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车菠萝
广济大城市，雾霾重重。道龙刚来时，早上起床下楼第一件事就是望望天是否有白云，每次的结果都让其十分失望。后来才发现，街上走的姑娘皮肤比天空白多了。
叶子就是其中一个。叶子叫叶子言，这名字在粤语里拗口得能让人咬舌自尽，或许正是这原因，大家都喊她叶子。
第一次见叶子。是在道龙到广济市两个多月后，她到道龙叔叔店铺交房租（店铺所属那栋楼的房租都由叔叔店代收）。
虽说这狗屁差事能讨好房东老太，但确实是狗屁样，人多，钱多，又要看着铺子，又要写单据。
“交房租的，501，叶子言。”
这有点粗糙的声音并不吸引道龙，于是继续低头给顾客切西瓜。西瓜熟，手生，切了几乎半小时，那顾客急得象雨前蚂蚁，跺来跺去，抱胸插口袋抽烟挖鼻孔。
当道龙将木板上的西瓜渍用刀刮干。回头见一个高挑女子。骨瘦，露肩白衣罩上身，白百褶短罩下身，肤色与衣着几乎混成一体，乌发盘成髻，两鬓夹着瓜子脸，下颌线紧绷，表情冷酷，俨然一自由女神像。
她要是后来不问道龙有时间了没。道龙真难以相信这话是出自她口。她临走时买了包520烟，问他要了个火，而道龙顺便帮她点了，白色细长的手指夹着白色细长的烟，樱红小口吐出阵雾，甜甜的薄荷味直面扑来。她说声“谢谢”就离开了，这糙声把雾都刮细散了。
道龙看到她真空的背，一晃一晃似块光洁的整玉。
道龙后来有过很长段时间，把叶子与黄灿作比较。弄不明白，每日屡次到他店买烟的女神样的叶子，为何没在他心里留过一丝痕迹，而初次见面的黄灿，当夜就走进他的梦里。
后经过申佑的普及，不象道龙初中毕业前，看《红楼梦》看到“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看得一头雾水，还以为曹雪芹虚构出那滩玩意。
可黄灿到底是秦可卿还是袭人？他不解。于是他进行了辨证：如果黄灿是袭人，就会和他进行探讨研究，手把手教他怎样睡她，结果黄灿后来没有，所以她只能是秦可卿。
突突，一辆三轮车屁股喷着黑烟，停在了店外，路人纷纷捏着鼻子堵塞屁气，或扇着手掌驱赶屁气。
店侧门口对面是个灯光足球场，隔着条半米宽的巷子，傍晚时分，球场已经开灯了，几个穿统一球衣的小年轻正在传接球，貌似在等人开场。
皓白的灯光照在草皮上，泛着武大郎帽子一样的光芒。
“道龙，快来卸货……，妈的。”送货的是个二十出头，叫李善的小伙子。穿着一身破洞的牛仔衣裤。
扁平的发型，平扁的五官，依附湛黄的皮肤。皮肤黄得发亮，好像女娲当年捏人加重了颜色，扒下来，扔在那车菠萝上，也是分辨不出颜色的。
菠萝是用竹筐装上的，塞得结结实实。
果实中等，颜色均匀，在挑货方面，叔叔还是有几下子的。这些菠萝，大多是削皮，镂了凤眼，对半切作两瓣，每瓣插上一根一次性筷子，置入盛满盐水的玻璃中，等候售卖。
中等的果实，分瓣后既不大也不小，不妨碍销售，也有利润。颜色均匀，削皮后便是均匀的黄澄澄，镂得精细，隔着玻璃罐看，鲜嫩多汁，十分诱人。
李善虾着腰，提着筐，喘气道：“堆不下了，那能放那么多啊。”
道龙打电话给正在做头发的婶婶，她知晓情况后，便是一通大骂:“你傻X啊，那里有空位置就放那。”
这整得道龙甚是无语，思索一番，笑回道:“村头垃圾站倒是有许多空的地方。”
“你……你敢！少一个菠萝也找你算账。”
那边挂了电话，一片寂静。
李善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定定看着他。
“那问你叔叔吧。”
