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八、隼部
沿着莽山井陉，直到莽山尽头，就是广阔的草原。
井陉是草原部落南下的主要通道，这条路都不知道走了多少百年，隼部去东晋打草谷也是走的这条路。
所以即使隼部好几年没有南下东岭，道路仍然清晰可辨，除了穿越莽山的峡谷比较崎岖，其他地方都很平坦。
宫奇带了几百军卒奴役，还有几十车的财货粮食，一出莽山峡谷，就遇见隼部的游骑。
看到宫奇人数不多，还带了粮食，隼部游骑没有多想，就把他们带到隼部移动的王庭。
隼部眼下的头人，或者叫隼王，名叫莫都。
接了通报，莫都把宫奇请到王帐，双方都互相听说过名字，只是没见过面。
宫奇是社交达人，很快就和莫都称兄道弟。
隼部活动区域近东晋，离西秦较远。从来没有去过武关，和西秦跟王卞都扯不上什么关联，对眼下曾国伐秦也没有什么概念。
吃了几顿烤肉喝了几顿酒，眼看交情已经到位，宫奇就和莫都说：“往年也有不少隼部的弟兄来我东岭，为何近年都不曾见？”
“姜晋日益不堪，族人懒惰就不再跋涉东岭。”
“莫都王，兄弟我有几句贴心话，不知道你爱不爱听？”
“但说无妨。”
“这些年西秦远交近攻，聚敛无数部落，隼部虽无近忧，能不为后日打算？”
“西秦与我隼部，无边无界可争，想来不至于有什么纠纷。”
“如果挛鞮氏得了西秦的粮食兵器，又吞并韩邪氏，难道还无边无界可争？”
“当年与挛鞮氏的一战，若不是及时退入莽山峡谷，隼部恐怕也成了鞮王帐下之臣。”
说到韩邪氏这个西面邻居，莫都一时也感慨不已，要不是有韩邪氏挡在中间，自己的隼部估计就给挛鞮氏灭了。
“奇是说，若是有机会壮大隼部，莫都王敢不敢做？”
“此话怎讲？”听到宫奇说有机会壮大隼部，莫都当然有兴趣。
“如今曾国伐秦，大兵已至东岭，西秦无暇顾及草原部落，还要征集各部兵卒，与曾国在武关做过一回。”
“关尉是说，到时挛鞮氏空虚，趁机做它一回？”
“非也，挛鞮氏强盛，即便支援武关部落空虚，但隼部也未必吃得了，再强的老鹰，也吃不下狮子。”
“关尉指的又是……？”
“我东岭向来对莽山豕部扶持有余，却不曾想野猪老儿投了西秦，反来袭我东岭。恰好武关召唤各部兵将，豕部空虚，挛鞮氏也无力顾及东面，隼部无有背后之敌。不如你我合力，把他猪窝卷了，顺便做了黑熊。这莽山东面北面，便全部是隼部的世界。”
“豕部空虚，为何关尉不自去取？”莫都也不是好忽悠，第一时间就想到里面会不会有阴谋。
“非是我东岭做不下豕部，而是到时豕部必定遣人，来求其余部落支援。”
“正是有此理，本王却不愿背了部落之间相互残杀的罪名。”
“莫都王想差了，挛鞮氏可曾顾及部落之情？况且豕部依附西秦，若西秦主张让挛鞮来援，必然要走莾山峡谷和井陉，隼部挡了道路，挛鞮有了秦人的粮食兵器，隼部能当鞮王几击？”
“本王知道，这是你的用计，要我们狄戎自相残杀，关尉莫要再提。”
“莫都王，你真真腐朽，挛鞮氏本来也与隼部差相毫厘，自得了西秦支持，如今已是草原狮子，随时都能吞并各部。若你隼部得我曾国支持，雄鹰才是草原之主，却勿误了大好时机。”
“话虽如此，曾国又能支持隼部什么？”
“奇来之前，曾国大庶长曾鸢对某言，粮食武器都是小事，多多都供应得起。曾国是倍于西秦的大国，挛鞮氏得了西秦支持就能如此，若隼部得了曾国支持，又将如何？”
听到宫奇说粮食武器无限量供应，莫都顿时来心气。这些年被挛鞮氏压得死死，不时还要躲进莽山，这种憋屈的日子他莫都也不想过。
于是就说：“如果这样的话，隼部唯曾国马首是瞻。”
