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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不能挑战共识

    陪嘉靖帝吃完早饭,又随嘉靖帝跟几个内阁大学士,一起议了几件朝廷大事后。王道秋就去吏部在西苑的议事大厅,去参加那吏部会同都察院的京察“公审大会”。

    一进到议事大厅里,这里还是老规矩,主位上坐的是吏部尚书喻茂坚,和都察院左都御史夏邦谟,以喻茂坚居左。

    说到夏邦谟这个名字,历史小白可能不知道他何许人也,但懂明史的人和喜欢搞封建迷信的人,对这个名字就如雷贯耳了。尤其是他家乡重庆的小朋友们,对夏邦谟这个名字那更是敬仰万分。因为这个夏邦谟在重庆当地,他属于那种被神话了的清官。

    江湖传闻,夏邦谟家住涪州北部鹤游坪古佛堂,即现在垫江县坪山镇古佛村。他家附近有一座桥,是沈家场至沙坪庙古大道的必经之地。因桥由一块自然生成的巨石横跨溪流而成,当地人把这座桥称为自生桥,桥上游方塑有石雕龙头,下游方塑有石雕龙尾。

    《涪州志》记载这座桥为:自生桥,在明吏部尚书夏邦谟宅前,一石跨溪,长有数丈,行人往来稳便,不假人力。

    相传夏邦谟小时候很贪玩,经常与自己的小伙伴到桥上来玩。有一次夏邦谟骑在龙脑壳上玩时,不小心从龙头上跌到了桥下的小溪里。因溪水较深,他的那些小伙伴们都吓坏了,纷纷大吼大叫着去找大人。等到大人们赶来抢救时,夏邦谟他却自己爬上岸来了。

    大人们问他是怎么上来的,他就笑嘻嘻的说:“我从桥上掉下水后,仿佛是有人用手把我托起,并没有沉入水中,随后那手还把我托到水边,我就这样自己爬上岸来了。”大人们听夏邦谟说完,都认为这孩子胡扯,但当地古佛堂的长老和尚却说,那是神灵在暗中保护夏邦谟。

    当地还传说夏邦谟当年在古佛堂的学堂蒙学时,有一天放学后轮到他值日。学堂里有一尊菩萨像,影响到了夏邦谟扫地,于是夏邦谟就手执扫帚,对那尊菩萨塑像说道:“你在这里,我不方便扫地,不如你先出去,等我扫完后你再进来。”

    夏邦谟当时话音刚落,那尊菩萨塑像就自己飞出去了,一直等到夏邦谟把地扫完,它才自己又飞了进来,归回自己原来的位置。

    还有涪州当地有一座塔,唤作文峰塔。相传是当年夏邦谟在任吏部尚书时,和宫里一个姓蔡的仆役关系亲密。有一天,那个姓蔡的仆役感念夏邦谟不嫌他身份低微,与他平等相交,他就对夏邦谟坦白了自己真实的身份。

    这个姓蔡的仆役对夏邦谟说,他原是长江的龙神,住在涪陵的龙王沱下的一座龙宫里。因为错发了雨部,害涪陵城遭受了旱灾而被玉帝处罚,罚在人间受罪。

    夏邦谟听完了这些话后,出于友情,他就焚香上奏天庭,替蔡龙王求情,使得蔡龙王得以返回龙宫。而这个蔡龙王事后对夏邦谟十分感激,便送了一颗避水珠给夏邦谟,好让夏邦谟以后可以自由来往龙宫。

    有一年,夏邦谟休沭回乡,就和夫人同访蔡龙王。酒后高兴,夏邦谟就想见一见蔡龙王的原形。出于双方之间的友谊,蔡龙王答应了,但条件是只能夏邦谟一人看。

    双方约定在三更夜间,夏邦谟可以凭江而观。那一天夜里三更时辰到,只见那江面金光灿烂,江水奔腾,一颗很大的龙头自水里钻出。只见那龙头两目闪烁,鳞角峥嵘,看的夏邦谟不禁大声叫好。

    而夏邦谟的大声叫好,惊动了他的夫人,他夫人担心丈夫,于是就跑岀来看,无意中就看到了蔡龙王的原形。这一下子整个江面顿时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了。蔡龙王因此也再也没法变回人形,再去不能去人间游玩了。

    于是蔡龙王因此仇恨夏邦谟不守承诺,每当他因为此事在龙宫里发怒的时候,龙王嘴处的江面就会出现巨大无比的漩涡,把过往船只卷入江底,葬身鱼腹。后来当地人为了镇住这个龙王嘴漩涡,便在涪陵城东南的山脊上修建了这座文峰塔。

    凡此种种,重庆当地至今还流传着一件又一件,十分扯的有关于夏邦谟的神话。一个官员能被老百姓安上这么扯的神话,老百姓对他的爱戴,不言而喻。

    有这么个被后世人定性为“神仙”的清官夏邦谟,和现在大明的清官一哥喻茂坚,坐镇此次的大明京察。现在的那些大明京官,他们压力之大可想而知,这也间接逼的那些京官,心甘情愿掏银子被王道秋坑。

    看着议事厅主位上坐的这两尊大神,王道秋一边拱手向议事厅内众人致歉,一边走向了他的位子,左下首第一。

    作为吏部的第一副部长,王道秋在此次的京察决策层内,江湖地位仅次于大哥喻茂坚、二哥夏邦谟,位列第三。因此他的座位紧挨着喻茂坚,位于左下首的第一。

    一走近了,喻茂坚就微笑着问道:“怎么,今天万寿宫,内阁又递牌子了?”