“別废那话，他要是有空，也不用早上就去你那定好货。店也不回就过澳门了，电话也打不通。”道龙说。
“怎么办？放哪里最好。”
“放你车上最好。”
“不行，我还有几批货要送。”
道龙无奈摇摇头道：“如此我也没办法了。”
“老板，来包芙蓉王。”
“老板，来瓶冰红茶。”
“哎，冰红茶自己开冰箱拿就行了。”道龙边从烟架子拿烟给一肥头圆脸的顾客，边扭头回侧门的另一顾客。
傍晚是一天里最忙的时候，因为附近工业区的打工仔，打工妹都下班了。囚笼般的工作后，总需香烟，啤酒，各种麻辣小吃释放心情。
店在回城中村必经之路的拐角处，占尽地利。
道龙接连收了好几回的钱，挎在胸前的腰包被硬币坠得沉甸甸，连忙道柜台前倒些硬币进抽屉。
道龙称这行为叫“放水”，在粤语里，相当于普通话“撒尿”的意思。
塞得满满一玻璃罐的菠萝，旋即售罄，中午空暇之余，削的十几个放在塑胶桶备用分瓣的，也已用尽。
若是二人在，便可分一人去削菠萝，一人来回收钱。
然而婶婶一去就是整个下午。
如果不是想到削菠萝，都忘了李善那小子的存在。他正倚着车把，交叉着脚抽烟，他见道龙望他，露出狡诈的笑容，摆摆手，似乎想通了道：
“你继续忙吧，反正老板还没给电话催，多送，我也没多钱的，我也好休息一会。”
“老板，拿包金白沙。”
“嗯，好的。”
“老板，拿包520。”
“昨晚买的烟，那么快抽完了？”道龙想起昨晚三更半夜，叶子独自一日来买烟的情形，那身躯，白的把小巷的夜色都惊着了，道龙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好久。
叶子是不能消失在夜色里的，只能消失在月色里。
“哎，昨晚一夜失眠，现在刚下班，所以抽了许多。”叶子自叹道
说完，拆开盒子抽了根出来，但浑身上下摸不着打火机。
道龙见状，从打火机盒子，随手捡上一个，道：“我来帮你点吧。”
“额，刚才在停车场，闻到一股很浓的蜂蜜味，以为有那么好的蜂蜜卖呢，就过来了，可能落车上了。”
“什么，蜂蜜味！？”
道龙吓得，火机啪掉在地上。
叶子就是其中一个。叶子叫叶子言，这名字在粤语里拗口得能让人咬舌自尽，或许正是这原因，大家都喊她叶子。
第一次见叶子。是在道龙到广济市两个多月后，她到道龙叔叔店铺交房租（店铺所属那栋楼的房租都由叔叔店代收）。
虽说这狗屁差事能讨好房东老太，但确实是狗屁样，人多，钱多，又要看着铺子，又要写单据。
“交房租的，501，叶子言。”
这有点粗糙的声音并不吸引道龙，于是继续低头给顾客切西瓜。西瓜熟，手生，切了几乎半小时，那顾客急得象雨前蚂蚁，跺来跺去，抱胸插口袋抽烟挖鼻孔。
当道龙将木板上的西瓜渍用刀刮干。回头见一个高挑女子。骨瘦，露肩白衣罩上身，白百褶短罩下身，肤色与衣着几乎混成一体，乌发盘成髻，两鬓夹着瓜子脸，下颌线紧绷，表情冷酷，俨然一自由女神像。
她要是后来不问道龙有时间了没。道龙真难以相信这话是出自她口。她临走时买了包520烟，问他要了个火，而道龙顺便帮她点了，白色细长的手指夹着白色细长的烟，樱红小口吐出阵雾，甜甜的薄荷味直面扑来。她说声“谢谢”就离开了，这糙声把雾都刮细散了。
道龙看到她真空的背，一晃一晃似块光洁的整玉。
道龙后来有过很长段时间，把叶子与黄灿作比较。弄不明白，每日屡次到他店买烟的女神样的叶子，为何没在他心里留过一丝痕迹，而初次见面的黄灿，当夜就走进他的梦里。
后经过申佑的普及，不象道龙初中毕业前，看《红楼梦》看到“贾宝玉初试云雨情，刘姥姥一进荣国府”，看得一头雾水，还以为曹雪芹虚构出那滩玩意。
可黄灿到底是秦可卿还是袭人？他不解。于是他进行了辨证：如果黄灿是袭人，就会和他进行探讨研究，手把手教他怎样睡她，结果黄灿后来没有，所以她只能是秦可卿。
