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楚扶休
宫宴过后，温灵攸的生活又回归了单调无趣，也不知乔归鸿的伤势如何。温灵攸想要去看望，可转念一想，公主无旨意不得随意出宫。
这次宫宴，可以说让朝里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年轻将军，心里清楚乔归鸿有如此能力，又得帝王赏识，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听说这几天看望他的人都要将门槛踏破了。
自己就算去看望，估计乔归鸿也不会理会吧，说不定还会给人家添乱。
温灵攸打消了这个念头。
宫里的日子很无聊，至少是对于在现代生活了18年的温灵攸来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每天不是和露明殿的宫人闲聊几句，就是互相打趣，甚至有的时候，温灵攸敬妃附体，数起了露明殿的砖石。
天气逐渐趋于炎热，温灵攸侧身躺于榻上，正在看一本之前让月见给她买来的话本，却因为殿中闷热，心烦意乱，看不进去，就想着去殿外透口气。
却听到月见在小厨房里和其他宫女闲聊。
“好歹是个皇子，竟然连个太医也叫不动，月见姐姐，你是没有看到当时的场面，四皇子甚至求太医院开药，看着就让人心酸。”
宫女菲儿压低了声音，“就连当初咱们公主去找四皇子麻烦时，四皇子都不曾把姿态放的这么低。要说那太医院也是个无情的，即使这样也不肯理会四皇子。”
四皇子，楚扶休？
他又怎么了？
温灵攸记得书上曾经说过，仁和帝虽选用“仁和”二字为年号，然而实际上性子狠厉无常，手段毒辣。这和他少年时在冷宫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温灵攸悄悄地靠近小厨房，仔细听着。
“敢在背后讨论皇家之事，你是不想活了吗？”月见小声警告，“咱们做奴才的，尽力伺候主子才是正事。不该问的绝不能问，不该说的也决不能说，这才是在宫里的长久生存法则，明白吗？”
菲儿很少见一向脾气甚好的月见如此疾言厉色，不敢再说什么，惶恐地应了一声。
温灵攸推门而进。
“发生了什么？”
月见和菲儿看见长公主突然闯进，都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绪，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谁也不愿先开口。
“菲儿，你说。四皇子怎么了？”
“我……”菲儿苦着一张小脸，心里别提多后悔了，今日因为动了怜悯之心多说了几句，哪知竟然被长公主听到，长公主素来不喜四皇子，自己刚才还为四皇子说话，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温灵攸看菲儿面色凝重，像是马上就要吓哭了，也就猜到了菲儿的想法，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用害怕，照实说，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
菲儿这才战战兢兢地回答：“奴婢今日去太医院取公主用的沉香，见到四皇子闯进了太医院，他说自己的嬷嬷患了喘鸣之症，病得厉害，央求太医开些药，哪知那帮太医没有一个人理他，还将他赶了出去。奴看得心里难受，刚刚才多嘴了几句。”
温灵攸沉思。
若是那个嬷嬷死了，仁和帝不就离黑化又进一步了吗？
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为了救助生命，温灵攸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月见，你同我走一趟。”
菲儿惊愕，心里不禁害怕。
公主不会是又要找四皇子麻烦吧，这些话都是自己亲口告诉公主的，若是闹出什么事，第一个追究的定是自己。
但菲儿也不敢阻拦公主，此刻，菲儿肠子都悔青了，自己非得多嘴说那几句干什么？
月见同样感到担心，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月见觉得公主早已不像之前那样没有分寸了。
应该不会出事吧。
温灵攸亲自去太医院要了一些治疗喘鸣的药物，便急匆匆地和月见去了楚扶休所在的冷宫。
那是在整个皇宫最荒凉的角落里，像是被世界遗忘，院中倒是干干净净，没有想象中那么乱，但是总感觉缺少生机，死气沉沉的。
暗沉沉的屋子里，少年守着榻上的老妇人，清秀的脸上划过泪水，身上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岁应该有的成熟与稳重。
“嬷嬷，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把药拿回来。”
李嬷嬷轻轻摇了摇头，满脸的皱纹似乎在展现她这些年所受过的风霜，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额头上全是汗水。
咳嗽几声后，李嬷嬷缓了一下气息，气若游丝地劝道。
“殿下不用为老奴自责。老奴本就是这楚宫里再卑微不过的下人罢了，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没想到命运的安排让我有机会可以伺候殿下，伺候殿下的这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如今我气数将尽，也只是我的命罢了。我没有什么留恋的，除了殿下。老奴走后，就没有人陪伴殿下了，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嬷嬷再也说不下去了，老泪纵横。