    “是啊部堂大人,今早从紫禁城一回来,内阁四大学士就递了牌子求见皇上,下官也就因此被留在那儿听政了。说来好笑,今日御前议政,最棘手的一件事,就是京察的事。”

    “哦,京察的事!怎么,那严首辅又进馋言,反对咱们的京察了?”

    一听王道秋说内阁,今日在御前议京察的事,敏感的喻茂坚就一下子把事情又联想到了,严嵩那个坏逼想搞破坏上。于是就开口问王道秋。

    而王道秋见喻茂坚误会了,他忙着急的解释道:“不,不,不,部堂大人误会了。内阁今日在御前禀奏的,不是我等这边的京察,而是他们那边对四品以上官员的京察。说白了就是有几个官员的称职与否,内阁四个大学士有分歧。就比如那通政司赵文华,夏次辅和李学士认为此人品行不端,办差多存私心,阻碍言路畅通,使很多忠直大臣的本子,到不了皇上那儿,应当将此人裁汰。”

    “而严首辅和阎学士则认为,赵文华那人性机敏,办差得利,是个称职的通政司,应当予以评优。于是四个内阁大学士,两种完全截然相反的评定,而且他们还都谁也不服谁,就这样在御前争执了起来,连累下官脱身不得,以致于现在才能过来。”为了能更好的融入组织,缓解一下自已迟到的尴尬,王道秋就跟同志们,透露了一点御前的八卦。而同志们在听了王道秋透露的这个御前八卦后,他们那神情明显是很有兴趣。

    不过王道秋吏部左侍郎的身份摆那儿,现场有资格向王道秋问话的,也就是喻茂坚和夏邦谟。于是同志们虽一个个,对今日御前议政的结果很有兴趣,但他们都忍着,等喻茂坚和夏邦谟开口向王道秋询问。

    喻茂坚没让同志们失望,等王道秋把话说完后,他先抿了一口茶,然后向王道秋问道:“那赵文华最后的结果,是怎么样的?”

    “嗨,四个内阁大学士在御前各说各的理,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把陛下惹烦了,就让他们自己回内阁吵去,等吵岀了结果再上票拟。”

    “哼!那个赵文华就是个厚颜无耻的奸侫小人,当年其就职国子监时,就为了能往上爬,而拜时任国子监祭酒的严嵩,为义父。后来严嵩入阁拜相,以及位列内阁首辅后,那个赵文华更是对严嵩百般巴结。所有参劾严嵩的奏章,都在通政司被其扣下,不能上达天听。那个赵文华他现在就是严嵩的家奴,哪还有点我大明臣子的气节?可恨这样的小人,居然还是我大明的通政司,可悲啊!”

    一听王道秋说今日御前,没能让赵文华下课,夏邦谟气坏了,当即就开始对赵文华进行了声讨。

    而等夏邦谟把话说完,同样不耻赵文华为人的喻茂坚,也接着说道:“赵文华此人小人,让其主持通政司,这的确不合适。回头老夫要上本参他,让陛下换一个忠直的大臣,来当通政司。”

    “对,对,对,喻大人说的对,回头喻大人写好本子,请让邦谟署名。邦谟愿追随大人,一起参劾赵文华那个奸佞小人。”

    “对,对,对,大人,下官也愿署名。”

    “还有下官”

    “下官也愿署名”

    …………

    有喻茂坚带头,夏邦谟再紧跟,现场的一众官员除了王道秋这个多嘴的,其他的人都群情激奋的出来,表示自己愿在喻茂坚的弹劾书上署名,一起参那赵文华。

    然后喻茂坚,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就在一众年轻人的窜掇下,跟打了鸡血似的老夫撩发少年狂,当场就提笔写下了,对通政使司赵文华的弹劾书。

    而现场一众吏部和都察院的中高层,在亲眼见证了他们偶像,岀来主持正义后,他们都一边拍手大声叫好,一边自觉的排好队,等着署名。

    王道秋现在是这里的三号人物,喻茂坚写完弹劾书,夏邦谟再署上名,接下来就该轮到他了。可以想像这份弹劾送到嘉靖帝那儿,嘉靖帝那火会有多大。

    毕竟这里的官员他们不知道,但王道秋他可知道,赵文华在通政司扣下那些所谓的“忠言”。可不是他自已犯贱,就喜欢被别人背后骂,也不是他对严嵩有多忠心,愿意为严嵩两肋插刀。

    说白了,赵文华敢扣下那些负能量的奏章,都是嘉靖帝默许的。他那是在秉承上意,把嘉靖帝不想看的那些奏章,在通政司就给它找个大箱子,扔进去“留中”了。

    也就是说赵文华之所以会那么干,他看的可不是什么严嵩的脸色,而是嘉靖帝的脸色。要不然,就赵文华老是把,大臣向皇帝上的奏章留中不发这事,陆炳的锦衣卫、吕方的东厂,会不查办他?

    知道赵文华扣那些负能量的奏章,那都是在帮嘉靖帝背锅,弹劾赵文华会惹的嘉靖帝龙颜大怒,王道秋是真不想在那弹劾书上署名。

    可有些事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不做的,自古官场中人,有几个可以不言不由衷,委曲求全的?

    就比如现在,众目睽睽之下,王道秋他敢不署名,敢不迎合同事们的共识,分分钟他就会被组织孤立。而且从此以后他那名声也会臭大街,会被官场正式定性为奸佞小人。殷正茂、张居正、高仪、袁洪愈,他这些朋友,也会为了他们自己的名声,而远离他王道秋。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啊!于是王道秋现在只能心里草泥马,面上却装着一副义愤填膺样,一边大骂着赵文华,一边在那份弹劾书上,写上了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