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尉师
“摩睹，你还记得前年莽北草原的话否？”王卞也有几年未见到摩睹，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如今已经成长为一个虎步鹰视大汉，有些感慨。
“尉师，摩睹永为大秦爪牙，不负关尉成全。”
六年前王卞扫荡草原，挛鞮氏被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头钻进韩邪氏的领地。
上一代的鞮王吐尨，也就是摩睹的父亲，被韩邪氏所擒。
挛鞮氏和韩邪氏年年因为抢夺水源草场纠纷不断，趁他病拿他命，吐尨带领着族人闯进韩邪氏的地盘，被韩邪氏俘虏，草原上的规矩是男丁不降者，高过车轮者格杀勿论。
摩睹十八岁，已经是成年精壮，本来难逃一刀之劫。
王卞率部追踪跟到韩邪氏的地盘，他有意保留挛鞮牵制其他部落，阻止了韩邪氏的杀戮，要求韩邪氏放回挛鞮氏族人。
韩邪氏心有不甘，私下杀死吐尨，摩睹因为未露身份得以幸存。
如果只是这样，摩睹也还不至于感激王卞，毕竟王卞是他部落败亡的罪魁祸首。
被放回的挛鞮氏，理应由摩睹顺理成章继承王位，但他的叔叔不服摩睹年幼，自立为鞮王，摩睹被迫出逃，又被王卞所擒。
王卞问清缘由，也欣赏这个少年的勇气和聪明，支持摩睹继承王位。
有了王卞的支持，摩睹才能得以重新整理挛鞮部落，随后打败韩邪氏，成了草原上冉冉升起的一代新王。
打败韩邪氏，报了杀父之仇。为了防备韩邪氏后人报仇，摩睹也想效仿草原规矩，高过车轮者不留，却也被王卞劝阻。
当时王卞对摩睹说：“要做草原的王者，就要有王者的心胸，我当初救你，不是希望你如草原的鬣狗，只知捕食。是希望你能统一草原，不再让部落之间永远杀戮不休，成为草原真正的王者。”
王卞自然不单单是为了摩睹前途命运而好心说教。
在王卞看来，草原部落多如牛毛，适当整合反而方便西秦推开后续的狄戎政策。
当然，王卞也不是自己就能想到这么深远，他后面还有自己亦师亦友的公孙起。
公孙起带着异世界的认知，以人为本的意识深入骨髓，也知道民族大融合对一个国家一个文明的重要意义。
但在摩睹听来，却是王卞这样一个上位者对他的看重和爱护，他本来心气就高昂，由此也对王卞感激万分，私下都是称王卞为尉师。
“摩睹，你也知我对你的期望，草原部落如今欣欣向荣，今日之事便是你他日成就的基石，千万不要辜负大秦对你的扶持。”王卞打了一张感情牌。
“摩睹只听尉师支使，只是今日盟誓，却只说兵事，回头各部仍然自行其是，恐怕不如尉师所期。”
“摩睹，你勿要操急，我曾经听一位师友说一口吃不成胖子，言语虽然粗鲁，但意味深长。如今几句话就做了联军首长，比之你刀兵箭骑冲杀已经容易许多了。我那位师友还说了，逐利者以利驱之，你要好好揣摩其中深意。”
“尉师，摩睹必定每日深思。”
“摩睹，今日让你过来，除了这些务虚的话，我有言吩咐。”看到摩睹已经慢慢进入谈话的节奏，王卞话题也开始进入话肉。“曾国袭秦，依你看来情形如何？”
“尉师，摩睹也听说曾国是南方大国，国力远胜我大秦。但我大秦和草原勇士从不惧怕战场拼杀，定让他贼曾有来无回。”
“武关严密，并不惧他曾国。但战事若旷日持久，却对草原不利。”王卞对摩睹点出事情的关键。
“尉师是说曾国也会扶植莽山部落，与我大秦相争？狐部与他贼曾不同戴天。”摩睹听出王卞的意思，心里有些着急。秦曾怎么打仗他也许不会太在意，但妨碍他统一草原就是自家死敌。
“所以我才想出盟誓合兵一计，免得各部人心生异。”
“尉师，摩睹到时必定盯紧各部，不让他有迟疑之心。”
“摩睹，草原各部人心自然要用心留意，但根源还在曾国，如何让曾国退去才是用兵的正义。”
“那尉师不让我等攻打东岭，反而劫掠姜晋，是何用意？”摩睹说出今日各人苦苦揣摩不到王卞用意的疑问。
“这便是我要与你重重交待的事情。”
“尉师明言，摩睹一定照做。”
“草原联军袭击姜晋，目的不在劫掠，而是诱使姜晋和议。”
“尉师是怕姜晋汇合曾国同击大秦？”
“你啊，还是思虑不深。”
