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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引魂灯

    我叫林平,今年30岁。靠在镇上开的一个小小的棺材铺为生。可能有人会有疑问,现在不是都倡导文明葬礼嘛,都火葬了还要什么棺材。这是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虽说现在提倡火葬,但在农村还是有很多老人讲究入土为安,不希望自己百年之后被一把火烧了。我们这小镇又极其偏僻,上面的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此我这棺材铺倒还有些生意。其次,除了做棺材外,我还有一层身份,那就是给人“看事”,这个“事”当然不是家长里短的普通事,而是一些用现代科学解释不了的灵异事件。

    看到这可能有人又会说那你不就是一神棍嘛。这么说倒也可以,只不过和大街上那种打着什么周易八卦算命的人不同,我是真的能看到一些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而这一切,还要从二十多年说起。

    我出生在秦岭大山里的一个小山村,因为村前村后各有一条小河流过,因此村子便叫二龙村。我爸妈都常年在外打工,因此我是被爷爷带大的。我出生的日子比较特殊,阴历七月十五,也就是民间俗称的鬼节。据说这天鬼门关会开放一段时间,许多不入轮回的孤魂野鬼会借着这天跑出鬼门关,给自己寻找替身,只要能找到一个替身,自己便可以重新投胎。

    据说阴历七月十五出生的人身上阴气重,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因此父母给我起名林平,就是希望我平平安安的过一生。可我的人生好像刚好和这个名字是反着的,从一出生便厄运不断。

    听我爷爷说我出生的那天全村的狗疯狂的叫了一夜,第二天早上全村的公鸡都没有打鸣,因此村里有许多好事的人都说我是个不吉之人,不让他们的孩子和我玩。再加上我爷爷是这十里八乡唯一的一个棺材匠,就是专门做棺材的,村里人没事绝不会到我们家来,因此我的童年过的很孤独,这也养成了我不太喜欢说话的性格。

    没有小伙伴愿意和我玩,我就喜欢看爷爷做棺材,看他将普通的木材一点点打磨成一具头大脚小的极具美感的棺材。很多人可能对象征着死亡的棺材没有好感,敬而远之。可对我而言,棺材却能给我一种非常安心的感觉,甚至小时候我还会经常躲在爷爷做好的棺材里睡觉。当然,被发现后一顿胖揍是少不了。

    我爸妈在我三岁的时候便离开家去省城打工,一年到头也不见得回来一次,我就一直跟着爷爷住。在我五岁那年,发生了一件极其恐怖的事儿,哪怕今时今日想起仍然会惊起一身冷汗。

    记得那是一个冬天,那时候电视什么的还比较稀少,像我们这种家庭就更不要想了,因此天一黑大多数人便要上炕睡觉。我也是早早的就被爷爷吼去睡觉,爷爷在一盏昏黄的灯下给一具棺材上漆。就在我迷迷糊糊的快要睡着的时候,家门被狂拍了几下,随着敲门声还有一个焦急的声音传来:“林叔,林叔。”

    爷爷闻言开了门,是我们村的村长。村长气喘吁吁的对爷爷说道:“张家出事儿了,今晚本该入殓的,可引魂灯死活点不着,怕是有什么怪事儿,你赶紧去给看看吧。”

    爷爷回头看了眼被窝里的我说道:“孩子太小,留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村长摆摆手说:“这你放心,把平平放我家就行,让我家那小子陪他玩。”村长的孩子叫王大壮,大我两岁,长得和他名字一样,壮的像头牛,是我们村的孩子王,平常没少欺负我。

    我一听要让我和王大壮一起玩便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哭着说:“我不去,我不去,我就要爷爷。”爷爷无奈的叹了口气,给我穿好衣服带着我一起向张家赶去。

    山村里的房子都是随山势而建,哪里有空地就在哪里盖房子。所以虽说在一个村,可每家离得都挺远。从我家到张家走得快也要二十多分钟。一路上村长在前面打着手电筒,爷爷抱着我跟在后面。走着走着,就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一闪一闪的,就跟鬼火一样。可鬼火一般都是夏天在坟地才能看见,此时这光亮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正在我疑惑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哎呦,村长,林叔你们可算是来了,快点吧,家里都乱成一锅粥了。”

    顺着村长手里的手电筒,我看到了那个说话的人,原来是死了的张老太太的儿子,那一闪一闪的光是他在抽烟。村长骂了一声:“大晚上的也不打个手电,要吓死人啊。”

    那人也不分辨,颤抖着说道:“快,快点的吧,再晚一点怕还不知道要出啥事儿呢。”

    爷爷问道:“不就是引魂灯点不着嘛,至于吓成这样嘛。”那人听爷爷问,叹了口气道:“林叔,再别提了,刚开始是引魂灯点不着,可村长刚走没几分钟就听见棺材里有‘咚咚’的声音,这谁还敢在家里待啊,这会儿大家都在院子外面等着呢,我不是着急嘛,就出来看看你们到哪儿了。”