突突，一辆三轮车屁股喷着黑烟，停在了店外，路人纷纷捏着鼻子堵塞屁气，或扇着手掌驱赶屁气。
店侧门口对面是个灯光足球场，隔着条半米宽的巷子，傍晚时分，球场已经开灯了，几个穿统一球衣的小年轻正在传接球，貌似在等人开场。
皓白的灯光照在草皮上，泛着武大郎帽子一样的光芒。
“道龙，快来卸货……，妈的。”送货的是个二十出头，叫李善的小伙子。穿着一身破洞的牛仔衣裤。
扁平的发型，平扁的五官，依附湛黄的皮肤。皮肤黄得发亮，好像女娲当年捏人加重了颜色，扒下来，扔在那车菠萝上，也是分辨不出颜色的。
菠萝是用竹筐装上的，塞得结结实实。
果实中等，颜色均匀，在挑货方面，叔叔还是有几下子的。这些菠萝，大多是削皮，镂了凤眼，对半切作两瓣，每瓣插上一根一次性筷子，置入盛满盐水的玻璃中，等候售卖。
中等的果实，分瓣后既不大也不小，不妨碍销售，也有利润。颜色均匀，削皮后便是均匀的黄澄澄，镂得精细，隔着玻璃罐看，鲜嫩多汁，十分诱人。
李善虾着腰，提着筐，喘气道：“堆不下了，那能放那么多啊。”
道龙打电话给正在做头发的婶婶，她知晓情况后，便是一通大骂:“你傻X啊，那里有空位置就放那。”
这整得道龙甚是无语，思索一番，笑回道:“村头垃圾站倒是有许多空的地方。”
“你……你敢！少一个菠萝也找你算账。”
那边挂了电话，一片寂静。
李善在旁听得一愣一愣的，定定看着他。
“那问你叔叔吧。”
“別废那话，他要是有空，也不用早上就去你那定好货。店也不回就过澳门了，电话也打不通。”道龙说。
“怎么办？放哪里最好。”
“放你车上最好。”
“不行，我还有几批货要送。”
道龙无奈摇摇头道：“如此我也没办法了。”
“老板，来包芙蓉王。”
“老板，来瓶冰红茶。”
“哎，冰红茶自己开冰箱拿就行了。”道龙边从烟架子拿烟给一肥头圆脸的顾客，边扭头回侧门的另一顾客。
傍晚是一天里最忙的时候，因为附近工业区的打工仔，打工妹都下班了。囚笼般的工作后，总需香烟，啤酒，各种麻辣小吃释放心情。
店在回城中村必经之路的拐角处，占尽地利。
道龙接连收了好几回的钱，挎在胸前的腰包被硬币坠得沉甸甸，连忙道柜台前倒些硬币进抽屉。
道龙称这行为叫“放水”，在粤语里，相当于普通话“撒尿”的意思。
塞得满满一玻璃罐的菠萝，旋即售罄，中午空暇之余，削的十几个放在塑胶桶备用分瓣的，也已用尽。
若是二人在，便可分一人去削菠萝，一人来回收钱。
然而婶婶一去就是整个下午。
如果不是想到削菠萝，都忘了李善那小子的存在。他正倚着车把，交叉着脚抽烟，他见道龙望他，露出狡诈的笑容，摆摆手，似乎想通了道：
“你继续忙吧，反正老板还没给电话催，多送，我也没多钱的，我也好休息一会。”
“老板，拿包金白沙。”
“嗯，好的。”
“老板，拿包520。”
“昨晚买的烟，那么快抽完了？”道龙想起昨晚三更半夜，叶子独自一日来买烟的情形，那身躯，白的把小巷的夜色都惊着了，道龙呆呆看着她的背影好久。
叶子是不能消失在夜色里的，只能消失在月色里。
“哎，昨晚一夜失眠，现在刚下班，所以抽了许多。”叶子自叹道
说完，拆开盒子抽了根出来，但浑身上下摸不着打火机。
道龙见状，从打火机盒子，随手捡上一个，道：“我来帮你点吧。”
“额，刚才在停车场，闻到一股很浓的蜂蜜味，以为有那么好的蜂蜜卖呢，就过来了，可能落车上了。”
“什么，蜂蜜味！？”
道龙吓得，火机啪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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