王卞笑了笑说：“摩睹，你此次联军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和姜晋达成协议合击东岭。无论你用什么计划还是需要什么支持，仅此一事要和姜晋尽快达成合击东岭的和议。”
“原来尉师如此定计，摩睹明白。”
摩睹也是聪明人，王卞把话说透，他也一点就明。接着就说：“总之尉师放心，摩睹打到晋阳也在所不惜，一定要他姜晋出兵。只是还有一虑，姜晋软弱，合兵未必有大用，尉师也要有所预期。”
“你能想到这里，说明也是用心。此事你勿要操心，只要姜晋旗帜一到，曾国自然退去。”
“这是什么道理？”摩睹觉得王卞想得有些草率了。
“东岭本是姜晋旧地，姜氏有大义名分，曾国不敢与其相争，否则东土各国也不同意。”王卞也没办法详细跟摩睹解释东土各国对于名分的执着。
解释了摩睹也理解不了，东土各国立国的根基就是大义名分，狄戎和东土国家的文明还差着一个时代，哪里能一时就说清。
“尉师，如此一来，东岭岂不白白便宜了姜晋？”
“摩睹，这事更容易。等到曾国退去，你草原各部占住东岭不去，姜晋还能与你如何？”
“尉师高明，摩睹佩服。”摩睹听到这里知道事情可行。心里已经被这个计划折服，对王卞更是佩服到底。
王卞没有必要跟摩睹说明这是秦国左庶长公孙起的谋划，只是说：“你速速去做便可。”
事关摩睹草原统一的梦想，王卞也不愁摩睹不肯用心。
屈突墨回到豕部，把武关盟誓一事说给父亲屈突王听。
屈突王对王卞的命令也感觉莫名其妙：曾国来袭王卞把起撒在东晋头上？想了半天毫无头绪。
只是王卞这么操作，他联合曾鸢袭击熊部的计划就泡汤了。
熊部不仅不用聚兵去武关，反而到时要借道豕部去井陉。如果自己和曾鸢在豕部的地盘上袭击熊部，虽然也可能偷袭成功，但草原各部齐集井陉，救援熊部就很容易，说不定连曾国的军队都要折损在这里。
屈突王心里暗骂王卞脑袋进水，也没有太多关心到时飞狐部的摩睹要当联军盟主。反正是去找姜晋的晦气，抢劫完了各家回各家，摩睹一个空壳盟主算什么？何况豕部已经攀上曾国，哪里是摩睹排比得起？于是吩咐屈突墨按照王卞的命令去做。
随后，屈突王把王卞武关会盟，狄戎东击姜晋的情报，遣人送去东岭知会曾鸢。
“尉师，摩睹永为大秦爪牙，不负关尉成全。”
六年前王卞扫荡草原，挛鞮氏被撵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一头钻进韩邪氏的领地。
上一代的鞮王吐尨，也就是摩睹的父亲，被韩邪氏所擒。
挛鞮氏和韩邪氏年年因为抢夺水源草场纠纷不断，趁他病拿他命，吐尨带领着族人闯进韩邪氏的地盘，被韩邪氏俘虏，草原上的规矩是男丁不降者，高过车轮者格杀勿论。
摩睹十八岁，已经是成年精壮，本来难逃一刀之劫。
王卞率部追踪跟到韩邪氏的地盘，他有意保留挛鞮牵制其他部落，阻止了韩邪氏的杀戮，要求韩邪氏放回挛鞮氏族人。
韩邪氏心有不甘，私下杀死吐尨，摩睹因为未露身份得以幸存。
如果只是这样，摩睹也还不至于感激王卞，毕竟王卞是他部落败亡的罪魁祸首。
被放回的挛鞮氏，理应由摩睹顺理成章继承王位，但他的叔叔不服摩睹年幼，自立为鞮王，摩睹被迫出逃，又被王卞所擒。
王卞问清缘由，也欣赏这个少年的勇气和聪明，支持摩睹继承王位。
有了王卞的支持，摩睹才能得以重新整理挛鞮部落，随后打败韩邪氏，成了草原上冉冉升起的一代新王。
打败韩邪氏，报了杀父之仇。为了防备韩邪氏后人报仇，摩睹也想效仿草原规矩，高过车轮者不留，却也被王卞劝阻。
当时王卞对摩睹说：“要做草原的王者，就要有王者的心胸，我当初救你，不是希望你如草原的鬣狗，只知捕食。是希望你能统一草原，不再让部落之间永远杀戮不休，成为草原真正的王者。”
王卞自然不单单是为了摩睹前途命运而好心说教。
在王卞看来，草原部落多如牛毛，适当整合反而方便西秦推开后续的狄戎政策。
当然，王卞也不是自己就能想到这么深远，他后面还有自己亦师亦友的公孙起。
公孙起带着异世界的认知，以人为本的意识深入骨髓，也知道民族大融合对一个国家一个文明的重要意义。
但在摩睹听来，却是王卞这样一个上位者对他的看重和爱护，他本来心气就高昂，由此也对王卞感激万分，私下都是称王卞为尉师。