    爷爷闻言顿了顿,看着张老太太的儿子说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那里面躺着的可是你妈,她害谁也不会害你吧。”

    张老太太儿子挠了挠头,讪笑道:“林叔,我们都是普通人,不像您见多识广,咋能不怕呢。咱也别扯了,赶紧走吧,谁知道这会儿又会出什么事儿呢。”

    爷爷轻哼了一声,抱着我快步向前走去。还没到张家,便听到一阵吵吵嚷嚷的声音。那些都是张家的亲戚和村里帮忙的人,此时都在院子外站着,一看到爷爷,呼啦啦全拥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说着。村长见状大喊一声:“都别吵吵了,给林叔让开一条路。”众人闻言都自觉的散开,露出了那个院子。

    只见院子里黑漆漆的,啥都看不见。爷爷将我交到一个我叫李婶的女人手里,对着众人说道:“来几个还没结婚的小伙子跟我进去。”众人闻听都向后退去,生怕被爷爷拉着进入那个院子。爷爷笑了一声说道:“不想去也行,不过今天你们已经沾上这件事儿了,要是不解决,在场的所有人轻则倒霉三年,重则有血光之灾,你们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便不看众人,默默点燃了一根烟抽着。

    听到爷爷说要倒霉,还有血光之灾,这才从人群中犹犹豫豫的走出几个年轻小伙。爷爷又喊道:“张家那小子,你也跟我进去。”那人听到爷爷叫他,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林叔,我,我就不进去了吧,我都四十多了,阳气哪比得上这些小伙子啊。”

    爷爷脸色一沉骂道:“里面作怪的是你妈,你正主不去这事儿解决不了。”被爷爷骂了一顿,那人这才慢慢的走了出来,跟在爷爷后面走进了那个院子。

    约莫一支烟的功夫,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就听见爷爷在里面喊:“外面的人都进来吧。”听到爷爷的话,人群立即骚动起来,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在悄悄后退想要跑了。爷爷又喊道:“还要我说几遍,今晚这事儿不解决,谁都跑不了。”

    听到这话,众人才磨磨蹭蹭的动了起来。我被李婶儿抱着跟在人群中也进了院子。只见堂屋两扇门大开,中间摆着一张黑色的桌子,桌子上方是一个白色的大大的“奠”字,“奠”字底下是张老太太的黑白遗像,遗像两边各摆着一个石膏做成的小娃娃,我们这儿称之为金童玉女,是在阴间侍候死者用的。遗像前面摆着几盘水果点心等贡品,一对儿白烛正冒着青烟。桌子前面便是一具漆成黑色的棺材,棺材小头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金色的“寿”字,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芒。

    爷爷看到众人进来,点了点头,缓步走到供桌前,拿出火柴点燃了那对儿白烛。随着白烛的火光亮起,我隐约看见张老太太的遗像竟然冲我笑了一下。

    我常年看爷爷做棺材,所以胆子很大,还以为是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次看向那张遗像,没错,原本面无表情的遗像此时确实是笑了。院子里几个眼尖的人也发现了这一变化,一个人大喊道:“快看,那遗像怎么笑了!”

    此言一出,人群立刻骚动起来,一时间,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埋怨咒骂声充斥了整个院子,隐隐还能闻到一股尿骚味,肯定是有人被吓得已经尿了裤子。爷爷见状大喝一声:“乱什么乱,有我在这儿,保你们没事,再吵下去惊动了其他精怪那我也救不了你们了。”

    众人听到爷爷说还会惊动其他精怪,赶忙都闭上了嘴。院子里霎时变的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制止了众人的骚乱,爷爷从供桌上拿起四根长香,这里有个讲究,叫:“神三鬼四”,说的是在点香祭拜的时候,如果祭拜的是神仙佛祖之类的,要用三根香,而祭奠死人的时候就要用四根香。爷爷拿起四根香,在蜡烛上点燃了,用手轻轻扇灭火焰,各位一定要记着,点香的时候绝对不能用嘴吹,活人的气息沾到香上无论神佛还是鬼魂便不能再享用了。

    爷爷扇灭火焰,将香插在了白烛之间的香炉里,冲着张老太太的遗像抱拳说道:“大妹子,你是还有什么遗愿没有完成吗?有的话只管告诉我。”爷爷的话音刚落,那香便以惊人的速度燃烧起来,也就十几秒的时间,那香就燃到了尽头。爷爷沉思了一会儿,又点燃了四根香,还是不到十几秒便燃到了尽头。好在张老太太人缘不错,来祭奠的人很多,因此香倒不缺,爷爷四根一次四根一次,一直点了十几次,香的燃烧这才恢复了正常。

