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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初识徐阶

    第二天一早,王道秋就被高仪叫醒,让跟着一起去翰林院点卯。毕竟王道秋以后的工作,虽然主要是在内阁,但现在旨意还没宣读,也就是王道秋的官职,现在还只是翰林院的一个六品侍读。所以王道秋今天得先去翰林院点卯。

    跟着高仪一起来到前院,就看见马厩里自已那匹雄俊的大宛良驹,但现在高仪跟自已在一起,自已骑马,让高仪走着,这不好意思的。于是王道秋眼光跳过马厩,只往前走。

    来到门房,就看见高仪家的大儿子,此时正披着衣服在那儿候着。一看到自己家的大小子,高仪就说道:“良桢啊!家里这宅子大了,该雇个门房了。这些日子,白天有秋嫂在,晚上我就让我家大小子睡门房。”

    门房,确实该有,要不然自己等人回家或有访客,谁开门关门啊?想到这里,王道秋笑着说道:“门房这活儿看似轻松,但为人得忠厚可靠,待人接物得有礼有节。小弟对京师人生地不熟,倒不认识这样的人,不知兄长可有好的推荐。”

    “这个,这个,为兄居外城时,胡同里倒是住着个孤寡老人,是个军户。儿子在前线战死了,儿媳也跟人跑了,他一人靠夜晚打更净街,养活小孙子。人倒手脚干净,诚实可靠,待人也和气,只是他不识字……。”

    “不识字没关系,人可靠就行。麻烦兄长找他谈谈,看他愿不愿来我家,当个门房。”

    “好吧,我想这应该没什么问题。他今年五十多了,这把年纪天天还要风里来雨里去,这委实是太辛苦了。守个门房,至少头顶有瓦,四面有墙。”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这事就麻烦兄长了。”

    “善”

    ……

    就这么一路聊着,王道秋和高仪来到了翰林院。明朝是翰林院的黄金时期,它的地位差不多就相当于中央的秘书处,负责中央的一应文字工作,负责教导皇家的龙子龙孙,以及在皇帝有什么不明白的时候,替皇帝解惑。

    经常在皇帝和内阁大佬那儿,能刷到脸,个人的意见和对谁谁谁,有什么看法,也能直接传达给皇帝和内阁大佬。所以翰林院这位子,它虽没有什么人财物的调动权,但因为是皇帝和内阁大佬身边的人。就如同后世那些领导秘书一样,他们提升的机会要大很多。因此翰林院这里是每届新科进士,求爷爷告奶奶,挤破头都想进的工作单位。

    跟着高仪走,很快就来到了翰林院。指着这座翰林院,高仪告诉王道秋,这座翰林院是四年多前才新盖的。是因为在壬寅宫变后,嘉靖帝搬来了西苑住,这翰林院也才以原址,搬来了这西苑旁边。

    听着高仪的介绍,王道秋和高仪一起来到了翰林院门口,在这儿打卡签到后,王道秋怀着朝圣的心,进入了这个大明读书人的圣地。

    由高仪领着,两人很快就进到翰林院早上点卯,开晨会的正堂。此时这里已经有十几名翰林官站在这儿,互相小声聊着天。而上首则坐着一个矮瘦白嫩的中年帅哥,此时他正坐在主位,很有范的饮茶。

    一见到这个中年帅哥,高仪就小声的向王道秋介绍道:“良桢,那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上个月才调来的我院掌院学士,吏部左侍郎徐阶徐大人。”

    徐阶,这瘦小中年帅哥就是明史上大名鼎鼎的徐阶!这家伙在后世史学家那儿,就跟张居正一样,说他好的人,把他夸上了天,说他不好的人,把他当一堆臭狗屎来批。矛盾的很啊!

