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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志猫儿雄过虎

    豆浆吊完卤还需停置半小时左右才能装框压制。我从柴房钻出来,见婆婆正与一群老妇人在西厢房说笑,儿子在院门外与一群小伙伴玩的正投入。就径直走进套间,一眼看见挂在墙上的那把木吉他,好长时间没去碰它了,琴盒上已经落下薄薄的一层灰尘。

    想想做饭还早,趁着还有一点闲暇之余打开琴盒,随手拨了一下,悦耳的声音勾起了我的兴致。想起从前孩子们唱歌我伴奏的情景,好幸福啊!

    随着一声尖叫我捂住了琴弦。

    “烧饭啦!”婆婆的声音里透着一股火药味。

    放回琴盒我走出屋外,见到那群妇人都站在门口准备离开,我礼貌性的点头微笑了一下。婆婆却白了我一眼。

    “那东西能当饭吃吗?”婆婆板着一张脸。

    “无聊呗!”我笑笑。

    “无聊?要是无聊,就去后街舞厅跳光腚舞啊。”我们那的后街因为卖淫嫖娼而出了名。

    我的脑子嗡的一下,不太相信婆婆能说出这种话。我呆呆地愣在那儿,咬紧嘴唇。

    在场的妇女们全都怔住了。“哎呀,快走,再不走就要引祸上身了。”一人嚷嚷众人全都急匆匆的走了。

    血往脑涌!排江倒海般直冲头顶!我冲进套间,取出吉他,当着婆婆的面摔向墙角,就一下,木柄折成两节,在琴弦的牵引下微微颤动,顺手扔向院落,琴弦挂在了晾衣架上,碎成两半的吉他在空中荡啊荡,荡啊荡!

    婆婆也感觉到言语有失,但她并未服软,巴掌拍的piapia响。狂叫:“不得了啦,你长本事啦,开始向我逞威了吗?”

    我转身甩上房门,身后传来婆婆不止息的叫唤,虽然没理,在气势上也要压倒我。

    “你放眼看看整个村子,有哪个女人像你这样没事摆弄那玩意?正事不做弹闲琴,这都几点了,还不做饭?卖唱啊?找错地方了,别在我家里面卖啊。还知道廉耻不?……”

    廉耻?抚摸着空空的琴盒,我泪如雨下。

    儿子推开房门,怯生生的来到我的面前,肯定吓到了。

    “妈妈,妈妈。”儿子满眼泪水。

    我一把搂过儿子。我巴不得一夜白头换我儿子明天长大。

    这段时间持续高温,豆腐却出奇的好卖,每天我都要增加半板,虽然很累很热,心里还是甜滋滋的。

    因为天热,大姑姐不愿意做饭,每天晚上领着两个孩子过来蹭饭。她掐准了我烙饼的时间,吃饱喝足了还要带上几块,回去的路必经结巴大叔门口,经常会被大叔调侃:家贼又来刨兄弟墙角了。她也觉得难堪,每次都让婆婆帮她伪装一下。我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见婆婆的那个乐意劲,我也只能装聋作哑,多挨点累只为讨得和睦。

    大姑姐又来了,吃完照样要打包。婆婆嘴巴嘟嘟囔囔,手却忙活了起来。

    “你在家也没事,怎么饭都忙不出吃了?”

    “天天在小地主家的空调间打麻将了。”大姑姐笑盈盈的回答。

    “打麻将能当日子过啊?”婆婆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天气这么热,谁想做饭啦?”

    “你不吃,其他人也都不吃吧了?”

    “我跟两个小孩不是在你这吃过了嘛,等我回去给他吃点饼就行了。”大姑姐低声嘀咕道。

    “一个女人连饭都做不出吃来,还叫个女人啊。”婆婆把包好的面饼扔在了桌子上。

    “他整天在小地主家吹着空调打着麻将,凭什么我就不能去?凭什么就得我挨热做饭?”大姑姐顺手抄起桌子上的饼包。

    我做饭伺候你们,我就不怕热了吗?我在心底暗语,这个理上哪去讲?

