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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闲谈

    茶几上放着个洋瓷圆盘,里面有几牙切开的梨瓜,金灿灿的,看起来就很甜。

    吃梨瓜的时候,不需要吐籽。

    这种瓜的籽不像后世香瓜那样没啥味道或者偏苦,梨瓜的籽跟着吃很香。

    “你们吃没?”

    “吃过啦,拿来三个,给你妹留个,我和你爹吃了个。”

    杨烈差点说出“那垚垚呢”,但忍住了。

    他都回来好几天了,也没看到杨垚的人影,这家伙不知又去哪里混去了。

    反正经常是十天半个月不回家一趟。

    家在杨垚的心中,估计还不如一个旅社呢。

    “我二姨来干嘛啊?”

    杨烈拿起一半瓜,边吃边问。

    杨烈的母亲赵晓兰有姐妹五个,兄弟三个。

    杨烈的大舅去世的很早,没过几年,大姨和三姨也去世了,八个就只剩下五个。

    和这个年代很多兄弟姐妹一样,赵家的孩子们关系也四五分裂。

    五个人形成小帮派。

    赵晓兰性格温和善良,所以没有站队,反而和其他四人都还不错。

    二姨赵晓慧可不是个简单人。

    二姨夫早些年去世后,她才刚过三十岁,家里有一个女儿,两个儿子,她硬是没有嫁人,独自将孩子们养大成人。

    身上自是有股狠劲。

    “还不是你姐的事。”

    杨烈先是一愣,很快恍然大悟。

    二姨家的表姐,早些年外嫁给隔壁县,但那个男人不学好,吃喝嫖赌样样不落。

    还经常动手打人。

    二姨找了很多次,也无济于事,偏偏表姐还舍不得孩子,不愿意离婚,简直就是冤孽。

    “找我们也没用啊,这事就还是要多劝表姐,早点离婚才是。她那个对象人品就有问题,不是过日子的事。”

    “可不是嘛,我和你爹也是这样给你姨说,可你姨说她也给你表姐说了,但就是不听,你看看这事闹得,不结婚发愁,结婚后日子过不好,人也犯愁。”

    “反正有机会还是要多劝劝。”

    杨烈想起那个表姐最后生小女儿时,不知出了什么事故,意外死亡了。

    据二姨说,去看的时候,表姐全身都是紫青,估计受了很多苦。

    当时杨烈一家人听的也是难受。

    可这种家事,即使是亲戚,谁也无可奈何。

    若是表姐愿意离婚,对方纠缠的话,还可以去给表姐壮壮气势。

    她要是被人家拿捏了,那就真没啥好办法。

    “是要说的,下次集市上碰到再说吧……哦,说到这个,我差点忘记了。”

    母亲放下手中活,拿开炕角落的枕头,下面压着一本书。

    “给,这是淼淼晌午吃饭时带回来的,说是她们老师让带给你。”

    杨烈接过来一看,正是《百年孤独》。

    但很快发现他发现这只是上册,便问母亲:“只有一本嘛,娘?”

    “反正你妹给我就一本,她本来要亲手给你的,你不是不在家嘛,又急着吃饭去学校,就让我转给你。”

    “哦,是这样。”

    “烈烈,你咋认识淼淼的老师的?”母亲将锥子在头发上摩擦着。

    锥子用用就会起静电,不好用,在头发上磨磨就行。

    劳动人民虽然不懂物理,却在常年累月的生活里,逐渐摸索出一套实用的生活本领。

    “不是夜来(昨天)老师过来家访嘛,就和老师聊了几句,发现老师也喜欢看书,而且书很多,就想着说借几本回来看。”

    “这样啊,那老师人咋样?”

    母亲这句话就是随意一问,农村人喜欢拉呱,提到一个人,开场基本都是那个人怎么样。

    倒也没有太多复杂的意思。

    杨烈却是一听,立刻脑子里开始回忆起苏绣锦的形象,笑道:“人很好看。”

    “还是个女老师啊?”

    “淼淼没给你们说啊。”

    “我们哪知道这些,淼淼基本不说学校的事。”母亲呐呐地笑笑。

    她和杨建国都是大字不识几个,孩子们上学的事情,除了出钱,他们帮不上其他忙。

    除了偶尔会参加家长会,关于学习的事,他们基本掺不上话。

    杨烈很快明白过来,笑着大致将苏绣锦的情况给父母说说。

    母亲听得清楚,不住感叹。

    她一辈子没有离开过庆城,想不通的江南是个啥模样。

    不识字的人,看电视有时候也看不懂。

    纯粹看个寂寞,打发时间而已。

    杨建国同志将收音机紧贴着耳朵,跟着里面抑扬顿挫的曲子摇晃着脑袋,也不知能听进去多少。

    杨烈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的开心,还是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暂时没找到应对的态度,只能假装自己很开心,不让家里人跟着难受。

    “烈烈,你今天和军儿事情办的顺利吧?”

    “顺利着哩,”杨烈点点头,想起什么,又问母亲:“娘,我爷那个旧院子的钥匙在咱家嘛?”

    “在呢,这不隔段日子,我和你爹就去拔拔院子里的草,那些灰条条(一种野草的名字),只要一下雨就能冒一地出来。”

    爷爷的院子很大,早些年一家人都住在里面,后面孩子们一个个另家(就是分家的意思)出来,最后就剩下孤寡老人两位。

    前些年爷爷奶奶同年去世后,院子就彻底空出来。

    孩子们个个觉得再回去看着空唠唠的院子心里难受,都不愿意再进去。

    也就是杨建国家靠的近点,隔段时间去拔草。

    “你把钥匙给我吧,我可能要用下爷爷的院子。”

    “你用来干嘛啊?那院子里死了几个人,阴森森的,你还没成家,压不住煞气。”

    迷信。

    杨烈不以为然,笑道:“娘,今天我和军儿不是出去搞了点木头嘛,准备放在爷爷的院子里。东西还不少,其他地方我也放不下。”

    “你买了多少木头,还放不下,我们家院子这么大。”

    “估计放不下。”

    母亲还在犹豫,杨建国插了句:“你们在说什么?”

    他说话就跟吼一样,声音特别大。

    母亲便靠近他耳朵,将杨烈的事说了遍,杨建国没有犹豫,直接笑道:“你把钥匙给孩子嘛,你这人,孩子想做点事情,你咋就不支持呢。”

    “我这不是怕咱爹娘……”

    “怕啥啊,那是孩子的爷爷奶奶,还会害自己的亲孙子不成。”

    “那……好吧,我给就是了。”

    母亲指着桌上的盒子,“烈烈,钥匙就在盒子里,上面绑着条红色毛线的就是,钥匙是铜的,最大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