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出租车师傅

    吴用到了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是个健谈的人：“老板，刚应酬玩啊！”

    吴用有些疲倦，无精打采的回应了一句：“是啊，吃了一夜的龙虾。呵呵！”

    “也是辛苦，现在干啥都难，对吧，老板？”

    “是啊，谁说不是呢！”

    “嗯，就拿这老谢龙虾馆来说，干了几十年了，分店也开了好几个，但听说也是新开三家倒两家。”

    “是吗，我还以为他们家生意挺好的呢！上次还听说老板在投资房地产呢！”

    “哈，不就是被房地产套牢了嘛，现在拼命地搞加盟，收加盟费，这个加盟啊，就是把一个好牌子啊往死里作啊！”

    “哈哈，师傅说的有道理。你们现在开出租还好吧？”

    “马上都要饿肚子了，现在跑两个班都不如以前一个班。”

    “哦，是吗，你们晚班现在份子钱交多少啊?”

    “晚班170，白班240。”

    “那现在一晚能跑多少钱？”

    “一夜不使闲的跑，好的时候大概能跑五六百吧，没生意的时候一晚也就3百块钱顶天了！”

    “那确实挣得是个血汗钱，现在滴滴啊这些平台不是给你们提供订单吗？”

    “是提供订单啊，但利润大都被他们抽走了！”

    “嗯，说的也是，现在互联网平台在抽成方面是越来越黑了！”

    “没办法，谁让我们只会开车呢，让我去搞互联网，我也搞不来啊！我现在跟我家孩子就天天啰嗦要好好学习，要有文凭，以后找个好工作，就少辛苦些！”

    “你家几个孩子啊？”

    “两个，一儿一女。”

    “那师傅您有福啊！”

    “有啥福呢？以前讲一子一女凑成好，现在讲究穷养儿子富养女，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能偏袒呢，只要有，不都得给他们嘛！”

    “说的也是，那您家孩子多大了？”

    “老大是女孩，17了，因为月份小，读书晚了一年，还在上高二，不过还挺成器，上的八中。老二是儿子，刚会跑。”

    “那你这两个孩子年龄悬殊挺大的。”

    “可不是嘛，搁以前就差一代人了。不过也好，老大在家的时候还能帮着照顾老二。当时二胎一放开，我老婆不知道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再生一个，还是个儿子，弄得我现在下了夜班回家想睡个囫囵觉都睡不好，开销还大，索性这边出租车交了班以后，趁着早高峰还没到，再跑一会滴滴。”

    “交了班还去跑滴滴啊，您不累啊？”

    “哪能不累呢！可怎么弄啊，我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老婆也没啥文化在家带孩子，车贷、房贷、家庭一应开支，每天开门就是钱。还得想着以后干不动了怎么弄，孩子们大了，要成家多少不得支持一两个。女儿大了总得有嫁妆吧，儿子大了总得有婚房吧？这不都得要钱吗，老板，你说可是？”

    出租车师傅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捏了捏，在手刹上方比划出人民币的意思，迎着天亮后的晨曦，无限的希望在指缝间蔓延开来。

    师傅絮絮叨叨，一点一线一笔一划勾勒出一个艰难、朴素而又充满希望的众生相。

    吴用不喜欢用滴滴，也不喜欢公司的员工开着车接送。原因就在这，用乘车软件，纯粹就是一笔生意，和私家车主很难有些交流，员工接送，由于身份的不同，聊的东西大都是关于工作，而选出租车的话，司机师傅大部分都愿意和乘客聊聊，大抵都是因为寂寞，长年累月的寂寞。

    吴用喜欢这种没负担随意聊天的感觉，以及鲜活的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