    “你们两口子就靠打麻将过日子,啊!”见大姑姐要走,婆婆怼了一句。

    “无聊呗。”大姑姐转身走出房门。

    一听到自己女儿也说无聊,婆婆立刻望向了我,我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不安。

    “大姐,你也无聊啊?我前几天也无聊过。”我插了一句。

    大姑姐转身停住了脚步。一个“你”字刚出口,婆婆就抢过了话茬。

    “她无聊打麻将你也跟她学不认日子过啊?好的不学偏要学坏的。”婆婆蹭了我一句,挥着双手撵她女儿:“还待这不走干嘛?赶紧走赶紧走,天都快黑了,还有人在家等着你吃饭呢。”

    见婆婆急吼吼的撵女儿快走,话到嘴边,我又给咽下去了。

    大姑姐领着孩子笑嘻嘻的走了,婆婆低着头钻进了她的房间,关紧了房门。

    忍一忍,风平浪静。

    不知是谁,把这件事告诉了嫂子,嫂子不信,找到了我。

    她的火爆脾气一下子就发了:“跟人跑的是她儿子,又不是你,她怎么不问问他儿子什么叫廉耻的?当初说把你当闺女看,就当是多喝一碗胡椒水,骗鬼啦,她怎么不叫她闺女去跳光腚舞的?她闺女才真的无聊呢。你就是太老实、没用。要是我,我就直接说:大姐,我们一起去后街跳光腚舞啊,你看他奶怎么说。就是看你老实好欺负,换作是我,她敢这么说?”

    “我当时就想这么说的,后来想一想还是算了吧。在嘴巴上分个输赢却撕破了脸皮不值得,大家还要在一口锅里吃饭,我还得依靠她们帮衬着把孩子带大呢!忍一忍就过去了。”

    “那她也不能说这么难听的话呀,她是谁呀?她可是你亲滴滴的婆婆!”

    “长辈无过错!只要她帮我一起拉扯孩子,受点委屈我也认了。”

    然而我想错了,女儿到了进幼儿园的前夕,婆婆嫌弃我们娘三是个累赘,和我们分了家。临走时给我们留了一袋米、一袋面和一壶油。没留下一分钱,我磨了两年多的豆腐啊。甚至搬走了小钢磨,揭走了烧浆的大锅。

    她不用我帮忙,也不许我碰她的任何东西。就这样,我搀着两个孩子,默默的看着她搬离了我们的小院。

    我和孩子又一次遭到了抛弃。

    我的心空落落的。但我也感谢这两年多来她对我们的陪伴。在村里,像她这样年纪的老太早就享清福了,如果不是他的儿子作怪。

    再怎么艰难,日子总得想法子过。我想摆个小地摊去学校门口卖个油炸,本钱得要一百多,转了几家连一分钱都没借到。还是托托关系找个班上吧又不用本钱,婆婆给我指了个明人让我去找他。为此我起了个大早。天刚亮,我就到了他们家的大门口。听到院里有人走动,从门缝里看见房门打开了这才敢敲门。喊了几声,没人回应,邻居出来上下打量着问我,我说从他老家来,是他家里小婶。那人看了眼我车头挂着的东西,让我去一边的花坛那儿坐坐,他们都还没起床呢。

    等我再过去的时候,大门、房门全都上了锁,邻居又出来告诉我,他们都去上班了,晚上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明摆着是在故意躲着我。

    推着自行车沮丧的回到家。所谓的家人所谓的至亲,都像躲避瘟疫一样的躲着我。

    东西没送出去钱却花光了,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日子可怎么过呀?

    既然送不出,干脆让孩子们吃掉吧。看着孩子们吃的那么香,笑的那么甜,玩的那么开心。我瘫坐在那儿,干搓大腿。

    本家小婶搬离了老宅,老宅那里有两间猪舍,我赊了一只小母猪,说好等下崽了再还钱。

    附近刚开了个塑料厂,活又脏钱又少,但是上班很随意,多劳多得,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妈妈们去做。一年最多可以做半年,我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虽然一个月只有七八十块钱,却让我看到了生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