“莫都王，勿要迟疑，做了豕部熊部，曾国就可两路出兵，即使拿不下武关，莽山姬原尽在手里，非但挛鞮成了隼部的臣民，以后草原就是雄鹰的猎场，狮子也要变成绵羊。”
莫都被宫奇鼓动得壮志飞扬，不由得对隼部的未来产生无限的遐想。
屈突王等了四五日，雎城毫无音讯，知道再等也是无用。
屈突墨已经聚好兵将，就说：“父王，不如明日挥师南下，当面和宫奇分说？”
“军将先到山口驻扎，你带些勇骑，去见雎城宫奇，只说宫瑁杀我族人，要他给个说法。”
“父王，这样不太好吧？要是宫奇如宫瑁一样，直接就把我做掉，岂不冤枉？”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宫奇存了心思，要来拉拢我豕部，你若不敢去，换你二弟前去。”屈突王看见儿子心有畏惧，不由得有些生气。
“孩儿领命。”一听到父亲想换人去东岭，屈突墨知道事情大条，搞不好父亲未来看不起自己，于是大声回答。
随后，屈突墨带了人，就直奔东岭关过来。
雎城外围布满曾国的哨骑，关键路口也有军卒把守，远远见有狄戎的兵骑，有些人赶紧回报关城，有些人就集成阵势，在道路口严阵以待。
屈突墨赶紧落马大喊：“豕部来使，求见东岭关尉宫奇。”
宫奇已经不是关尉，但屈突墨叫关尉叫习惯了，一时也没想到要改口。
曾国的士兵看见对方下马，领头的人于是问明来者何人，知道对方是使节无疑，就把屈突墨带到关上。
曾鸢听到是豕部的使节过来，很是惊奇。
宫奇说豕部一意跟随西秦，正在聚兵想要袭击东岭。这时来使，究竟是何意？
反正见面就知，所以吩咐把屈突墨带来议事厅。
屈突墨从关下走来，一路看到密密挤挤的曾国营帐，内心既是期待又是恐惧。
如果有曾国相助，熊老儿活不到过年，不，活不到秋天——还是父亲有经验，幸好没有直接发兵东岭，要不然就是以卵击石，自取死路了。
井陉是草原部落南下的主要通道，这条路都不知道走了多少百年，隼部去东晋打草谷也是走的这条路。
所以即使隼部好几年没有南下东岭，道路仍然清晰可辨，除了穿越莽山的峡谷比较崎岖，其他地方都很平坦。
宫奇带了几百军卒奴役，还有几十车的财货粮食，一出莽山峡谷，就遇见隼部的游骑。
看到宫奇人数不多，还带了粮食，隼部游骑没有多想，就把他们带到隼部移动的王庭。
隼部眼下的头人，或者叫隼王，名叫莫都。
接了通报，莫都把宫奇请到王帐，双方都互相听说过名字，只是没见过面。
宫奇是社交达人，很快就和莫都称兄道弟。
隼部活动区域近东晋，离西秦较远。从来没有去过武关，和西秦跟王卞都扯不上什么关联，对眼下曾国伐秦也没有什么概念。
吃了几顿烤肉喝了几顿酒，眼看交情已经到位，宫奇就和莫都说：“往年也有不少隼部的弟兄来我东岭，为何近年都不曾见？”
“姜晋日益不堪，族人懒惰就不再跋涉东岭。”
“莫都王，兄弟我有几句贴心话，不知道你爱不爱听？”
“但说无妨。”
“这些年西秦远交近攻，聚敛无数部落，隼部虽无近忧，能不为后日打算？”
“西秦与我隼部，无边无界可争，想来不至于有什么纠纷。”
“如果挛鞮氏得了西秦的粮食兵器，又吞并韩邪氏，难道还无边无界可争？”
“当年与挛鞮氏的一战，若不是及时退入莽山峡谷，隼部恐怕也成了鞮王帐下之臣。”
说到韩邪氏这个西面邻居，莫都一时也感慨不已，要不是有韩邪氏挡在中间，自己的隼部估计就给挛鞮氏灭了。
“奇是说，若是有机会壮大隼部，莫都王敢不敢做？”
“此话怎讲？”听到宫奇说有机会壮大隼部，莫都当然有兴趣。
“如今曾国伐秦，大兵已至东岭，西秦无暇顾及草原部落，还要征集各部兵卒，与曾国在武关做过一回。”
“关尉是说，到时挛鞮氏空虚，趁机做它一回？”
“非也，挛鞮氏强盛，即便支援武关部落空虚，但隼部也未必吃得了，再强的老鹰，也吃不下狮子。”
