋打头阵的，还有事能吓你一跳！”
华彬不理她的调侃，用手摸摸鼻子，“以后见了你，要客客气气行个礼了，真是没想到。”
“你不服气？”
“你要是接管了猎风营，我很服气。做太子妃？”他露出几分不屑，“大材小用。”
“真的？”姜雪芙由衷的高兴。
“我们这种人呢，非得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才算真本事。在脂粉堆里混，无趣的紧。”
听见有人过来了，姜雪芙换了个话题，“你最近喝什么药？”
华彬拄着棍子要走，她扶着他避开人群，走到僻静处，“说实在话，我现在也没什么主意，都让我嫁，那就嫁吧。”
他有些惋惜，“你要是男儿身就好了。”
姜雪芙故意学着他的口吻，“男儿身也没办法啊，太子是男儿身，还不是要靠娶我来安邦定国。”
此话口气太大了，说完她就后悔了。
华彬倒不这么想，他很欣赏她的难得流露的这点轻狂，“谁叫你有这个本事呢。”
姜雪芙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
“他真那么不堪？”
华彬咧开嘴笑，颇有几分玩味。只有男人之间共同怀有某种不足与外人道的肮脏秘密，才会这么笑。
虽然不明白他笑什么，姜雪芙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两人到伤兵那边去看看，见个女子在煎药，烟熏火燎的搞得大伙儿都骂她。
“永清，你做什么？”
是那天被惊雷从屋顶吓得掉下来的瘦弱矮小的女子，华彬想起她的狼狈样，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们猎风营也有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人呐？”
叫永清的女子很窘迫，不停用手扇炉子，熏得眼睛直流泪，姜雪芙把塞的满满的木柴捡出来几根，用嘴巴去吹，火烧起来。
永清听了华彬的话非常恼怒，狠狠瞪他一眼。
打发他回自己帐中歇着，他不肯，“躺了这么多天，实在憋的慌，恨不能找人打一架解解闷。”
姜雪芙不理他，帮着永清煎药。
几年前初次被派去执行任务，夜里在郊外猎杀一群不知道身份的人，早早埋伏了，等着他们过来，十几个人形成合围之势，很快就结束了。
她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觉得比在靶场上苦练更容易。
那群人来之前已经挖好了坑，她是新手，脏活累活要抢着干，拖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扔到坑里。
死灰的皮肤，伤口，血污，有点轻微的作呕，不能表露出来。
次数多了，就真的麻木了。
她不喜欢到这里来，各个都是残兵败将，有甚么好来的？可是不能不做做样子。
“永清，你端去——”
永清不在身边，去倒药渣了。天快亮了，薄雾氤氲，晨风微凉，她端着盆走近灌木丛，弯腰下去。
“啊——”短促的惊叫声划破静谧。
华彬不知何时也绕到那片灌木丛里，解下裤腰带正在小解，听见有女子惊叫，手忙脚乱的背过身去，充作手杖的棍子滚落，他重心不稳，一头栽进树丛，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臭娘们，真他妈晦气。”
永清又气又脑，提起盆子气咻咻的回来。
这种事兵营常见，大家不说罢了，算不得什么。永清也不多言，和姜雪芙说一声，去别处帮忙。
“等一下，”姜雪芙看华彬还未出来，“你去看看他怎么了。”
“我不去。”
“去吧，他伤的重，别摔死了没人知道。”
永清踌躇了一下，从地上捡起了根木头拿在手里，到了灌木边缘，听见有人哼哼唧唧的嚷痛。
她没好气的问：“喂，你没死吧？”
华彬歪在地上爬不起来，裤子湿了一大片，裤腰用手紧紧抓着。气的脸都绿了，他是最爱充好汉的，何时遇过这么丢脸的事？
忍住没破口大骂已经算是充分考虑了自己的身份和家教，那些脏话传到他爹耳里，恐怕要挨揍。
“天亮了，他们都来这里方便，自然看到你了，会拉你起来的。”
他几乎没把银牙咬碎，闷声喝道：“换个人来！”
永清偏不，好整以暇的蹲下来打量他，“这里没别的人了，你要么就求我，要么等天亮了再说。”
“你，你别欺人太甚！”
“那我走了，”永清觉得好笑，“哎呦，先锋营的华将军平日里威风凛凛，竟然会尿裤子。”
华彬气的全身乱颤，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用棍子点点他，他不理，永清的耐心有限，“抓住了，我拉你上来。”
他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她瘦弱娇小，细胳膊细腿，不足他体重的一半，使出浑身力气，脸憋得通红，拉到一半，都觉得不妙。
果然永清脚下一滑，连人带棍扑过来，那棍子正戳在华彬的脸上，他惨叫一声，翻滚在地。
待到姜雪芙听到惨叫赶过来，差点没笑的背过气去。
华彬推开了迎面而来的永清，一屁股歪在花丛里，手上的裤腰带松了，露出半边胯部，永清倒匍在旁边，一只脚挂在树枝上，发髻散落。
是叫人呢？还是不叫人？
姜雪芙挥挥手，让两三个探头看向这边的人别过来，一一把他们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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