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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断腿不敌毒雾苦

    天风不寒,鹤灵庄园内的气氛却是凄凉如冬。

    已经三天了,文龙仰躺在流溪堂后院北上房中厅的竹床上依旧昏迷不醒,从与独行僧血战中抢回来的紫晶蟒锦金丝玉石腰带轻扣在文龙失去双腿的腰上。

    风闻江南第一少侠,绍兴府龙门客栈大掌柜文龙被恶匪截杀,致使身受重伤卧床不起,昏迷不醒,每天从绍兴府内外以及从各地跑来探视的文人雅士草莽豪杰不胜其数,而商贾一类业者却少有亲自登府,只是让店伙仆从下人悄悄过来送上厚礼表示慰问。

    小少侠文忠觉得奇怪,难道我们文府家族入商贾之道诚信经商,却是没有铁血之心的朋友吗?自祖父文铧老太爷起,迄今逾五十年,其间乐善好施扶危救困,护救了多少商家,挽扶了多少危困商人,此时此刻竟无商贾同仁人敢登文府家门吗?

    文桂见小儿为此气愤郁结,苦中作笑的无谓一叹:“商贾之家见暴利则不畏其险,纵是烹油刮骨亦敢前往,若无利有危,则懦懦踡居不敢出门,能悄然遣人送来慰问礼品,已是极为的难得。你常自诩为侠义之人,还不懂这个道理?”

    文桂说到此处,神情索然:“文人雅士多讲忠孝仁诚,自有风骨。草莽豪杰多是勇猛无畏,自有侠范。商贾人家却是要精打细算经营买卖,跋涉艰途的交易货物,实为不易啊!”

    看了看老管家,又对文龙说道:“你虽只有14岁,却也是广交江湖豪杰,这两年辅协你大哥文龙,把龙门客栈经营得风生水起,自应懂得商贾人家最重流通二字。昨晚老管家告诉我,有商家遣人前来送礼时,告知了一事,那临清府黑风岭所处大运河水陆要塞之地,是南来北往商家必经的途径,但凡是纳了买路钱,也能保得人财平安过往。这黑风岭土匪山寨,官府也曾多次剿过,终因山势险要,土匪精悍而无果。就在你大哥文龙受伤的次日,这黑风岭山寨一改以前那种遮掩报仇的贼势,公开传下了黑风令。但凡是与我绍兴府文氏一族有往来的商户,过临清府州黑风岭地段和雇佣漕运船走运河途经黑风岭渡口,一律拦路截车,断流凿船,绑票夺财!你想,富商之户谁敢白日前来文府?”

    文忠闻之大怒:“我大哥痛失双腿,身中巨毒之仇必报,等得我大哥身边离得开人时,请爹爹允我与二哥同去临清府州黑风岭,去拆拔了这个鸟山寨,屠尽萧家这颗毒瘤!至于那凶恶秃僧,他中了我的断发化兵刃神功的道法神箭,身上何止被插入了数百上千根坚韧利刺如箭的断发,这些断发坚韧如钢刺利箭射进他的体内,让他不死也残,终有机会时,我也要将他剿除!”

    回到流溪堂,却见姐姐文霜,姐夫宋德也在此,文龙顾不上与宋德寒暄,急着询问文霜道:“姐姐,你曾随清风师太习武之外也兼学了医术,我也曾见你施针炙点穴,理脉合药制剂丸汤,医理高绝,以你来看,像大哥这样情形是中了何毒?”

    文霜说道:“前天你救大哥回来,我闻讯赶来时,只顾大哥腿断伤残,当时见他面色青肿,初以为是激战厮杀受了重创,一时气血逆翻所致。昨天在家回想了一下大哥情形,觉得不对,今天才与德哥又一起跑来,就是因为我怀疑这里有蹊跷之处,不知大哥身上可有几种兵刃创伤之处?还需仔细看来!”

    文忠听文霜这么一说,明白文霜的意思是怀疑大哥文龙中了有毒的暗器。唉,这也怪自己两三天来只顾焦急慌乱,给大哥文龙包扎时,又是陈琦等人协助庄园的自家医房郎中救治,忽视了创伤根源是如何造成的,文忠想到此处,忙让人呼唤医房郎中过来,协助他重新的给大哥文龙验伤。

    晚间,一家人围坐在文龙的竹床周边发愣。目前看来,文龙双腿已断,即便皮肉可以长上,但骨碎如粉渣,被恶僧的双臂叉断之时,竟渗入阴水阳火的混沌之毒,浸入文龙骨髓,灼毁文龙经脉。

    幸而文龙自小随文铧老太爷研学阴阳八卦,又经师尊清苍散人传授道功有了道基,而且服过无量救命金丹,这才致性命不失,否则那独行僧贯绝天下的魔功无量叉和剧毒乌蝠散,岂是文龙这初入道门的人能轻易抗衡的?