楚扶休静静地陪在李嬷嬷身旁，没有说话，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出现了迷茫与无助。
此时，温灵攸恰好赶到，一进屋里，便让月见赶紧煮药，自己帮忙打下手。
楚扶休回头，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发现是楚倾依，脸上浮起了显而易见的怒气，质问道。
“你来做什么？又想怎么教训我？”
这小子，还挺记仇的。
楚倾依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药，说道。
“我听宫女说了你在太医院的事，这是我特意为你向太医要的，太医说喘鸣之症不能根治，只能慢慢养着，用这服药最好。”
楚扶休只觉得不自然。
楚倾依怎么突然转性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
“谁知道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害人的心思，药肯定有问题。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害李嬷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楚倾依抽了抽嘴角。
少年，想象力挺丰富的。
其实真不怪楚扶休这么提防楚倾依，实在是上次楚倾依的伤害力太大了。
根本就不讲道理，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楚倾依自知楚扶休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变的，也不做什么辩驳，只是反问道。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楚扶休沉默了。
低着头沉思。
楚倾依要是真的想报复自己，坐视不理即可，何必大费周章。
况且自己除了相信她别无选择。
李嬷嬷对楚扶休点了点头。
“殿下，老奴相信长公主是怀着好意来的。老奴在宫里待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长公主目光清澈，态度和善，不像是耍阴谋诡计的，殿下不妨放下偏见，相信长公主。”
楚扶休没有说话。
楚倾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目光清澈，态度和善。
是在说她吗？
被夸的感觉也是挺不错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药熬好了，清苦的中药味道弥漫了整个屋子。
楚倾依将药端来，想喂李嬷嬷喝药，却被楚扶休夺下。
“就不劳烦长公主了。”
这小子！
“你应该唤我皇姐。”
楚倾依纠正道。
楚扶休喂药的手顿了一下。
原来自己也是个皇子啊。
楚扶休都要忘了自己的这个身份。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李嬷嬷喝完药后，脸色好了许多，楚倾依见状就放心离开了。
楚扶休对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
“嬷嬷，我怎么感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是我看错了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
“殿下，看人是要用心来感受的。”
这次宫宴，可以说让朝里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这个年轻将军，心里清楚乔归鸿有如此能力，又得帝王赏识，日后前途定不可限量，听说这几天看望他的人都要将门槛踏破了。
自己就算去看望，估计乔归鸿也不会理会吧，说不定还会给人家添乱。
温灵攸打消了这个念头。
宫里的日子很无聊，至少是对于在现代生活了18年的温灵攸来说，没有手机，没有电脑，每天不是和露明殿的宫人闲聊几句，就是互相打趣，甚至有的时候，温灵攸敬妃附体，数起了露明殿的砖石。
天气逐渐趋于炎热，温灵攸侧身躺于榻上，正在看一本之前让月见给她买来的话本，却因为殿中闷热，心烦意乱，看不进去，就想着去殿外透口气。
却听到月见在小厨房里和其他宫女闲聊。
“好歹是个皇子，竟然连个太医也叫不动，月见姐姐，你是没有看到当时的场面，四皇子甚至求太医院开药，看着就让人心酸。”
宫女菲儿压低了声音，“就连当初咱们公主去找四皇子麻烦时，四皇子都不曾把姿态放的这么低。要说那太医院也是个无情的，即使这样也不肯理会四皇子。”
四皇子，楚扶休？
他又怎么了？
温灵攸记得书上曾经说过，仁和帝虽选用“仁和”二字为年号，然而实际上性子狠厉无常，手段毒辣。这和他少年时在冷宫的经历是分不开的。
温灵攸悄悄地靠近小厨房，仔细听着。
“敢在背后讨论皇家之事，你是不想活了吗？”月见小声警告，“咱们做奴才的，尽力伺候主子才是正事。不该问的绝不能问，不该说的也决不能说，这才是在宫里的长久生存法则，明白吗？”
菲儿很少见一向脾气甚好的月见如此疾言厉色，不敢再说什么，惶恐地应了一声。
温灵攸推门而进。
“发生了什么？”
月见和菲儿看见长公主突然闯进，都吓了一跳，稳了稳心绪，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中，谁也不愿先开口。
