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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声东击西

    寨子的防御准备好后,鞑子就开始进攻了,于此同时东门外游弋的几个鞑子也打马回东门迷惑西门守兵。

    鞑子骑马小跑接近东门寨卡,搭弓射箭,一阵箭雨疾风而至,军户兵破烂鸳鸯战袄盔甲几无,箭雨下十几个兵卒被命中,没有立刻毙命嚎叫连天,其余的连反击都忘了,双腿瑟瑟发抖,个别人一股热流顺退而下。

    “放箭,放箭!”

    陈汉秋的亲兵护卫之一李正大声的叫喊着,命令没能减少大家的恐惧,不少兵丁不时的扭头向后张望,鞑子的箭矢不停的飞来,终于有些人坚持不住,转身朝寨子里面跑去。

    李正领着几个亲兵,看了陈汉秋一眼,得到确认后,抄起腰刀堵住了后退的兵丁。

    “大人有令,后退者死!”

    斩杀了三个人,才压住了后退的人潮。看到了地上的三个脑袋,眼睛还都睁着,露出恐惧的神色,不禁要想为何要从老家来这永平府.。瞬间这些平时耕种土地的军户才知道这是在打仗,后退逃跑要行军法的。

    在李正等人的威胁下,大家又战战巍巍的回到了寨门口,与没有后退的人站在一起。

    明军与鞑子对射,鞑子人人有甲,伤亡几乎没有,明军可惨了,没有甲胃护身,不时有人中箭。这个缺医少药,医疗技术底下的年代,一个小伤也会因为缺乏医治而伤了性命。

    鞑子为了减少伤亡,只是与明军对射,没有冲锋破寨。但也造成了明军很大的伤亡,李峰看到这儿,两腿不停的打颤。

    与李宁可眼神交流了一下,在对阵的后面偷偷溜走,跑向了西门。

    “老爷,东门咱们已经死了几十人,鞑子的弓箭射的又远又准,而且人人棉甲铁甲护身,咱们定是挡不住。”

    看到李云彩眉头皱的厉害,李峰接着说,不过声音小了起来,小的只有两人能够听到。

    “老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您看,门外的几个鞑子也去东门了,这是我们的机会,老爷您的性命要紧,咱们不是鞑子的对手,赶快撤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李云彩还在考虑,不是他不想走。如果陈汉秋战死了,他会毫不犹豫的撤走,现在只是鞑子进攻,攻不攻的进来还两说呢,现在自己走了,他日陈汉秋去指挥使那里禀报自己临阵脱逃不听号令,自己就麻烦了。

    “老爷,您赶快拿主意吧!”

    寨子东门喊叫震天,嚎叫声砍杀声穿过街道传到西门,而西门却是出奇的安静。李云彩不说话,手下的家丁也就没有了言语,只剩下心里的打颤。军户兵丁们就更差了,好在北风凛冽,不好分辨他们是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还是在东门口传来的惨叫声中紧张颤栗。

    “报...,”

    一个传令兵跑步而至。

    “守备大人命李大人遣一队人到东门支援!”

    “知道了,回去禀报陈大人马上就出发。”

    传令兵起身回返,李云彩巡视了一圈手下旗官们,没人与他对视,李云彩点名道:

    “靳百户”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一个百户官就跪了下来,于此同时,李峰向前两步跪下道:“大人?”说完两个字便没了下文,注视着李云彩。李云彩知道这李峰还是原来的意思,众人面前不好明说,思虑片刻李云彩做出了阴险计划,逃跑。

    “靳百户你迅速带领手下支援东门,”

    靳东来和陈汉秋的关系不错,不能带着他跑,李云彩心里面寻思着。等靳东来的人哭天骂地嘟嘟囔囔的走到远处后。

    “寨墙低矮难以守卫,我等现在出发到迁安城求援.。”

    听到李云彩的命令,余下户兵旗官心里窃喜,动作迅速,不等官将催促,打开寨门一溜烟跟着骑着战马李云彩跑了出去,连留守寨门都没有剩下。

    靳东来带人赶到东门,情况惨不忍睹,鞑子组织了一次小规模的骑兵冲锋,东门口尸横遍地,受了伤的户兵惨叫合着空气中的血腥味,让初次临战的后生新兵恐惧不已。

    此时鞑子刚退去,连带受伤和死去鞑子的尸体也带走了,远远的在远处驻足观望。万历以来军队以斩首论功,所以东虏历来作战尽力抢夺战死的将士,减少明军的功劳达到降低明军士气的目的,当然萨尔浒战役之后,明庭对阵东虏从来是屡战屡败,这里面原因很多,一两句话说不清,以斩首论功,真的弄不到,这杀良冒功的事就多了起来,中原与流寇作战,官军做此事更是比比皆是。

