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身后毁誉，宿敌叹惋
卢惊秋面如春晓之花，一双眼型姣美的眸中尽是冷漠萧瑟。
令人想起大漠孤烟中高飞的鹏鸟。
孤傲绝伦。
手下人递给了冯正仁一杯热茶，热气从精致的茶碗中丝丝缕缕的冒出，氤氲成一缕白烟。冯正仁将茶盏轻轻搅弄了一番，右手的兰花指高高翘起。
“卢将军年轻有为，好胜心强，这一点咱家可以理解。”冯正仁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是茶水还有些许烫人，冯正仁不悦地皱起了眉毛，“呸”了一口。
递茶的小太监诚惶诚恐的弯下腰，身子抖如筛糠。
“公公恕罪，我下次一定试好水温。”
冯正仁狭长的眼睛扫向了小太监。
“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命。”
活脱脱一副盛气凌人的小人模样。
小太监的双肩抖得更厉害了，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
卢惊秋无端地生出几分厌恶，到底是阉奴出身，一朝得势，就忘记了他从前受尽屈辱的样子。
现如今将这份屈辱加诸在别人身上，也不只是为了寻求报复的快感还是满足心头的变态欲望。
冯正仁看出了卢惊秋的所思所想，不甚在意地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眼睛微眯，“卢将军很关心乔归鸿啊。”
卢惊秋厌恶地皱紧了锋利如刀裁的剑眉，“说到底乔归鸿与我曾经也是同僚，算有些交情，故友误入歧途，我希望能亲自做个了断。”
冯正仁笑意更深，玩味地看向卢惊秋，看得卢惊秋一阵不自在，就像是被恶心的蛆虫盯上一样。
“卢将军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冯公公此言何意？”卢惊秋胸腔里“咚咚咚”地跳动，如同鼓擂。
就像是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还未等到冯正仁的回复，就听到百姓中有人高声喊着诛杀乔归鸿，绝对不能让这样的背信弃义之徒在南襄逍遥自在。最好是凌迟处死，千刀万剐，方能解除北楚百姓的心头之恨。
那绝决的态度，就好像之前为他们守护一方安宁的护国将军从未出现。
当他被需要的时候，他是民众敬仰的战神；
当他不被需要的时候，他就是个被鄙弃的存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处。
如果有，那便是挫骨扬灰、受尽骂名。
“诸位稍安毋躁。”冯正仁雌雄莫辨的声线在黑夜中如同厉鬼夜行，不寒而栗，让人汗毛倒竖。
“陛下前几日从南襄那里得到了消息，乔归鸿已经身死，算是报应不爽了。”
乔归鸿死了？
曾经风光无限、大权在握的乔归鸿就这样死了！
卢惊秋的心里仿佛有惊雷炸过，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死的？”
几乎本能地，卢惊秋将心里的疑问和震惊脱口而出，语气里的惊讶惋惜毫不遮掩，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就连语气都带着僵硬。
冯正仁瞟了他一眼，眼里闪过莫名光泽。
“乔归鸿死了？活该，老天自然会收了他。”
“只是可惜没能由我们楚朝人亲手解决了他。不对啊，刚刚不是说乔归鸿投降了南襄吗，北楚和南襄的那场战争才过去多久，乔归鸿怎么突然就死了？”
卢惊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冯正仁，重复道：“乔归鸿怎么死的？”
“说来也是挺丢脸的。”冯正仁笑着，眼角多了几丝细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乔归鸿是在南襄的花楼里夜御数女，力竭而死，听说乔归鸿死时，嘴角还流露着笑意，也算是做了个风流鬼。”
“想来，是把身体玩虚了。”冯正仁不咸不淡地补充道。
一语完毕，四下无声。
扑哧。
刚开始是一个人在笑。
后来是一群人在笑。
嘲笑、讥讽、厌恶的词眼都落在了这个曾经的战神身上。
楚朝谁人不知道，乔归鸿一直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楚朝不知多少闺阁小姐的一颗春心都系在了乔归鸿的身上，但是乔归鸿却是置若罔闻。即使被无数朝臣看中做乘龙快婿，乔归鸿都无一例外的拒绝，除了那个他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孤女，没有一个红粉知己。、
楚朝甚至一度传出了他喜好男色的名声，不知碎了多少少女的春闺梦。
本来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隐藏得竟如此深。
还夜御数女。
果真是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卢惊秋被惊讶得久久不能回神，耳边充斥的是各种嘲笑和幸灾乐祸之声。卢惊秋心中五味杂陈，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公，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对乔归鸿也算是有所了解，此人即使身上有些反骨，但绝对不是个流连女色的酒囊饭袋，传言未必可信。”