“关尉指的又是……？”
“我东岭向来对莽山豕部扶持有余，却不曾想野猪老儿投了西秦，反来袭我东岭。恰好武关召唤各部兵将，豕部空虚，挛鞮氏也无力顾及东面，隼部无有背后之敌。不如你我合力，把他猪窝卷了，顺便做了黑熊。这莽山东面北面，便全部是隼部的世界。”
“豕部空虚，为何关尉不自去取？”莫都也不是好忽悠，第一时间就想到里面会不会有阴谋。
“非是我东岭做不下豕部，而是到时豕部必定遣人，来求其余部落支援。”
“正是有此理，本王却不愿背了部落之间相互残杀的罪名。”
“莫都王想差了，挛鞮氏可曾顾及部落之情？况且豕部依附西秦，若西秦主张让挛鞮来援，必然要走莾山峡谷和井陉，隼部挡了道路，挛鞮有了秦人的粮食兵器，隼部能当鞮王几击？”
“本王知道，这是你的用计，要我们狄戎自相残杀，关尉莫要再提。”
“莫都王，你真真腐朽，挛鞮氏本来也与隼部差相毫厘，自得了西秦支持，如今已是草原狮子，随时都能吞并各部。若你隼部得我曾国支持，雄鹰才是草原之主，却勿误了大好时机。”
“话虽如此，曾国又能支持隼部什么？”
“奇来之前，曾国大庶长曾鸢对某言，粮食武器都是小事，多多都供应得起。曾国是倍于西秦的大国，挛鞮氏得了西秦支持就能如此，若隼部得了曾国支持，又将如何？”
听到宫奇说粮食武器无限量供应，莫都顿时来心气。这些年被挛鞮氏压得死死，不时还要躲进莽山，这种憋屈的日子他莫都也不想过。
于是就说：“如果这样的话，隼部唯曾国马首是瞻。”
“莫都王，勿要迟疑，做了豕部熊部，曾国就可两路出兵，即使拿不下武关，莽山姬原尽在手里，非但挛鞮成了隼部的臣民，以后草原就是雄鹰的猎场，狮子也要变成绵羊。”
莫都被宫奇鼓动得壮志飞扬，不由得对隼部的未来产生无限的遐想。
屈突王等了四五日，雎城毫无音讯，知道再等也是无用。
屈突墨已经聚好兵将，就说：“父王，不如明日挥师南下，当面和宫奇分说？”
“军将先到山口驻扎，你带些勇骑，去见雎城宫奇，只说宫瑁杀我族人，要他给个说法。”
“父王，这样不太好吧？要是宫奇如宫瑁一样，直接就把我做掉，岂不冤枉？”
“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何况宫奇存了心思，要来拉拢我豕部，你若不敢去，换你二弟前去。”屈突王看见儿子心有畏惧，不由得有些生气。
“孩儿领命。”一听到父亲想换人去东岭，屈突墨知道事情大条，搞不好父亲未来看不起自己，于是大声回答。
随后，屈突墨带了人，就直奔东岭关过来。
雎城外围布满曾国的哨骑，关键路口也有军卒把守，远远见有狄戎的兵骑，有些人赶紧回报关城，有些人就集成阵势，在道路口严阵以待。
屈突墨赶紧落马大喊：“豕部来使，求见东岭关尉宫奇。”
宫奇已经不是关尉，但屈突墨叫关尉叫习惯了，一时也没想到要改口。
曾国的士兵看见对方下马，领头的人于是问明来者何人，知道对方是使节无疑，就把屈突墨带到关上。
曾鸢听到是豕部的使节过来，很是惊奇。
宫奇说豕部一意跟随西秦，正在聚兵想要袭击东岭。这时来使，究竟是何意？
反正见面就知，所以吩咐把屈突墨带来议事厅。
屈突墨从关下走来，一路看到密密挤挤的曾国营帐，内心既是期待又是恐惧。
如果有曾国相助，熊老儿活不到过年，不，活不到秋天——还是父亲有经验，幸好没有直接发兵东岭，要不然就是以卵击石，自取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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