    陈汉秋指挥众人抬走伤员,搬开战死的户兵尸首,重新组织防守,又吩咐人前去西门嘱咐李云彩注意鞑子声东击西。

    不大会儿前去传令的人跑了回来,跪下报告了李云彩带兵逃跑了,一个晴天霹雳击中了在场的众人。“这个王八羔子”陈汉秋心里咒骂着,望了望外面远处的鞑子,发现鞑子分兵,一小部分鞑子骑兵绕路而走。

    “二弟,你领着人在这儿守着,我带人去西门看看。”

    说完不等陈忠回话,带着靳东来和他的手下向西门疾驰而去。此时的西门,寨门虚掩,寨墙上空无一人。靳东来带人关好大门,上了寨墙看到陈汉秋满脸愤怒,幸好鞑子此时此刻没有从西门进攻。

    少时绕路而行的鞑子骑兵出现在了寨子西部,没有朝寨子而来,而是朝相反的方向奔去。陈汉秋明白了,这是在追赶李云彩,想到鞑子野战的厉害,哼!李云彩!不听号令,咎由自取。

    在陈汉秋腹诽的同时,西门外百米处,李云彩几骑拼命朝寨子奔来,又遇到了鞑子骑兵的截杀,前堵后追。旷野上出现了一边倒的屠杀,李云彩领走的军户兵丁已经没有了,只有十几个亲信家丁围在李云彩身边。刀光剑影迎来无送往,李云彩听着身边的人不时的惨叫倒下,人越来越少,他看着寨墙上的人影,大声的呼救起来:

    “陈大人救命!”

    回答他的是鞑子的刀枪,寨门还是安静的关着。一个亲兵忽然下跪投降,又有两个下跪,鞑子没有能够及时住手第一个下跪的同时被鞑子兵砍下了脑袋。接着余下的家丁陆续的跪倒在地,鞑子才陆续住手,看着自己的亲信都跪在了地上,李云彩犹豫了一下,也慢慢的跪了下去,迎接他的是一阵狂妄笑声和蔑视的眼神。

    十几个人被鞑子绑了双手,绳子另一头绑在了马鞍的得胜勾上。鞑子驱马小跑后面拽着李云彩和他的家丁们,不大会儿咧咧歪歪跑到寨门口,拳打脚踢的被摆在了鞑子骑兵的前面。

    陈汉秋站在寨墙上望着李云彩等人,心里面悲愤交加。好好的寨子不守卫,却要逃跑,野外你能跑的过鞑子骑兵?害得这么多儿郎送了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羔子。这时门外传来了生硬汉话喊话:

    “寨子里头的人听着,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开门投降,你们和这几个被俘的还能活命,否则破寨后鸡犬不留!”

    陈汉秋听着鞑子生硬的喊话,瞅了一眼李云彩,头盔不知道掉哪儿了,蓬乱着头发遮挡了半张脸,跪在寨门口瑟瑟发抖。陈汉秋本想说些什么,想了想没有张嘴。

    空气如同凝固了一样,安静的度过了一段令人窒息的时间。一个鞑子骑兵在寨子外高声的叫喊道:

    “时间已到...”鞑子注视着站在寨墙上的明军“这就是你们拒不投降的下场,”于此同时,在李云彩等人身后的鞑子兵手起刀落,十几个人头滚落在地上,李云彩他们身首异处命赴黄泉了,对于他们的行径一了百了,也许是一种解脱,但对寨墙上的明军却是一种心理上的震撼,因为他们知道也许下一次,被砍的就是他们。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走,大家心里都抽搐了一下。

    几只乌鸦在寨子上空盘旋,偶尔几声凄厉的嘶叫,寨子——安静还是安静!

    因李云彩领人逃跑,众人没有了同情,有的是恐惧与鞑子的凶狠。寨墙上明军没有出声,鞑子也没了言语。有言道: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鞑子砍了李云彩等人的脑袋后,天色渐晚没有攻击寨子,而是远远退去宿营。

    入夜,寨内生起了篝火。寨外远处也闪闪发光,陈汉秋站在寨墙上向远处张望着。凝视一阵便下了寨墙,安排好两门的守卫和寨内的巡逻事仪,就疲惫不堪的回到了自己休息的民房里。

    脱下沉重的盔甲,走到里屋的门外。儿子已经被兵丁们转移过来,躺在里屋的床上,床边小柱子寸步不离的守护者,见到陈汉秋进来,忙起身说道:“老爷”

    陈汉秋没有言语,挥挥手示意小柱子下去。陈保柱又看了一下躺在床上的少爷,转身出去到偏房休息去了。

    看着躺在床上的儿子,陈汉秋严肃冷峻的目光变的慈祥温暖起来。听着儿子匀称而无力的呼吸,这一刻陈汉秋无比的内疚自责起来。儿子虽然憨厚少语但和他母亲一样心地善良,军旅征战难免死伤,自己可以坦然接受,但儿子幼小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的起死去的夫人。

    他越想越后悔,悔当初没有能够下决心让儿子留在山东老家,虽父子远离,然性命无忧陈汉秋沉醉在无尽的悔意之中。

    “大哥”“义父”

    老个人的声音将陈汉秋拉回了现实。陈汉秋在思虑中,一时没有发现两人进来,扭头看了二人一下。

    “二弟,鞑子没什么动静吧?”