    即便是三世之魂合体的文忠,也要以幻变神功来应付,若非是文忠施出了含有晶圆子神灵之气润养的长发,按照师尊清苍散人牛道子所施教,和梦幻里受到太上老君点化的万变幻一变神功,甩出断发化做道法神箭卷击独行僧,哪能如愿救出大哥文龙?

    文霜见全家人哀苦默语,张了张口,又悄然闭上了,却被心意相通的宋德发觉,用左肘轻触文霜的右臂,说道:“事关大哥的生死伤痛,你若有什么主意,即便是不稳妥,亦或有所闪失,总还是说出来的好,让爹娘和全家人听一听,一起来善理此事,怎能这时还多虑不说呢?”

    文龙正自怨自艾悲愤无奈的落泪,听到宋德这番言语,似乎文霜有好的办法,只是顾虑重重不便说出,便急忙说道:“姐,姐夫说的有理,一家人何须多虑,你有何主意只管一股脑的倒出来,我们一人自然有所短,但一家人必有所长,你就快说吧!”

    文桂此时也抬起头盯着文霜,文夫人更是站起来泪水横飞的看着文霜急切说道:“霜儿你真办法,那好,即刻起全家老少听你调配,药圃药房所有植禽生熟之物任你调用,咱文府三千万两金银也交由你支用,务必救活你大哥,双腿可以不要!只要文龙他这条能命留下,老妈我给你在这鹤灵庄园盖一座佛堂道观!”

    文忠听了老娘的话,目膛口呆!宋德听了也暗忖:‘霜儿天天跪守佛堂道观,我去哪里?’而文桂气得想笑,怒斥道:“胡说八道的,霜儿十六岁,你就让她一辈子去守古佛青灯不成?”

    文霜也是心里苦笑,“老妈哎,我刚十六岁,才成家不久啊!我就是二十六岁,也绝不天天去到佛堂道观撞钟敲木鱼的找苦吃!”

    竹床上一声闷哼,文龙却在此刻醒来,全家惊喜万分,为何?只因文龙昏顾迷不醒的这三天里,牙关紧咬,即便下半身的双腿骨碎如粉,上半身创口如鳞,中毒之后,经络似火焦焚,也痛的只是咬牙闷哼,这固然是豪雄气概,却是难为了医房郎中和厨房的大厨,无论如何也无法使文龙张开囗服药饮食。

    最后还是文龙想起另一个世界,地球上的人们生病时的鼻饲方法,连忙让人把园内饲养的斑鸠宰杀一对,又捉了一只父亲文桂十分喜爱的仙鹤宰掉剥筋,趁着鹤筋半硬半软之际,套上洗净的斑鸠小肠,缓缓从文龙的鼻孔里送入胃腔,这才能每天顺利的给文龙喂药喂食,解决了文龙咬牙不张开口的困境,也让老爹文桂在一边大赞:“文忠这种聪明绝顶的儿子也只有我文桂才能生养的出来!”

    见文龙醒来,这时的文霜一步挤在了竹床边,抓住了大哥文龙的右臂文龙面前,不顾家人责怪她冒失,大声对文龙说:“大哥我知你疼痛难忍,但时间不等人哪!你在被那恶僧截杀时,不知怎么就中了他使出的不知名剧毒,现在大家都没有好办法,更不要提绍兴府那些名医,不是小妹夸口,即便是整个的江南,能超过我师尊清风师太医术的也绝无仅有。小妹业已有了我师尊医术的九分本事,虽不能说是有十分把握根除你身上的剧毒,如今也只能不客气的死马当活马医了。当今之际,仅靠服药不行,就算是服用了无量救命金丹,可以救命。小妹还是担心那无名的剧毒却一时无法除毒干净。此毒若遗留在身上会致你终身瘫痪啊!本来此事或许全家都要抱憾终生了,小妹刚才想到,我前两年在括苍山时,曾见过清风师尊用引血之法救活过一只灵獐。苍天终不负我文家,为我们送来了小弟文忠,还记得雷劈小弟和鲜血炼丹吗?苍天神雷在小弟头上留字,我义父取小弟鲜血制金丹,说明小弟非凡人。我要学师尊清风师太,引小弟鲜血进大哥你的身体做全身换血术,必可将你的体毒除尽干净,而且等你身毒除尽,还要借助二哥,为你接上腿。”

    话说至此,大家才明白,刚才文霜为何说话迟疑,原来是此事一旦实施,不仅文龙未必能救活,连文忠也会陷入危险。

    只是众家人并不知晓,这一位年仅是十四岁的小少爷文忠是三世合魂的神人,而且对于文霜说的“引血”一事,更是明白这不就是地球上的输血吗?文忠听了后。自然是没有抵触时,还期待看一看文霜的医术有多么高明。立刻接嘴说道:“好办法,好医术!事不宜迟,大哥你再忍耐一时,待小小弟和我姐一起来救治大哥。”

