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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欢

    一个背面生满铜锈的镜子,其上雕刻的花纹早被磨平了纹路,手柄十分光滑,被一双粗糙的手握着。镜面中映照的世界,恍惚若水金碧辉煌,颜色永远都不会褪变。一张男人的脸映入镜中,尽管模糊不清,仍能看出其脸上醒目的抓痕。

    “臭娘们,若敢回来,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狗子望着稀松的头顶,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头发随着手臂的摆动一缕缕掉落。他紧皱着眉头,刀刃或是将头皮划破,又或是碰到了伤处,心中的恨意随着疼痛逐渐加深。

    “香草为何会突然问起小可?当时自己藏得那么隐蔽,根本不会有人察觉。一定是有人知道小可丢了,而且也知道就在我的手上。是玉漱……”

    狗子的脑海里一个面孔逐渐清晰,到底是什么时候二人这般熟悉的?难道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雷子喜欢玉漱。玉漱自然心知肚明。她察觉到小可遭遇不测,无计可施,只好找雷子帮忙……”狗子眯起眼睛,喃喃道,“雷子知道是我绑得小可,但苦于不知她的下落,所以才跟香草有了联系,香草又为何去帮雷子呢?”

    事情的来龙去脉,在狗子脑海逐渐显出端倪,他发觉自己的脑袋竟绿得发亮,一股难掩的怒火直窜心头,手不自觉地攥紧了匕首。倏地,疼痛自头顶传来,才发觉脑袋已布满鲜血,刚才自己怒冲心头,竟产生了自残的念头。

    狗子心情愈发难以平衡。他将头发迅速刮完,提起一桶水自头顶倾倒而下,心底的怒火随着水的流下暂时冷静,但眼睛仍旧通红。

    “敢搞老子的女人,必须将你抽筋拔骨。”

    狗子怒气冲冲,向着隐藏小可的院落大步走去。

    “既然香草已经与雷子苟合,那自己便没必要再遮遮掩掩。这次不论小可如何反抗,我都不会心慈手软,待将她摆平了,再去收拾那两个天杀的狗男女。”

    狗子到了那处院落,却见遮挡洞口的秸秆被人挪开,一时间心乱如麻,茫然地跑到了洞口,向下望去,可哪里还有小可的踪迹?

    “到底是谁?”狗子神志恍惚,差一点栽进窑洞。他无力地坐在地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胸口犹如被人狠狠击了两拳,自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无力地倒了下去。

    小可是被猴子救的,她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加上聪明的头脑,还有楚楚可怜的眼睛。三样法宝同时施展,猴子这个鬼机灵,竟也被哄得团团转。

    被猴子救了以后,小可爬出窑洞,一路向家狂奔而去,猴子跟了半天,见始终没有跟上,最终选择放她一马。归心似箭的女子,无论面对怎样的环境,都是那样难以撼动。

    玉漱最近两天,先是忻蒙旧伤复发生死难料,后来遭到二浪侮辱,又从雷子那儿得知小可被绑的消息,人生如此多苦痛,竟在同一时间出现在眼前。她的心犹如浮萍般,经历了狂风暴雨,随时都有可能崩溃。

    她坐在门口,头发蓬松地披散着,一身白色的衣裙也显脏乱,泪水已经流干,只余下嘶哑的抽泣声响。她好像听到了小可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抬起头只看了一眼便即作罢。她的声音在脑海中萦绕过无数遍,每每惊喜地抬起头,迎接自己的都是茫茫无际的草原,哪里有小可的影子?麻木感已让她的心失去了知觉,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头。

    “娘!”

    小可的声音真的近了,而且是那样真切,玉漱慢慢抬起头,眼神中仍无一丝热忱。突然,一个瘦小的身体拥进了自己怀里。这一刻,玉漱觉得自己仿佛一个溺水者,突然被人一把从水中薅起,耳根嗡嗡作响,脑袋开始发晕,差点仰头躺在地上。她撑住了,想要看看眼前的到底是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可。

    小可终于见到母亲,欢喜地跳了起来。玉漱倏地站起,伸手细细摸着她的脸颊,方才确定女儿真的回来了。长时间在心底压抑的悲伤,瞬间狂涌而来,眼泪又一次出现在眼眶。

    小可见母亲头发散乱,脸色苍白,双眼的泪水就要滑落,俏皮道,“娘,这两天我可想你了,你难道不想小可吗?怎么一见面就要哭呢?”

    玉漱听了这话,嘴角上扬了一下,眼泪却突然滑落。她不知该如何发泄此刻的悲欢心情,猛地推开了小可,伸手狠狠在她后背捶了几下,“臭丫头,你这两天到底去那儿了,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小可这两天受了不少挫折,甚至差点失身于狗子之手,刚才见母亲伤心,开心也只是强做支撑。此刻突然遭到母亲责备,满心委屈一下涌上心头,眼泪随之滚落而下,仰起头盯着母亲,张嘴大哭起来。

    玉漱将她一把搂进怀里,已经泣不成声,“你以后出门了,记得回来知道吗!这两天我生怕你出现什么意外,再也看不到你了。”

    小可点着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她左右不见父亲踪影,有些疑惑道,“娘,我爹哪里去了?”

    所有悲欢终于归复平静,玉漱心想,“既然小可能够安然无恙地回来,那忻大哥的伤一定可以有惊无险!”便道,“你爹在屋里呢!他在睡觉,别打搅他了。”

    小可歪头往屋里瞧去,只见父亲静静躺在床上,呼吸匀称好像睡得很香,笑着道,“他看到我一定很开心,对不对?”

    玉漱拿出木梳,将小可散乱的头发一缕缕疏顺,说道,“小可,不论碰到什么事情,任何人欺负我们,咱们都要学会忍辱负重。等我们有力量对付他们的时候,便将他们一网打尽,绝对不能心慈手软。你一定要记住,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得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小可茫然地看着她,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想起了今天偷袭狗子的事,当时所作所为,根本就不会对他造成实质性伤害,还好狗子并没有为难自己,要不然她都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会面对怎样的厄运。

    玉漱并不强求她能听懂,作为弱势群体,如果一味要强,不光报不了仇,最后一定会争得遍体鳞伤,甚至连身家性命都有可能丢掉。最有效的办法就是隐忍,直到自己一朝崛起,才是那些常欺辱自己的混蛋的末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