    “没有,李正带两人趁夜色摸鞑子营处,鞑子也睡觉了,不过夜哨警戒不少。”

    也只有李正有这个胆量了,陈汉秋思量着鞑子的意图,陈忠接着说:“大哥你去休息一下吧!华儿和寨子里有邵武和我哩,我看华儿吸气匀称,面色无变应该是受到了惊吓,休息一两日就好了,你莫要担心了。”

    陈汉秋看了看儿子,转身对陈忠道:“好吧!你也去休息吧,外面有李正和老靳呢,明天...明天估计又是一场血战。”说完,陈汉秋出了房门。

    翌日,天灰蒙蒙的亮了。

    寨子里守卫的卫所兵丁蜷缩在女墙根,冻得浑身发抖。一个小兵揣抱着长枪,抽吸着发红的鼻子站了起来,靠着女墙向外面瞭望着。寨子外面一如既往安静无声,偶尔有一两声野鸟的窥叫打破宁静,然后又恢复如常。

    吃过饭一众人围在陈汉秋身边,讨论着鞑子人马的行踪和意图,出人意料的都没有了出寨的声音,昨天李云彩的下场给大家了巨大的心灵撞击。本来李夏二人要先行一步的,二人都有军马,目标小且速度快,但是无奈李夏箭伤未愈合,只好和大家一样,守在寨子里。

    半个时辰后侦骑回报,寨子外十里已经没有鞑子骑兵的踪影。吩咐完侦骑的后续任务,陈汉秋召集众人前来议事,李夏也在受邀之中,陆续来到临时议事的庄院。

    大家七嘴八舌向陈汉秋发表着自己的意见,现在突围的过几日再走的,坚守待援的,突围去迁安城的,坚决去永平府的,各有各的道理和优势。

    坚守待援是不现实的,据陈汉秋这几年对官军的了解,对阵东虏鞑子败多胜少,守城都没有把握,城外野战一触即溃,更别提出城支援友军了。李夏的发言更证实了他的推测,“永平府和迁安城只有从内地调来的营兵,没有九边的精锐,让他们出城浪战,只能徒伤了他们的性命,各处主官是万不可能派兵的。”

    “老靳你带人把东门设的拒马障碍重新加固。”

    “李正,你带两人侦测鞑子去向。”

    “是”“遵命”

    “我等在寨子再守一天,等李兄弟侦得了鞑子情况再做计议。”

    “遵命”

    众人挺直身体异口同声回答,陆续散去。

    时间过的特别慢,在焦急中缓缓的溜走,直到黄昏方圆五十里才侦查明白,鞑子骑兵不见了踪影。陈汉秋又一次召集众人商议,明日一早转进迁安城。

    清晨,吹着冬日干裂的北风,几百号人,二十几辆车,夹杂着骡马出了寨子,紧急的朝永平府行去。队伍速度很快,没有人催促,兵丁们自发扬起鞭子驱使骡马加快步伐,相互鼓劲。

    队伍中间的一辆平板架车上,躺着一个青年,身上盖着被子。道路颠簸不平,车夫尽力的掌握着车身和大青骡子,尽量走平缓的路面。驾辕另一处坐着一小青年,照看着躺在车上的人,不时的拉拽着被颠簸抖开的被子。

    行进点距永平府三十里的地方,午时已过人累马乏队伍的速度降了下来,纷纷拿出来早上分发的干粮,边走边啃食起来。突然远处飞奔疾驶来一侦骑:

    “敌袭,敌袭!”

    本来就不整齐的队伍变得更混乱起来,亲兵们纷纷拔刀呵斥,维持着散乱的队伍。还没能够用辎重大车组成防御工事,远处已经腾起阵阵尘土飞扬,传来了急促的“哒哒哒哒哒哒”马蹄声。鞑子骑兵转瞬即到,无奈陈汉秋只能组织阻击,为辎重突围争取时间。

    拉着昏睡青年的马车边围着几个年轻人,催促着马夫赶车脱离大队朝迁安城的方向疾驶。战场上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声音越来越低,一行人离战场越来越远。

    小半个时辰后,永平府城的轮廓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因为鞑子骑兵的肆孽,管道上几无人烟,只有北方在吹打着干裂的树枝和野草,到了城门边上。

    “文抚哥你和柱子照顾少爷进城,我们回去接应老爷和忠叔去。”

    骑在马上的一个青年说到,被叫文抚的人,点点头说到:“尚武你们去吧!一定小心!”

    看着几个人调转马身,朝来时的路上疾驶而去,这个叫文抚的青年才叫开城门,进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