    冷冷的声音响了起来:“不是说还有我的事吗?为啥凡事都把我排在最后?”。文霜一听一看,原来是二哥啊,看来这个二哥又小心眼了,忙道:“正要二哥大力协助。二哥和小弟快去把家里那十几对斑鸠和鸳鸯都杀了,再把那五只仙鹤也宰了,斑鸠和鸳鸯的肠条和仙鹤的鹤筋我都有用。”

    文霜的话音落下。文夫人转头看向文桂,她深知斑鸠的死活不重要,但是那和鸳鸯和仙鹤却是文桂的命根子一样,深得文桂的喜爱。如果全都杀掉了,文桂会怎么想?

    文桂见夫人看他个不停,心里却是知道夫人在想着什么,瞪了夫人一眼,气呼呼地说“你不停的看我作甚?即便我平日里喜爱那鸳鸯和仙鹤,难道我儿子的性命还不如这十几只鸟畜不成?”

    文夫人暗笑:‘算你知相,你若是敢拿鸟畜和我儿子争命,看我怎么收拾你。’

    文霜又说:“老爹,让人去把老管家文老伯请来,我担心小弟的鲜血流出的太多伤身,在把小弟的血引到我大哥身上时,还要把二哥的血同时引到小弟的身上,这才能保得万无一失。这就需要您和文老伯各自站在他们身边压住血管,以防脱落喷血。我则运功疏导我大哥身上的经络血脉融通,如果顺利,大约一个时辰可告完成。若是失败了,我二哥和小弟不会有大碍,只是我大哥今后....”

    床上的文龙此时竟奇迹般的,说出了几句话:“若是此事对我两个兄弟有伤害,我是宁死不做。若是无大碍,那小妹你只管放手施展!真的不幸,此事出了差错,哈!我命由天不由我,二十年后我文龙又是一条好汉。”文怒声说道:“闭嘴,现今哪有你说话的份?早说过,要经常的推演卦象,以防不测,你脑子让狗吞了?还有那紫晶蟒锦金丝玉石腰带怎么就丢失跑到那恶僧的手里了?你伤成这样,不思悔过,还口出狂言?待你伤愈了,老子再和你算总账!”

    文忠这时打断了父子间的对话,对站在门口的陈琦招手,把他叫进房内,然后对他交待着说道:“你立即安排去捉斑鸠,鸳鸯,仙鹤分别开始宰杀,用一多半烈酒和一少半煮开的水混合在一个盆里,分别把肠筋泡进去,再沥干,放到用烈酒洗过的瓷盘里。用干净的白布浸泡一下烈酒,拧干敷在上面。再烧一大锅精盐淡盐水备用,这间屋子除了老爷老管家和我们兄妹四人还有你和我姐夫,其它人等,在我们为我大哥引血度身时不得进入房内,我老娘也一样。留下来的人,要用烈酒擦身洗手,把头发也包上,每个人都要把烈酒泡过的白布兜住口鼻。哦,大致如此了。”

    文霜一听文忠所做的安排,心里大为佩服,赞道:“小弟,你竟是比当初我师父施救那一头麝獐时还想的周全。引血时,麝獐不必这样的细致,救人时,却真该如此。小弟,哪里高人教你的?”

    文忠心里不以为然:‘鸟的高人,消毒嘛,地球人都知道!’

    一场酷似地球一战前的土法手术终是有惊无险的完成。虽然这个天目星球的大东朝没有地球上那种可靠的医学条件,但是依靠着道仙神功,还是把这一场惊世骇俗的医术治疗从头到尾的做成功了。

    文霜对小弟在这一场堪称神奇的引血手术前后的诸番见识,佩服得如同对她师父一样心服口服。在引血术完成之后,她不顾父母和老管家的阻拦,争得大哥文龙的同意,再让文龙呑服了文忠拿来的两颗无量救命金丹后,由文忠出手点了文龙的穴道,直接切掉了文龙那藕断丝连的双腿。洗净后放进流溪湖五龙台下暗室里的那个紫晶玉石仙匣空壳内,让这两条断腿接受仙匣滋润。为下一步接驳上文龙的双腿腿做准备,并明言告诉二哥文蛟:“听闻你寻到半截赤麟蛟尾?那可就要让你做贡献了,大哥那两条断腿能否接的上,接得好,我可是全指望你那拥有的赤麟蛟断尾了。”

    文蛟闻言,大是郁闷,我的断尾在梦中丢失了哇!我又上哪给你们变一条出来?这事儿咋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