“菲儿，你说。四皇子怎么了？”
“我……”菲儿苦着一张小脸，心里别提多后悔了，今日因为动了怜悯之心多说了几句，哪知竟然被长公主听到，长公主素来不喜四皇子，自己刚才还为四皇子说话，只怕没什么好果子吃。
温灵攸看菲儿面色凝重，像是马上就要吓哭了，也就猜到了菲儿的想法，不禁叹了一口气。
“不用害怕，照实说，我绝对没有怪你的意思。”
菲儿这才战战兢兢地回答：“奴婢今日去太医院取公主用的沉香，见到四皇子闯进了太医院，他说自己的嬷嬷患了喘鸣之症，病得厉害，央求太医开些药，哪知那帮太医没有一个人理他，还将他赶了出去。奴看得心里难受，刚刚才多嘴了几句。”
温灵攸沉思。
若是那个嬷嬷死了，仁和帝不就离黑化又进一步了吗？
为了自己的小命，也为了救助生命，温灵攸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月见，你同我走一趟。”
菲儿惊愕，心里不禁害怕。
公主不会是又要找四皇子麻烦吧，这些话都是自己亲口告诉公主的，若是闹出什么事，第一个追究的定是自己。
但菲儿也不敢阻拦公主，此刻，菲儿肠子都悔青了，自己非得多嘴说那几句干什么？
月见同样感到担心，但通过这几天的相处，月见觉得公主早已不像之前那样没有分寸了。
应该不会出事吧。
温灵攸亲自去太医院要了一些治疗喘鸣的药物，便急匆匆地和月见去了楚扶休所在的冷宫。
那是在整个皇宫最荒凉的角落里，像是被世界遗忘，院中倒是干干净净，没有想象中那么乱，但是总感觉缺少生机，死气沉沉的。
暗沉沉的屋子里，少年守着榻上的老妇人，清秀的脸上划过泪水，身上散发着不属于他这个年岁应该有的成熟与稳重。
“嬷嬷，对不起，我没能帮你把药拿回来。”
李嬷嬷轻轻摇了摇头，满脸的皱纹似乎在展现她这些年所受过的风霜，花白的头发乱糟糟地糊在脸上，额头上全是汗水。
咳嗽几声后，李嬷嬷缓了一下气息，气若游丝地劝道。
“殿下不用为老奴自责。老奴本就是这楚宫里再卑微不过的下人罢了，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是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没想到命运的安排让我有机会可以伺候殿下，伺候殿下的这几年，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如今我气数将尽，也只是我的命罢了。我没有什么留恋的，除了殿下。老奴走后，就没有人陪伴殿下了，殿下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李嬷嬷再也说不下去了，老泪纵横。
楚扶休静静地陪在李嬷嬷身旁，没有说话，一向平静的脸上此刻出现了迷茫与无助。
此时，温灵攸恰好赶到，一进屋里，便让月见赶紧煮药，自己帮忙打下手。
楚扶休回头，不耐烦地看了一眼，发现是楚倾依，脸上浮起了显而易见的怒气，质问道。
“你来做什么？又想怎么教训我？”
这小子，还挺记仇的。
楚倾依无奈地晃了晃手里的药，说道。
“我听宫女说了你在太医院的事，这是我特意为你向太医要的，太医说喘鸣之症不能根治，只能慢慢养着，用这服药最好。”
楚扶休只觉得不自然。
楚倾依怎么突然转性了？
只怕没那么简单。
“谁知道你是不是藏着什么害人的心思，药肯定有问题。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害李嬷嬷，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楚倾依抽了抽嘴角。
少年，想象力挺丰富的。
其实真不怪楚扶休这么提防楚倾依，实在是上次楚倾依的伤害力太大了。
根本就不讲道理，简直就是一个泼妇。
楚倾依自知楚扶休对自己的态度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轻易改变的，也不做什么辩驳，只是反问道。
“除了相信我，你还有什么办法吗？”
楚扶休沉默了。
低着头沉思。
楚倾依要是真的想报复自己，坐视不理即可，何必大费周章。
况且自己除了相信她别无选择。
李嬷嬷对楚扶休点了点头。
“殿下，老奴相信长公主是怀着好意来的。老奴在宫里待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都见过。长公主目光清澈，态度和善，不像是耍阴谋诡计的，殿下不妨放下偏见，相信长公主。”
楚扶休没有说话。
楚倾依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目光清澈，态度和善。
是在说她吗？
被夸的感觉也是挺不错的。
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药熬好了，清苦的中药味道弥漫了整个屋子。
楚倾依将药端来，想喂李嬷嬷喝药，却被楚扶休夺下。
“就不劳烦长公主了。”
这小子！
“你应该唤我皇姐。”
楚倾依纠正道。
楚扶休喂药的手顿了一下。
原来自己也是个皇子啊。
楚扶休都要忘了自己的这个身份。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李嬷嬷喝完药后，脸色好了许多，楚倾依见状就放心离开了。
楚扶休对着她离去的背影看了很久。
“嬷嬷，我怎么感觉她和以前不一样了，是我看错了吗？”
李嬷嬷摇了摇头。
“殿下，看人是要用心来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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