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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斯卡里茨的舞会

    虽然知道舞会快要开始了,但心情低落的时候,人是怎么都走不快的。

    等我俩从村子口慢慢悠悠地走到镇民广场时,才发现舞会早就开始了。

    大帐篷底下是一片刚刚清扫过的空地,显然是要当成舞池用的。而空地正中央则是一座半人高的平台,上面摆放着一张桌子和六把椅子,这是给那些尊贵的大人们准备的。

    斯卡里茨虽然是个小地方,但这点规矩还是懂的。

    在帐篷外,绕着舞池一圈摆放着一张张桌椅,受邀参加舞会的村民都坐在那里。

    “马修过来,这有张空桌子。”

    弗利兹居然找到张空桌子?真不容易,我刚才还在担心自己是不是要蹲着享用美食了。

    坐下后弗利兹显得很兴奋,而我则没什么胃口,闷闷不乐地盯着舞池。

    “奇怪?”我在那喃喃自语道:“舞池中央摆了六把椅子?领主、执政官、神父、卫兵队长、文书?那多出来的一位是谁?”

    当我还在琢磨那位陌生客人的名字时,那边菜已经上来了。

    我跟弗利兹坐在帐篷最北边,而菜都是从南边上的,这下我明白了为什么这边会有空桌子。

    弗利兹眼瞧着那一大盘烤鸡在传过来的路上逐渐减少,那一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活像是一条发情的公狗。

    按他的脾气,要是在平常的宴会上他早就动手抢了,哪里会等到现在。

    终于,那张盘子到我们这了。

    虽然只剩下了几块烤糊的鸡胸肉,但弗利兹还是一手一个,狼吞虎咽了起来。

    之后依次传过来的是产自罗维那的炖鹿肉、刚出炉的面包卷以及斯卡里茨的本地特产:腌鳟鱼。

    桌子上每摆上一盘美食,弗利兹便会使劲往嘴里塞,而我则没有他这么好的胃口,闲极无聊,只好在那里一边啃着面包卷,一边观察周围的来客。

    斯卡里茨的卫兵居然都来了?我望着远处欢笑的人群,那些卫兵的盔甲映照着火光,看起来十分扎眼。

    我低声咒骂他们一句:“切,来参加舞会还穿着盔甲,一群臭显摆的。”

    “嘿,马修。”

    我回头望去,居然是那个狗儿子,他满面笑容的样子让我瘆得慌。

    他拍着我的肩膀,轻声细语地说:“我从一位朋友那打听到了一点消息,给你还有弗利兹准备了一个惊喜!”

    “什么惊喜?什么乱七八糟的,你小子是喝多了吗?”

    “等到明天你们就知道了。”狗儿子头也不回地就走了。

    我心里发毛:这么多年我太了解他了。那个狗儿子只有在干坏事的时候才会有那样的笑容。

    “您好两位,这可是莎邵产的上等红酒,要不要来一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端着一碟酒杯走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好好好!”弗利兹赶忙接过酒杯,他正噎得难受呢:“要是有萨莫培什的蜂蜜酒就更好了。”

    “哈哈,那边的蜜蜂最近正闹病呢,剩下的蜂蜜酒都是要运往莎邵的。”

    当那人放下酒杯的时候,我瞥见了他兜帽下的脸,一双眼睛闪烁着火光,让人不寒而栗。

    这不是万尼克吗?!他怎么会在这?

    等我反应过来想去确认一下时,那人早就消失不见了。

    搞什么鬼?我眼花了?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发毛,便放下了手里的红酒杯。

    “弗利兹,你酒喝了吗?”

    “干嘛?”

    我也没跟他废话,直接从手里夺了过来。

    还好,还是满满一杯。

    “你抢我酒干嘛?”

    “这杯酒你不能喝,我刚才看见万尼克了。”

    “你看见谁了?”

    “等回去了我再跟你解释,你先喝杯牛奶。”

    “有毛病。”

    看着这眼前热闹的宴会,我突然感觉自己今晚有些神经过敏:那人是万尼克吗?就算是又能怎样?只是因为自己对他印象不好,我就在这胡乱怀疑?我这疑心病可真够重的。

    会不会是因为自己无法入学,便把这怒火往别人身上撒……

    这时,一段优美的歌声传来,再次打断了我的思绪。

    舞池里站着一位穿着华丽的吟游诗人,可能是执政官请来的。

    歌声结束后,人群中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我的好朋友,你唱的歌确实动听,可是怎么没有伴奏呢?”

    “对啊,唱歌没有乐器伴奏,不就像是宴会没有美酒吗?”

    那位诗人深鞠一躬:“各位尊贵的客人,我是有一位带着风笛的伙伴。他本该昨天到的,可是直到今晚他也没有出现。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单独上了,实在是对不住各位。”

    “你那位伙伴家住在哪?”

    “他家在北边,在一个宁静的小村庄里,我之前去过几次。他们家周围是成片的果园,那里的苹果远近闻名,好吃极了。”

    这句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老沃克这两天也没来送信。”一个卫兵开口说道。

    “老沃克没来?那他可能是老糊涂,忘记送信了。”

    卫兵一句话就给那人顶了回去:“你放屁,就算你小子忘了吃饭,沃克他也不会忘记送信的。”

    “对的对的,沃克他向来守信,不可能不记得的。”

    “那他去哪了?”

    没人能回答。

    宴会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这件事让人心神不宁,一种不安的感觉笼罩在每个人的心上。

    “大家怎么了?怎么这么安静?”

    是执政官他们来了。

    我们赶忙起身行礼,目送他们坐到中央高台上的座位。

    我望见其中有一位脸色阴郁的中年男人:大工程师费法尔,原来他就是那位客人?

    一、二,嗯?五个人?多出来一把椅子?领主大人没来?

    执政官起身开口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这位是拉泰来的费法尔大人,大家鼓掌欢迎。”

    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执政官犹豫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拉德季大人在路上有事耽搁了,大概要明天上午才能回来,今晚的舞会就由我来代为主持。”

    底下传来一阵嘀咕声,大家都以为是领主回来了,结果没想到是执政官代为主持。

    在这个小村庄里,政治的天平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倾斜。

    “各位父老乡亲,今天举办的舞会,不仅是为了庆祝领主大人管辖斯卡里茨地区五周年,还是为了一门亲事。”

    这下子底下就不只是嘀咕了,一阵阵躁动声传来,大家纷纷猜测这会是谁的亲事。

    “费法尔大人中年丧偶,拉泰的领主瀚纳仕大人对此颇为关心。正巧,磨坊主的女儿特丽莎正是婚嫁年纪,两边决定结成这门婚事,今晚就趁此机会把这件事定下来!”

    “啊?”我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费法尔看起来有四五十岁了,特丽莎今年才多大?十五?十六?

    这……

    其实不少人也和马修一样惊讶,虽然原因各不相同但是大部分人都不会表现出来。

    可马修又转念一想:费法尔是布拉格大学的毕业生,之后又在拉泰当了多年的工程师,深受拉泰领主的器重,是真正的权贵阶层。

    我长叹一声:特丽莎要是真跟了他,也算是一步登天了。

    等下面渐渐安静了,执政官便清清嗓子,高声宣布道:“请特丽莎女士上来坐。”

    没人出来。

    “特丽莎?”

    还是没人。

    “磨坊主?特丽莎?!”

    大家纷纷四处张望,特丽莎他们确实不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