    知道这中年帅哥,就是以“阴”而闻名的大明奇相徐阶后,王道秋忙向前去行礼,并说道:“后学末进王道秋,拜见掌院学士。”

    “哦,是良桢你来了,来来来,坐坐坐。”

    徐阶以前虽跟王道秋没什么交集,但在金殿传胪时他见过王道秋,因此王道秋他还是认识的。于是现在一见王道秋上来拜见,他马上就热情的放下自己手中的茶盏,站起来招呼王道秋坐。

    而除阶的大声热情,也让刚才还在那儿,三五成群小声交谈的翰林官们,马上停止了他们自己的话题,齐齐向徐阶、王道秋这儿行注目礼。徐阶现在贵为吏部的第一副部长,兼任翰林院院长,层级可比王道秋要高多了,而且他现在还是手握国家人事大权的实权派。可即使这样,在面对王道秋这么个官场新贵的时候,他仍是毫无架子,满面春风,就跟大家是朋友一样,平等相待。

    果然,果然如历史书上写的一样,这个徐阶很会做人,对下属从不盛气凌人,为人很有亲和力。属于那种在你不知道他老底的情况下,你只要跟他聊上几句,就会被他洗脑,对他产生好感的“超级骗子”。

    说白了,王道秋认为徐阶和严嵩,在为人处世上其实都是一类人。只不过两人在执政理念上有所不同,严嵩一味以柔,曲线救国。而徐阶在自己实力不够的时候,就会装孙子示弱逢迎,而一旦自己实力够了,他就会如饿虎一样扑向自已的对手。哪怕这个对手是至高无上的皇权,他也无所畏惧。

    知道徐阶的老底,王道秋就见招拆招,在接下来徐阶的嘘寒问暖中,他就打太极,虚情假意应付。既不扫了对方的面子,但也绝不感恩涕淋,搞的自己很掉价。

    徐阶千年的老狐狸了,随着交谈的一个个回合,王道秋对他的态度,他也看明白了。这位六元及第虽年轻,但确是他徐阶忽悠不了的男人。于是交谈到点卯时间到,徐阶就很识时务的,果断放弃忽悠王道秋,自己去主持点卯和开晨会了。

    现在的翰林院,随着本届新科庶吉士的进入,“老人”们被外放出去一批。而新晋的庶吉士,在完成了一个入职仪式后,现在也都回家去光宗耀祖了。

    老人走了一批,新人又都在休假,于是现在的翰林院,这官员显的有些少,大堂内显的有些冷清。

    点完卯晨会开始,第一个节目就是徐阶为大家介绍王道秋。而一等徐阶介绍完,翰林院里一众翰林官们,都拿眼偷描高拱,还在那儿偷笑。甚至是徐阶本人,这会儿也是看着高拱,在那儿微笑的意味深长。

    这么多人看着自己,笑的不怀好意,其实高拱现在心里,也是一万头草泥马在奔腾。玛德!一个多月前,劳纸还是人家的房师呢!可这仅仅才一个多月后,人家就成自己的顶头上司了!玛德,这还有没有天理啊?

    心里咒骂着贼老天耍自己,但在面上,高拱还是很装爷们的,高昂着头,直面一众不怀好意。

    一场尴尬的入职仪式后,作为二号院领导,王道秋例行公事的说了一堆“假大空”。然后徐阶就宣布晨会结束,大家各自去忙自己的差事。

    人散去后,除阶笑着说道:“良桢啊!昨日内阁票拟,升你为通政使司通政,翰林院侍读学士,内阁司值郎。这票拟送上去,皇上当场就批红,交翰林院草拟诏书。这差事儿是昨天下午快下值时,才交到翰林院的,翰林院拟完诏书,送去司礼监时,天都已经快黑了。所以关于你的任命,你还得先让司礼监宣旨,然后再去吏部办手续。算了算了,不说那么多了,你现在跟我一起去西苑吧,所有手续我来帮你办。”

    “那有劳学士大人了。”

    “嗨,举人之劳的事,良桢你跟我走吧!”

    “是”

    就这样,王道秋和徐阶步行离开翰林院,去了旁边的西苑。

    来到西苑宫门口,徐阶还以为要跟值守宫门的锦衣卫,费一番囗水,才能带王道秋进去呢!可没想到人家王道秋的面子,在锦衣卫那儿比他这个吏部左侍郎的,还要大。王道秋一到宫门口,话没说一句,值守的锦衣卫们就纷纷抱拳向他行礼,并大声的问好。

    得,人家面子比自已的还大,这让徐阶很是尴尬,同时对王道秋的身份,也产生了一丝的好奇。

    进到西苑里,当联系上司礼监的那帮人后,让徐阶更惊掉下巴的事发生了。只是昨天太晚了,没有去宣旨的这点小事,司礼监的掌印吕方,居然亲自出来向王道秋道歉。并支使着除阶,去把王道秋的所有人事关系都办妥。然后吕方就领着王道秋,直接进了嘉靖帝的万寿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