    众人早就被这诡异的一幕震惊的目瞪口呆,只是静静的看着爷爷施为。爷爷看香开始正常燃烧,也是松了口气。接着便喊来张老太太的儿子问道:“你家里养公鸡没有?”张老太太的儿子此时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听到爷爷问,先是摇头,又赶忙点了点头说道:“养了养了,就在那边。”

    “抓一只来。”爷爷吩咐一声,早有两个青年男子奔向院子角落,抓了一只公鸡拿到爷爷面前。说来也奇怪,那公鸡被人抓住翅膀,却没有丝毫挣扎,只瞪着一双鸡眼死死的盯着张老太太的遗像。爷爷又让人拿来一把菜刀,一个瓷碗。手起刀落,鸡血便缓缓流到瓷碗中,至始至终那鸡都没挣扎一下。

    爷爷将鸡扔到一边,捧起那碗还冒着热气的鸡血,走到棺材前面,伸出两根手指在碗里沾了沾,随即在棺材上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符号刚一画好,那对儿白烛毫无征兆的便灭了。爷爷见状叹了口气道“张家那小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妈的事儿了?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

    后来我才知道爷爷画的那个奇怪的符号叫安魂符,可以用来安抚一些有怨气的鬼魂。可现在张老太太却连安魂符都安抚不了,可见其怨气之大。张老太太的儿子听到爷爷问他,脸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恢复了正常。对爷爷说道:“林叔,没有啊。我是您看着长大的,我对我妈怎么样村里人也都是有目共睹,怎么会做什么对不起我妈的事儿呢。”爷爷轻笑一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这事儿我就管不了了。”爷爷说完便迈步要走,张老太太的儿子还没答话,院子里有几个性急的已经骂了起来:“张全,你到底把你妈怎么了就实话实说吧,都到这地步了还不说实话,你自己死了我们都管不着,可我们现在也走不了啊,你不能害我们啊!”

    爷爷对众人的话恍若未闻,继续向门外走着。张全哭号一声,瘫坐在了地上,嘴里不住念叨:“妈呀,妈呀,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对不起您,我不该听那败家娘们的鬼话啊。”张全一边念叨一边冲着张老太太的棺材磕起头来。

    张全话音一落,众人顿时一片哗然,都把目光投向了一个穿着一身孝服的中年妇女。那女人看到众人都盯着她,也慌了神,嘴里埋怨道:“你个死张全,你妈活着的时候就欺负我,死了还作妖,让人不得安宁,你倒好,还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妇女一边哭着,一边就要拿头撞墙,好在几个关系好的女人及时拉住了她。

    爷爷这才转回头来对着张全说道:“张家那小子,把你们对你妈做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出来吧。”张全抹了一把鼻涕,这才断断续续的说了出来。

    原来张全的老婆和张老太太婆媳关系一直不和,因为张全只有两个女儿,没有儿子。老年人重男轻女的思维比较重,因此张老太太对这个儿媳是怎么看怎么不顺眼,每天横挑鼻子竖挑眼,处处刁难。而张全老婆也是十里八村有名的泼妇,哪受得了这气,经常和老太太吵得不可开交。几天前,张老太太又和张全媳妇吵了起来,还拿着拐棍打了张全媳妇几下。张全媳妇怀恨在心,夜里就对张全说要用敌敌畏毒死老太太。张全先是不同意,可禁不住老婆一哭二闹三上吊,又要闹离婚,只得同意。二人第二天就给老太太的饭里下了药,毒死了老太太。

    众人听完便对着张全老口子大骂起来,张全也是不住的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哭:“妈呀,我们错了,我们对不起您。我到底我是您儿子啊,后半辈子还要和这个败家娘们过日子呢,您就放过我们吧。”

    爷爷闻言也是沉默了许久,这才走到供桌前说道:“老妹妹,孩子做的确实不对,可你也有不对的地方,现在尘归尘,土归土,就安心去吧。”说完爷爷又点燃了那对儿白烛,白烛冉冉亮起,遗像也恢复了原状。爷爷招呼道:“好了,没事了,点引魂灯,继续入殓吧。”

    一个盛满灯油的黑陶碗被递到爷爷手中,爷爷接过碗放在棺材前面,顺利的点燃了灯芯。

    看到引魂灯亮了,爷爷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没事了,都回去吧,回去弄点桃木枝煮水洗个澡,去去晦气。”众人闻言答应一声,就要离开。

    就在这时,忽然吹来一股极其阴寒的风,再看那引魂灯已经成了诡异的绿色。众人见又有了诡异的事儿,再也绷不住了,也不知是谁大喊一声跑,众人皆是发了疯似的向门口冲去,可那门就那么大,谁都想出去,谁都不让谁,反倒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我和李婶儿被人群挤到了院子中央,正对着那具棺材。我抬头看向棺材,只见棺材上坐着一个面色惨白,浑身湿哒哒的小孩儿正坐在棺材上,嘿嘿嘿的冲我笑。我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