冯正仁狭长的眼里透露着精光，瞥了一眼浓烟滚滚的将军府，忽地一笑，多了几分摇曳生姿，也增添了几分矫揉造作。
“南襄探子传来的密报，还能有假不成？人心难测，乔归鸿在朝野中打拼多年，平时伪装得人模狗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小卢将军毕竟年轻，殊不知官场和为人处世之事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冯正仁拍了拍卢惊秋瘦削但是刚劲有力的肩膀，铁甲寒衣的温度比这晕不开墨色的夜更加凉上几分。
“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冯正仁似是而非地吐露出这样一句话。
模棱两可的回答听得卢惊秋一阵心焦。他知道眼前这个阉徒不会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便不再言语。
太监这种存在，似人非妖，似卑非贵，但却是各种达官贵人、王子侯孙都不愿意得罪的人物。
毕竟前朝为官的，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哪能日日陪在皇上身旁，自然也不能处处留意着可有人说他们坏话。若是得罪了日日伺候在皇上身边的红人，料不定那日就会折在太监的口舌之下，让皇上心底升起了不满。
历朝历代的规矩。臣子们都心照不宣。
纵然卢惊秋再不满，再看不上冯正仁那副小人嘴脸，都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
若是刚刚入朝那会儿，卢惊秋一定会在此刻毫不顾忌冯正仁的面子，用胯上佩戴的长剑好好教训一下他这副好为人师的嘴脸。什么东西，一个阉人，也敢教他做事。
可是卢惊秋不是当初那个半大小儿，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率性少年，经历了这么久的宦海沉浮，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生离死别，看着身边人陆续离他远去，及冠未多久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孤单寂寥的滋味，如同垂垂老矣的孤苦诗人，一杯浊酒入肚，看着庭前花开花落，再不复从前。
所以卢惊秋压下了心中的不悦，淡淡地点头，未发一言，表明他承教了。
“本将还有些军务在身，就先离去了，公公请便。”卢惊秋行了个拜别礼，就打算离去。
府内的凄惨叫声搅得他心神不宁，胸腔中像是有无数根绵绵细针一寸一寸地刺进他的皮肤，不算剧烈的疼痛，却足以磨灭一个人的心志，一点一点地将他的伪装攻城掘地，寸草不生。
直至荒无人烟。
冯正仁客套地回了个礼，看着卢惊秋挺拔的身影渐渐离去，直至消失在一片浓墨得似乎漾不开的黑夜里。
“师傅。这个卢惊秋和咱们似乎不是一条心啊。”冯正仁身后一个佝偻着腰板以示尊敬的小太监上前低声说道。
小太监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一双机灵的眼睛沾染上了世俗的算计之气，浊气逼人，明明不大的年岁却一派笑面虎的样子。
令人想起大漠孤烟中高飞的鹏鸟。
孤傲绝伦。
手下人递给了冯正仁一杯热茶，热气从精致的茶碗中丝丝缕缕的冒出，氤氲成一缕白烟。冯正仁将茶盏轻轻搅弄了一番，右手的兰花指高高翘起。
“卢将军年轻有为，好胜心强，这一点咱家可以理解。”冯正仁抿了一口茶水，似乎是茶水还有些许烫人，冯正仁不悦地皱起了眉毛，“呸”了一口。
递茶的小太监诚惶诚恐的弯下腰，身子抖如筛糠。
“公公恕罪，我下次一定试好水温。”
冯正仁狭长的眼睛扫向了小太监。
“再有下次，小心你的狗命。”
活脱脱一副盛气凌人的小人模样。
小太监的双肩抖得更厉害了，不知所措地应了一声。
卢惊秋无端地生出几分厌恶，到底是阉奴出身，一朝得势，就忘记了他从前受尽屈辱的样子。
现如今将这份屈辱加诸在别人身上，也不只是为了寻求报复的快感还是满足心头的变态欲望。
冯正仁看出了卢惊秋的所思所想，不甚在意地嘴角勾起了一抹轻笑，眼睛微眯，“卢将军很关心乔归鸿啊。”
卢惊秋厌恶地皱紧了锋利如刀裁的剑眉，“说到底乔归鸿与我曾经也是同僚，算有些交情，故友误入歧途，我希望能亲自做个了断。”
冯正仁笑意更深，玩味地看向卢惊秋，看得卢惊秋一阵不自在，就像是被恶心的蛆虫盯上一样。
“卢将军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冯公公此言何意？”卢惊秋胸腔里“咚咚咚”地跳动，如同鼓擂。
就像是有什么脱离了他的掌控。
一切都在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还未等到冯正仁的回复，就听到百姓中有人高声喊着诛杀乔归鸿，绝对不能让这样的背信弃义之徒在南襄逍遥自在。最好是凌迟处死，千刀万剐，方能解除北楚百姓的心头之恨。
那绝决的态度，就好像之前为他们守护一方安宁的护国将军从未出现。
当他被需要的时候，他是民众敬仰的战神；
当他不被需要的时候，他就是个被鄙弃的存在，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错处。
如果有，那便是挫骨扬灰、受尽骂名。