“摩睹，你也知我对你的期望，草原部落如今欣欣向荣，今日之事便是你他日成就的基石，千万不要辜负大秦对你的扶持。”王卞打了一张感情牌。
“摩睹只听尉师支使，只是今日盟誓，却只说兵事，回头各部仍然自行其是，恐怕不如尉师所期。”
“摩睹，你勿要操急，我曾经听一位师友说一口吃不成胖子，言语虽然粗鲁，但意味深长。如今几句话就做了联军首长，比之你刀兵箭骑冲杀已经容易许多了。我那位师友还说了，逐利者以利驱之，你要好好揣摩其中深意。”
“尉师，摩睹必定每日深思。”
“摩睹，今日让你过来，除了这些务虚的话，我有言吩咐。”看到摩睹已经慢慢进入谈话的节奏，王卞话题也开始进入话肉。“曾国袭秦，依你看来情形如何？”
“尉师，摩睹也听说曾国是南方大国，国力远胜我大秦。但我大秦和草原勇士从不惧怕战场拼杀，定让他贼曾有来无回。”
“武关严密，并不惧他曾国。但战事若旷日持久，却对草原不利。”王卞对摩睹点出事情的关键。
“尉师是说曾国也会扶植莽山部落，与我大秦相争？狐部与他贼曾不同戴天。”摩睹听出王卞的意思，心里有些着急。秦曾怎么打仗他也许不会太在意，但妨碍他统一草原就是自家死敌。
“所以我才想出盟誓合兵一计，免得各部人心生异。”
“尉师，摩睹到时必定盯紧各部，不让他有迟疑之心。”
“摩睹，草原各部人心自然要用心留意，但根源还在曾国，如何让曾国退去才是用兵的正义。”
“那尉师不让我等攻打东岭，反而劫掠姜晋，是何用意？”摩睹说出今日各人苦苦揣摩不到王卞用意的疑问。
“这便是我要与你重重交待的事情。”
“尉师明言，摩睹一定照做。”
“草原联军袭击姜晋，目的不在劫掠，而是诱使姜晋和议。”
“尉师是怕姜晋汇合曾国同击大秦？”
“你啊，还是思虑不深。”
王卞笑了笑说：“摩睹，你此次联军只有一个任务，就是和姜晋达成协议合击东岭。无论你用什么计划还是需要什么支持，仅此一事要和姜晋尽快达成合击东岭的和议。”
“原来尉师如此定计，摩睹明白。”
摩睹也是聪明人，王卞把话说透，他也一点就明。接着就说：“总之尉师放心，摩睹打到晋阳也在所不惜，一定要他姜晋出兵。只是还有一虑，姜晋软弱，合兵未必有大用，尉师也要有所预期。”
“你能想到这里，说明也是用心。此事你勿要操心，只要姜晋旗帜一到，曾国自然退去。”
“这是什么道理？”摩睹觉得王卞想得有些草率了。
“东岭本是姜晋旧地，姜氏有大义名分，曾国不敢与其相争，否则东土各国也不同意。”王卞也没办法详细跟摩睹解释东土各国对于名分的执着。
解释了摩睹也理解不了，东土各国立国的根基就是大义名分，狄戎和东土国家的文明还差着一个时代，哪里能一时就说清。
“尉师，如此一来，东岭岂不白白便宜了姜晋？”
“摩睹，这事更容易。等到曾国退去，你草原各部占住东岭不去，姜晋还能与你如何？”
“尉师高明，摩睹佩服。”摩睹听到这里知道事情可行。心里已经被这个计划折服，对王卞更是佩服到底。
王卞没有必要跟摩睹说明这是秦国左庶长公孙起的谋划，只是说：“你速速去做便可。”
事关摩睹草原统一的梦想，王卞也不愁摩睹不肯用心。
屈突墨回到豕部，把武关盟誓一事说给父亲屈突王听。
屈突王对王卞的命令也感觉莫名其妙：曾国来袭王卞把起撒在东晋头上？想了半天毫无头绪。
只是王卞这么操作，他联合曾鸢袭击熊部的计划就泡汤了。
熊部不仅不用聚兵去武关，反而到时要借道豕部去井陉。如果自己和曾鸢在豕部的地盘上袭击熊部，虽然也可能偷袭成功，但草原各部齐集井陉，救援熊部就很容易，说不定连曾国的军队都要折损在这里。
屈突王心里暗骂王卞脑袋进水，也没有太多关心到时飞狐部的摩睹要当联军盟主。反正是去找姜晋的晦气，抢劫完了各家回各家，摩睹一个空壳盟主算什么？何况豕部已经攀上曾国，哪里是摩睹排比得起？于是吩咐屈突墨按照王卞的命令去做。
随后，屈突王把王卞武关会盟，狄戎东击姜晋的情报，遣人送去东岭知会曾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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