“诸位稍安毋躁。”冯正仁雌雄莫辨的声线在黑夜中如同厉鬼夜行，不寒而栗，让人汗毛倒竖。
“陛下前几日从南襄那里得到了消息，乔归鸿已经身死，算是报应不爽了。”
乔归鸿死了？
曾经风光无限、大权在握的乔归鸿就这样死了！
卢惊秋的心里仿佛有惊雷炸过，久久不能平复。
“怎么死的？”
几乎本能地，卢惊秋将心里的疑问和震惊脱口而出，语气里的惊讶惋惜毫不遮掩，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
就连语气都带着僵硬。
冯正仁瞟了他一眼，眼里闪过莫名光泽。
“乔归鸿死了？活该，老天自然会收了他。”
“只是可惜没能由我们楚朝人亲手解决了他。不对啊，刚刚不是说乔归鸿投降了南襄吗，北楚和南襄的那场战争才过去多久，乔归鸿怎么突然就死了？”
卢惊秋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冯正仁，重复道：“乔归鸿怎么死的？”
“说来也是挺丢脸的。”冯正仁笑着，眼角多了几丝细纹，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心事，“乔归鸿是在南襄的花楼里夜御数女，力竭而死，听说乔归鸿死时，嘴角还流露着笑意，也算是做了个风流鬼。”
“想来，是把身体玩虚了。”冯正仁不咸不淡地补充道。
一语完毕，四下无声。
扑哧。
刚开始是一个人在笑。
后来是一群人在笑。
嘲笑、讥讽、厌恶的词眼都落在了这个曾经的战神身上。
楚朝谁人不知道，乔归鸿一直洁身自好、不近女色，楚朝不知多少闺阁小姐的一颗春心都系在了乔归鸿的身上，但是乔归鸿却是置若罔闻。即使被无数朝臣看中做乘龙快婿，乔归鸿都无一例外的拒绝，除了那个他不知道从何处捡来的孤女，没有一个红粉知己。、
楚朝甚至一度传出了他喜好男色的名声，不知碎了多少少女的春闺梦。
本来以为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隐藏得竟如此深。
还夜御数女。
果真是画人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卢惊秋被惊讶得久久不能回神，耳边充斥的是各种嘲笑和幸灾乐祸之声。卢惊秋心中五味杂陈，他压低了声音，问道：“公公，这其中可是有什么误会，我对乔归鸿也算是有所了解，此人即使身上有些反骨，但绝对不是个流连女色的酒囊饭袋，传言未必可信。”
冯正仁狭长的眼里透露着精光，瞥了一眼浓烟滚滚的将军府，忽地一笑，多了几分摇曳生姿，也增添了几分矫揉造作。
“南襄探子传来的密报，还能有假不成？人心难测，乔归鸿在朝野中打拼多年，平时伪装得人模狗样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小卢将军毕竟年轻，殊不知官场和为人处世之事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复杂。”冯正仁拍了拍卢惊秋瘦削但是刚劲有力的肩膀，铁甲寒衣的温度比这晕不开墨色的夜更加凉上几分。
“这里头的学问可大着呢。”冯正仁似是而非地吐露出这样一句话。
模棱两可的回答听得卢惊秋一阵心焦。他知道眼前这个阉徒不会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复，便不再言语。
太监这种存在，似人非妖，似卑非贵，但却是各种达官贵人、王子侯孙都不愿意得罪的人物。
毕竟前朝为官的，不论是文臣还是武将哪能日日陪在皇上身旁，自然也不能处处留意着可有人说他们坏话。若是得罪了日日伺候在皇上身边的红人，料不定那日就会折在太监的口舌之下，让皇上心底升起了不满。
历朝历代的规矩。臣子们都心照不宣。
纵然卢惊秋再不满，再看不上冯正仁那副小人嘴脸，都不会在面上表露出来。
若是刚刚入朝那会儿，卢惊秋一定会在此刻毫不顾忌冯正仁的面子，用胯上佩戴的长剑好好教训一下他这副好为人师的嘴脸。什么东西，一个阉人，也敢教他做事。
可是卢惊秋不是当初那个半大小儿，不再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率性少年，经历了这么久的宦海沉浮，经历了许许多多的生离死别，看着身边人陆续离他远去，及冠未多久的少年第一次感受到了孤单寂寥的滋味，如同垂垂老矣的孤苦诗人，一杯浊酒入肚，看着庭前花开花落，再不复从前。
所以卢惊秋压下了心中的不悦，淡淡地点头，未发一言，表明他承教了。
“本将还有些军务在身，就先离去了，公公请便。”卢惊秋行了个拜别礼，就打算离去。
府内的凄惨叫声搅得他心神不宁，胸腔中像是有无数根绵绵细针一寸一寸地刺进他的皮肤，不算剧烈的疼痛，却足以磨灭一个人的心志，一点一点地将他的伪装攻城掘地，寸草不生。
直至荒无人烟。
冯正仁客套地回了个礼，看着卢惊秋挺拔的身影渐渐离去，直至消失在一片浓墨得似乎漾不开的黑夜里。
“师傅。这个卢惊秋和咱们似乎不是一条心啊。”冯正仁身后一个佝偻着腰板以示尊敬的小太监上前低声说道。
小太监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一双机灵的眼睛沾染上了世俗的算计之气，浊气逼人，明明不大的年岁却一派笑面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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